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 - 第364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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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知道,此刻看似轻松的泰尔斯,刚刚经受了怎样的煎熬。

    倒在地上的他,在虚弱和伤痛的双重进攻之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黑剑最后的教诲:狱河之罪往往会激发超过身体负荷的力量。

    即使泰尔斯早已用六年的时间将陨星者的终结之力观察得一清二楚,但模仿命运之折依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先前拼死抵挡尼寇莱的艰难一战,带给泰尔斯的消耗远超寻常,身体的负荷更是难以想象。

    被陨星者打断手足,倒在地上的他消耗过剧,恢复不足,偏偏又受伤严重,亟待治疗。

    疼痛,这是泰尔斯首先消失的知觉,伤口变得温热麻木,不再难受——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少年王子在恍惚中不妙地发现:他的身体渐渐发寒。

    他的手足开始僵硬。

    呼吸越发艰难。

    精神逐步衰弱。

    视野变暗。

    听力减弱。

    他越来越累,越来越困。

    迷惘的泰尔斯在一团浆糊的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他的生命正在流失。

    但此刻的泰尔斯,已经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那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像是有意识一样,在体内“欢快”地沸腾起来!

    在他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刻,神秘的终结之力仿佛终获甘霖的小草,在他体内茁壮成长,蔓延开去。

    突然回到身体的剧痛,让快要昏迷过去的泰尔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不能睡。

    泰尔斯咬紧牙关,忍受着体内的异常,像溺水者抢夺空气一样,拼命地吸了一口带着烟尘的污浊空气。

    狱河之罪,对,狱河之罪的修复效果!

    泰尔斯死命地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血之魔能师消失之后,泰尔斯在巨大的消耗下流血倒地,抽搐不止,剧痛难忍,就像现在一样,濒临死亡。

    那个时候,是黑剑用狱河之罪的古怪波动,修复王子体内的创伤,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捞了回来。

    泰尔斯在岩地上摩擦着脸庞,艰难地回忆起那道特殊的波动,那道与他体内力量同源异途的波动。

    过去六年里,泰尔斯没少在暗地里推敲着狱河之罪的功效,其中就包括黑剑展示过的、促进愈合的那种波动,但每一次的结果都让泰尔斯无比灰心:就像赋予他的力量和速度包括感官都是短暂有限的一样,狱河之罪的修复效果微乎其微,还不如他本身的自愈体质。

    泰尔斯心中忐忑:在无数次失败的试验中,他从未用狱河之罪修复如此严重的损伤——手腕骨折,膝盖脱位,胫骨骨裂,还有遍布全身,不计其数的擦伤、挫伤和肌肉拉伤。

    但这次不一样了。

    很快,狱河之罪泛起熟悉的波动,罕见地从体内的每个角落里生出,汹涌而来!

    泰尔斯生生一颤,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景:狱河之罪活跃得有些异常。

    不,不止是“有些”。

    相比起进入地狱感官时的滞涩感,和紧张的战斗中才突然出现的流畅感,此刻的终结之力简直是堵塞不住的滔天洪水,压迫他的全身!

    就像平时懒洋洋的鬣狗,突然化身饥饿的野狼!

    泰尔斯根本不用呼唤,就自动进入了地狱感官,周围的一切出现在他的知觉里:风声、打斗、对话、温度,甚至五米外爬过的一只蝎子,唯比受伤之前更加清晰,更为精准,更加细腻——可惜的是,其中也包括了痛觉。

    下一刻,随着地狱感官的增强,他体内的剧痛遽然增大!

    泰尔斯浑身一抽!

    疼!

    疼疼疼!

    “呃呃啊……”

    煎熬中的泰尔斯扭曲了脸颊,只能下意识地咬紧牙根,闷闷地呻吟出声!

    仿佛疼痛不够他受似的,难忍的瘙痒感,不断的眩晕感,相继而来,同步从大脑里发源。

    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锤子,从外到内,一寸一寸地敲打他的骨头。

    又像有人拿着利刃,从里到外,一点一点地割开他的血管。

    然后还倒了几万只饥饿不堪的蚂蚁上去!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偏偏泰尔斯动弹不得,只能在颤抖中承受着这种折磨。

    黑剑……他绝望地想:那个家伙,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泰尔斯发誓,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只要有人能伸出援手,帮他停下这一切!

    但没人听得见他心中的惨叫。

    少年冷汗淋漓,浑身哆嗦,只能强迫着自己去旁听陨星者和亡号鸦的战斗,想要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在抽搐和颤抖中,几乎瘫痪,感官却无比灵敏的泰尔斯被动地感受着这一切:

    他体内仅有的生机被激发起来,消耗着能量,促使着全身上下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再生、收口、结疤。

    就连被陨星者击伤的骨质也开始窸窣重生,在狱河之罪气势汹汹的压迫下,重新接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泰尔斯终于感觉不到疼痛、奇痒和眩晕了。

    取而代之的,是虚弱和饥饿。

    劫后余生的他趴在地面上,颤抖着伸出疼痛消失的左手,惊魂甫定地喘息着。

    泰尔斯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双腿恢复如初:右膝盖重新复位,左腿胫骨也不再疼痛,只是摸上去有着些微的凹陷。

    至于少年的左手腕,虽然有些生硬,转圜间还有些难以忽略的滞涩感,但至少不再影响动作了。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脚。

    他复原了。

    黑剑的那种特殊波动,生效了。

    只是——泰尔斯心有惴惴地想到刚刚的恐怖折磨——如果那就是治疗的副作用,自己最好还是少受些伤吧。

    那感觉太可怕了。

    惊疑不定的少年缓慢地从地上翻过身来,但他随即微微一愣。

    泰尔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

    确切地说,是狱河之罪不一样了。

    如果过去的狱河之罪犹如晨间的稀薄雾气,一次次主动或被动地沾染上泰尔斯的身体,满足他相应的渴望,那此时此刻的狱河之罪就像冷秋里的有形寒霜,无需呼唤,就自动自觉如饥似渴地覆盖上他的血肉。

    恍惚中的泰尔斯突然对黑剑的话有所体悟:生死徘徊的时刻才是狱河之罪进步的契机,也是它最适应和最强大的状态。

    一如它的初生。

    泰尔斯看了看场中的局势,吃力地撑起自己,脚步不稳地走向了时光之弩——他非常虚弱,饥饿难忍。

    但他还不能休息。

    不能。

    于是乎,当泰尔斯全手全脚地站起来的时候,陨星者和亡号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当他举着时光之弩对准蒙蒂的时候,这种惊愕到达了,我们刚过暮雪河,背后有追兵。”

    王子摇摇头:“你在说谎,我们不是穿越暮雪河而来的,而是向东南绕了一圈,折回矛城来的。”

    “按照计划,我们本该直奔西南,直入荒漠,但你却带着我一路向东南走,”泰尔斯向边上的尼寇莱努嘴示意:“是在这个死人脸的紧紧追逐下,你才不情愿地放开了我的束缚,被迫转向,快速折往西方,进入祈远城的荒石地。”

    亡号鸦一副被误解的样子,不耐烦地道:“殿下,也许您缺乏野外行军的经历,所以有些辨不清方向和地理,可我们绕路正是为了躲避追兵……”

    泰尔斯肯定地打断了他:“你不必骗我了——我记得很清楚,没有追兵的时候,你一路向东,追兵迫近的时候,你才折向正确的方向。”

    “这可不是我印象中的路线。”

    “如果不是尼寇莱追得太紧,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一路带向东方?”

    蒙蒂顿住了。

    只听泰尔斯寒声道:

    “我才该问你:为什么?”

    蒙蒂沉默了很久。

    陨星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看看泰尔斯,十分不解。

    “殿下,我不明白。”

    几秒后,亡号鸦叹了一口气:“您一路上都在昏迷,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自己都到过哪些地方呢?”

    泰尔斯笑了笑。

    “我当然能肯定。”

    蒙蒂皱起眉头,面露疑惑。

    只见泰尔斯举着弩,一脸神秘地道:“你不知道吧,身为璨星王室,除了金光闪闪的血液之外,某位慷慨的神灵还给了我们一项祝福。”

    尼寇莱和蒙蒂两人又是一怔。

    什么?

    神灵的……祝福?

    泰尔斯压低声音,露出自信的笑容,踩了踩脚下:“那位神灵是这么祝福的:只要立足大地之上……”

    “我就永不迷途。”

    泰尔斯扯起嘴角,呼吸之间,觉得怀里的那副眼镜颇有些份量。

    “没错,”泰尔斯挑挑眉毛,欣然以对:

    “无论何时,我都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刻,陨星者和蒙蒂生生地愣住了。

    他们对视彼此,齐齐露出惊讶的表情。

    三秒过去。

    “不可能,”蒙蒂惊愕地道,胸膛起伏,仿佛不愿相信:“你……”

    可就在此时,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亡号鸦就突然动了起来!

    神色突然变得冷漠的蒙蒂,向着泰尔斯挥出了右臂。

    与蒙蒂的右臂一同出现的,还有在空中一闪而过的三道银光!

    还在刚刚的玩笑中淡淡得意的王子,顿时神经一紧!

    糟糕。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咻!”

    三道奇异的银光带起风声呼啸,向泰尔斯袭来。

    “当心!”尼寇莱的怒吼堪堪传进耳边。

    就在此时,狱河之罪却狂躁地涌动起来。

    冲向泰尔斯几乎空白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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