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 【105】大结局
油灯如豆的屋子,云夙大汗淋漓地躺在一对并排的长凳上,他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便是让那小傻子几番折腾,也没眼前这般屈辱过。
他简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慕秋阳逆着光,容颜晦暗一片,只眼底奕奕跳动的波光,像是终于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的苍狼。
他斜斜地勾着一侧的唇角,整张脸都写满了报复的快感。
云夙的鲜血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混合着皮肉被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听来,说不出的阴森与怪异。
可更怪异的是慕秋阳的神色,知道的说他在取云夙的血丹碎片,不知道的,还当他在优雅而虔诚地摆弄着什么东西。
云夙疼得死去活来,偏偏嘴里被塞了帕子,想叫都叫不出来。
他只得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帕子,连牙根都压迫出了血来。
慕秋阳瞧出了他的难受,老实说,云夙虽落到了这步田地,可到底余威还在,慕秋阳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要说一丝心虚都没有也不尽然,可更多的,是那股触碰禁忌所带来的刺激。
这丝刺激,将报复的快感提升到了最高。
不是拿他当条狗吗?
不是想扼杀他的野心吗?
这下,到底是谁被谁扼杀了?
慕秋阳讥讽一笑,既紧张又痛快地说道:“抱歉,第一次,难免有些手生,还请教主多担待担待。”
云夙痛恨地看着他,只恨不得将撕碎碎片!
慕秋阳很快搜刮完了他的丹田,又拿出一根长钉。
看到长钉的一霎,云夙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眸子里不由地涌上一股惊恐。
慕秋阳抓起云夙的袖摆,轻轻地擦了擦手里的长钉:“现在知道怕了吗?当初何不对我好点?或许我会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给你个痛快。”
这当然只是气话了,他既打定了主意取他血髓,怎么可能给他痛快?人一旦死了,血髓也就没用了。
云夙冷汗直面,眼神怨毒:“唔……唔……唔……唔……唔!”
“想说我不得好死?”慕秋阳淡淡地勾了勾唇瓣,“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要不得好死了。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再对你做一遍罢了。”
云夙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一口咬死慕秋阳。
慕秋阳明知他被捆在了凳子上,可在他动弹的一霎,仍是惊吓得王后退了一把。
云夙当然没有得逞,只脑袋能动有什么用?身子可全都被绑住了。
慕秋阳猖狂地笑了:“你还有什么辙?嗯?什么辙?”
云夙没辙,只能眼睁睁忍受着那根长钉钉入自己的身体,随后,慕秋阳不知往里放了什么东西,他浑身都疼得抽搐了起来。
许是疼得眼花了,乃至于他在慕秋阳的身后看见了一道“鬼影”,“鬼影”悄咪咪地站在慕秋阳的身后,如影随形。
慕秋阳转过身,他也迈一步转身,慕秋阳望向云夙,他继续望向云夙,总之,不论慕秋阳做什么,他都仿佛始终贴在慕秋阳的背上。
而慕秋阳对此,毫无察觉。
地宫压制的是人的内力,又不是人的感官,以慕秋阳的警觉,怎么可能让人贴在背上了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他眼花了,云夙绝望地想。
失去血丹的云夙,对疼痛完全没了耐受力。
抽取血髓对他而言,不亚于将弑神针与镇魂钉翻来覆去地扎了十七八九遍,云夙疼得死去活来,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云夙的整个身子都瘪了下去,慕秋阳也终于得到了他做梦都没敢奢望过的东西。
血丹、血髓、神泉水,从今往后,他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血魔了。
慕秋阳满意地看向了云夙:“教主请放心,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都会物尽其用的。”
云夙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慕秋阳懒得去他是不是已经咽下最口一口气了,一个人若是连血髓都没有了,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随后,慕秋阳开始打云夙其他宝贝的主意了,他把云夙所有的宝贝都搜刮出来,最好,能多搜刮出几份地宫的地图,因为慕秋阳发现,云夙方才给他的那一份只涵盖了这一块地方,而地宫绝不可能这么小,也绝不仅仅只有神泉一处宝藏。
就在慕秋阳抱着罐子,寻思着打哪儿搜比较方便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悄咪咪的声音:“吼~”
慕秋阳压根儿没料到屋子里进了人,还就站在他身后,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啊!
他身子一抖,手一松,怀里的罐子掉了下来。
他失声大叫:“血髓!”
吧嗒!
装满血髓的罐子落进了一只宽大的手心。
慕秋阳转过身来一瞧,当即吓了一跳,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个戴着头盔、穿着铁甲的男人是——
“鬼王?”
鬼王吐了吐舌头。
慕秋阳是知道鬼王进了地宫的,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碰见他,慕秋阳的心里不由地萌生起了一丝退意。
但很快,慕秋阳又回过了神来,地宫每个人都被压制了内力,鬼王也不例外,他如今与自己一样,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念头闪过,慕秋阳探出手,毫不客气地朝着鬼王怀里的罐子抓了过去。
鬼王却没让他得逞,一把转过身,抱着罐子嗖嗖嗖地溜掉了!
忙了半日却给别人做嫁衣,慕秋阳气得都要吐血了,连在云夙身上搜刮宝贝的计划都顾不上了,飞一般地追了出去,可当他追到门口时,却发现空荡荡的小道上,哪里还有鬼王的人影?
……
却说乔薇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地宫里细细搜寻着贺兰倾、鬼王以及易千音的身影,马车走得很慢,大白小白珠儿跳下地来,在空气中搜寻着三人的气息。
很快,大白闻到了鬼王的气息,原地蹦了起来。
乔薇眸光一动:“鬼王就在附近吗?”
姬冥修挑开车帘,这里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左侧是一个废弃的花园,右侧是一座名为“朝(chao)音”的宫殿。
这座宫殿从外表上看,比先前乔薇遇上望舒的那座宫殿要小上一些。
“我们……还在那块地形吧?”乔薇略有些担忧地问,虽然能够确定先前的宫殿就是其中一处边缘,可一块地形有八方四面,余下几面的边缘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了,要是一不小心踏出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她爹和姥姥了。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还在呢,放心吧。”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还在?”
丞相大人笑道:“猜的。”
乔帮主:“……”
大白一边闻着,一边拖着肥嘟嘟的身躯,奔进了大殿。
很快,小白与珠儿也进了大殿,它俩绝不是因为闻到鬼王的气息了,它俩是打架打进去的,认真工作的只有大白一个。
殿上有台阶,马驰只得停靠在殿门外。
许是方才在马车里狠狠一觉的缘故,这会子几个孩子全都精神得不像话,马车一停下,便一个接一个地蹦了下来。
这里黑漆漆又阴森森的,可鎏哥儿已经完全不怕了,他果断抓住景云与望舒的手,一脸镇定地走了进去。
朝音殿偏小,只一座正殿与两座偏殿,鬼王的气息便延伸到了其中一处偏殿。
偏殿中,有一个小院儿,几间屋子,最道。
乔薇把姚氏递给了姬冥修。
除了它的尺寸比寻常钥匙大上一些外,姬冥修也没看出什么,姬冥修拿出一方帕子,将钥匙包好,递给乔薇道:“先收着吧。”
“好。”乔薇将钥匙收好了,反正不重,也不占地方。
之后,二人又转悠去了另一处偏殿,这里的格局与方才的偏殿一样,连屋子里的摆设也几乎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边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既不是山水景物,也不是美人图,而是一张……小白的肖像!
那通体雪白的毛,圆溜溜的大眼睛,棕色的瞳仁,机灵的小眼神,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小白吗?
“这是……”乔薇走到画像前,当她看清对方的小肚子后,又打消这个猜测了,这不是小白,这是一只母貂,“画像上有字!”
可惜是夜罗字,乔帮主看不懂。
姬冥修将画像取了下来。
姬冥修借助着夜明珠的光,发现画像上不仅正面有字,反面也有,反面的字还更多一些,只是不大明显,姬冥修掏出火折子,用火苗熏了熏,字迹一个个地浮现了出来。
“画像上写了什么?”乔薇举着夜明珠凑了过来。
姬冥修道:“灵貂王血,天启皇朝最后一任皇帝的爱宠。”
原来是皇帝的爱宠,难怪能挂在地宫了,这么说来,这一只王血还是小白的祖先呢。
乔薇喃喃道:“还特地画了一幅画像挂在地宫,这位皇帝对灵貂王血是真爱啊。”
姬冥修被她逗乐,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知道为何夜罗族这么宝贝灵貂王血吗?”
乔薇眉梢一挑,掰着手指头数到:“血能入药,百毒不侵,还扛揍。”
小白:?!
姬冥修道:“话是这样没错,但灵貂王血还有一个功效。”
“什么功效?”乔薇问。
姬冥修说道:“能让血脉觉醒。”
乔薇似懂非懂:“血脉觉醒?你是说……像姥姥那样的?”
姬冥修说道:“云家乃巫王之后,体内流淌着巫王的血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鬼帝就觉醒失败了,没能成为血月弓的主人,贺兰家也有王血的传承,你娘,应当是贺兰一族的史上,血脉觉醒最完美的一个。”
“难怪我娘那么厉害!”乔薇由衷地感慨了一番,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暗嘀咕道,她初来时身子骨弱得不像话,后面慢慢地强壮起来了,她还当是自己锻炼出来的,而今一想,似乎正是从收养小白之后开始的。
景云与望舒也——
乔薇看了一眼在肉嘟嘟的小望舒,这、这、这……这一定是吃多了!
姬冥修将画像挂了回去。
乔薇又道:“可话说回来,夜罗皇族的祖上也有什么牛逼哄哄的血脉吗?”不然养“小白”干嘛?没血脉的传承,觉醒个锤锤啊?
姬冥修道:“血魔。”
“血、血魔?”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说是一道天雷也不为过,乔薇整个人都呛到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姬冥修瞅了瞅画像:“画像上写的。不过,夜罗皇族的史上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血魔,我猜,他们多半是让人给骗了。”
乔薇拍拍心口:“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夜罗皇族真是血魔之躯呢,那样的话,我都要猜测血魔才是当年那个走失的夜罗皇太子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道:“你想多了,年龄对不上。”
皇太子与姥姥差不多岁数,而血魔明显比二人年长,根本不可能是走丢的皇太子。
只能说夜罗皇族嫉妒塔纳族以及圣教的传承,才误信了谣传,认为自家祖上曾出过一任血魔。
乔薇记得云夙也养了一只“小白”,看来,他早就想变成血魔了。
姬冥修望了望空荡荡的寝殿:“走吧,这里没什么了。”
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孩子出去了。
大白一貂当先,走在最前面,继续搜寻鬼王的气息。
珠儿拍了小白一巴掌,小白炸毛了,飞起一跳,朝着珠儿咬了过来,珠儿猴毛儿一炸,吱吱两声窜到了房梁上。
小白蹲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珠儿。
珠儿拿小拳拳捶它。
“你们俩干嘛呢?再不来走了啊!”
殿外,传来了乔薇的声音。
小白冷着小貂脸离开了。
珠儿抱住廊竹滑了下来,哼了哼,双手背在背后,大老爷们儿似的地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一道人影自后门窜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着鬼王的慕秋阳。
慕秋阳老远看见鬼王钻进了这个地方,可当他也追进来时,又没瞧见鬼王的影子。
不过,他看见了小卓玛养的这只小黑猴。
“珠儿!”
是乔薇催促的声音。
慕秋阳的眉心突突一跳,脊背没来由地掠过一丝森寒,他睁大眼,慌张地看向了珠儿。
珠儿俨然也发现他了,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朝珠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珠儿学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秋阳一愣,珠儿也一愣。
慕秋阳张大嘴,珠儿也张大嘴。
慕秋阳轻轻地迈出了左脚,脚尖点在地上。
珠儿依葫芦画瓢,连他一脸的踌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慕秋阳在心里笑开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蹲下身,捡了一根木棍。
珠儿也捡了一根木棍。
他拿着木棍,朝自己脑袋虚虚打了一下。
珠儿也虚虚地打了自己一下。
慕秋阳见她如此不好糊弄,咬咬牙,实打实朝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下来!
珠儿也抡起木棍,实打实地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下来!
慕秋阳:“?!”
你特么在逗我!
珠儿又跳起来,梆梆梆地敲了他好几棍,敲完,把木棍一扔,撒开脚丫子啾啾啾啾地跑掉了!
暴力小珠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脸害怕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可怜。
也不知把慕秋阳揍得满脑袋大包的家伙是谁。
“装过头了啊。”乔帮主严肃地说。
珠儿撇嘴儿,翻了个小白眼,翘起兰花指,戴了戴头上并不存在的大红花,跐溜一声跳下地,优雅又傲娇地跳上马车了。
“出了什么事?”姬冥修将三个孩子抱上马车后,转头望向乔薇。
乔薇道:“没什么,我去瞧瞧。”
“还是我去,你在这边等我。”姬冥修转身进了朝音殿。
殿中,慕秋阳已经捂住满是大包的脑袋打后门溜走了,姬冥修走到后门处,警惕地望了望两边的小道,神色冰冷地回到马车上了。
“怎么了?”乔薇问。
姬冥修道:“有人来过,但又走了。”
不是云夙就是慕秋阳。
苍鸠已成死士,没了正常人的心智,遇到他们,只会冲上来厮杀,不会躲避。
乔薇眉梢一挑:“哦,那家伙还没死啊?”
姬冥修道:“不必理他,地宫乃是非之地,即便我们不收拾他,他也未必能安然地活着走出去。”
乔薇连连点头:“也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了一阵,乔薇与几个孩子再次来了困意,三个小家伙躺在马车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乔薇靠上姬冥修的肩头,打了个呵欠,一手捧着肚子,也沉沉地睡着了。
姬冥修敞开自己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搂进怀里,另一手挂了一盏油灯,随后拽紧缰绳,驱着马儿在寂静的汉白玉宫道上静静地走了起来。
……
却说慕秋阳夹着尾巴逃掉后,尽管心中愤怒,却也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并不适合与乔薇一伙儿对上,等他追到鬼王,拿回血髓,炼成血魔,届时,他想怎么报仇都可以了。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追踪鬼王的途中,发现了一个兵器库,他在兵器库里发现一把破神弩。
破神弩可是好东西,比寻常弓箭快,还没那么麻烦,只用轻轻地扣动扳机,箭矢便会以数倍甚至十倍的速度射出去。
慕秋阳拿上破神弩,背了一满筒的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本意是追击鬼王,哪知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姬冥修。
地宫寂静,马蹄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与清晰。
慕秋阳刚出兵器库,便听到了宫道尽头的动静,不是越行越远,而是越来越近。
慕秋阳赶忙退回去,躲在了大门口。
透过恰巧能容纳一支箭矢穿过的门缝,他看到了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外车座上坐着姬冥修与乔薇,乔薇似是已经睡着了,姬冥修搂着她,不时给她掖好披风。
敌人在明,他在暗。
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杀机会。
慕秋阳端起弓弩,上了一支箭,将箭头伸出门缝。
值得一提的是,破射弩的箭矢箭羽细窄,箭头是最宽的地方,只要箭头能顺利通过,箭身也能顺利通过。
马车走得很慢,乔薇坐在兵器库的这一侧,瞄准她十分容易,而姬冥修虽是被她挡着,可他个子太大,没挡住多少,瞄起来也不难。
慕秋阳的箭矢在乔薇与姬冥修的身上来回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干掉乔薇!
他的箭矢对准了乔薇的脖子,只要他扣动扳机,就能一箭封喉!
慕秋阳快意地勾了勾唇角,食指缓缓地贴上扳机。
哪知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霎,大地忽然抖了一下,整间兵器库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他一个不稳,撞在了门板上,破神弩也掉在了晃动不已的地板上。
姬冥修眸光一冷,唰的朝这边望了过来:“谁?”
不待他拾起地上的破神弩,地板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地震了异样,架子上的兵器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慕秋阳赶忙抱住脑袋。
另一边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兵器库“地震”没多久,宫道上也开始剧烈地晃动了。
姬冥修抱紧乔薇,勒紧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儿。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不同看也知道是小胖子摔在地板上了。
不过她没摔醒,继续呼噜呼噜地睡了。
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等乔薇睁开眼时,动静已经停止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纳闷地坐起身来:“刚刚……是我在做梦吗?我怎么感觉地震了?”
姬冥修四下望了望,目光落在原先兵器库的方向,沉沉地说:“地形又变了?”
乔薇一愣:“又变了?难道又有人进来了?”
“应该是这样。”姬冥修指了指乔薇那一侧的小杂物房,“方才这里是一个兵器库,现在成杂物房了。”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
姬冥修挑开帘子,起身将望舒抱回简榻上,给三个孩子盖上棉被,坐回乔薇身边时,乔薇不解地开口了:“这应当是我们进来之后第三次变换地形了,为什么前两次都没感觉,这一次的动静却这么大?”
姬冥修沉吟片刻,凝眸道:“或许是因为……神泉那一块的地形是永远不会移动的。”
“这样啊。”乔薇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家相公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前两次地形变换时,他们全都清醒着,如果那一块真的移动了,他们没理由察觉不到。
想到了什么,乔薇喃喃道:“只是……这是不是晃得太厉害了?方才我们站在神泉地形的边缘时,地形也变换了,如果也是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时站在边儿上,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点,姬冥修暂时也想不出答案。
乔薇又道:“怎么办?我们现在不在神泉的地形上了,待会儿要怎么回去?”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会有办法的。”
乔薇相信他,只因他从没让她失望过,他说会有办法,那就是一定能想出办法。
只是二人谁都没料到的是,办法没来,“不速之客”倒是先来了。
马车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走到了尽头,穿过一个种满了假茉莉的小花园,来到了另一座宫殿。
变换地形后,大白三个再也闻不到鬼王的气息了。
乔薇猜测,鬼王要么也是去别的地形,要么是留在了神泉那个地形。
私心里,乔薇希望是后者,但地宫复杂多变,鬼王究竟是去了哪里,谁又说得准呢?
马儿累得走不动了,姬冥修将马车停靠宫殿前:“我进去瞧瞧,你们在这边等我。”
事到如今,他们已不仅是在找人,也在寻找地宫的出路,但凡任何与地宫有关的资料,全都不可错过。
乔薇又有些犯困了,强打起精神道:“你去吧。”
姬冥修心疼地看了一眼,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你累了就睡会儿。”
乔薇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你出来。”
姬冥修凝眸道:“我尽快。”
说罢,他跳下马车,迈步朝这座名唤“霜云”的宫殿走去。
姬冥修进入霜云殿没多久,趴在马车的地毯上打盹的小白突然坐了起来!
须臾,大白也坐起来了。
“吱!”珠儿跐溜窜出了马车,钻进乔薇怀里,小黑手死死地抓住乔薇的衣襟。
这回真不是装出来的了。
“怎么了你?”乔薇闭着眼打了个呵欠,一睁眼,一条通体黑鳞的毒蛇立在她面前,蛇身苍劲有力地挺了起来,尖尖的蛇脑袋正对着她的脸,不时吐出腥红的蛇信子。
许是隔得太近的缘故,乃至于乔薇觉得它的蛇信子几乎都要舔到她的鼻子了。
乔薇一愣,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活物?
不会是假的吧?
机关做的?
那这也做得太真了。
乔薇探出手,一把抓住了毒蛇。
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吧唧一声合上了。
毒蛇:“?!”
“手感和真的一样。”乔薇左手抓着毒蛇的七寸,右手扒开了它的嘴,“有毒牙。”
被蹂躏得直吐蛇信子的毒蛇:“……”
乔薇掐住了它的蛇信子,这下,乔薇确定它的真的了。
真的有什么好怕的?
乔薇拽了个麻袋出来,一把将它塞进了麻袋。
毒蛇不止这一条,路面上,越来越多的黑鳞毒蛇朝着马车的方向涌了过来。
自打入冬后,小白都多久没见过毒蛇宝宝了,一下来了这么多,它简直不能更兴奋了!
小白抓了个小麻袋,跐溜一下冲进了蛇群,左一条,右一条,一条一条又一条。
领头的蛇王冲着冲着感觉不对劲了,扭过头来一探。
尼玛,弟兄呢?!
小白拖着个沉甸甸的小麻袋,呼哧呼哧地打蛇王身边走过去了。
蛇王瑟瑟发抖。
小白摇头:太老,不好吃!
乔薇下了马车,想去宫殿瞧瞧里头的情况,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望了望一地英勇就义的蛇群,又看看正在擦剑的姬冥修,惋惜地说道:“你全都杀了啊?”
这么稀罕的黑鳞蛇,浑身都是宝啊,尤其蛇胆,比蝮蛇胆与眼镜王蛇胆的功效还要好。
姬冥修递了个罐子给她:“蛇胆给你留着了。”
乔薇接过罐子,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姬冥修收好了祭师剑,对乔薇道:“方才我猜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乔薇问。
姬冥修沉思片刻,望向无边的夜色,喃喃道:“早先变换了两次地形都没遇上这种状况……你猜的没错,方才的动静大得有些不正常,应该不止是有人进来了,还有人触动了地宫的机关,地宫开始抵制入侵者了。”
……
一处长长的宫道旁,泉水流淌。
云珠静坐在清凉的泉水中,眉目静婉。
乔峥守在岸边,每隔一刻钟,看看她的情况。
她的脉搏原本已微弱得几乎难以探到,眼下苍劲有力了许多,脸色也不若先前那般苍白了。
乔峥又看她的舌苔与瞳孔,确实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见神泉的功效这么好,乔峥忍不住打个几罐子。
他身侧,燕飞绝依旧昏迷不醒着,乔峥原是打算给他放点血,后面诊了脉,又发现他的身子还可以承受,那便让他自己慢慢吸收吧!
乔峥打到一半时,感觉身下的地板似乎晃动了一下,他停下动作,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没往心里去。
他将装满神泉水的罐子一一密封,密封到最后一罐时,突然余光一扫,看到了一条鱼。
这里竟然有鱼?
乔峥把手伸进罐子,想捞起来瞧瞧是条什么鱼,哪知刚一碰到,那鱼便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朝着乔峥的手狠狠地咬了过来!
乔峥吓得一把抽回了手!
鱼儿咬了个空。
海十三听见乔峥倒抽凉气的声音,转过身来问道:“乔老爷,怎么了?”
乔峥瞅着罐子里的鱼,恶寒地说道:“食人鱼。”
“什么?”海十三一步迈了过来,将罐子整个儿翻过来,连水带鱼倒在了岸边的木地板上。
他再定睛一看,乖乖,还真是食人鱼啊!
“这鱼……哪儿来的?”他惊讶地问。
乔峥指了指神泉。
海十三扭头一看,险些没把魂儿给吓飞了,只见清澈见底的泉水中不知何时涌来了大片大片的食人鱼,正成群结队地朝着这边游过来。
来不及去思考好端端的泉水里怎么凭空多吃了这么多食人鱼,海十三一把抓住云珠的肩膀,赶在食人鱼咬伤她前,将她从水里拽了起来。
若是以为危机便这样轻易地解除了,那就太天真了。
海十三脱下外袍,裹住了云珠。
还不等他松口气,金雕扑哧着翅膀叫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浪涛般的声音奔涌而来,水位开始上涨,眼看着就要淹没地面,水势却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
再这么下去,这一带就要被淹了。
被淹不可怕,可怕的是水里有食人鱼!
乔峥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好,这里要被淹了,赶紧到高处去。”
海十三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宫殿的屋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起生前的各种事,可他因为重伤与疼痛,早已变得意识模糊,别说回忆什么事,怕是连自己是个什么人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就在他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屋外突然涌进了一股水流,水势湍急,不过须臾便淹没了他的板凳。
咚!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板凳上。
……
却说另一边,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后,慕秋阳被埋在了一大堆兵器与架子下。
他废了极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狼狈地爬出来后,赶忙推开兵器库的大门,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明明记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宫道另一边是巍峨的围墙,眼下……眼下却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场。
怎么会这样?!
宫道呢?墙呢?姬冥修与小卓玛呢?!都哪儿去了?!
慕秋阳当然想不通这是地形变换的原因,他也没功夫去想了。
草场正在一点点变黑,由远及近,慕秋阳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他走到草场前,低头一看,才惊觉哪儿是草场变黑了?分明是爬来一群密密麻麻的毒蝎子了!
怎么会这样?!
这群毒蝎子通体黝黑,个头不大大,却速度奇快。
慕秋阳不是没被蝎子蛰过,可直觉告诉他,这群毒蝎子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蝎子都不一样,它们的毒性极有可能比毒蛇更强。
慕秋阳不敢怠慢,神色匆匆地跑回了兵器库,关上大门,合上窗子。
有毒蝎子打门缝里钻了进来。
原先庆幸门缝勾搭,能容一支箭矢穿过的慕秋阳,这会子突然有些懊恼,门缝那么大做什么?不知道建小一点吗?!
屋子里没有能堵住门缝的东西,毒蝎子一只接一只地钻了进来。
慕秋阳抡起一把大铁锤,狠狠地将地上的毒蝎子砸成肉碎。
可他砸了一只,还有两只,砸了两只,又涌进三五只。
慕秋阳砸了整整一夜,砸得精疲力尽,终于再也没了涌进来的蝎子。
慕秋阳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滚,他后退了几步,背靠着窗子,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气自窗棂子的缝隙透了进来,但他已经分辨不出了。
突然,一只布满鲜血的手捅破窗子,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慕秋阳被死死地勒在了窗子上,呼吸都被扼住。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谁?谁在暗算他?!
他企图被那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哪知对方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窗子里拽了出来。
窗棂子的碎片撒一地,他跌在碎片上,当场溅出了几滴血来。
一道危险的暗影将他笼罩,带着比屋子里浓郁十倍、百倍的血腥气,令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愣愣地抬起头,望向对方笼在暗处的脸,当他看清后,吓得在地上挪了好几步。
“怎么是你?”
“你不是已经……”
“这不可能……”
对方一步步地走上前,探出手,缓缓地掐住他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举了起来。
他的神色更为惊恐了:“你……你怎么还会有内力?”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血红中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像打量猎物一般看着他。
慕秋阳的头皮一阵发麻:“你……你想做什么?”
“呵~”
一声讥讽到了极致的冷笑,让慕秋阳的心陡然沉到谷底,慕秋阳猛烈地挣扎,可越挣扎,对方掐得越紧,就在他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对方将他抓过来,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啊——”
慕秋阳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
……
屋话。
三人看见了姬冥修与乔薇。
“少主!”
“少主!”
“闺女!”
乔薇看向三人:“爹!燕叔叔,海叔叔!”
随后,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云夙血迹斑斑的脸上,尽管这张脸已经有些难以辨认,可这通身的气度,还是让乔薇一眼认出了他来:“是你?”
“你见过他?”姬冥修朝乔薇看了过来。
乔薇炸毛道:“他就是那个玄衣卫!”
云夙笑道:“没错,就是我,我本想吸了你的血气,哪知反被你给吸了大半,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你慢慢地还。”
乔薇警惕地抱住了胳膊。
姬冥修走上前,将乔薇挡在了自己身后。
云夙淡淡一笑:“祭师大人,我们有见面了。”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迟早是要见的,你我之间,还有好大一笔账要算。”
云夙笑道:“也好,今日就一并清算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再过一会儿你可就连说的机会都没了。”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不要以为自己成了血魔,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可以吗?”云夙冷冷地勾起唇角,猛地抬起右手,朝着身侧打出一掌。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金桌碎成了粉末。
姬冥修的眸子紧了紧。
乔薇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都没内力了吗?怎么会这样?”
姬冥修说道:“内力被压制,是因为地宫内有阵法所带来的禁制,他突破这种禁制了。”
云夙倨傲地展开了双臂:“这座地宫本就是我慕家先祖所建,我乃夜罗真龙之血,当然能够轻易地突破禁制。现在,可以留遗言了吗,祭师大人?”
乔薇自姬冥修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云夙,你话别说得太慢,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能突破禁制了不起吗?祭师剑还不是能够轻易地破了你的血魔之躯?”
云夙好笑:“是吗?”
“不是吗?”乔薇问完,眉心一跳,唰的看向了姬冥修,“真是啊?”
姬冥修握紧了手中的祭师剑:“你出去等我。”
“今天,谁都别想走出这个大殿!”云夙挥袖,隔空打出一道劲风,合上了大殿的门。
孩子还在外头呢!
乔薇抓紧了拳头:“云夙,是你不让我走的,你别后悔!”
云夙催动内力,一把打出一条铁链。
眼看着铁链就要卷走乔薇,姬冥修拔出祭师剑,狠狠地斩向了铁链。
铁链虽是堪堪被挡开了,可姬冥修的半条胳膊也麻了。
乔薇看着姬冥修微微颤抖的胳膊,眸光一动:“冥修……”
姬冥修将剑鞘递给她,低声叮嘱道:“我没事,你在那边等我。”
乔薇捏了捏手指,望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三人,抱着剑鞘,默默地退到了大殿的一侧。
姬冥修毫无畏惧地望向了云夙。
云夙不屑地说道:“祭师剑已经不能用了,你的内力也没有了,你没有胜算的,姬冥修。”
姬冥修冷声道:“你说了不算,打过才知道。”
云夙笑了笑:“你识相一点,拜入我麾下,我或许可以考虑封你个护法。”
姬冥修没接他的话,而是一脸冷肃地问道:“我娘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云夙承认得十分爽快。
姬冥修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用九阳掌?”
云夙笑意不变:“这就得问瑶姬了,我只让她想法子除掉她,可没管她怎么除掉她。”
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杀气。
云夙忽然道:“不问我为什么杀她?”
“不用了。”姬冥修说道。
云夙双手背在身后,闲适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其实……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娘,我想得到她,只是为了她的巫后血脉。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对你,意外不起来。”
云夙笑。
姬冥修又道:“古家呢?是不是也是你灭的门?”
“是。”云夙承认道。
“为什么?”姬冥修问道。
云夙敷衍一笑:“我高兴。”
姬冥修信他才怪了:“是不是你怀疑古家藏了地宫的秘密?”
云夙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冥修一眼,俨然没料到他能猜到这一层上面,既然猜到了,他便也懒得藏着掖着了,他说道:“不是怀疑,是确定,你娘从姬家的禁地里带出了不少好东西,全都藏在了古家。”
姬冥修冷声道:“你让傅雪烟的娘混入古家,就是为了拿到那些东西?”
云夙自怀中拿出一本手札,手札里夹着几份地图:“没错,不是这些东西,我今晚又怎么能在地宫里游刃有余?”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道:“东西都到手了,还要草菅人命,云夙,你根本不是人。”
云夙嚣张地笑道:“我的确不是人,我是血魔!”
“很快就不是了。”
姬冥修说罢,再不与他废话,执着祭师剑朝他刺了过来。
云夙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废人,加上一块废铁,就敢来行刺本教主?不自量力!”
言罢,云夙单臂一震,打出一道强悍的内力。
姬冥修被狠狠地震了出去,撞在其中一根廊柱上,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乔薇心口一震,冥修!
姬冥修用剑支撑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可根本不等他站稳,云夙的另一道掌风便如雷霆一般落了下来。
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在一个巅峰血魔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云夙的掌风落下来,瀚海一般的内力压得姬冥修血气翻涌,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云夙像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看着姬冥修:“所谓的祭师,也不过如此。”
乔薇跺脚:“你根本是作弊!有本事你也别用内力啊!”
云夙得意地说道:“天助我,何逆天?”
王八蛋!
云夙加大了内力,他想要压得姬冥修低下头颅、跪下双膝,像个奴仆一样。
姬冥修被压得脚底都塌陷了,身子却没有佝偻半分,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退让。
云夙冷哼道:“性子够硬,可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筋脉俱断、骨骼尽碎了。”
“是吗?”姬冥修艰难地说完,颤抖着抬起仿佛重如千斤的手臂,只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几乎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云夙眯了眯眼:“还能动?”
云夙虎躯一震,再次加大了内力,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上位者,他杀的全都是不听话的,其实只要姬冥修肯臣服在他脚下,他说什么都会留姬冥修一条活路。
是姬冥修自己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了。
源源不断的内力朝着姬冥修压了下去,死亡的气息在大殿内徐徐地蔓延开来,所有人看着姬冥修,看着他先是嘴角出了血,再是鼻子,之后,连眼睛与耳朵都流了血。
海十三大叫:“少主你别管我们了,你快走啊!”
走不了了,血魔的内力像大山一般,死死地压在了姬冥修的头的。
海十三心里苦啊,他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情况,抓俩来不及啊……
贺兰倾道:“你们走。”
易千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贺兰倾,这会子让他走,他当然不乐意:“贺兰姐姐……”
贺兰倾打出一掌,将几人送下了通道。
贺兰倾望向殿内的姬冥修道:“带小薇走。”
乔薇道:“娘,我不能走,你走吧……”
贺兰倾道:“傻孩子,你已经给娘挡过一次刀了,还想让娘心痛第二次吗?”
乔薇摇摇头,红着眼圈道:“我真的不能走的……”
贺兰倾温柔地说道:“乖,听娘的话。”
姬冥修道:“我留下,娘带小薇离开。”
贺兰倾道:“通道不是那么好走的,你不去,他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乔薇哽咽道:“那待会儿你怎么出去呢?”
贺兰倾温柔一笑:“我自有办法。”
说着,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姬冥修,“我把小薇,两个孩子,还有阿铮都交给你了,我出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他们少了一根头发。”
乔薇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娘——”
贺兰倾看向姬冥修:“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你听好了冥修,我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太久,你要赶在我内力耗尽之前,把所有人带出地宫。”
姬冥修神色复杂地捏紧了拳头:“娘先坚持一会儿,我把他们送出去了就回来接你。”
贺兰倾淡笑着点点头。
姬冥修拉过乔薇的手,乔薇哭成了泪人:“娘——”
二人走出金宫,血魔阵法失去阵眼,一瞬间轰然破裂。
地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着,把心一横,一步迈过去,转过身:“上来吧!”
鬼王拽下了盖头,古怪地看着教主大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上去了。
教主大人险些没给压死!
这个月你是把自己吃成猪了吗……
教主大人被压得头晕眼花,可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娶的媳妇儿,多重也得背!
教主大人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
当傅雪烟如厕归来时,就看见一身喜服的教主大人背着同样一身喜服的鬼王,颤颤巍巍地打她面前走过去了……
据说姬家的二少爷大婚后,整整七天下不了床,据值夜的丫鬟说,里头的动静很大!
当这一消息传开后,灵芝堂的灰仁肾宝一日之内便一售而空了。
……
转眼到了六月,鬼帝的魔气彻底消除了,云珠的伤势也痊愈了,父女二人在一个寂静的清晨,留下了一封回圣教的书信。
鬼王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同样留下了书信的还有公孙长璃。
公孙长璃那日昏迷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而又柔软的床铺上,床前,守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男子见他醒了,温和一笑:“我是林书彦,这里是国公府,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晕倒在我爹的马车上了?”
林书彦,姬冥修的姐夫。
世上机缘竟是如此凑巧。
公孙长璃没留下姓名,也没在国公府待上太久,隔日便告辞了,他这一走,音讯全无,还是半年后,姬婉整理书册时,看见了一封用陌生文字书写的信,她拿去给了弟弟。
姬冥修才知,公孙长璃早在数月前便离开大梁了。
他没说会去哪里,也没说何时会再回来。
或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当然信里并不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还有关于乔薇的、关于大乔氏的。
看过信件后,姬冥修在书房待了许久。
乔薇孕龄渐大,越来越受不住热,六月初便再次搬回了山上。
值得一提的是,空置了三年的泳池总算派上了用场。
乔薇缓缓泡进了凉爽的泉水中,这可不是普通的泉水,而是自地宫引来的神泉。
地宫虽坍塌了,神泉的泉眼却让他们找到了。
乔薇泡得舒服极了。
大白与珠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雪貂生来会水,独独小白不敢下水。
小雪貂温柔地看了它一眼,小爪爪摸摸它脑袋。
小白依旧踌躇不前。
小雪貂扑通跳了下去。
小白……小白闭上眼,深呼吸,故作勇气,一把跳下去,可刚还没落水,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我来啦——”
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来,浑身的小肥肉像水波一般晃荡着,她飞起一跳,咚的一声落了水。
巨大的水波将四小只震到了天上,又下豆子似的下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小白的下水初体验,就这么凄凄惨惨地结束了。
姬冥修处理完公务,回到山上时,乔薇还在池子里泡着,却似乎……已经睡着了。
姬冥修褪去外袍,缓缓下了水,双手绕到她身下,轻柔地托着她,本是要将她抱回屋,却刚一动,她便幽幽地睁开眼了。
“醒着呢。”姬冥修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乔薇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靠上了他的肩头。
姬冥修抬手,将她搂入怀中。
她如今的月份很大了,肚子圆滚滚的,身子也圆润了些,小肩膀圆润又漂亮,惹人想咬。
禁了两个月,咬咬可能不够了,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想想自家老三,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说道:“夜罗来消息了,二师妹与沐小将军康复了,如今二人已回南楚,不日便会继承神将府。”
乔薇欣慰一笑:“真好。”
虽然家破人亡,但活着就是希望,沐小将军那样勇敢而坚韧的男人,一定会将神将府再次发扬光大。
“冥修啊。”乔薇忽然开口。
“嗯?”姬冥修看向她。
乔薇垂下眸子,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哪里来的?”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语气很平静:“你哪里来的?”
乔薇抿了抿唇,望着夜色中跑来跑去的两道小身影,睫羽一颤,扭过头看向他,笑道:“你猜?”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如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确定要我猜吗?”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欲色,低沉的嗓音好听得让人耳朵都酥了。
乔薇的身子不由地有些酥软。
姬冥修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娇嫩的唇瓣,大掌滑入她以内,轻揉慢捻,暧昧地说:“乔帮主,你还没回答我呢,确定我要猜吗?”
乔薇被撩拨得呼吸都不顺了,身子软成了这池子里的水,只差没老老实实地招供。
姬冥修却在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捧起她的脸蛋,亲吻着她鬓角,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乔氏,但不论你是谁,我都会一直爱你,爱你到地久天长,爱你到天荒地老,爱你到两鬓斑白,步履蹒跚,走不动路,也说不了话。那时候,孩子们全都大了,不在身边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乔薇的眼圈红了。
姬冥修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很感动?”
乔薇的眼圈更红了,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这还真是感动坏了,都哭成这样了,姬冥修骄傲又心疼,期待地问她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乔薇点点头,眼泪汪汪道,“我……我……”
“你什么?”
“我要生了——”
(正文完)
------题外话------
很早的时候就在想,这段故事竟停留在哪一刻最合适?是乔妹与修哥迟暮,一起走完了这辈子,还是几个孩子长大,有了各自的人生?等写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觉得就是现在了。
这或许并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却是最合适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支持与陪伴,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感谢,我这玻璃心和小脾气,不是大家总这么维护着,我可能早就——
总之,是真的谢谢大家了。
后续还有一些番外,咱们番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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