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西行记 - 03 庙夜 (上)

    暮春时节，se青n，杨柳风不时拂脸而过。玄奘穿着一身单薄的月白僧衣，背负着小小的行囊，大步行走在官道上。

    官道用h土垫就，宽阔笔直，道边那平扬开阔之地，被垦作大p农田，藜麦离离，风过如同卷l。官道上旅人络绎不绝，常有人踏歌而行，或豪迈或俗艳的俚词小曲便入耳而来。

    玄奘自y便在金沙寺出家，虽然年少成名，却一直未曾踏出过无棣县境界，此番孤身远行，乃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一路走得倦了，玄奘便学那些行脚商旅，在路边的村寨歇脚，或是到招展着酒旗的野店点上酒菜打尖，一面进食，一面听着那些行脚商人和村野之人喧嚷谈说，在纷扰的南腔北调，跃然着各种古怪传闻和隐秘之事，颇令人咋舌。

    他虽无远行的经历，然他遍读诸书，能知天下事，兼之修行佛法多年，自有一种沉静的出家人威仪，虽有嗜酒r这样异处，一路行来，却也安然无事，并不曾闹出什麽岔子。

    他这一路早行晚宿，耳闻眼见各种新鲜景象，有了颇多的感悟，一颗心活泼泼的。

    这日，玄奘在路边的一间小酒家打尖，有两名乡野耆老坐在另外一桌，口沫横飞的吹侃，玄奘静静的吃着酒食，话语便自入耳而来，不想就听了一桩迭事。

    话说蜀有一大儒，收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出身贫寒，拜师时家只有半箩黍糜，便用布袋装了一半作为拜师礼，大儒欣然纳之。大儒收的第二名弟子，乃是豪富之家，拜师时极尽奢糜，奉上的财物不下万贯，大儒亦欣然纳之，曰，吾两名弟子均奉上一半家财为束修，吾心甚。此事便成为佳话，广为流传。

    那两名耆老赞叹大儒之高洁，转眼就为两名弟子的孝心争论起来。

    一人说两名弟子皆是奉献一半的家财，孝心应该是一般无二；另一人说二弟子所献的财物明显远超大弟子，那大弟子若是有如此家财，不知会否舍得奉上，因而应是二弟子的孝心更佳。

    二人谁也说f不了谁，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了良久，便气喘咻咻的扫视着店里的诸人，两人对看了一眼，一齐向气度沉静的玄奘走过来，声称要小禅师作个仲裁。

    玄奘神se淡淡，吃过最後一点酒r，方才对两人合十，缓缓的道：“两位老人家着相了。孝心即人x，人x善变，以一时一事来评断一人的孝心，有失公允。”

    他顿了顿，又笑笑说道：“何况，此事的关键不在两名弟子，而是半袋黍糜和万贯财物之间的价值差距，被一句一半家财就轻飘飘的抹去了，让人看不清事情的本x，这等过饰非的段，才是你们要争论的所在。”

    看着两名耆老吹胡瞪眼的模样，玄奘也不多说，招过店夥，会了账又上路去了。

    这日的垂暮时分，玄奘登上一处小岗，左右顾盼，见前方二里的树林隐隐挑出一角青灰se的飞檐，似乎是一处破落寺庙，心一喜，便寻了过去，准备夜宿事宜。

    他走到近处，才发觉那角飞檐所在，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只得一间数丈见方的庙堂，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藤蔓，门窗等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青砖铺就的庙堂里，也疏疏的长着一些青。

    走进庙堂，一尊积满灰尘的山神像正对着庙门方向，神像前有一缺腿的陈旧木供桌，桌上置有一残破香炉，香炉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显见断香火的时日已不浅了。

    庙顶上更是缺了不少瓦p，抬头便可见一p天空，不过今晚看来并无雨水，倒也无妨。

    玄奘在山神像前合什一礼，便放下行囊，出门折了一些树枝，粗粗的做成一把扫帚，收拾出一块乾净的地方，又捡来一些枯枝乾，在庙生起一堆篝火。

    篝火渐旺时，玄奘从行囊取出用油纸包裹的熟牛r，用乾净的树枝串了，ha於火旁待它慢慢烤热，又掏出一只装有酒水的葫芦，也搁於火旁。

    不一时，便r香酒暖起来，玄奘擦了擦，便自享用起来。

    吃过j口酒r，玄奘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门外，从缺了大门庙门内看出去，外面天se已是黑沉沉一p。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篝火遇风微微一黯，两条人影已是走入山神庙。

    “哈哈，竟是有个酒r和尚在此。”走进来的是一男一nv，说话的乃是走在前头的粗豪汉子。

    这汉子长着一脸的虯须，目眸精光闪动，身穿一身黑se衣袍，腰间挂着一柄长刀。稍稍落後的是一名f人，眼波流转，脸若桃花，穿一身湖绿se衣裙，腰间也佩有一柄短剑，身材高挑婀娜，j与男子平齐。

    玄奘微微一笑，对两人略一颌首，便继续吃喝。

    两人在庙稍稍站定，借着火光仔细一瞧，不由有些讶然，不想这个在兀自在吃r喝酒、满嘴油光的小和尚，竟是自有一种沉寂的佛门威仪。

    两人对望了j眼，那f人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嫋嫋婷婷走前j步，对玄奘敛衽一礼，柔声说道：“我这师兄x子鲁莽，总ai胡乱说话，小禅师勿要介怀。”

    玄奘放下酒r，双合十道：“小僧好酒r，你这位师兄所言不虚，并无得罪。此地荒凉，相遇即是有缘人，小僧这里尚有一些热酒食，两位何要用一些？”

    那虯须汉子哈哈一笑，大步走到火堆前坐下，说：“小禅师是爽快人，罗某好生喜欢。”说着就不客气的拿过酒葫芦，仰头喝了大大的一口，然而即随就苦了脸，好容易才咽下那一口酒水。

    他抹去虯须上的残酒，从腰後摸出一只p囊，递给玄奘，说道：“小禅师怎地喝这等劣酒，来尝尝罗某的美酒。”

    玄奘接过p囊，这褐乎乎的p囊份量不轻，至少装有八斤酒水，当下拔了塞子，轻轻一捏p囊，一g雪亮的水线便喷了出来，带着浓香s入嘴里。这酒入口清冽无比，吞咽下去，一条火辣辣的热线从腹直升而起，确是远胜他从坊市沽来的便宜散酒。

    玄奘眼睛一亮，连喝了口，叹道：“果然是好酒。”

    虯须汉子大笑道：“小禅师果然是妙人，痛快痛快，也只有这等好酒才配得起小禅师这般人才。”

    人围着火堆，吃着酒r攀谈，很快就热络起来。

    那虯须汉子自称罗黑虎，那f人乃是其同门师，此去东海之滨办事，因路赶得急了，只得在这山神庙夜宿，因而得遇玄奘。

    玄奘也说了自己的来历，乃是金山寺僧人，因受邻县的善信之请，前去诵经祈福。他从两人身上感应到一种隐隐的肃杀之气，故此不敢说得太尽实。

    那罗黑虎虽然长得粗豪，却是健谈之人，喜说一些大江南北的习俗逸事，玄奘经历虽少，却是读书甚博，每每也能引证一些秘闻趣话，那f人偶尔打趣j句，人倒也谈得热络。

    只是玄奘所带的r食甚少，谈兴甫起就吃完了。

    罗黑虎道：“没有吃食，这话说起来就是不得劲，小禅师和师稍候，罗某去找些吃食回来。”说着也不待两人答应，就腾腾的出了山神庙。

    那f人挪动身子，坐得离玄奘近了些，格格笑道：“小禅师勿要见怪，我这师兄就是这般x子，我们接着说话。适才小禅师说那东海之外，有大山不知j千里，j乎堪比土大陆，此话不知是真是假？”

    玄奘摇头说道：“此乃古籍的记载罢了，小僧此前连无棣县也未曾踏出过，孰真孰假，实在无从考究，权当是一份谈资罢了。”

    那f人眼眸水波流转，掩嘴笑道：“原来小禅师也不老实，专说些不知真假的话来哄骗人家。”

    玄奘微微一笑，却不去接这个话头。

    山神庙外夜se茫茫，篝火旁孤男寡nv，那f人也是个风流人物，氛围渐渐有些旖旎。

    玄奘脸上神se不动，一面喝着美酒，一面说着一些书上看来的趣闻，f人不时掩嘴娇笑，眼媚意渐重，身子是越坐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