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拿你没办法 - 真的拿你没办法第2部分阅读
集中火力报导这条超级新闻,终於让丽琪有了喘息的机会。
真是cky耶!
虽然人家家庭失和是件惨事,但丽琪实在不得不为自己庆幸,因为她家门前终於没有狗仔排班站岗。她总算能大大方方地自由进出,而不用每回出门就得绞尽脑汁和狗仔斗法。
厨艺普通的她已经受够了得天天自己料理三餐的日子,今天起了个早,她到了自己辣文的早餐店,一杯咖啡、酸奶面包加上火腿三明治,悠悠哉哉地度过了个美好早晨。
吃完饭,她步行到早餐店附近的邮筒投完信,无意问一抬头,忽然发现由自己得奖小说改编的电影还没杀青,广告已经高挂在马路另一边的看板上了。
“咦,那个字是不是拼错了?”
昂首望了一会儿,没近视的她发现看板上似乎有个单宇拼错,又不确定是不是刚好反光而已,她便定向马路对面,想靠近些再瞧清楚点——
“叭——”
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蓦然划破天际传来,丽琪这才发现一辆黑色跑车竟然笔直地朝她直冲而来。她想跑,脚却完全不听使唤,像生根似的钉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由後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揪了就往後拉,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丽琪眼睁睁瞧见煞车不及的跑车自她跟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擦身掠过。
“0o%¥!”
好不容易煞住车的跑车驾驶,气急败坏地从车窗探出头来噼哩啪啦骂了一顿,瞥了眼脸色苍白得好像就快昏倒的丽琪,懒得理她,又把车开走了。
“你找死啊!”
浩然没好气地痛骂眼前女子一句。他的心脏差点被她吓得从胸口蹦出来!
不过出门寄个明信片回台湾,就遇上闯红灯找死的蠢女人,难道他跟美国犯冲,怎么三天两头就得当超人拯救世人哪?
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软瘫在陌生男人怀中一时无知觉的丽琪,因为浩然那声当头棒喝的宏亮咒骂,顿时回过神来。
“又是你?!”
“又是你?!”
丽琪一回头,两人几乎是同时瞪大眼、讶异惊呼。
“跟踪狂!”
忘了前几秒他才刚救了她一命的丽琪,不相信他们又是巧遇,立刻怒气冲冲地先给他安了个“罪名”。
“喂,什么跟踪狂?!”
浩然俊颜一阵青白不定。这女的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你懂不懂做人的基本礼貌呀引我刚刚才救了你,你还没跟我道谢!”他凝眉瞪著她。“还有,你年纪轻轻的寻什么死?还找这种被车撞得稀巴烂的死法——我看你八成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谁说我寻死了?我只是一时不小心——”丽琪柳眉一扬,她又没义务跟他解释!“哼,你才十成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呢!”
他瞅著她,忽然弯唇一笑。
“噫,你怎么知道?难道我们住在同一家吗?”
“你——”她胀红了脸。“我懒得跟你这种人辩,快放开我!”
她不说,浩然还没发现自己牢牢抓著她的手臂。
“嗯……”
望著她因气恼而显得更加白里透红的粉嫩娇颜,浩然皱眉,做出思考中的模样。
“放手可以,不过你得先跟我说声“谢谢”。”他就是想逗逗这个拗脾气的俏女郎。“不说,我就在这里跟你耗到地老天荒喔!”
“你——无赖!”她又羞又气。
他可不以为然。“无赖的是你吧?我三番两次救你,要你道个谢不过是基本礼貌。要是在古代,救命之恩可是以身相许也——”
“有色狼!”
浩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丽琪高八度的尖叫声给震得耳膜一阵痛,下意识地松手捂耳。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上了浩然的右颊,丽琪趁他愕然之际,连忙拔腿就跑。
浩然怔忡了一下,原本一阵火气直往上冒,可是瞧见足蹬三寸高跟鞋的丽琪像後面有狮子要拿她当晚餐似的,没命地直往前冲,跑得有够卖力,可见有多怕他,他又不禁觉得哭笑不得。
“真是的,她根本就是河豚转世嘛!”
捣著自己发烫的右颊,浩然再次长叹,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开车去出版社的路上,丽琪不断神经兮兮地盯著後视镜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跟踪狂应该不会又出现吧?”
她忧心仲仲地嘀咕著,总觉得跟在自己後头的每个车主都有可能是那个“跟踪狂”。
诡异、太诡异了!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她被抢、他捉贼,她遇色狼、他英雄救美,她差点出车祸、他恰巧经过救了她——
她可不信缘分和巧合,肯定是他在跟踪她!
一这么想,丽琪更加觉得毛骨悚然,毕竟前不久才发生过某歌手被疯狂歌迷泼硫酸的恐怖事件呢!
假设对方早知道她的身分,故意设计那些意外事件,然後以英雄的姿态出现、乘机接近她,加上他高大俊朗的外貌,如果是一般女人,肯定会中计倾心。
但是,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拐的笨女人。
丽琪抿紧唇,脑海中突然浮现昨晚梦见那男人的情景,好像正在嘲讽自己方才自认不会受他影响的自信。
“哼,他才不可能真的是好人,好人怎么会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他要是再出现,我就拿鞋跟敲他!”
她像在跟谁赌气似地自言自语,刚好也到了出版社。
和总编开完会,已经是一小时後的事了。
走出出版社,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丽琪记得总编说过附近有间中国餐馆的煎饺十分好吃,便决定步行前往。可是左弯右拐了好一阵子,就是没瞧见那间餐馆,倒是越走越荒凉、越定越偏僻了。
“算了,还是找别家吧!”
相亲那晚的危险遭遇让她开始不安,虽然是大白天,但在人人只求自保的现代社会,不是叫救命就一定会有人出手相救的。
“不会吧?”
才打算往回走,丽琪的右脚却突然生根似的动也动不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的鞋跟卡进人行道的石砖缝里了。
她使劲拔了半天,鞋跟还是紧嵌在砖缝里,偏偏这又是她最锺爱的一双鞋,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脱在这里赤脚离开。
“糟糕……”
丽琪一面继续用力拔鞋子、一面环顾周遭,试著想向人求援。但邪门了,大白天的,路上除了她,连个人影也没有,静得好像全世界都进入冬眠了。
她懊恼地皱眉,正在进退维谷问,突然瞧见路的那头终於出现了一抹黑点,有个人正远远朝她走了过来。
不过她开心不到三秒,看清了对方,才松口气的心情霎时又紧绷起来。怎么也料下到,走过来的竟然又是那个她想拿高跟鞋k的男人。
远远地,浩然就瞧见有个“雕像”定在人行道上。
但是等他走近,仔细看清了定在那里的原来不是雕像,而是丽琪,也不禁面露愕然。
天哪!这该算是奇缘还是孽缘?
“好吧,这次你又怎么了?”
浩然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搞清状况之前还是别去碰那只“河豚”比较安全。
丽琪满脸绋红,抿著唇就是什么也不说。
这次还能说人家是跟踪她吗?
他跟她走的是相反方向,她更是临时起意来找中国餐馆,东绕西晃走了一大圈冤枉路才到了这个地方,除非他在她身上装了卫星定位系统,否则要说跟踪实在太牵强了点。
欵,她怎么会在同一个男人面前出那么多次糗呢?
“原来如此呀,你还真是个灾难女神!”
她闹别扭,浩然只好自己找出她“落地生根”动也不动的原因,这才发现她的鞋跟卡进砖缝的事。
他不由地掀唇一笑。逮著了机会还不一报还一报?
“真是奇怪,为什么走到哪都遇得上你?”他故意地以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
“该不会你才是跟踪狂,因为对我一见锺情,所以故意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落难,好引起我注意吧?啧、啧,真是煞费苦心啊!”
“谁会对你一见锺情,你少自作多情了!”
丽琪又羞又恼地赏他一个白眼。如果可能,她真想拿鞋跟敲他的头!
可是长路两端依旧只有他们俩,她下想继续卡在这里,似乎也只有向他求援一途了。
“你到底要继续站在那里幸灾乐祸还是要帮忙?”她没好气地问他。
“嗯……每次帮你都没什么好下场耶……”他手搓著下巴,皮皮地笑盯著她。“其实你就这样“种”在这里也不错,勉强算得上是美化市容啦!”
“你——”
丽琪被揶揄得两颊绋红,再舍不得她还是决定脱下卡住的右鞋,只穿著一只鞋一拐、一拐地走人。
“怎么了?现在是想学童话故事、留一只鞋做线索好让我找你吗?不过这不是玻璃鞋耶,仙度瑞拉小姐。”
听见身後的他又在那高声调侃,丽琪忍不住回头,却见他正帅气地单指吊著她留下的爱鞋。
“唉哟!”
气呼呼的她转身想夺回鞋子,却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一跤,要爬起来又发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扭伤脚了。
“你没事吧?”
浩然看她摔得不轻,有些内疚地连忙跑过来。
“用不著你管!”
她傲气地拒绝他的关心,试著自己站起来,但一动脚踝就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
“我看看——”
完全不理会丽琪怎么说,浩然依然故我,蹲下来握住她扭伤的左脚摸了起来。
“放开我!不准摸!不——”
“不准再叫!”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嚷了还在逞强挣扎的她。“我是在看你的伤势,不是在吃|qi-shu-wang|你豆腐,不要像小孩子在那里闹脾气!”
一个陌生人也敌对她大呼小叫?丽琪可不服气。
“我才不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医生,看什么伤——”
“要我口对口封住你的嘴吗?”
好安静啊……
看完她伤势的浩然抬起头,瞧见安静的丽琪竟然瞪大眼,双手紧捂著嘴,一副吓得快哭的模样,好像被他这个大帅哥亲到还不如去死算了,真是自尊严重受挫哪!
“骗你的啦!”他可不想真的把女人吓哭。“放心,我保证不会对你怎样,这总行了吧?”
丽琪戒慎恐惧地盯著他好一会儿,才半信半疑地放下双手,他又突然将她抱起来。
“你想做什么?你答应不会对我怎样的!”
“我是不会、也不想对你怎样,但也不能留你在这里被人家怎样啊!”他既无辜又无奈地解释:“你的脚又红又肿,不可能走动了。这里那么偏僻,看来也不会有计程车,但是脚扭伤就叫救护车,似乎又太小题大作;留你在这里等别人搭救,也不晓得会不会害你等到个杀人狂?我这个人就是没办法见死不救,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喽!”
他说得有条有理,丽琪完全无法挑出毛病。
虽然她不大想承认,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三番两次救了她,既然事先设计的可能性不高,那应该是个好人吧?
在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之下,不想就这么被弃之不顾的丽琪也只好赌一次,接受他的好意了。
在丽琪的指引下,他们到了停车场。浩然开了她的车,本想先送她去医院检查,但在她坚持不去之下,也拿她没辙,只能直接送她回家。
“浴室在哪?”
一抱她进屋,浩然忽然低头问她这么一句。
“左转就是了。”
丽琪反射性地回答,才惊觉事有蹊跷。
“你问浴室想干么引”
天哪,难道他想——
“反正不是想跟你一起洗澡。”他啼笑皆非地看著立刻以双手护胸的她。“进去把脚洗乾净吧!”
浩然在浴室里放下她,立刻关门离开。丽琪按下门锁,低头看著自己双脚好一会儿,虽然不明白他要她洗脚的用意,不过还是忍痛清洗了。
“啊!”
门一开,丽琪没料到浩然就守在浴室外头,吓得往後一退——
“小心!”浩然眼明手快地接住差点滑倒的她。“像你这么胆小,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吓死真是个奇迹!”
丽琪羞睨他一眼,倔强地说:“谁说我没胆?是你下应该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
她辩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又被他拦腰抱起,害她脑袋一下子全空了。
“你——”
“不看医生可以,不过还是得做一些简单的包扎。你家应该有急救箱吧?”
丽琪还来不及问他干么又抱她,就被他先抢话了。结果他边说边将她抱到客厅,放在沙发上。这时她才明白,这男人守在浴室门外,原来只是单纯体贴地想抱她来这里而已。
“嗯,有。在茶几右下角那个抽屉里。”
她淡淡答覆他的询问,视线不与他相对:心中隐约有股异样的感觉正在轻轻波动著。
他……好像真是个好人。
她头一回没有反抗地让一个男人握住她的脚,因为他的神情很专注、动作很专业,没有丝毫让人受到侵犯的感觉。
“可惜我没带我阿嬷的跌打药酒,不然用那个推揉一下,包管比涂药膏有效多了!”浩然边说边用固定绷带帮她缠住脚踝。“还有,你要拿防狼喷剂对著我才安心是没关系啦,不过——你拿颠倒了。”
丽琪从浴室里拿了罐防狼喷剂护身,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她真的把喷口对准自己,窘得两颊立刻浮上两抹红晕,尴尬地把喷剂放下。
“好了。”
浩然把跌倒擦伤和扭伤的部位全做好了简易包扎,这才得空稍稍打量了她家一下。
“你一个人住?”他凭敏锐的观察力判断。
这句话让丽琪戒心又起,立刻机智回他:“不是,我老公待会儿就回来了。”
“老公?”他露齿一笑。“我看你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丽琪有些不悦。难道这个男人看扁她是个没人追的丑女吗?
“很简单。”他自信十足地告诉她。“第一,玄关处只有女人的鞋子,连客人使用的便鞋也只有小号尺寸,依你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交个脚和女人一样细小的矮瘦型男友;而且看来你家连男人都不招待,自然也不用准备合男人脚的便鞋了。第二,浴室里只有一支牙刷,表示没有其他人会在这里过夜;你家整理得一尘下染,看来你挺爱乾净的,这样的你如果真的正和某个男人共同生活,就不会在马桶盖上包著粉红色绣花布套给自己找麻烦了。”
丽琪听得一愣一愣。
玄关和浴室他都只是匆匆一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与分析能力。
“你在fbi作吗?”她算是承认了他的推理。
“我不是美国人。”
他微微耸肩,挑眉笑睇她一眼。
“你放心吧,虽然我学过擒拿术,还是跆拳高手,如果我想对你怎样你也只能任我怎样,不过我一点也不想尝试生吃河豚的滋味。”
丽琪实在不想承认,就算他不是什么跆拳高手,就她现在的状况,如果他想对她不利,她的确也只能任人宰割了,不过……
“生吃河豚是什么意思?”她再聪明也猜下透这个谜语。
“你不觉得自己很像河豚吗?浑身刺还毒得哩!”浩然老实不客气地说出自己对她的观感。“哪有人对待救命恩人不是骂就是打?你这好坏不分的怪脾气不改,早晚吃大亏。”
她面色一凛,语气冷淡地说:“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他性格的厚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这么说是想激我成为你的谁吗?”
她一怔,面色赧红。“我才没有!”
“呵……”
浩然爽朗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丽琪不悦地咬住下唇瞪他一眼,气他这个人总像是阳光般让人无法忽视。
真是的!聪明如她,怎么会老让这个男人将自己陷入窘境呢?
“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他还真喜欢看她脸红的可爱模样。“不过我救了你这么多次,这回你总该跟我说那句话了吧?”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丽琪抿抿唇,有些别扭地小声说:“呃,谢谢。”
“乖!”
丽琪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是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哄小孩似的。
“你应该说“不客气”才对吧?”她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他笑眯了眼。“可是你说“谢谢”的害羞样子好像三岁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我叫张浩然,三十岁、未婚。”
丽琪眨了眨一双清澈水眸,好一会儿才从他带笑的眼神中惊觉,自己竟然一时松懈,傻傻地被他套出了年纪。
“你是谁与我无关。”
一向自诏聪明的她,有些懊恼地呕气。
“嗯,现在的确无关,但将来就不知道了。”浩然赶在她回嘴前接著说:“我也该回去了,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她倔强回他。“当然没关系。”
“是吗?那再见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看他说完便笔直地朝玄关定去,丽琪觉得自己好像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只感到一阵心慌。
“那个……”她趿了拖鞋,终究还是追到了玄关。“呃,再见。”
浩然觑著满脸通红的她浅浅一笑。“明天见。”
门“砰”地一声关上,浩然真的潇洒离开,门内的丽琪却是盯著门板发愣。
“明天见?”
那……是什么意思?
隔天。
电脑开机两个多小时了,萤幕上的档案却是一片空白。
丽琪叹了一声,乾脆把电脑关了。
昨晚她睡不好,醒来又一直心不在焉,全都为了浩然的那句“明天见l。
他的意思是要来看她?还是开玩笑地说两人今天又会在某地巧遇呢?
如果是後者也就罢了,倘若是前者,到时候她到底该不该开门?
她托腮望著窗外,难得地左右为难。
按她以前的脾气,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烦心。只要是男人,除了她家人,就算是总统来访她也会装死不开门。
浩然猜得没错,非得和男人见面时,她一定约在外头,从她两年前买下这间房子後,还真的没让半个男人进来她屋里,他是唯一的例外。
昨天让他进来是不得已,今天如果再让他进来,那……该怎么说呢?当他是朋友吗?
“铃……”
还在胡思乱想的她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她接起电话,才知道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有个男人来找她,而依管理员所描述的听来,绝对是张浩然没错。
“说你不在,赶走他吗?”管理员在电话那头询问她是不是要按“老规炬”处理。
“不,让他进来吧。”
挂上电话没多久,门铃响了,丽琪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才将门打开。
“早安!”
门外,浩然笑露一口白牙,一手拎著麦当劳的早餐,一手拖著行李箱,看来精神抖擞。
丽琪看著行李箱再看看他,脸庞立刻罩上防备性的寒霜。
“你带行李来做什么?就算你的确救过我几次,我也不可能让你住进来的。”
他展颜灿笑。“呵,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拖著行李箱来是因为见过你之後,我就要搭机回台湾了。”
“回台湾?”
经他那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昨天他就说过他不是美国人了,那么他只是个游客喽?
“我只能站在这里跟你话别吗?”他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相识一场,在最後请我喝杯咖啡不为过吧?”
丽琪瞥他一眼,没回答,倒是让出个空间放他进屋里。
“喏,给你的早餐。”浩然把路经麦当劳买的餐点交给她。“你应该还没吃吧?”
“呃,嗯。不过你自己吃就——”
“在我们台湾,拒绝客人带来的礼物是很不礼貌的事喔!”浩然不让她把婉拒的话说完。“我的咖啡呢?”
“咖咖豆刚好用完了,即溶包喝吗?”
“喝。”他愉快笑答。“只要是你亲手泡的,什么我都喝。”
丽琪脸儿一红。“是吗?薄荷味的厕所清洁剂暍不暍?”
“就算留下我的尸体也好?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离开呀!”
“你这个人真是自恋!”
她数落了他一句便放下早餐,去厨房泡了两杯咖啡出来。
“喏,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电话。”
丽琪才刚放下咖啡杯落坐,浩然便递了张便条纸给她。她收是收下了,却又随手搁在茶几上。
“就猜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冷淡。”早有心理准备的他苦笑说:“我也知道,就算开口问,你也不会跟我交换电话吧?”
“没错。”
她淡淡地回他,考虑都不考虑。虽然经过先前的一些事件,让她勉强同意这个男的应该是个好人,但是她仍然对他一无所知,他只能算是比陌生人还熟识一些、却又谈不上朋友的等级而已。
“你呀,对人的戒心太强了,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他有些无奈地说完,突然又轻松笑语。“不过,对我肯定是好处。”
她又被他的话搞糊涂了。“什么意思?”
三思思就是,你很难交到男朋友,所以就算我最快也得半年之後才能再来美国,应该也不用担心你被人追走喽!”
一时还不能会意的丽琪愣愣地盯著他三秒後,一股热气蓦然直窜她全身。
这——明明是想追求她的告白嘛!
“你——”
“我要不是无法临时延长休假,肯定会留下来把你这条难缠的美人鱼钓起来,打包一起带回台湾。”
丽琪双颊赧红。“你再胡说我就——”
“我可不是会随便对女人胡说八道的男人。”他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正经八百地说:“老实说,你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个性古怪了一点、脾气也坏了一点,昨天之前我根本把你当成“美国病毒”,避之唯恐不及。”
丽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还是生平头一回听见这种绝对讨不了女人欢心的告白词。
“不过,昨天送你回来之後我才发现,外表强悍、冷漠的你,其实只是因为比一般人更缺乏安全感,才会表现孤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你有兴趣了,所以当我们下次再见,我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你、而你也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搞不好会追求你喔!”
丽琪骄傲地回他说:“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在没有,将来就不一定了。”他一点也不以为忤。“我得去搭机了,後会有期。”
浩然喝完咖啡起身,丽琪一言不发地送他到玄关,他突然又回头冲著她一笑。
“对了,你可别故意搬家,让我下次来美国的时候找不到你喔!那我就当你是怕了我,没胆让我追喽!”
“你真是够自大了!”她露出不屑眼神。“我才不会为了一个无聊男子搬家。”
他咧嘴一笑。“那就这么说定喽!”
“谁跟你说定什么——”
“再见,记得跟我连络。早餐要吃喔!”浩然挥挥手,自己关门离开了。
“谁要跟怪人连络……”
嘀咕著锁上门,丽琪经过垃圾桶边,本来随手要将便条纸扔掉,但是她看了桌上的早餐一眼,不禁迟疑了。
“算了,反正留著也不碍事。”
看著浩然喝完的咖啡杯,她淡淡自语。
第四章
台湾
昏暗的月光、摇曳不定的树影,风刮过树林问的凄厉呼啸声,夹杂著间断的鸟叫兽鸣,不过是晚上七点多,走在山路上却像是三更半夜一样,阴森又恐怖,让人胆战心惊。
“叮铃铃……”
山路上,穿戴著黄袍高帽的道士在前头念咒摇铃,後头一个灰袍小跟班遍撒冥纸。
诡谲的气氛中,两名警察押著一名嫌犯往前走,再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浩然和两名便衣刑警也缓步跟著。
“老大,现场模拟这种小事我们处理就行了,您大可回去休息,不必跟来嘛!”
说话的是跟在浩然身边已经有六年的大队长王百强。少年白的他虽然年纪比浩然还小,但一头白发加上老成的脸孔,看来好像已经四、五十了。
“无所谓啦,反正我闲著也是闲著。”
浩然捧著一袋卤味,边走边吃,打算就这么打发今天的晚餐了。
“局长,您工作太卖力了,我看您这样根本没时间约会,您女朋友不会抱怨——哎哟!”
才刚升职调来的菜鸟便衣小林,话还没说完後脑勺就被百强狠狠巴了一掌。
“大队长……”
小林皱眉揉著痛到发麻的後脑勺,一脸无辜。
“白目林,你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是会被你给气死!”百强瞪著他。
“啊?”小林一脸冤枉。“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废话!老大他根本没马子啦!全警局谁不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女人了。约会?跟鬼喔!”
道士的铃声停了。
所有人全回头望著他们三个,脸上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
中气十足的百强一大声就像狮吼一样,方圆数里内不论是人是鬼,大概都听见了。
“王——百——强——”
浩然脸上不晓得已经冒出几条斜线。他乾笑睇向多年战友,从齿缝中冷冷喊出对方名字。
“什么?”
百强本来看著浩然那张绿脸还很茫然,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小林一手捂嘴一手捧腹,在一旁痛苦忍笑的表情,这才明白自己一张大嘴当众说了什么。
“呃……嘿、嘿!”他笑出一身冷汗。
“还“嘿”?”浩然白他一眼,摸摸脖子又讪讪地看向众人。“全都站著不动是怎样?今晚要是没个结果,大家就全在案发现场陪死者的冤魂过夜,看谁有福气让鬼托梦算了!”
最怕鬼的小林白了脸。“老大,你开玩笑吧?”
“不是。”百强以自己过来人的经验代答:“我曾经被老大逼著跟他一起去坟场找了一夜的线索,那时还是七月半呢!”
小林闻言倒抽了口凉气,二话不说就冲向前叫道士和其他人快点赶路,打死他也不想在凶案现场过夜!
一行人到了当初发现被害者尸体的废弃工寮,立刻要坚持是自卫杀人的凶嫌模拟案发当时的情景。被百强指派扮演被害者的小林不情不愿地上场,还不忘先缠著道士帮他净身、驱鬼,就怕真中邪。
“老大,你认为真的只是单纯的自卫杀人而已吗?”
百强在一旁看他们模拟,跟浩然悄声商量。
浩然撇唇冷哼一声。“哼,真的才有鬼!”
“但是这个案子不管是目击证人、现场的物证和相关的证词,全都对那家伙有利,他坚持是自卫杀人,根本就是认定了死无对证,现场再模拟一百遍也是一样,没有法官认可的铁证还是判不了的,所以才会拖到你休假回来还没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百强说得满腹无奈,浩然也明白好友这阵子承受的压力。毕竟凶嫌是立委的儿子,连刚回国的他也是一进警局就接到来自八方的关切电话,这案子不早点了结,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嗯,我已经看过监识课提出的报告了,还真是“完美无瑕”呢!”
浩然意有所指的一句让百强会心一笑。“是啊,看来等这件案子结束之後,你得去监识课抓“虫”了。”
“我想也是。”
浩然叉了一块猪血糕吃,皱眉看著还在那“演”的凶嫌。
“我看这件案子想靠科学办案是不成了,死马当活马医,用老方法吧!”浩然把手中的卤味袋交给百强,眸光中有著诡谲笑意。“要就逼真点,你耳朵凑过来,待会儿就照我说的去做……”
他们俩在一旁商量,而先前几次因为消息走漏而被媒体与被害者家属包围,不得不取消的现场犯案模拟,也终於在这次封锁消息、摸黑上山时,全程摄影完毕了。
“喂,你们觉不觉得好像突然变冷了?”
浩然突然搓著手臂说,百强立刻面色凝重地附和:“我刚刚就这么觉得了,只是不想小林那个胆小鬼又说我故意吓他才没提的。”
“什……什么意思?”
小林正疑神疑鬼地环顾周遭,忽然风吹木门,“咿”地传来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恐怖声效。
“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小林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我也觉得这地方越来越阴了。”
“不用怕啦,有师父在这嘛!就算真有鬼,冤有头、债有主,要出事也轮下到我们。”
押解凶嫌的其中一名警员正气凛然地说完,看了凶嫌一眼,後者立刻乾噎了一口气,目光惊惶地扫视周遭。
小林一脸敬谢不敏的表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晓得那个冤鬼会不会用他吓死人的死相跑出来找我们伸冤?还是快走吧!”
“走之前,你们先四处再找一遍有没有遗漏的任何线索,人留下我看著就行了。”浩然淡淡吩咐下去。
小林一张苦瓜脸。“老大,我大白天来找过几次都没半点线索了,现在外面乌漆抹黑的怎么可能会——”
“叫你找就找,罗哩叭嗦什么!”
百强连拖带拉地把小林揪出工寮,另外两名员警也在工寮内搜了一阵,查无线索便往外找去。
“师父,我想麻烦您到外头招魂看看。”浩然跟黄袍道士说:“这件案子我实在是毫无头绪,不过也是得尽人事才能听天命,冤了任何人都不好。”
“我都说了,我是自卫杀人,冤的是我——”
“闭嘴!”浩然白了心慌的凶嫌一眼。“我有说你有罪吗?又不是要抓你去枪毙了,给我安静点!”
“你敢跟我大声?我爸可是——”
“是什么?立委嘛!然後呢?”
浩然说著便把手中的竹签当飞镖射,竹签不偏不倚地从凶嫌右耳旁只差几公厘的位置飞过。
“对下起,手滑了一下。”浩然当作没看见对方被他吓白的脸,笑里藏刀地说:“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别人拿头衔和钱压我,这个分局长的位置我也是可坐可不坐,不怎么稀罕,我已经跟你老爸说了,他没提醒你最好别惹我比较好吗?”
血气方刚的年轻凶嫌目露凶光地狠狠瞪了浩然一眼,不过倒是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再吭一声。
“分局长,那我们就先出去作法了。”
黄袍道士带著灰袍小道士离开了工寮,浩然便将木门一关,里头就只剩下他和凶嫌独处了。
“你……你干么把门关了?”
凶嫌不安地左顾右盼,室内只剩浩然手中的led手电筒发出的苍白光线,正好投射在地面乾涸的大片血渍上。
“关了……就没人救得了你啊!”
“你在说什——”
凶嫌话才说到一半,突然瞧见转过身来的浩然唇角、鼻孔、眼尾,全都挂著鲜红血痕,心脏怦地跳到了喉咙,吓得瞠目结舌。
“自卫杀人?我明明就是被你谋杀的!”
“你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凶嫌随手抓了地上一张冥纸当护身符,看著被冤鬼附身的浩然,吓得全身直打哆嗦,向外求救。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老大——怪了,这个门怎么打不开啊?”
百强的声音由外传来,木门明明没锁,但外头的人好像真的在用力拉扯,木门也一直传出碰撞声,但就是打不开。
“你叫救命也没用,没有活人进得来。”浩然朝凶嫌伸直双手,幽幽怨怨地说:“我死得好惨,那些没用的警察没半个能为我伸冤,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找你报仇了!”
“不要啊!”
凶嫌想逃,双腿反而软瘫跪地,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了,只能不断磕头求饶。
“饶了我!我会替你超渡,会烧很多纸钱给你的!”
“你留著自己用吧!”
“不要啊……”
凶嫌吓哭了,完全不敢抬头看浩然一眼,猛磕头求饶。
“是我错,我知道错了,我会跟警方认罪,说清楚是因为小晴跟你谈分手谈不拢,我们才把你骗到这里杀了,不是你把我们掳来;我身上的刀伤是我要小晴弄来伪装自卫、不是你划的,是我一时冲动杀了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饶我一命,求求你了!求求你别要我的命!”
“你早点实话实说不就好了?不过现在有了你这段自白,案子也总算真相大白了,等著吃牢饭吧!”
涕泪纵横的凶嫌听浩然这么说,立刻惊慌抬头,只见浩然手上拿著他早准备好、具有录影功能的数位相机,按下播放键,让凶嫌一脸错愕地看著自己被录下的自白画面。
“嘘——”
在浩然噘唇吹了声口哨後,木门推开,百强领著其他队员进来。
“搞定了?”百强问。
“当然。”
浩然扬眉一笑,抽出面纸,把从卤味摊上拿来抹脸吓人的番茄酱擦乾净。
“老大,我刚刚从门缝往里看,你装神弄鬼把凶嫌吓得屁滚尿流的演技真是超棒!”小林一脸崇拜地竖起大拇指。“老大,你那么厉害不去当演员还是乩童,真是可惜啊!”
“又胡说了!”百强马上往小林後脑勺又巴一掌。“老大去当乩童,换你当老大是吧?”
“我又没那么说……”
“百强,不要老是欺负菜鸟。”浩然说完便看著小林。“装神弄鬼是下下策,不过科学办案还要加谋略,也要人、也要神,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只要能破案,不犯法的范围内我向来不择手段。”
“懂吗?”百强看著所有队员说:“你们全学著点!别老要分局长事必躬亲,害他没时间交女友,到现在还独守空闺。”
浩然脸一绿。“干么又扯——”
另一名警员也附和。“呵……分局长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却超没女人缘,警局对面卖面的阿婆大概是他唯一的爱慕者喽!”
“喂!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
接连被属下亏著玩的浩然又好气又好笑。他是没空加上眼光高,可不是没人要!
“而且谁说我没女人缘啦?”他想起了丽琪,有些爱面子地胡扯说:“这次我去美国可是交了个美艳绝伦的女朋友,要回台湾的时候,她不晓得哭得有多伤心,一直说要跟我一起回来——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难怪浩然怀疑他们根本没在听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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