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暖 - 爱上你的暖第3部分阅读

    他有女朋友了，我还遇到了几次。”江焕说着，看她肩膀抖了一下，有点不忍心了。

    小麦沉默了一会，抬头直视着江焕，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湿漉漉的，“是的，他有了所爱的人，可是对我来说，他还在我心里。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谁都有过去，那就把他尘封在你心里一个小角落吧，作为你青春记忆的一部分，这样好吗？”江焕凝视着她，眼神诚恳，没有平时的调侃语调。

    小麦心里一暖，不是不感动的，可是，真的可以做到吗？

    “也许，如果亲眼看着他幸福，我可以试试放下。”

    “那让我陪着你等这一天吧。”江焕笑了笑，故意语气轻松的说，“那之前，你就当我是一哥们儿，再不然闺蜜也成”。说着伸手环住小麦的肩膀紧了紧，又放开。

    立行靠在假山上无声的叹息，心里酸痛难忍。明知道有人对她好自己应该为她高兴，却仍是忍不住失落心痛。“方立行啊方立行，你疏远她，找夏薇刺激她不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吗，不就是想看着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吗，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难过？”立行恨不得狠狠骂自己一顿。立言看看两三米外那登对的两个人，又看看哥哥苍白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满心的酸楚和心疼，心疼小麦，更心疼自己的哥哥。

    到了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立行开始发起高烧。胃也挑了时候跟着闹腾。小张慌了，给立言打电话没有打通，马上给小麦打了电话。

    “你说什么？他发高烧了？还胃痛？我马上来”小麦刚刚回到家，车子还没停稳，接了电话一个调头直接往医院赶。

    小麦到病房的时候，立行正蜷缩在床上不断吸气，全身微微颤抖，眼睛半闭着，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软软的贴在前额。小张束手无策的站在旁边，看见小麦来了眼睛都亮了。

    小麦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很烫，看来是高烧。

    “怎么会这样？”

    “吃过午饭和他弟弟出去走了走，回来脸色就不是太好。晚饭也没吃几口，说是没胃口。晚上突然就烧起来了，胃也疼，吃那点东西都吐了”

    小麦心疼的不行，抱住立行颤抖的身体，连声问“立行，立行，是不是很疼？”

    立行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突然推开她俯下身在床边干呕。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就是不停的干呕。小麦弯着腰温柔的抚着他的背，终于他停止了干呕趴在床边虚弱的喘气。小麦扶着他躺下，小张已经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用唇试了试水温，小麦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把水递到他嘴边，“先漱漱口吧”。

    也许人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青草香，立行此刻突然不想推开她。也许，就贪恋一下她此刻的温暖吧，然后在未来绵长的没有她的岁月里慢慢回味，那也是幸福的吧？

    虽然吐了，胃却还是纠结着疼。立行弓起身子，手指紧紧抠着胃部，咬着呀一声不吭。小麦看他疼的厉害，赶紧让小张去内科门诊找夜班医生来看看。从后面抱住立行，小手抚在他的胃上，只觉得那里冰冷一片。小麦找出来自己以前从家里拿来的热水袋充了热水，用毛巾细细包好给他放在胃上，“抱着热水袋，胃暖了会舒服一点”小麦柔声说。男人听话的抱住热水袋，闭上眼睛伏在床上。小麦抚摸着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的心疼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夜班医生看了只说是感冒，胃疼应该就是老胃病发作。给吊了水，立行的胃痛渐渐平复下来，人陷入了昏睡中，只是眉头还有些纠结。小麦坐在床边，把头伏在他的枕边，安静的数着他的睫毛。睡着了的立行没有白天的疏离，整个人透出的一种苍白无助。似乎感觉到小麦的气息，立行把头朝着她的方向拱了拱，把脸埋在她的颈间，气息渐渐平稳，眉头也舒展开来。

    第二天早上小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伏在他的床边就睡了一夜。立行还没有醒，脸色还略显苍白疲惫。薄唇微微撅起，透出一股孩子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拂过小麦心上。小麦正看得痴了，立行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张开，睁开眼睛的瞬间神情茫然，看到小麦后眼神中透出无以言表的喜悦。可是转瞬间，眼神就黯然下来，最后变成平淡梳理。

    “立行，你醒了，好些了吗？”小麦一边把手伸向他的额头一边问，声音软软的，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说不出的性感。

    立行怔了一下，偏头躲过她的碰触，眼神又暗了暗。

    “我没事了，谢谢你”

    小麦愣了，昨晚这个人明明很依赖自己，怎么现在又是这种要拉开距离的样子。

    “你先回去吧，小张会照顾我。等一下夏薇也会过来，给她看到你在这里不合适。”立行逼着自己用淡漠的声音赶她走。

    小麦心里一痛，是了，现在人家有了女朋友，自己在这里会引起误会。多可笑，自己爱了这些年的人，现在接近一下都要避免别人的误会。

    “那好，我先走了。你等下记得早上最好吃点粥，养一养你的胃。”小麦又转过身对小张说“给他多喝点温水，如果再发烧或者胃又疼了一定要找医生，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不舍的回头看了立行一眼，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立行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深情流淌，又带着浓浓的哀伤。抿了抿嘴角，在心里轻轻的说，“小麦，也许，我可以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放你幸福。”

    快下班的时候，小麦放心不下立行，换好了衣服决定先去病房看看他。下午小麦收到快递，是爸爸邮来的沉香片。因为这几年小麦养成了偶尔喝沉香片泡茶的习惯，爸爸每每收到有人送的上好的沉香片就会给她邮来。小麦想着，正好给立行送去。立行胃寒，用这个泡茶喝最是养胃。提着装沉香片的小袋子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有女孩子的轻声细语，小麦的热情瞬间降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那个不算陌生的女声说“请进”，小麦推门而入。

    “夏薇，立行还烧吗？胃没有再疼了吧？”

    夏薇柔柔的看了立行一眼，“没有发烧了，胃也没有疼，就是没什么胃口，怎么办呢”

    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小麦有些心疼，怎么好像又瘦了呢？可是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她做的饭，他不要吃。

    “这是我爸爸邮来的上好沉香片，养胃很好，夏薇，你收着吧，没事给他泡茶喝。”小麦说着把手上提着的一小包沉香片递给夏薇。

    夏薇伸出手来接，小麦一眼看到她左手中指上闪着亮光的戒指，手上的袋子“哐当”掉在地上，呆呆的看了看戒指，抬头看看夏薇，又看看立行，目光茫然无措。

    立行靠坐在床头，表情平静，淡淡的看着小麦，脸上仍是温和而疏离，只有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抓着裤子，几乎要把裤子抓破。夏薇垂下眼睑，略带羞涩的说，“我和立行决定订婚了。”

    “我和立行决定订婚了。我和立行决定订婚了”。声音不断回放，震得小麦耳膜发聩。小麦觉得有人直接把她整颗心掏出来了，心口瞬间空了一个大洞，痛的她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扶着床头柜才站稳。她闭了闭眼睛，没有看到立行眼底划过的深深的焦急、痛楚、心疼和本能的向着她的方向微微伸出又硬生生收回去的手。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小麦睁开眼睛，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通红的眼圈，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去，没有说恭喜，只因早已心痛到极致。

    立行眼睁睁的看着小麦故作坚强的一步一步走出病房，走出他的视线，走出他的生命。脱力的躺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上，立行觉得自己胸口漏了一个大洞，有风呼呼从洞中吹过。夏薇走过来，想要安慰他，立行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声音嘶哑难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江焕是个好男人啊，这种调调我很喜欢。不过可惜了，有些人不是不好，只是女人的心很小，装满了以后，再好的男人也装不进去了。

    立行呢，我觉得现实中也有这种男人，他们为别人想得太多，而且把被人想得太弱，所以总会以自己认为是对对方好的方式去做事。

    妹子们，要记得，爱一个人，不是以自己的方式，而是以她需要的方式，别学傻小子立行哦

    ☆、援震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举国同悲的灾难，青海玉树发生了71级大地震。s市离的虽然远却也感觉到了一些震感。因为前一天晚上小麦跟了一台手术，后半夜出了手术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甚至没有力气开车回家。地震发生时她正在医生休息室睡觉，白天发生那么让她伤心的事，奇怪的是她下了手术竟然很快睡着了，可能心痛到了最后是极致的疲惫吧。睡意朦胧中感觉到床有轻微的摇晃，另一张床上休息的女医生喊了一声“哎呦，地震了吧？”小麦一怔，反应过来后爬起来披上白大褂，鞋子也顾不上穿，本能的往骨外科住院部跑。一直跑到了立行的病房门口小麦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算了，来都来了，就别矫情了，小麦推门而入。

    “立行，没事吧，刚刚地震…”

    小张去买早餐了，立行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听到小麦的声音，他吃了一惊。他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小麦一定已经伤透了心，再也不会来了。

    “没事，震感不明显”立行淡淡的说，掩饰了自己内心翻腾的惊喜和心酸。

    “哦，那好。小张呢？”

    “去买早餐了”

    “那我等他回来再走”小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垂下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能说什么呢？

    立行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能再贪恋她的温柔了，这样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生，而自己，这样残缺的身体，只会带给她难堪和疲惫吧？

    小张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着。小麦看到小张进来，站起身，平静的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吧，我走了”就离开了病房。

    开着车回到家，小麦直接进入卫生间洗澡。热水从头上冲下的时候，小麦忍了一整夜的眼泪滚滚落下。四年的等待、四年的寻找，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昨天，夏薇手指上戒指的光芒化作支支羽箭向她射来，万箭穿心。立行，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那我放手。

    洗了澡躲进被子里昏昏睡去。“想念是会呼吸的痛苦…”电话铃一遍一遍的响着，小麦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接通电话，李璐璐的大嗓门传来“小麦，你快来医院一下”小麦本能的反应是立行出事了，马上焦急的问“立行怎么了？”

    “你心里就一个方立行啊？你的方立行没事，我找你帮我劝劝肖展鹏。医院在组织去玉树援助的医疗队，他非要报名，怎么说也不行，气死我了，你帮我说说他。”肖展鹏是璐璐的正牌男友，麻醉科的头号帅哥。

    一听不是立行出事了，小麦冷静下来。“你说医院在组织去玉树援助的医疗队？”

    “是啊，你没上网吧，早上是青海玉树地震，71级呢。现在那边说医疗力量可能不足，s市组织各个医院出人去援助。”

    早上自己光顾难过了，小麦还真是不知道出了这么大个事情。“行，你等等，我就来”

    匆匆上网查了一下情况，虽然比当年的512四川地震情况好些，但是当地各种资源比较匮乏，救援确实有一定难度。512时候小麦还没有毕业，没赶上，这一次，她决定去玉树，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救死扶伤。从私心来讲，她其实也特别需要暂时离开，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以免把自己变成一个悲哀的弃妇。

    到了医院，看到大厅里面医院张贴的通知，鼓励大家自愿报名参加救援。医院现在需要两名骨外科医生、一名麻醉师、一名内科医生以及一名传染科医生。小麦一路小跑到办公室，在门口正遇到往外走的李璐璐。

    “哎呀小麦，你可来了，走走走，跟我去报名处，展鹏已经过去了，我们得快点去拦住他”李璐璐风风火火的拉着小麦就走。

    “你说都不管用，我说有什么用啊”

    “人多力量大，让他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典型的李璐璐风格。

    小麦差一点笑喷了，人民战争都出来了，用不用全院一起拦着肖展鹏啊？“璐璐，你越来越有高度了，你家肖展鹏那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放心，用不着人民战争，我一个，绝对能拦住他，你就瞧好吧”

    璐璐困惑的瞄了小麦一眼，小麦对她神秘的笑笑。两人一路小跑，在报名处门口截住了肖展鹏。“展鹏，你等下，小麦有事和你说”李璐璐直接把小麦推出去。肖展鹏疑惑的在小麦和璐璐之间扫了一眼，“小麦是你请的说客？”

    小麦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其实我觉得援助地震灾区这个事情特别有意义，都是血肉同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这个事情我特别特别支持你。”在肖展鹏吃惊的眼神中，小麦默默的承受了李璐璐在后背上狠狠的掐的那一把。

    “但是”小麦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我早就想做了，512时候我没赶上，特别的内疚和自责。所以这次，我决定报名参加医疗队，到地震灾区去，到祖国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履行我们医生的天职，救死扶伤。”小麦的小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坚定有多坚定，另外两个人已经完全傻掉。

    “所以”，小麦总结性的陈述，“麻醉师一共就一个名额，谁跟我抢我和谁拼命”挺了挺胸，挥了挥小拳头，在另外两人骇然的眼神中冲进报名处。

    “唉呀妈呀，这不是按起葫芦漂起瓢吗”李璐璐率先反应过来，冲进去准备拉住小麦。肖展鹏摇了摇头，怎么什么事儿都有竞争呢？

    璐璐冲过去拉住小麦的时候，小麦已经表达完了自己坚定的意愿，负责报名的是后勤处一位50来岁的和蔼大妈，现在她已经完全被小麦的热情和奉献精神打动，激动的眼含热泪的说“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么有爱国主义精神和奉献精神的话了，你说的太好了，我支持你去。”璐璐大嗓门一吼“打住，我先和她说两句”

    拉过小麦，璐璐焦急的说“小麦，你傻了啊，那地方多危险啊，你一个女孩子你往前冲什么啊？”。小麦淡定的拍拍璐璐的肩膀，“璐璐，我必须去。我们是医生，本身就应该到病人的身边去。而且，我现在迫切需要离开这里做点什么，否则我会疯了。”低下头，贴着璐璐的耳边，小麦低低的说“立行…订婚了”

    璐璐呆了一下，眼眶红了，“这个混蛋！小麦…”

    “璐璐，我会注意安全的，我保证好好回来，好吗？我真的必须去。”

    璐璐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了句“傻女人。”

    小麦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江焕就冲了进来“小麦，听说你要去地震救援医疗队，你说你这丫头…”

    小麦打断他“江焕，我必须去，我已经决定了”

    江焕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好，那成啊”，说完转身就走了。直到出发时候看到背着行装的江焕，小麦才明白他这个“成啊”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是星期六，医院发出通知，s市援助地震医疗队成员今天全部休息一天，处理好个人事务，明天早上统一在机场集合出发。

    因为这两天连续的失眠，立行整个人非常疲惫，周六晚上吃过饭难得的早早睡了。朦胧间，似乎感觉到小麦那熟悉的青草味道就在自己身边。一只微凉的小手软软的抚过他的脸颊，温柔而缱绻。她的声音很轻，若有若无。

    “立行，你要快点好起来。听说你这段时间康复的很不错呢，继续加油吧！夏薇很好，看得出她很爱你，你要幸福，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你更值得幸福了。这个平安结送给你，祝你永远平安幸福，我的男孩。”

    一双柔软的唇带着清甜的气息，轻轻落到他的唇上，很轻却很缠绵，带着无限情意，然后唇边溢出一丝叹息，轻轻离开。

    立行早上醒来，回想昨夜疑似梦境。却发现枕头边放着一个手编的平安结。把平安结攥在手心，置于胸口。原来，她真的来过。想起她昨夜的话，她终于放弃了吗？不知为什么，除了怅然若失，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星期日天刚亮，小麦收拾好这次要带的衣服放进一个户外的背包，基本上都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再加上一些常备的药品。想着此去是帮人家灾区忙的，可不是去给人家添麻烦的，首先得把自己照顾好，所以小麦的装备也是相当齐全。走到门口，回头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家，转身大步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各医院援助地震灾区的医护人员需要统一在机场集合后，登上飞往玉树的救灾专机。在机场看到一身户外行装的江焕，小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随意的揉了一把小麦的头发，江焕闲闲的来了一句“怎么着，就兴许你奉献，就不许我也奉献吗？”

    心知他这么做也许和自己有关，小麦微红了眼眶低下头，唉，最近真是越来越爱哭了，得控制。

    飞机降落的时候，外面小雨纷飞。小麦庆幸自己真有先见之明，带上了northface的外套，防水的。因为地震的关系，当地医疗力量严重不足，地震已经过去两天了，有些偏远一点的地方还没有派出医疗队。s市因为距离震源很远，影响比较小，但是小麦从电视上已经了解到受灾情况还是很严重。到达当地地震指挥中心后，小麦就提出要参加派往偏远地区的医疗队。因为她是女同志，当地指挥人员劝她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中心医疗点帮忙。小麦坚持要到一线去，无奈，江焕决定和她一起到偏远地区参加救援。他们在指挥中心稍事整理后连夜就和指挥中心阻止起来的其他医护人员一行12人一起赶往一个偏远山村。

    自从那晚小麦出现，说了那些话，然后吻了他离开，立行就再也没有见过小麦。不断告诉自己，她放弃了，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然而，只要走廊上有声音，他又会情不自禁的仔细去听，然后是控制不住的失望。自嘲的笑笑，自己可真是个矛盾的人。也许这样就是最好了吧，放她自由，放她幸福。可是，一想到她的未来将与自己无关，会有别的男人将她的长发盘起，会有别的男人携着她的手走过红地毯，会有别的男人把她抱在怀中温柔缠绵，立行的心就如车轮碾过，片片碎裂。

    三天以后是立行拆线出院的日子，立言一早就赶到了医院。“哥”立言推门进来，立行眼里的光彩在看到他的一瞬暗淡下去。立言心里说“谁都看得出你在盼着谁，只有你自己假装谁也不知道吧。”打开带来的瘦肉粥盛在碗里端给他。

    “哥，你多吃点吧，这粥我煲了一晚上，味道很不错。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自从她不来，立行前段时间长回来的一点肉又消失了。谁这么吃不下睡不着的都要顶不住，何况他现在这个身体呢？本想通知小麦姐哥哥今天拆线出院，可是小麦姐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也许是不想接到和他哥有关的电话吧？

    不想让弟弟担心自己，虽然没有胃口，立行还是勉强的喝了粥。又想起自己那天说夏薇知道他的口味，别人做的他吃不惯，她一定很伤心吧？想到那天她的一张小脸，就那么一寸寸白了下去，立行心里又是麻麻的酸痛。

    上午，医生过来拆线。立行没想到不是前段时间一直负责他这边的江焕，而是主任赵洪雷亲自来了。说起来，这几天也没看见江焕，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立行兀自胡思乱想着。

    立言猜到哥哥的心思，好像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赵主任，您亲自拆线啊，一般不都是安排江医生来吗？”

    赵洪雷静默着仔细看了看刀口情况，做了消毒程序，小心的拆下缝线，动作一直很轻柔。

    直到完成了全部动作，赵洪雷才抬头看了看他，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淡淡的说，“江医生和林医生都去地震灾区参加救援了，都走了好几天了。林医生临走前拜托我来拆线，这个面子我总要给的。”病床上的身影果然一震。

    “林医生？”立言问。

    “是啊，林小麦啊。这丫头太倔强，人家都是男医生去参加救援，她一个女孩子偏要去，谁拦着也不听，那是什么好地方啊，那么危险”赵洪雷说着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隔了几秒钟，床上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立言，他说什么，什么救援”声音低弱，竟是从没有过的惊慌失措。

    “哥，他说小麦姐参加地震救援去了，走了好几天了。怪不得我这几天打电话……”

    话音未落，床上的人眼眶已经红了，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子向立言探过来，紧紧盯着立言的眼睛急切而焦虑的问“她不会有事的，是吧？”似乎只要立言点点头，她就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立言无奈，只好说“她是女的，危险地方不会安排她去的，哥你别太担心。”立行虚脱了一般的仰面倒在床上，红着眼眶盯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小麦随着医疗队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救援的部队搭起了成片的帐篷，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由于距离震中有点近，村子里的房屋大面积倒塌，很多村民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村里面的医生只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所以小麦他们一到就投入到紧张的伤情救治中。

    在那里，小麦遇见一个叫丹丹的女孩子，是和男友一起到这里支教的大学生。小麦他们到的时候，刚刚发生过一次剧烈的余震，她的男友大飞为了保护村里的孩子被倒塌的墙体砸中后脑当场昏迷，情况很危急。小麦他们赶紧参加了紧急抢救，当地救灾的部队协助医疗队安排运送他们过来的军用直升机将他送回西宁救治。整个过程丹丹一直守在一边，咬着嘴唇握着男友的手，用期待、祈求的目光看着大家。准备上飞机的时候，小麦看到丹丹踉跄艰难的跟在边上心里十分不忍，于是过去扶着她。“他会没事的”作为一个医生，小麦知道这存属废话，但是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孩子几乎支撑不住的样子。“我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其他我都不在乎”丹丹哽咽着说。

    小麦心里一片酸楚，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这种心情了，有时候，人的愿望就是这么卑微，只要他活着。也许自己是幸运的吧，起码他活着，就算他的幸福不是由自己给的，只要他幸福了，还奢求什么呢。小麦突然对于立行有了其他女人这件事无比释然了。

    灾区的物资很匮乏，因为道路已经震毁，很多东西都是直升机运进来的，江焕和小麦这几天基本都是在救治和手术间隙啃几口干粮。第三天早上，江焕看着小麦已经瘦得下巴尖尖的小脸和一阵风都能吹走的纤细的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袋牛奶递过去“给，赶紧喝了”

    小麦抬眼看了江焕一眼，“哪来的啊？”

    “昨天手术那个病人家属送的，说分发的物资，他们没舍得喝，说啥非要给我。”江焕说着塞进她手里。

    牛奶略略温热，似乎带着他的体温，小麦低了低头，睫毛颤抖，“谢谢你，江焕，我…”

    “啥也别说，赶紧喝了。就一袋牛奶我可没有指望你以身相许啊”调侃了她一句，男人转身走了。

    小麦看着他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带着一股子北京男人特有的拽劲儿，眼睛微微湿了。

    小麦到那里的第三天下午，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余震。原本所有的居民已经转移到帐篷里面了，但是有个小麦在照顾的大嫂在她转身的功夫就拖着伤腿跑回自己倒塌一半的家里，想从废墟中挖出自己结婚时候婆婆给的传家宝首饰。小麦发现她不见了找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余震发生，来不及反应，小麦一把将大嫂推开，自己却被余震震落的一摞砖头砸中头部。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划过脑海的是立行的脸，他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深情和温柔脉脉流淌。

    出院回到家，立行一夜未眠，电视里一直在播放玉树的消息。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许在市区的医院里面帮忙吧，那样是不是不会有危险？

    第二天早上和立言刚刚吃过早饭，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立行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里面传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方立行，你这个混蛋，你害死小麦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心里一颤，几乎坐立不稳，立行急急的问“小麦，她怎么了？”

    那边还在喊，已经带着哭腔了“全都怪你，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跑去灾区，你就是个…”没等她骂完，男人已经大声打断，“告诉我，小麦她到底怎么了？”

    抽泣了一声，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嘶哑的说“昨天她在余震中被砸中头部了，那边不具备救治条件，今天一早刚刚转回我们医院…”

    立行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瞬间眼圈已经红了，电话滑落在地上，茫然无助的看着立言。自从母亲去世后，立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立行，无论是在父亲因吸毒过量猝死的时候，还是在讨债的人上门喊打喊杀的时候，立行始终都是冷静从容的，从未有过此刻这般茫然无助。

    “哥，小麦姐怎么了？”

    立行似突然醒过来，惊慌失措的抓过拐杖，“立言，快，我们去医院，我们快去医院。”说到后来声音颤抖的几乎难以听清。因为腿软，立行撑了几次也无法站起来，立言只好把轮椅推过来扶着他坐上去。

    两个人感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了。又是重症监护室，这一次，换她在里面，而他在外面。看着她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连自己推动轮椅都做不到了。在监护室门口，立行见到了守在那里的江焕。江焕头发凌乱，衣服也脏乱的不成样子，眼里遍布血丝。看到立行，他腾地站起来，几步冲到立行面前。

    “你这个混蛋！你还来干什么？你害的她还不够吗吗？你要不是个瘸子，我今天就揍你。”江焕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右手在空中用力的挥了一下拳。

    “她现在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你告诉我”立行通红着眼睛，嗓音嘶哑，透着急切和慌张。

    看了看男人的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江焕深深呼了一口气，“脑震荡，头部有毛细血管出血，万幸的是出血量不大，现在用了止血药保守治疗。如果天亮时候出血可以止住，就基本上脱离了危险，剩下就是保守治疗，用药物帮助吸收颅内的少量血液了。”

    “那…如果止不住…”

    “那情况就有些危险了，可能要开颅手术”

    立行低垂着头，用一只手用力的抵住胸口，试图缓解内心的恐慌和巨大的疼痛。小麦，我错了，你惩罚我吧，但是求你一定要好起来，必须好起来。

    沉默了几分钟，江焕沙哑的开口“她送到那边医疗站时候曾经短暂清醒过，说了两句话：不要通知我爸妈，我不想他们担心；万一…不要告诉他，就说我出国了，生活的很好。我，不要他的愧疚，我舍不得。”声音渐渐哽咽。

    立行的眼前一片模糊，因为低垂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直接滴落在裤子上，一会儿就一片濡湿。强自平静了好一会儿，立行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低低的说了句“我想进去陪着她，可以吗？”声音悲哀中带着祈求。

    江焕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人其实深爱着她吧。“好，我去打个招呼，也许她能感觉到你在身边，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做了消毒等各项准备，立行终于来到她的床前。一周不见，她明显消瘦了，两颊已经凹陷进去，向来白里透红的脸蛋现在血色全无。长长的微翘的睫毛软软的覆盖在眼睑上，显得脆弱而无助。原本粉嫩的唇现在是苍白干裂的。他还记得那唇上的芬芳，是春天第一株青草的味道，清甜美好。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的好好看看她了，自从这次重逢，一直没有勇气好好看看她，怕看了就再也无法将她推开。手轻轻顺顺她的长发，又抚过她的脸，立行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放在唇边轻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温柔而缠绵，带着无限疼惜。

    “小麦，我来了。你别睡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醒来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把脸埋在她的手心，立行似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

    小麦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中。旁边的墙上像是放着老电影。小麦看过去，吃惊的发现电影里面竟然是自己的脸。

    小麦看见自己红着脸提着一大袋鸡鸭鱼肉和蔬菜站在立行家门口，立行开着门，站在门里面一脸诧异。

    “方立行，这个国庆假期我没回家，食堂的菜好难吃，我可不可以在你家里吃饭？喏，这个给你”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立行接过去，看着女孩脸上的红晕，轻轻笑了笑，“好”

    小麦进了屋，正在换鞋，听见立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见一个男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苍白消瘦，五官和立行很像。立行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子，又转过头看着小麦说，“林小麦，这是我弟弟立言。立言，这是林小麦。”

    立言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小麦，腼腆的笑笑，“你好，小麦姐，欢迎你，我们家平时就我和哥哥，你常来玩吧”声音很好听，却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10月7日是小麦的生日。小麦提前一天就告诉了立行，并且说明了她不要礼物，但是要立行给她包羊肉胡萝卜馅儿的饺子。立行早上去市场买了新鲜的羊肉和胡萝卜，还买了些青菜，回家时候小麦已经在家里和立言聊天了。

    那天中午立行负责了和面、拌馅、擀皮、包饺子的绝大部分工作，立言负责了帮忙包饺子的工作，而小麦负责了捣乱和找麻烦的工作。因为小麦不会包又参与热情高涨，结果她包的饺子立行只有一个一个返工来捏紧，避免等下饺子煮成了片儿汤。三个漂亮的男孩女孩围着桌子，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添麻烦的添麻烦，场面倒是出奇的和谐美好。

    画面一转，小麦看到自己匆匆忙忙奔跑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前方抢救室的灯亮着，抢救室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他的身子伏在腿上，头埋在自己的手心。听到小麦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小麦，一脸的脆弱无助。

    “立行，立言怎么样了？”小麦跑过去站在男孩身前。

    男孩仰着脸看着她，眼中水雾茫茫“还在抢救，小麦，我…”哽咽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

    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无助，小麦揽过他的身子，把他抱在怀中，他的脸伏在她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立行，别怕，我在。立言不会有事的，他的先心情况不算很严重的，绝对不会有事。”立行的身子抖得厉害，小麦收紧了双臂，紧紧拥着他，希望把自己的力量揉进他的身体中。

    “真的吗？”立行抬起头看着她，眼睛亮的吓人，带着希冀的光。

    小麦坚定的点点头，“当然，我是学医的，相信我”其实小麦心里也很害怕，如果立言有什么事，她真的怕这个男孩撑不住。

    又将头埋在小麦怀中，沉默了许久，立言低低的开口“我四岁那年，妈妈生了立言。他出生时候都不哭，医生拍了很久才有哭声，差点救不活。他在保温箱里面住了好久，我在玻璃外面看着他，他的身子小小的，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他小时候常常生病，后来我听见妈妈和爸爸说是先天性心脏病，等长大了实在不行就手术。他不能跑也不能跳，那样的运动会让他晕倒。我经常带着他在家里玩，我们讲故事、捉迷藏、下棋。他小时候可漂亮了，我们捉迷藏时候他每次找到我都笑的特别开心，我觉得特别快乐。”

    “妈妈的工作要上夜班，爸爸总是在她下班时候去接她。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立行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立行，别说了，难受我们就不说了啊”小麦心疼的不行，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