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绝香:妃倾天下 - 浮世绝香:妃倾天下第14部分阅读
梢,好像迸射的万千火星,于一刹那间被凝固,便化作了这一棵棵美丽的枫树。
自己所处之地,那是这峡谷的上坡,可谓是观赏红叶最佳处,绾意不禁想着若是这里一长亭,每当枫叶火红如血的季节里,游至亭中小坐片刻,倚栏观赏那满山漫坡,如霞如锦的红叶奇景,鲜红、猩红、粉红、桃红,五颜六色,层次分明,与柏树交相辉映,更显得五彩缤纷。
流云笙歌满意的看着绾意毫不掩饰的欢喜模样,于落霞满天的春日,如一道暖阳温暖了整个天际。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太平盛世,必是文人墨客笔下最动人的诗篇,可惜的是这悠悠乱世里,却只能成为男人权谋下的牺牲品,如此想着,本来对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倒也释然了。
古来便有“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佳作,但是前世里生在南方的绾意也只有在金秋十月才能赏枫,如今能在这初春之际,赏到这万顷红枫,亦是人生一大快事!想到此,绾意忍不住闭上眼睛,微微吹皱的风,冷冷的,带来一片霜寒。良辰美景奈何天,偏生着这不过是一场阴谋前最温柔的屠刀。
“这一片万顷红枫正对着对面山头的千树梨花,传说中这红枫是有人竭尽心头血所染成的,为的便是向她心爱之人表达爱慕之意,曾经有个傻女人,为了挽回丈夫那颗游走的心,日夜不停的以心血灌溉这一片枫叶,最后枫叶红了,她欣喜若狂的告诉丈夫。然而换来的却是这一切不过是她丈夫为了讨好另一个人的阴谋,心伤了,身残了,带着对人世间的恨化作那漫山遍野的梨花,枫叶红,雪梨开,她用她的决绝惩罚着每年来这里赏枫的那对男女……”
绾意默默无语,耳边是流云笙歌带着自嘲的轻斥。
“你说这女人傻不傻,她以为这样就能惩罚那对狗男女了?”
“傻与不傻不是我们能判定的,情爱之事本就是虚幻的,凄美也是一种美,至少那女子对得起自己的心!”
流云笙歌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澄澈的绾意,细细思量着她的话语,忍不住感慨:“你真的跟云裳不一样!”
绾意挑眉,有些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你跟十三弟?”流云笙歌问。
“我跟意轩只是朋友,是知己。”
“那十四弟呢?”流云笙歌继续问。
绾意顿了一会儿,晚霞和着万顷红枫映衬在水亮得眸中,突然吃笑得反问:“绾意与祈王殿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殿下为何这般问?”
“是吗?”流云笙歌高深莫测得看了一眼绾意闪烁的目光,也不点破。而是故我的说着:“你知道十四弟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吗?绾意差点就脱口而出,可是转念一想,这人的事与她何干,
“十四弟看似荒诞不羁,却是我等兄弟中最重情的一人。他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妃,对了,你还不知道十四弟的母妃是谁吧?”
绾意摇头,语带疑惑的问道:“祈王殿下的母妃不是端静皇妃吗?”
“不是,端静皇妃是十三弟的母亲,因着十四弟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所以他才会被抱去端静皇妃那儿寄养!他的母妃其实是一代战神皇妃墨雪伊!”
“墨雪伊!!!”绾意瞪大眼睛,求证似的望着流云笙歌,后者点头。
“雪妃在没有封妃的时候随着父皇南征北战,威名震慑整个天遥大陆,然而这样一个女子却不是光荣的马革裹尸还,而是宫苑锁清秋,郁结而终,这其中的原委。我不便多说,只能说雪妃所托非良人!”说道这时,他眼中闪现的沉痛令绾意讶异,隐约着对感觉他的情绪有些诡异,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她听来这不过是一段宫廷悲剧罢了,虽然因为这其中的主角是那人的父母,但是自己向来冷情了一些,所以也就心中为那巾帼红颜惋惜。
“十四弟是不是要你探听雪妃的下落?”
绾意有些讶异他是怎么知道,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个流云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参破,故而一直沉默着。
“你很讶异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吧!”流云笙歌轻笑,“你不是十四弟第一个派到我身边的人!”
“我并没有主动接近你,太子殿下为何断定绾意要寻找雪妃娘娘的下落!”绾意一派坦然,丝毫没有计谋被拆穿的惊慌。
流云笙歌赞赏得望着绾意,冷静睿智,不得不佩服流云祈羽竟能让这样的女子为他所用,“十四弟有没有跟你说过那雪羽冰梨椅是谁之物?”
绾意不答,静下心来等待着他揭晓谜底。
“那是雪妃生前之物,极具灵性而且认主。”说到这儿,流云笙歌的神情有些恍惚,声音也变得低迷飘忽,“没想到他为了那个不存在的真相,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竟然让雪羽认你为主!”
“什么?”晚霞已经从天际退散,夜的帷幕被拉开,绾意侧过头去,看着稀微的光晕下,流云笙歌那张飘忽枉然的脸,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腾。
“告诉十四弟,我的答案一直不变,他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会改变!让他莫要执念如此,而忘了,逝去的终已逝去,莫让悲剧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流云笙歌突然变得深沉起来,望着绾意的眼神隔着千山万水,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些事她不需要懂得,有些事她也不想懂,她听见自己轻声吐出一个“好”字,而后再无言语。
“十四弟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绾意一时愣住了,刚刚还阴沉着的人突然来了这么句,着实让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十四弟能答应你的,本太子也能答应你!”
绾意这会儿明白了,这个流云笙歌摆明是在挖弟弟的墙角,脸色不自觉得沉了下来。冷声道:“这是绾意与祈王殿下之间的事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你对十四弟有意?”流云笙歌皱眉轻问。
“什么?”绾意讶然。
“若非如此,你为何执意帮助十四弟,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处境,身为一国太子的我,更有能力帮你!”
“太子殿下的心意,绾意心领了,只是绾意与祈王殿下已经有约定,绾意虽是个小女子,却断然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绾意冷声咄咄,虽然有了太子的护航,她在流云国的境遇会好很多,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让自己背弃流云祈羽时,脑海中闪现却是绝对的抗拒!
“公主是个聪明人,今日却为何如此糊涂!”也许是常年身处高位,从未受到过如此不加掩饰的拒绝,流云笙歌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声音也有些尖锐,欲要再次苛责,却被暗夜中一道沉闷的声音打破。
“本王的女人还由不得太子殿下说三道四!”
048冲冠一怒为红颜
暗夜星辰下,万里丹枫摇摇曳曳,伴随着风的气息,散发着似有若无的苦涩滋味,流云祈羽的突然将绾意的心生生拉扯着,蓦然回首,那人一身血衣,踏着蔓古红枫,如流星滑落一般,急速而来。
“本王的女人自有本王护着,不需要太聪明!”一撩衣袂,于黑暗中划破一道血色流星,一如既往,邪佞妖娆的流云祈羽永远是那般的目空一切,乖张自傲。
绾意还在那一幕惊艳中沉沦,流云祈羽便稳稳当当的立在她身边,大手一张,便将绾意紧紧揽入怀中,对着对面的流云笙歌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叫嚣。
如此宣誓般的架势看在流云笙歌眼里却只换来他的一声轻笑,他不急不慢的撩开面上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轻斥责道:“十四弟,你也太过放肆了。公主乃千金之躯,和亲流云,乃我流云的贵客,你如此这般口出妄言,传出去岂不是要折损了公主的名声!”
“这个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本王倒是想问问堂堂一国太子无故挟持本王的女人,这是何意?”
一连三次听到流云祈羽说她是他的女人,绾意有些错愕的提起头,对上他斧刻刀削的侧脸。坚毅的下巴固执的昂起,绾意伏在他的胸前,恍然从她失神中醒来,惊见自己目前的处境,眉头皱的峰峦叠嶂。
流云祈羽侧过头去,正对上她不认同的眼神,以及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抗拒之色,蹭蹭蹭的怒火从小火苗窜成两团巨大的火焰,在那一双妖媚万分的琉璃眸中绽放着。
“看来公主本人都不认同十四弟你的话!”流云笙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有些得意的笑着。
“是吗?”流云祈羽嘴角拉的更开,绾意在他的怀中挣扎着,欲要离开,一直安放在腰间的手赫然拉紧,两人刚刚空出的一段距离,随着流云祈羽的这一拉,柔软与坚硬对碰,那钢铁一般的硬度磕得绾意生疼身生疼的,整个脸褶皱成一团。
然而流云祈羽却是不管不顾,犹自笑的颠倒众生。腰间火热的熨帖,脸颊上亦是热浪袭袭,绾意窘迫得挣扎着,却被流云祈羽不经意间低顺的那双眼给震慑住了。
“十四弟何必为难人家,你且这般,让流云栖凤的颜面何在,使得公主的清白何在?”流云笙歌忍不住沉下脸色低斥一声。
“太子殿下当真是忧国忧民啊!”流云祈羽语气突转,疾风细雨般交错变幻,“可惜这里不是崇政殿,这里有没有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
“十四弟,我知道你对我和父皇有误会,但是请你再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谁?”他看了一眼怀中的绾意,“她吗?”
由于离得近,绾意真真切切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令人伤心的讥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闪身,跳脱出他的怀中。
流云祈羽望了一眼突然变得空虚的怀抱,恍然若失,随后变得不容抗拒的王者霸气,那阴沉不懂的神情看的绾意有些瑟瑟然。
绾意整理一下褶皱的衣物,完全无视他的怒火,抬头对上这对流云兄弟,道:“两位对象之间的恩怨,绾意一个外人,不便多说什么,绾意但求一番清净天地,请二位殿下怜悯,莫要将绾意卷进那些是是非非中,而且……”她看向流云祈羽,“绾意不是殿下的女人,请殿下务要妄言!”
“不是吗?怎么本王记得,有人曾亲自说要嫁给本王!”流云祈羽心中很是愤懑,看着眼前冷漠孤傲的绾意,如此急于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难道她真的看上流云笙歌了?想到这种可能,流云祈羽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
绾意知道他说的是当初自己被逼去接近流云笙歌,探寻皇妃墨雪伊的下落时,与他谈下的条件,但是以为和亲势在必行,与其嫁给其他人,倒不如嫁给流云祈羽,毕竟他对她可谓知根知底,至少不会因为那件事而引来杀身之祸。如今她依旧是这般想的,但是隐约着感觉到心境不同,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她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他打击报复别人的武器!
侧过头,对上流云笙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公主既然已经找到比笙歌更有利的靠山,笙歌在此恭喜了!”转头对上计谋得逞的流云祈羽,脸上的每个细胞都写着严肃二字,俨然有长兄为父的风范,“十四弟既然你已经许诺别人一声,望你能放下一些人,一些事,莫让前尘往事辜负了公主对你的一片心,这样云裳就算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最后一声绵长的叹息,随后身随影动,消失在这一片茫茫夜色中。
夜已深沉,栖霞山上树影婆娑,浅浅的月光下,或明或暗,宛若画师铺陈于宣纸上的泼墨,恣意洒脱,随性了然,徐徐晚风,如怨如慕,吹来阵阵檀香味,放眼望去,入眼的是一片佛的世界。
万里丹枫早已染上了夜的光辉,于那峡谷之中随风飘荡,唰唰作响。坡上的两人迎风而立,发舞,衣飞,久久无语。
绾意像个透明人一般立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流云祈羽的一切,那抹时时挂在嘴上的讥讽笑意已然不见了,如今一脸木然,如此模样不似平日妖媚横生的孤傲王爷,亦不似那日梨花雨下冷清哀伤的清俊男子。他就这样站着,任由那晚风吹乱一头墨玉发丝,下颚轻扬,望着痴痴的望着对面山头的一片黑暗,这样的他淡漠悠远,仿佛连呼吸都是多余。
绾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一双手早已环住了流云祈羽的腰。
流云祈羽的面上恍如玻璃面具破裂一般,漠然的脸上真实的呈现着惊愕,动容。手不自觉抚上腹部那双玉白色的手,及时制止她因着害羞要抽离的动作。
静默,在两人面前流转。
男子欲要乘风归去,女儿执手相依,紧紧环住……
但求君心似妾心,一片真心,不负此心……
“你……”
“你……”
良久的静默之后,流云祈羽突然收回远望的视线,在她的臂弯中潇洒的转了一个圈,如此便换成了他环抱绾意的姿势,突然的动作唤回了绾意的神智,欲要抽身离开,却反被他抱得更紧。
绾意一时脱不开身,又想着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一时间脸颊火辣辣的,为了避免让人看到她这番模样,只得一面挣扎一面却将头朝他怀中埋去。
头顶上的笑声震动了整个身体,绾意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有些恼火的咬着咬唇。这算什么,笑她自作多情,笑她表里不一,先前还是口口声声要和人家撇清关系,现在倒好,眼巴巴的上去抱住人家,若是换做自己,也会嗤笑那人吧!想到此,双肩陡然垮了下去,有些颓废的任由他抱住。
突然他不笑了,绾意感觉到他环住自己的力道轻了一些,便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了他,眼眶红红的瞪了他一眼,也顾不得平日里那些规规矩矩,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突然转身,拔腿就要朝山下跑。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怕是对流云祈羽动了心思,这个可怕的心思一时间吓着了她,那一刻脑海中想到的就是跑,将那恼人的情绪抛出脑海中。
下山的路坑坑洼洼,荆棘遍布,窄窄的小道上倒影着绾意落荒而逃的背影,坡上的流云祈羽一脸沉静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色阴沉不定,那如黑子般的瞳孔收缩着,那里面蕴藏的是风卷云涌,浪滚浪逝,如此错综复杂的情绪最后幻化成一抹诡异的笑意!看到她跌跌撞撞,几次三番就要跌倒,也不着急,慢悠慢悠的跨开步子,
绾意一路跌跌撞撞,脸上的白纱早已被风吹散,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如此倾城倾国之貌,偏生出现在一路荒野阴暗的环境里,倒显得弱不禁风起来。终于穿过了一个陡险的坡子,来到一片平地之上,前方人工开凿的道路,夹杂在一片不知名的花草中央,那路虽然很是空旷,无奈放眼望去,深不见底,若是白日里还好,偏生在这一片黑暗中,月亮的光辉被那一人都环抱不住的古木阻挡了,只能透过叶子缝隙,隐隐透出一点光辉,不至于暗黑一片。
绾意咬了咬牙,平日里再怎么老持稳重,可到底她到底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晶亮的眸光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路,眼睛一闭,牙一咬,硬着头皮朝前冲去!哪里知道这一冲没有冲出这茂密的栖霞山,反而冲进了她眷恋一生的怀抱!
“既然你已经冲进了我的怀中,这一生都别想走出去了!”
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飘飘扬扬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脸颊贴着那喷张的肌肉,突突突,简短而有力的心跳穿破耳膜,流转到浑身的肌肤里面,最后汇聚在左胸口那同样跳动不已的地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向只会皱起的眉头舒展着,黑夜中的眸光透亮透亮的。
这一刻,她遇见了爱情!
049为君天下倾
刹那间,生命中开满了绚丽的花,你亲声呢喃一语,从来我沦陷在你的怀中……
飞舞,旋转,衣袂飞扬,缠绵悱恻!
相遇,遇见幸福的曙光;相知,知晓爱情的缠绵;相拥,拥抱今生的宿命;相爱,但愿此生你我同在……
绾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公主府的,神游的意识一直停在那烟花迸发的瞬间,那样的流云祈羽,邪魅而温柔,如一朵致命的罂粟,明知有毒,自己却只能飞蛾扑火一般,绝望的向他走去。
他说:“这一生我什么都不曾拥有,什么都不想要,浑浑噩噩虚度二十五载,如今回头看看,自以为权倾天下,到头来不过是孑然一身,孤独无依……”
他说:“我对这个世间太过憎恨,恨不得天地毁灭,宇宙重组,如此便没了那些个阴谋诡计,没有了那些你负了我,我负了你。可如今却想要感谢上苍,这荒芜的生命里面,有了一个你,便是晴空万里……”
他说他说他说,脑海里全是那温柔得足以致命的话语,躲藏在冰天雪地里的那颗心被那点点暖意融化着。身体里面,两个自己,叫嚣着,挣扎着。一面是弃了那可笑的自尊,人生难得恋一回,也许错过了他,这一生便只能荒芜一片。然而另一面却是长久处于阴谋中央,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萧绾意,流云家的兄弟哪个是省心的人物,帝王之家焉有真心相待!
两个自己在脑海中在心尖上拔河,进不得,退不得,终于把那个一向冷清的萧绾意逼疯了。一掀身上的锦被,随手撩了一件衣服,脸色郁结的出了房门。
夜凉如水,天地陷入一片安静中,经历了一夜闹腾的公主犹为静谧。踏着碎步,踩着月光,心却依然平静不下来,鼻尖嗅着断断续续,似有如无的淡香,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片片白雪,心中恍然若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花开不为争春日,花落只缘君不识!
忽然想到那日酒中仙之行,流云笙歌送的一坛梨花白,自己命秋心埋藏在后院的梨花树下,本想着哪天意轩过来,与他举杯畅饮。谁曾想今日一见,突然觉得两人陌生了许多。今日心绪烦乱,却是是个适合一醉解千愁的日子。
这株梨树一直被遗忘在公主府的西角,背靠着墙边上,与那人的府邸只有一墙之隔。绾意抱着刚刚被挖出来的梨花白,有些失神的望着墙那边的一番天地,明明眼前只有没过墙头的荒草,可是绾意却仿佛能看到那一丛荒草中那抹血色妖娆的身影。
想到这儿,绾意索性坐在地上,也在乎身边是刚刚被自己刨出的泥土,背倚那不算粗壮的梨树,斜搭着右脚,径自啜饮起来。
没有了品酒的心情,一味图醉,没多久,一坛梨花白大半都下了她的肚子,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大脑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嗡的乱叫着。夜里的天气本来还残留着冬的凄寒,如今大半坛的梨花白下肚,只觉浑身有着使不完了热力,一张玉质冰清的脸此时像是染上了霞光,大片大片的火红在她的脸上开起了朵朵牡丹。
吱吱!
鼻上的瘙痒使得她不自觉的睁开想要闭合的眼睛,两颗晶晶亮的大门牙龇着,绾意呵呵一笑:“呵呵!龅牙兄弟,我没有得罪你吧,闭上你的嘴巴,你这两颗大门牙实在晃眼啊!”
吱吱!
蹲在她脸上的团子哥一脸像是踩着大便似的,愤怒瞪着眼前这个醉的昏天黑地的女人,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两颗黑玉珠子骨碌碌的转悠着,那阴沉的小眼睛里面赫然写着阴谋两个字。
只见它粉嫩的爪子突然捂住自己的小鼻子,尾巴一翘,猛然吸了一口气,暗夜中突然传来一道噗的声音,那声音绵长悠远,那声音沉闷有力。
团子哥得意欣赏着自己的屁作,可惜的是咱们团子哥天生就是一炮灰的命,许是耗子的祖先都跟天蓬元帅有些亲戚关系,脑袋都是一根筋搭的,乐极生悲这一成语,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它身上验证了。
鼻尖突如其来的有毒气体使得绾意一阵呕心,身体腾得弹了起来,胃里一阵痉挛,随着一声呕声,先前被绾意牛饮一般灌进肚子里面的梨花白悉数吐了出来,而很不幸的是那一大滩水迹悉数浇灌在咱们团子这一祖国幼苗上。
风中凌乱已经不足以形容咱们团子哥此刻的心绪,先是被她突然弹起的身子一震,恰巧震到地上埋酒的坑中,一向粉白粉白的团子哥被那一众污泥滋润得那叫个黑亮有型啊!粉嫩的小爪子爬啊爬,挠啊挠,终于要爬出那坑了,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腔馊水覆鼠身。
绾意吐得舒畅,就连晚上吃的面条都吐了出来,一番酒醉之后,很多事都变得迷迷糊糊的,恰巧这时听到秋心的叫唤声,在秋心的几句斥责下,灰头土脸的走了,留下一脸惊悚的团子,如今的它顶着一头滑不溜秋的“秀发”,浑身上下“水润光华”,那一对黑玉珠子瞪得比圆规还圆,带着死不瞑目的怨气,两颗大门牙咯吱咯吱的磨蹭着下面的小白牙,那叫一个恨啊!望着绾意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将之万箭穿心了!
随着那一夜的醉酒,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绾意一如既往的待在她的公主府中,看百~万\小!说,睡睡觉,有时候兴起,也会到花园中斗鱼赏花,其间流云意轩带着泠月来过一次,三人于凉亭中谈天论地,从朝野大事谈到雪月风花,走的时候,泠月留下一句话使得绾意神思恍惚了好几天。
她说:“公主你这人什么都好,偏生着执念,有些事不该你承担的你却硬要一人承担,该放下的放不下,不该放下的却没有勇气上前,活得虽是光鲜亮丽,却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话在绾意心中盘旋了好几天,她不得不说泠月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根刺一般刺入了她的心里,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奢侈的,都是跟上天借来了,现代的她,活的比一般人艰辛万分,一步步靠着自己那双稚嫩的手打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却在幸福的前夕,被无情的打入了地狱,天堂地狱原不过是一念之差。
刚刚寄居到萧绾意身体里的那些日子,三年的时间看透了那些光鲜亮丽背后的肮脏。萧绾意与战天戈的那一段情曾是她心中对未来美好的向往,然而皇权面前,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妄,萧绾意身死,她取而代之,这一切的一切恍若是一场梦,她好怕一觉醒来,自己不过是一抹虚无!
这本是上苍给她开的一场闹剧,而她唯一能在这一场闹剧中留下的便是不动情,不留情。这样至少等到她如来时一般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伤痛会随之减少。于是她紧闭心门,逼走了南攻城,如一朵绝世之花,将自己孤独的困锁在寂寞的荒崖上!
然而偏生出现一个流云祈羽,险滩的从天而降,洗尘宴上的戏谑,祈王府的捉弄威胁,梨花树下的寂寞身姿,还有那栖霞山上,万里丹枫中那一个拥抱,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已经有过这么多的交集了,是不是再也逃不开了……
绾意失神的望着手上的雪梨花,任由心绪流转,魂飞九霄。
一旁蹲在她身旁桌子上的团子哥脸上是少有的深沉,继那件大红织锦肚兜被改造成披风之后,它肥嘟嘟的身上如今正穿着一件亮绿色劲装,那绿色劲装前面是一朵鲜艳的牡丹花,而那件大红色的鸳鸯织锦披风如今已经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颗小巧的耗子脑袋上那红的冒油的锦斤,跟八路军裹在头上的毛巾似的,隐约间还能看到裁减留下半截鸭脖子,浑身红红绿绿,这模样真叫一个绝!
这几日,这个小家伙不知道闹什么别捏,看到她,肚子上的水球一挺,肥-臀一扭,留下一抹极度鄙视的眼神,昂首阔步的宛如她大爷一般离开。
她一直寻思着这小家伙是不是心里搁着什么事,前几日,被它主人扰乱一池春水的心,这几日终于有了平复的趋势,尽管小面积的涟漪还在,但是已经不至于用酒精麻痹神经才能平静自己的心绪了!
一时安静下来的她,突然发现古代的日子竟然过得如此浑浑噩噩,无事生产,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赶上某团子了。想着也该给自己找些事去了,可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干什么,本来对这每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的耗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如今对它主人有了心思,自然有些爱屋及乌。
“团子你今儿个打扮的真是美啊!”她很想谄媚的说,它美得倾国倾城,美得天怒人怨,可惜的是自己这性子实在说不出这些个连她自个听了都想吐了话。
团子哥鄙视得从头到脚将绾意打量一番,那对黑玉珠子脸面赫然写着“就你那水平,是永远达不到哥的高度!”
绾意嘴角抽了抽,显然自己赞美的话对某只耗子还是挺管用的,至少它没像每次见到她那样,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臀部一扭,直接将她无视。想着这也是个好兆头,绾意生怕它下一秒就溜个没影,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团子,你是不是有了啊!”
050红鸾之心
“团子,你是不是有了啊!”
此言一出,团子哥一个没顶住,坐在桌子边缘的它很是华丽的给大家表演了什么叫自由落体,而后就是咚的一声,身为球体的团子哥很是滑稽在地面上演了前滚翻后滚翻运动。
“团子,你没事吧!”绾意一脸担忧得望着地上四脚朝天龇牙咧嘴憋屈万分的团子,眼神中难掩笑意。
吱——吱——
“团子啊!你要知道种族差距啊!人和耗子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人话,可是我听不懂耗子话!”绾意一时玩心大起,她突然发现原来将自己的快乐加注在被人的痛苦上,快乐真的会加倍啊!看着某团子哀怨憋屈的模样,她心里那个乐啊,很多郁结于心的事儿都淡了。
团子哥哀怨得吱吱叫,浑身像是羊癫疯发作似的颤抖着,尖嘴边的那几根鼠毛更是跳动的厉害,一只粉嫩的爪子无情的指控着某人,而另一只爪子好巧不巧的搭在它滚圆的肚子上。
绾意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握上那只指着她的爪子,清澈的眸光中倒影着某团子倨傲的鼠光,就在它以为绾意是准备伸手拉它一把的时候,绾意突然语带惊恐的道:“团子啊!你是不是动了胎气啊!”
绾意三言两语将一直高高在上的天机神鼠打击得两眼呆滞,浑身抽搐,嘴角流出的白色液体似是传说中的白沫。团子事件告诉咱们抽风才是硬道理,抽风是常态,不抽就变态,平日里端庄贤淑,冷漠孤傲的一国公主,原来脱下面具,竟是这等模样。
痴笑声从窗口传来,绾意还没来得及回身,眼前都要跟如来佛祖报到的某团子,似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哪里还有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
然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砰声,而后是堪比世界尖叫之最的一道吱声,雪白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鼠印,绾意细致观摩了一下,随后旁若无人的点了点头,语出惊人:“团子的尺寸果然非同凡响!”
斜倚在窗棂上的某人发出呵呵的笑声,而某只在经历一连串打击的某团子刚从主人无情的指尖下攀爬起来,在听得绾意这话之后,彻底的倒地不起。
而那一直寄居在某人手腕上的一根见到它如此模样,很是钦佩的看了一眼绾意,然后嗖嗖嗖的朝它所在的墙角游去,青绿色的尾巴一眼,某只身心俱疲的团子一张鼠嘴上很是抽象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叉字。
随后细尾一圈,卷起它肥重的身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游走了!
两只小家伙一走,偌大的听风楼只剩下屋内局促的她和窗棂上笑意不减的他。
流云祈羽惊艳的看着一米之外局促不安的绾意,雪白的衣袖下一双玉手紧张的缩着,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华,少了丝巾的遮挡,在这一片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光彩绚丽,太阳的热力爬上她冰寒的脸颊,额头上几滴热气凝结的水滴银光闪闪,两团绯云不知道是日头的魔力,还是因着那调皮的一面被人当面撞破而羞红了脸,总之,这样的她就像个局促不安的少女,让流云祈羽很是惊讶。
绾意虽是抬着头,眼神却是游离闪烁的,茂密的睫毛在她的眼角抹上一层光晕,遮挡住她不安的情绪,在那一双火眼金睛的紧盯下,绾意头一次感觉到紧迫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那儿。心中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在他眼里成了不庄重,一时间静默在两人之间流转着。
良久,绾意实在受不住这等压抑的氛围,猛然抬头,正对上那双趣味盎然的眼,流光溢彩间,他红衣妖娆,衬得那骄阳更加耀眼,墨发披呈,唇角翘起,那眉,那眼,那唇,连呼吸都是上苍最神奇的杰作。
“你可真是个宝啊!”“你可真是个宝啊!”宝啊宝啊……
低沉中带着笑意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了锅,那话语亲昵温柔,那话语缠绵悱恻,是三生石上最动人缱绻的眷恋,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誓言……
你说我是你心中的宝,在你的温柔呢喃下,从此万劫不复!
清亮的眸中不知为何蓄满点点水泽,在调皮日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金光,金光中那抹火色流云般的身影从此映入眼帘,从此流入心田!
这些日子绾意觉得自己跟身处云端似的,飘飘忽忽,悠悠扬扬,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蝶恋花,翩翩飞舞,花惜蝶,激|情绽放。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有一个人总是在你目之所及的地方,一敛眉,一眨眼,便是幸福。
这日不知是边关出了问题还是什么的,流云祈羽已经很久没在白日里来她这儿了,绾意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爬在长亭边得栏杆上,看着碧清的湖面上悠游自在的游鱼成群的,好不欢场,对比自己形单影只,一时间百感交集,视线不自觉一向不远处的美人榻,这本是她最喜欢躺的地方,可是自从他来了之后,这香榻就被他霸占了。
想着想着脑海中不禁浮现他斜躺在美人榻上对她招手的模样,不自觉起身向他走去,却只是一场虚妄,有些黯然若失的躺在他曾躺过的地方,不断回响着这些日子里的一切,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占据了她整个生命。
然而生命中总有那么多的无奈,如果他不是王室子弟,而她也不是一国公主,也许他们之间会有幸福的可能,可偏偏……又是一阵绵长的叹息。
“公主,凤小姐求见!”亭外传来秋心的禀报声,恰巧打乱绾意纷乱的思绪。
“哪位凤小姐?”绾意想着自己认识的凤姓小姐也就只有凤家姐妹,可与她们并不熟识。
“是凤红鸾,凤小姐!”
是她!绾意神色莫变,一时间猜不透她此行的目的,索性不想了,对着亭外的秋心道:“你且将人请到大厅,好生招待,我随后就到!”
秋心躬身答了一身“诺”,随即朝大厅走去,绾意招来亭外守候的巧儿,让她取来面纱,随意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朝大厅走去。
一入大厅,只见凤红鸾一身红衣,姿态万千的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身后跟着一身青衣的丫鬟,纤细的指甲上涂满血色豆蔻,宛若朵朵红梅阴沉在那水色琉璃杯盏上。
绾意在巧儿的搀扶之下,身上只着了件素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浑身透着非凡的灵气。凤红鸾看着这样的绾意,姿态蹁跹,荣耀秋菊,一股危机意识从心头闪现。
绾意到没有她的那些心思,只觉着那一身大红刺痛了她的眼,这一身红若是站在那人的身边该是多么的匹配,想到这儿胸口郁结不已。
凤红鸾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看到绾意走近,朱唇轻启,语笑若嫣然:“红鸾突来造访,打扰公主清净还请公主见谅!”
“红鸾小姐客气了!”绾意落座,秋心及时奉上一杯香茶,面对明艳照人的凤红鸾,不冷不热的回答。
“自从酒中仙一别,红鸾惊见公主,恍若天人,本打算次日上门拜访,谁曾想被一些俗世绊着脚步,今日得了空闲,就想着到公主这儿来认认门!”红鸾笑意盎然,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喜庆味道。
绾意淡笑不语,以她清冷的性格,宁愿和团子玩乐,也不愿与这些个满腹花花肠子的人绕来绕去,然而想着自己的处境,便只能压下不耐烦的情绪,赔笑道:“绾意孤身前往流云,认识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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