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端 - 站在云端第20部分阅读
这一句,眉梢微微一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沉吟着说:“欧阳懿看来不错,能够独当一面,那我们北京那边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龙华店,现在装修得怎么样了?”
“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完工。”赵定远坐起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小沈明天一早就要去北京,你怎么也得跟她谈谈。”
谭柏钧皱紧了眉,口气很冲,“谈什么?”
赵定远很无奈地抓了抓头,“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到她办公室去站一站,说两句关心的话,譬如‘辛苦了’之类的,然后你就走,这样总行了吧?你多少得做点姿态出来给新加盟的那几个中高层管理人员看,小沈这段时间忙成这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明天就要去北京当开荒牛,你却这么冷漠,别人看着会寒心的。”
谭柏钧虽然生性冷峻,却是个讲理的人,这时再不情愿也只好站起身来,冷淡地说:“走吧。”
赵定远边走边嘀咕,“真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也不知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克着谁了。”
谭柏钧猛地站住,回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那目光像支利剑,简直要把赵定远戳个对穿,他缩了缩脖子,很识时务地望天,“我是说,前几天老岳在北京给我引见了一位风水大师,他们做房地产的特别信这个,当然我们做酒店也要信,反正也没损失,信一信也好。这位大师不但精通风水,也精于命相之学,我就让他给你、我、小沈、小张、小叶都算了一下。他说你五行属金,叫什么钗钏金,做事敏捷,百事如意,勤俭励业,总之命里全是金,就是一副发财相,而且根基扎实,在事业上的发展很好。小沈五行属土,叫什么沙中土,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说她禀性刚强,不顺人情,事业显荣,对朋友爱人都很长情,而且容貌美丽,丰衣足食,有贤达起家之命,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土生金,所以她在命相上很旺你。”说到后来的命相之事,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很认真地念出来。
谭柏钧白手起家,从来没有请人看过风水算过命,对这事是不太相信的,但人家绘声绘色地说起时,他也姑妄听之,从不扫人的兴。这时听完赵定远的讲述,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问:“那你呢?属什么?”
“也不错。”赵定远嘿嘿地笑,看着纸上的字念道,“我五行属水,是大溪水,为人诚实,一生利官近贵,家道兴宁,衣食足用,财帛多聚,男人怕妻,女人管夫,命硬三分,切忌过刚。你看多好,我就是为人诚实厚道,在家怕老婆,从来不干过刚的事,命又硬,我受点伤无所谓,江湖中人也都让我三分,这几条全都没错。我们都是做酒店这一行嘛,肯定要接触达官显贵,这一条也说得很靠谱。我这人不贪心,能够家道兴宁,衣食足用,财帛多聚,这辈子也就满足了。我这命跟你们两人都不相克,和谐得很,嘿嘿。”
听他说完,谭柏钧点了点头,勉强算是给了他面子,“既然大师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赵定远很高兴,与他一起走到不远处的董事长助理办公室。
屋里只有沈念秋一个人,她正在电脑前忙碌着。明天就要走,她要把手上的工作再理一遍,然后交接给赵定远。听到有人敲门,她头也没抬地说:“请进。”
很快门就被推开,她瞄了一下,忽然就僵在那里。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客气地叫道:“谭总,赵总。”
“嗯。”赵定远满脸笑容,“听说你明天就去北京,谭总过来看看你。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今天才来上班。”
沈念秋很镇定地微笑,“谢谢谭总,请谭总多保重身体。”
谭柏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平平无奇地说:“辛苦了。”他对其他人说这三个字时总会和蔼可亲,这是第一次如此漠然。
“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沈念秋本能地回应,眼里却有点发热,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谭柏钧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人瘦得厉害,不由得感觉有点不舒服,但他随即便把这种奇怪的情绪压制住,淡淡地道:“北京那边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直接找岳总,他是地头蛇,大部分事情都能摆平的。”
“是,我知道了。”沈念秋的声音很柔和低沉。
谭柏钧想了想,感觉没什么话可说了,便转身离开。赵定远见他走得这么突兀,不禁一怔,随即对沈念秋笑了笑,关切地问:“明天送你和欧总他们去机场的车安排好没有?”
“汪主任已经安排了。”沈念秋点头,“是七座商务车,刚好把我们一起送到机场。”
“那就好。”赵定远做了个让她安心的手势,“我回办公室,你要交接什么的就来找我。”
“好。”沈念秋答应着,直到他走出房门,这才坐下。
她的双手一直搁在桌上没动,这时才慢慢地提起来,可以明显地看出,那两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她不是害怕、紧张,也不是尴尬、委屈、难过,但她看到谭柏钧的第一眼,双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仿佛全身的每个神经末梢都收紧了,每一部分都僵得无法动弹。她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地握紧,却仍然止不住,就像穿着单衣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发抖,却无法停止。
她默默地抬头看向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是该离开这里了,不然肯定会出大事。她实在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事实证明,在谭柏钧面前,她所有的意志力都是不堪一击的。幸好明天一早就要去北京,空间比时间更给阻隔一个人的热情,或许等北京店开业的时候,她能够把心态调整好,就能从容面对,以纯粹看老板的眼光去看他了。
从沐城飞往北京的航班没有延误,准时在上午九点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跟着沈念秋和欧阳懿来的四位中层干部分别是公关部经理、客房部经理、前厅部经理和财务部经理,前面三位是欧阳懿与沈念秋的老部下,财务部经理则是谭柏钧决定的人选,既可靠,也很有能力。
这家在北京的分店是特许加盟,所需资金全部由北京鸿图伟业地产集团负责,酒店品牌、ci、管理全部由天使花园酒店提供。除了财务由两家共管外,其他人员都由谭柏钧这边派遣。岳鸿图是谭柏钧的好朋友,更与他有恩,因此这家店的加盟费和权益金都不收。岳鸿图看到沈念秋发过去的加盟协议后很不高兴,“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你们这样做,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吗?你们谭总赤手空拳的,能做到今天这样很不容易,我怎么能占他的便宜?要是传出去,无论是酒店业还是地产业,都会觉得我岳某人不地道,既怀疑我的人品,也怀疑我的实力,对我会造成很多负面影响的。小沈,你就按你们的规矩给我把那些加盟金、权益金、品牌使用费什么的都加上,该怎么收就怎么收。我做房地产的,一个项目就是几亿几亿的资金出去,几百万对我们公司来说是小钱,没什么用,但对你们酒店可不是小事。咱们在商言商,你们必须得收钱,不然我就不做了。”
沈念秋很钦佩他的人品和对朋友的情义。那时候她与谭柏钧尚在热恋中,什么事都好商量,于是在她的建议上,谭柏钧象征性地要了十万块品牌加盟金,把权益金改为管理费,酒店全年的净收益与鸿图伟业集团二八分成。
岳鸿图仍然觉得这条件让谭柏钧太吃亏,不肯答应,谭柏钧也怒了,“你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就是没把我当朋友,是不是要绝交啊?”岳鸿图这才作罢,在加盟协议上签了字。
这之后的筹备工作一直很顺利,岳鸿图在酒店业是完全的外行,因此对谭柏钧和赵定远言听计从。最近房地产大旺,北京的房价就像打了鸡血,如火箭一般飚升,他们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资金十分充足,因此酒店的筹备工作推进得很快,全都按照沈念秋拟定的开业倒计时表完成。
沈念秋带着北京店的主要干部走出机场,鸿图伟业集团派来接人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基于对等原则,岳鸿图派他的助理来机场接人,安排他们住在公司附近的四星级酒店,并且很体贴地给他们每人定了一个单间。
在酒店入住后,沈念秋连连摇头,“太浪费了,其实标准间就行了,两人一间,可以节省一半费用。”
欧阳懿笑道:“让韩经理马上跟鸿图伟业的行政部联系,一起去找合适的员工宿舍,我们就可以搬出去了。”
放好行李,洗了把脸,他们便直奔自己的酒店,立刻投入工作。
从外观看,这家酒店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沈念秋当初看到的毛坯房。楼前楼后都有保安驻守,禁止闲杂人等入内。他们由鸿图伟业公司的工作人员带着,乘车长驱直入,到停车场才下来。
酒店的装修是明显的天使花园风格,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有一幅巨型壁画,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最杰出的代表提香的成名作《天上的爱与人间的爱》。这幅画非常美,充满了和谐、欢快、激|情、狂热的气息,让人一见便会受到感染,心情变得愉快。这是当初谭柏钧亲自选定的画,沈念秋完全赞成。那时候他们彼此深爱着,这幅画仿佛就是他们那段爱情的见证。
站在巨大的壁画前,沈念秋默默地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与欧阳懿他们去别处察看。
接收楼层、交接财务、租赁宿舍、检查设施设备,从天使花园总部过来的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工作很明确,有条不紊地迅速进行着。鸿图伟业集团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十分配合,对他们雷厉风行的风格相当赞赏,交接起来很顺利。
酒店刚装修完,起码要敞上一个月才能入住,因此他们临时借用了鸿图伟业集团总部的几间办公室。岳鸿图的搭档刘伟业是集团总裁,专门给他们划出一个区域,以免他们的工作被打扰,又拨了三辆车给他们用,为他们的工作创造一切便利条件。
几个人天天加班,从早晨干到半夜,终于把前期工作完成了。沈念秋在北京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上做了一个四分之一版的广告,一是预告天使花园酒店北京店即将开业,二是诚招合作的商家。
因为北京是全国的政治中心,所以餐饮娱乐业一直很红火,因此他们决定酒店附设的中西餐厅、茶坊、酒吧、ktv、咖啡馆等等都由自己经营,于是需要各类供货商、酒水商与他们合作。这些事都由欧阳懿主谈,沈念秋只是在一边陪着,并不发表意见。以后负责经营管理的都是欧阳懿,不是她,因此她现在最好不要介入。
马不停蹄地忙了一个多星期,与鸿图伟业集团的交接全面完成,岳鸿图也出差回来,于是在一家著名的海鲜酒楼宴请沈念秋和几位管理人员,联络联络感情。
沈念秋这边六个人,四女二男,岳鸿图那边来了十几个人,只有两位女性,其他全是北方汉子。宽大的豪华包间里摆了两桌,鸿图伟业的高管陪着客人坐一桌,其他干部坐另一桌,宾主坐下,热热闹闹地寒暄了一会儿,酒和菜就陆续上来了。
岳鸿图看着天使花园的六个人,笑着说:“酒店就是不一样,都是俊男美女,往这儿一坐,把我们衬得都没法看了。”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纷纷表示赞同,“天使花园嘛,里面的人当然都是天使。”于是大家一起举杯,为天使们干一杯。
沈念秋喝了酒,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岳总这话是在骂我们吧?是不是我们没有及时赞扬岳总的高大英俊、英明神武,于是就等着今天收拾我们呢?”
“我看着像。”欧阳懿立刻添油加醋,“岳总,其实我还没见到你就已经很仰慕了,对你的钦佩之情就像黄河一样滔滔不绝,又像长江一般源远流长,以下省略一万字,总之,我们公司的那些经理、主管一听说北京店是和岳总合作,可以近距离仰望岳总的风采,那是打破了头争着要来啊,不信你问问他们。”她说着,伸手对着自己的四位经理比划了一圈。
那些经理个个都是人精,就连财务部经理也不是木讷之人,平时就妙语连珠,这时更是伶牙俐齿,马上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pk了多少人才抢到来北京的位置,就是为了能瞻仰岳总领导下的鸿图伟业各位大哥大姐的风采。
别看天使花园的人少,却个个都能以一当十,舌灿莲花,一轮糖衣炮弹轰过去,鸿图伟业那边顿时处于下风。
“厉害,厉害,说不过你们。”岳鸿图乐不可支地连连摇头,“来来来,喝酒,喝酒。”
沈念秋的酒量不行,一向都不怎么喝,尤其是今天席桌上主打的二锅头这种烈酒,不过,据叶景介绍,欧阳懿的酒量深不可测,因此由她率领下属四位经理迎战鸿图伟业的大军。
欧阳懿和另外两位女经理先用“好男不跟女斗”、“绅士风度”等等说法挤兑岳鸿图,强调在酒桌上不能男女一样,岳鸿图手下的一些经理就起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双方就此又是一轮唇枪舌剑。三位女性看上去都是纤细、柔弱、清秀型,岳鸿图这么一个北京壮汉自然不能欺负她们,于是便豪爽地答应,女士喝一杯,男士就喝两杯。
规矩定下,双方就开始互相敬酒,几番车轮战打下来,欧阳懿面色如常,就像喝下去的都是水,那四个经理也都笑吟吟的,除了脸颊微红,没有任何异样,而鸿图伟业的不少人已经快趴下了。
岳鸿图对坐在旁边的沈念秋说:“坏了,上你们的当了。”
沈念秋笑出声来,“其实他们平时的酒量也没这么好,估计是今天气氛太好,超水平发挥。”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鸿图伟业来的十几个人除了司机外全都醉了,天使花园的六个人看上去都很清醒,张罗着把岳鸿图等人扶出去送上车,这才上了自己的车。
沈念秋没喝多少酒,开车回到酒店,关切地问他们,“怎么样?都没事吧?”
五个人都说:“没事。”
“那就好。”沈念秋仍然很关心,“你们回房去都赶紧休息,如果觉得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送你们去医院。”
“好。”四位经理点头答应,出了电梯便各自回房。
沈念秋不放心,陪着欧阳懿回去,让她坐在椅子上没动,就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然后仔细端详她,“你这酒量真是深不见底啊,脸色一点没变,到底醉没醉啊?”
欧阳懿放松地微笑,“醉了。”
“哦,那就是还清醒。”沈念秋笑着进浴室拧了把热毛巾,出来递给她,“行,有你这酒量,谁来都可以撂倒,特别在北京这地儿,没什么事办不成的,我很放心。”
欧阳懿将热毛巾蒙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揭下来放在桌上,笑容已经消失,神情变得沉静。旁边的窗帘没有拉起来,一侧头就可以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她沉默地望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一喝多了酒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念秋,你曾经有过真正的爱吗?”
沈念秋轻声说:“有过。”
“那就好。”欧阳懿靠在圈椅里,声音很低,“只要有过一次真正的爱,这辈子也值了。”
沈念秋知道她心情不好,自己何尝不是?只不过忙碌的工作填满了她们清醒时的所有时间,让她们没有余暇伤春悲秋,只是,总会有夜深人静却无法入眠的时候,总会有曲终人散而只能看着远处那些灯火的时候,来时路已远,何处是归途,大概每个独自前行的人都会有如此惆怅的时刻吧。
她伸手握住欧阳懿的手,温柔地说:“别想太多,至少我们还有事业,这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至于爱情,说不定正在前方焦急地等着你,别灰心。”
欧阳懿轻轻地笑了,“我明白,我没有灰心,我很高兴。”她的话一声比一声低,眉宇间终于露出倦意。
沈念秋知道她已经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往往会觉得很疲惫,于是便站起身来,关切地说:“你洗了澡就睡吧,我回去了。”
“好。”欧阳懿对她笑了笑,没有客气地起身相送。
沈念秋走出去,细心地替她锁好门,这才回到隔壁房间。她脱下外套,随手扔到床上,然后默默地坐在窗边,对着外面璀璨的夜景看了很久很久。
(wen2)
第28章秋天的温暖[本章字数:8411 最新更新时间:2011-10-2621:48:180]
----------------------------------------------------
北京店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沈念秋请岳鸿图从中牵线,与欧阳懿一起结识了几大旅行社在北京这边的负责人,与他们签订了一系列协议,又拜访了周边的一些企事业单位,与他们也初步建立了良好关系。
北京店还缺几个部门经理与主管,叶景又陆续招到合适的,让他们跟随基层员工乘火车来到北京,那幢平时安静的大楼顿时热闹起来。员工们被分到各个部门,然后就要熟悉酒店结构和工作环境,要反复打扫卫生,做好各楼层的清洁保养,还要接受有针对性的岗前培训。
白天大货车不能进入北京城,于是连着几天都在半夜的时候有满载的货车驶进酒店,卸下各种家具、餐具、用品等货物。员工们连夜将这些东西搬进各自所属的部门,库管连夜清点、入库、出库,完善手续。第二天,各部门员工便将它们一一搬到指定位置安放,然后擦得干干净净。
这些平均年龄才二十岁的孩子们热情高涨,干劲十足。毕竟这是他们一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感到新鲜之余也充满了憧憬,还没有学会偷j耍滑,也没有长期进行简单枯燥的重复性劳动后可能会产生的厌倦情绪,对分配给自己的工作都很努力地去完成。由于他们的情绪渲染,整座大楼似乎都变得朝气蓬勃。
沈念秋现在主要负责开业典礼策划、广告策划、媒体投放策略等等,对酒店的日常事务性工作都没有插手,只偶尔看看进度。她是行家,只要一看就知道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所以并不担心。
张卓的伤好多了,这时也销假上班,与叶景一起在忙龙华店的筹备工作,但因为陈希裕闹事,当中耽误了一段时间,因此开业日期延迟,比北京店晚二十天。
同时有两家分店开业,谭柏钧、赵定远、沈念秋、叶景、张卓等几个高层都感到了巨大压力,所有工作都是双倍出现,时间又紧,要保证不出纰漏有很大难度。幸好因为沈念秋当初的建议,他们开了那家专门培训服务员的学校,解决了每家酒店开业前都有的难题??招不到合格的基层员工,让他们感觉轻松了很多。
虽然之前有江南春分店,但那是开业几年以后收购过来的,因此北京店才是天使花园真正意义上的连锁分店,沈念秋在这里做的工作成为一个样板流程,龙华店跟着走就行,只需要在细节上做一些调整。等这两家店开业后,沈念秋会根据筹备情况进行总结,做出一套连锁分店筹备开业的标准化模式,以后开设分店就可以照此执行,这是一家单一性企业成长为连锁集团的必由之路。
虽然分处两地,但几位高管每天下午五点都会在网上开会,总结今天的工作情况,讨论明天的工作进度,有问题及时解决,防患于未然。
这种时候,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气息,尤其是总店,因此无论有什么想法或者个人恩怨,这时都会暂时放到一边,没人敢故意捣乱或私下赌气使绊子,都知道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被开除的下场,所以,北京店和龙华店的筹备工作虽然多,时间也很紧,总的进度却都很顺利,虽然每天都会出现一些小问题,但无关大局,没什么影响。
九月八日是北京店开业的日子,谭柏钧和赵定远提前两天飞到北京。酒店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人来,只派了一个司机到机场去接他们。
沈念秋这一个多月来天天都忙,加班到半夜,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一睁眼就起身去上班,完全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渡过了失意期,即使面对谭柏钧也能做到从容应对,可是,还没见到他的人,只是想到他已经踏上北京的土地,她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一颗心也怦怦直跳,而且越跳越急,仿佛连放着电脑的办公桌都被她的心跳带动着在摇晃。她拼命深呼吸,想要让情绪缓和下来,却感觉吸不进气,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有一口血从心里涌出来,堵在喉咙口,她都能感到嘴里有股甜腥气,却就是吐不出来。她大口喘息着,猛地起身出去,匆匆奔进洗手间,将冷水泼到脸上,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洗手间的墙上贴的不是让人感到冷冰冰的白磁砖,而是彩色的珐琅瓷,每隔一段距离就嵌有一小幅瓷板画,全是欧洲风格的景色,鲜花满地,绿草如茵,给人温暖、喜悦、安宁的感觉。沈念秋贴着墙,看着对面墙上那些五彩缤纷的美丽图案,心情终于舒缓下来,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她扯下一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冷静地走了出去。
谭柏钧和赵定远从机场过来,欧阳懿最先迎出去。沈念秋乘电梯下到一楼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大堂。
谭柏钧四处张望了一下,习惯性地贴着墙走了一圈,很注意地打量细节,然后才微笑着对欧阳懿和随后赶到的沈念秋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话是对两人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在欧阳懿身上,对沈念秋完全忽略。
欧阳懿谦虚了两句,便开始汇报工作。谭柏钧一边仔细倾听一边逐个楼层看上去,检查他们的准备情况。
他和赵定远都在酒店做过,呆过的部门也多,客房服务员、餐厅服务生、门僮、行李员、领班、主管、大堂副理、经理等工作都干过,所以检查起来特别内行。欧阳懿和各部门经理都很注意细节,却仍然被挑出了不少毛病,每个人都心服口服,马上表示立刻改正。
一直走到顶层,谭柏钧似乎都没觉得累,说明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这让沈念秋感到很欣慰。她始终落在后面,让那些经理围在谭柏钧身边,这样就可以不引人注目地一直看着他。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看上去比以前更显锐利逼人,气势如虹。沈念秋努力维持平静的心有些微微的酸楚,却也觉得很满足。不管怎么样,只要知道他在那里,无论能不能看到他,她觉得都是好的,都没有遗憾。
谭柏钧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直到检查完顶层,坐到会议室,才象征性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其他管理人员,淡淡地道:“各部门都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除了两位老板外,在这里坐着的人中级别最高的就是沈念秋,于是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投向她,只有谭柏钧一个人看着会议桌中间放着的一排绿色植物。
沈念秋胸有成竹,不需要看任何记录,便把她负责的那些事情一一讲出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没有半句废话。她讲完后,温和地说:“酒店的日常管理和营销等工作都是欧总在做,就由她汇报吧。”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大家都在等谭柏钧对沈念秋的报告提出问题,可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把目光转过去,淡淡地看了一眼欧阳懿,示意她讲话。所有在场的管理人员都无比佩服沈念秋,能让如此内行并要求严格的老板无可挑剔,真是功力非凡。沈念秋神色如常,心里却无奈地苦笑。她很清楚,谭柏钧只是不想跟她说话而已。
等到开完会,已经傍晚,岳鸿图赶来找谭柏钧,与他热烈握手拥抱后便拉着他往外走,“众兄弟听说你来了,纷纷赶来要跟你喝酒。赵老弟,一起走啊。对了,沈总和欧总也去吧。柏钧,你小子真有福气啊,欧总的酒量太可怕了,上次她们三位女将看着柔柔弱弱的,结果把我们公司的十几个人全都喝趴下了,没一个不服气的。我们集团这么大,还真找不到几个能跟欧总做对手的人,唉,应酬的时候只有我自己上阵跟人家死磕,苦啊。”
谭柏钧和赵定远都听沈念秋在开会的时候提起过,这时赵定远便笑道:“小沈,欧阳,你们还有工作没有?如果可以放一放,就一起去吧。”
欧阳懿点头,“好,我去。”
沈念秋犹豫了一下,谭柏钧已经跟着岳鸿图走到电梯口了。赵定远不等她想好借口婉拒,便催促道:“走走走,别让岳总他们等着。”她只好什么也不说,去办公室收拾好东西,跟着他们离开。
到了京城那家规模最大的海鲜城,他们被领进一个大包间,一张很大的二十四人台刚好够坐。岳鸿图热情地把天使花园的两位女高管介绍给大家,并隆重推出女酒神欧阳懿,然后把自己的那些朋友一一介绍给她。
这些人大都是各大公司的老板,还有一些是银行行长、机关干部,在欧阳懿眼里,他们都是她的目标客户,自然抓住机会,长袖善舞,笑语盈盈,顿时让所有人都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等到酒菜上来,她一人单挑全部来宾,那些人开始是好奇,后来是不服,结果越喝越心惊,到最后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兴奋之余,纷纷表示等他们酒店开业,一定要来捧场,以后把自己单位的签约酒店换成天使花园,成为他们的忠实客户。
谭柏钧虽然之前听说过,可亲眼看到一位女性这么能喝,也是颇为叹服,对这一顿饭的效果更感意外。岳鸿图轻声对他笑道:“老弟,我很羡慕你啊,这位欧总真是女中豪杰,别说她在工作中精明强干,就是什么都不会,单凭这酒量,哪个老板都愿意给高薪养着。”
谭柏钧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是啊,有个能喝酒的下属确实是老板的幸运。我也不知道这姑娘这么能喝,当时只是看中她在酒店管理方面的能力,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海量,我也觉得是意外收获。”
“这姑娘不错。”岳鸿图笑眯眯地低声问,“她结婚了没有?”
谭柏钧看了他一眼,岳鸿图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对你们酒店的姑娘都很尊重的,绝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如果她是单身,我这里的朋友也有不少是单身,要是彼此看对眼了,好事能成,那也不错,你说是吧?”
“嗯。”谭柏钧淡淡地道,“她确实是单身,但现在这边的酒店马上要开业,得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趁着旺季到来把生意做上去,然后保持稳定,这才能在北京市场站住脚。你别拿那些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等明年春节过了,生意进入淡季,你再替她张罗吧,到时候我一定谢谢你关心我的员工的个人问题。”
“成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岳鸿图笑呵呵地点头,目光又移到坐在赵定远旁边的沈念秋身上。
赵定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要拿沈念秋开玩笑,便抢先端起酒杯,热情地说:“岳总,我敬你。这是我们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为成功干杯。”
岳鸿图马上回应,“好,为咱们的成功干杯。”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去跟别人喝,闹了好一阵。等谭柏钧起身去上洗手间,岳鸿图凑近赵定远,兴味盎然地说:“赵老弟,我怎么觉得柏钧跟小沈之间有点什么事啊?”
赵定远做诧异状,“什么事?”
“嘿嘿,我觉得他们俩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岳鸿图笑眯眯地摸着又被斟满的酒杯,“去年十二月他们过来考察的时候,感觉两人虽然配合默契,但互相保持着距离,一点暧昧都没有,要说能让人联想的也就是她的职位,柏钧的女助理嘛,大家自然领会那个意思,后来柏钧喝醉了,我们就把他俩送回酒店,让小沈照顾他,人家姑娘也没拒绝。这次柏钧跟小沈连话都不说,看都不看她一眼,这就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难道是他们其实私下里已经很接近,这才在大庭广众之间避嫌,表现得很疏远?”
赵定远跟岳鸿图在这方面很相似,对朋友的八卦相当感兴趣,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原来上次他们来北京,你干了这事?把他们往一个房间里送,怪不得……”
岳鸿图看他若有所思地没讲下去,立刻追问:“怪不得什么?”
“看来,你是他们两人的大媒啊。”赵定远也嘿嘿地笑,“岳兄,这事看来还真得你再帮一把。”
“你说。”岳鸿图精神抖擞,“助人为乐我最喜欢了。”
赵定远朝他那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你观察得没错,他们两人其实是恋爱关系,最近正在闹别扭。其实只是个小误会,小沈也解释过了,可柏钧老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不肯低头。你说,这是何必呢?人家小沈多好一姑娘,年轻漂亮,性格又好,工作能力也强,以前连恋爱都没谈过,父母又是科学家,将来他们生的孩子只怕智商都比一般人高。柏钧离过婚,比小沈大七、八岁,说实话,除了有点钱,还真配不上人家姑娘,结果倒好,小沈不嫌弃他,他还端起架子来,再这么下去,我看他以后肯定后悔莫及。”
“对对对,你说得对,像小沈这条件,要找个比他好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岳鸿图连连点头,“这个柏钧,做事业的时候那么老练沉稳,怎么谈个恋爱就像孩子?太任性了,这不好。你说吧,我们怎么再帮他一回?”
赵定远笑得有些诡异,“就像你上次做的一样,把柏钧灌醉了,然后把两人往房间里一送,这生米煮成熟饭,柏钧那架子就端不下去了吧?”
“老弟,我发现你这人保媒拉纤一整套啊。”岳鸿图大为兴奋,“好,我喜欢,这个大媒我做了。”
两人计议停当,谭柏钧回来坐下,看着他们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邪恶笑容,不由得有些好奇,“在商量什么呢?要干什么坏事?岳兄,定远他老婆管得严,你可别带他去找小姐,如果让他老婆知道了,别说他活不成,就是你都得立刻收拾包袱跑路。”
岳鸿图和赵定远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起表示绝对没有那想法,然后岳鸿图便迅速组织朋友向谭柏钧发起攻击,轮番上阵向他敬酒。
沈念秋的酒量不行,一向都坐在那儿不管,笑吟吟地看着谭柏钧水深火热。欧阳懿瞧了一会儿,本能地想要过去帮着挡一下,赵定远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他们是好朋友,难得见次面,肯定要喝醉的,你别管。酒店马上要开业了,你的工作多,醉了明天会很难受,还是少喝酒,多吃点菜吧。”欧阳懿很感动,便听话地坐了回去。
大家集中火力攻击谭柏钧一个人,他也不躲不闪,来者不拒,果然到后来就喝得大醉。岳鸿图和他的朋友们基本上也都醉了,就像去年十二月的那天晚上一样,一群人闹哄哄地出了酒楼,各自上车离去。赵定远很绅士风度地送欧阳懿回去,岳鸿图很讲义气地送谭柏钧和沈念秋回酒店。
欧阳懿和其他干部早就搬到公司租下来的公寓里,欧阳懿单独住一套房,其他中层干部两人或三人一套房,每人一间单独的卧室,共享客厅、厨卫,其他基层员工都是几个人一套房,虽然没有独立空间,但生活条件在服务性行业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沈念秋仍然留在酒店,她不会长期呆在这里工作,等北京店一开业就会离开,所以没必要专门给她安排一套公寓做宿舍,后来他们自己的酒店准备就绪,她就搬过去住,一是节省资金,二来也可以藉此全面考察客房的情况与服务员的工作。谭柏钧和赵定远来了以后,自然也是入住自己家的酒店,只不过沈念秋住的是单间,而给他们两人安排的都是套房,楼层不一样。
前几天,酒店即将开业的广告宣传就已进入,这三天更是在几家主要报纸上用大版面刊登套红广告,总机、总台的员工都正式上班,已经接到很多咨询和预定电话,不过,到了晚上,除了保安外,其他人仍然全都下班休息,毕竟还没开业,除了三个总店领导外并没有别的客人,员工们都需要保持体力,在开业那天迎接挑战。
岳鸿图把谭柏钧和沈念秋送回酒店,几个保安都认识他们,立刻有人过来帮着把神志不太清醒的大老板扶进电梯。岳鸿图是酒醉三分醒,还记得把保安赶下电梯才关门,然后靠在厢壁上,对沈念秋含含糊糊地笑,“小沈……柏钧就交给你了……你照顾……照顾一下……”
沈念秋平静地微笑,轻声说:“好。”
到地方后,岳鸿图把谭柏钧架进房间,往床上一放,便胡乱摆摆手,摇摇晃晃地走了。
听到外面房门锁上的声音,沈念秋维持了几个小时的冷静几乎在瞬间崩溃。她看着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男人,头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柏钧只觉得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挣扎了半天才能发出声音,“水……”
沈念秋猛地回过神来,马上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过来,用力扶起他,喂他喝完水,然后进浴室绞了一条热毛巾出来给他擦脸。见他烦躁地一直扯衣领,她赶紧帮他解开衣扣,顺手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