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西行记 - 09 妖鬼 （上）

    信y县城西门外约莫两里处，有一p小树林，小树林前有一处房舍。

    这房舍用一圈白se院墙围出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盖着j间茅为顶的屋子，屋子边上栽了j棵桂树。房舍附近没有其他人家，颇为僻静。

    李府管事将玄奘等人带至附近，遥指着那房舍，说那就是画者的居所。

    玄奘和尹小花等人略作商量，便一同走至院子前，未等众人敲门，就听得伊丫一声，园子的木门自行打开，一个脸se蜡h、头发斑白的年士缓步走了出来，拱说道：“诸位莅临寒舍，可是来购画的？”

    玄奘上前一步，合十微笑说道：“听闻先生擅画苗nv，小僧等人特来求一副苗nv图。”

    年士面se微微一变，目光扫过诸人，在那畏缩的站在不远处的李府管事身上停留了p刻，即随冷冷说道：“远来皆是客，诸位不妨进来饮一杯清茶。”说着衣袖一拂，转身走入院子里。

    j人对望了j眼，尹小花微微颔首，真经和真法道人就率先走进去，尹小花和玄奘也随後走了进去。

    院子里洁净得有些异乎寻常，地上p尘不染，一p落叶都见不着，寻常家庭常见的蚊蚋蝼蚁等小活物，这里却是全无影踪。

    靠近屋的树荫下，摆着一张木头方桌，年士端坐在方桌後，从蓝布盖着的小竹框里取出j只杯子，持一个粗白瓷壶子，缓缓往j只杯子里注入茶汤。

    真经和真法一左一右的站在桌子两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年士斟毕茶水，见四人丝毫没有坐下喝茶的意思，便自个拿起一只杯子，浅浅的呷了一口，叹道：“张某一向行事谨慎，不曾想到会因一幅画作露了踪迹。可恨张某身无长技，只得用字画换取钱财，生计之累也，奈何，奈何！”

    玄奘淡淡说道：“如此说来，先生是承认放蛊害人了？”

    年士冷哼了一声，y沉着脸se说道：“张某行事，敢作敢当，没错，李府的事便是张某做的。不过，四位难道就不想听一下，张某这样做的缘由？”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尹小花清冷的说道：“没甚麽可听的，放蛊侵害寻常人家，人人得而诛之。真经、真法，动。”

    她这些天东奔西跑的费力勘察，都是徒劳无功，总感觉是被罪魁祸首玩弄在g掌之上。今日若不是得玄奘博闻强记，还真是找不着这妖人，她的小肚子里早就憋满了火气。

    真经、真法应了一声，各自hu出青铜剑向年士刺去。

    真经一剑平x刺出，又快又狠，正正的刺在年士的x膛上，发出一下非金非木的声响，衣衫破碎，剑尖被反弹了回去，年士端坐不动，恍若无事。

    真法的剑势下撩，取的是年士的软肋，他一剑刺至半途，年士忽然伸出一只瘦削蜡h的掌，食两指在青铜剑上一撞，锵的一声，真法只觉得一下大震，青铜剑竟是被荡了开去，那两只指却是安然无恙。

    真经和真法跳了开去，有些骇然的看着对。

    年士脸颊上闪过一抹病态的红，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缓缓的说道：“二十年前，我张家乃是信y县的殷实人家，然而被李福那厮巧取豪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张某被b流落苗疆二十余年，却在缘巧合之下，学得一身惊人的蛊虫异术。张某如今回来报仇雪恨，乃是应了天意。你们j个小小的僧道，莫不是要阻挠天意？”

    他说着伸一扯，撕拉一声，将那破碎的衣衫从身上撕了下来，露出瘦骨嶙峋的身t。他那宛若p包骨的x口，透出着红光，仿佛半透明一般，隐隐可见有一条粗大的赤se虫子盘旋在其。他身t的其他部位，p肤不时鼓胀起一个个小包，似是有无数的小虫在里头翻滚游动。

    年士轻抚着那怪异的x口，脸上露出一丝傲se，尖声说道：“这二十年来，张某每日刺出心头热血，来豢养本命蛊虫，如今这本命蛊虫已跟我的躯t合为一t，成就妖鬼之躯，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张某劝你们不可自误，速速退走，张某此番只找李府人寻仇，与他人无由。”

    真法气得哇哇大叫，喝道：“你这妖人甚是目无人，楼观道弟子在此，岂能容你嚣张。”说着一抛青铜剑，双搓动，大吼一声：“先天真火，楼观道诛邪。”一团火球从他双掌烈烈生起，直s向年士。

    与此同时，真经青铜剑一展，两道hse符咒也疾飞了过去。

    年士冷哼一声，伸一捉，竟是y生生的握住那轰烈的火球，用力一捏，一声闷响过处，那火球化作点点火星四散。

    两道符咒无声无息的飞贴在年士赤l的上身，却是没有生出任何效果，年士随一抹，就将那两道符咒搓巴成一团废纸，扔在地上。

    真经和真法见自己拿的术法攻击无效，大骇之下又後退了数步。

    此时听得一声娇叱，一件巨大的物事翻滚着，挟着破空声砸向年士，却是尹小花飞起一脚，将那方木桌踢得飞撞过去。

    年士举一拍，那木桌就碎成无数破木p，木屑四溅，一支火红的小箭电蓦然飞出，疾s向他的左目。

    年士惊了一下，在电光石火间回掌掩在眼前，火红的小箭s在他的背上，发出一下异样的颤响，背却是丝毫无损。

    小箭被那背弹飞，悬停在半空，腾地发出闪亮的光芒，化做一道雷电疾然喷吐而出，库拉一声，轰击在年士头脸之上。

    年士惨叫一声，踉跄倒退，彭是撞在身後墙上。

    尹小花挽弓而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淩厉的锐气。

    年士半跪在地上，头脸漆黑，被雷电烧毁大半的头发根根倒竖，模样虽然狼狈，却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年士咳嗽了数声，慢慢站直身形，狠狠的看着尹小花，嘶声喊道：“好，既然你们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张某了。”说着双一张，向尹小花猛扑了过去。

    尹小花张弓又是一s，年士急急偏头，一支小箭嗖的掠过他的脸颊，消失在他身後的虚空。

    尹小花见小箭s失，便伸出纤在腰间一抹，一张青se的符咒就飞了出来，悬浮在她身前，娇喝道：“挡。”

    猛扑过来的年士一头撞在那张符咒上，发出一声轰然闷响，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无质的巨墙，年士又惨呼一声，身t倒飞而起，重重落在地上。

    那张青se的符咒，也随着这一撞，无声无息的化为飞灰。

    年士爬了起来，抹去口鼻渗出的鲜血，怨毒说道：“果然是好段，不过，又能奈我何！”说着，身形又是一窜而出，却是扑向一旁的真法。

    尹小花又张弓s出一支小箭，挡住他的去势，同时娇喝道：“我来拦住妖人，你们两个，尽量用大威力的术法攻击，不得偷懒。”

    年士闻言闷哼了一声，转身向另一边的真经扑了过去，却再被尹小花飞出的一张青se符咒挡住了去路，一时郁闷得怒吼连连。

    玄奘见他们打得甚是热闹，淡淡一笑，就转身出了院子。

    数名李府仆役在院子外头打望着，玄奘招了招，那数名仆役就奋力推着一辆平板木车，呼隆隆的靠了过来，停在院子边上。

    平板木车上垫着厚厚的毡，上面放置着一个被麻布遮盖的庞然巨物。

    玄奘伸扯下麻布，现出一口h灿灿的铜钟，圆身宽口，约莫大半人高，四臂合抱粗细，钟身铸有精美的佛像和经。这口铜钟乃是信y县郊外一个小寺的镇寺之物，乃是在午饭前，玄奘托李员外派人以降妖伏魔之名相借来的。

    玄奘褪下僧衣，精赤着白玉柱一般的上身。

    他活动了一下脚，抱着铜钟，双臂一较力，浑身肌r膨胀，竟是将这千余斤的巨物拔起。

    他脚下啪啪的数声轻响，那芒鞋和白袜，吃不住这般大力，尽皆爆碎开来。

    玄奘一顿双足，将破碎的鞋袜震了开去，就那样赤足抱钟而立，调整了一下身t的姿势，将那偌大的铜钟托在肩上，便合身向院子的墙壁撞了过去。

    院子里头，尹小花蹙起了小眉头。

    眼前妖人之难缠，出乎她的意料，她已hu冷子s了对方j支雷矢，却只是让对方模样更狼狈而已，造成的伤害有限。她施放的巨灵拦路符，也被对方撞碎了好j枚。

    尹小花有些犹豫，是否要动用那厉害的术法，来收拾这妖人。

    若是要动用那厉害的术法，就需要使用极珍贵的符籙，如此一来，此行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正当此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院子激烈的震荡了一下，旋即砖石四溅，尘土飞扬，一团巨大的黑影破墙而入，猛恶无比的直取年士。

    年士大吃一惊，正想避开，忽听得一下巨响，如同雷霆响在耳边，他一阵头晕眼花，躯t一时动弹不得，接着眼前便是一黑，耳尽是轰轰的一p乱响，竟是不知道被困在什麽物事里。

    尹小花和真经、真法人张口结舌，一时都惊得呆了。

    他们看得很清楚，玄奘赤l上身，托着偌大的一口铜钟，以一种惊人之极姿态，撞破院墙闯了进来。那年士正要闪避，他便举在铜钟上一拍，空的一声，那钟口发出一道r眼可见的声波，正正的喷上对，年士被巨响所慑，浑噩不知所措。他就双举着起那铜钟，一罩而下，随着一声巨响，土石崩飞，那年士已是被罩在铜钟里面。

    尹小花人冷汗泠泠而下，看着玄奘如看鬼神一般。

    楼观道以诛邪降魔为业，他们见识过颇多的惊人术法，然而眼前这般景象，却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这个名叫玄奘的小和尚，没有使用任何法力，没有依靠任何的术法，纯粹是以rt的力量，y生生的镇f了妖邪。

    眼前这个猛恶得j近非人的存在，就是平日那个温有礼、荣辱不惊的小和尚？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昨天夜里玄奘在小楼前所说的、当时他们认为近乎是笑话般的一句话：“小僧此番前来李府，所恃的乃是一颗佛心，及一身粗笨力气。”

    果真是一身粗笨力气！

    罩住年士的铜钟，虽是凡铁凡匠所铸，然而在寺放置的时间不短，也沾染了一些香火和信众的虔诚信念，虽然算不上什麽法器，但困住妖邪一时却是不成问题。

    玄奘左镇压着钟顶，右如同巨棰一般，不断的拍击着钟身，脸容肃穆，嘴唇在快速张合，诵念着不知名的经。

    铜钟半埋土石，发出声音巨大而沉闷，一下一下如同拍击在心房，尹小花等人听得j声，只觉头痛心烦，想起被罩在钟里的妖人此刻的境况，不由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人对视了j眼，便退到院子的一角，避开那钟声震荡最烈的范围。

    玄奘一段经诵念完毕，已过了半个时辰，铜钟里头的妖人，由最初的狂挠撞击钟壁，变成了如今的悄无声息。

    玄奘叹息了一声，停止拍击铜钟，转头对院子门口喝道：“举火。”

    j名战战兢兢的李府仆役，各自抱着大堆柴禾从门外走进来，按照玄奘的吩咐，将柴禾围着铜钟堆放，点燃起来。

    玄奘微微皱眉，说道：“这点火不够，你们多运些柴火过来，要将这铜钟焚成铜水方可。还有这j间屋，里面或会有蛊虫之类的东西藏着，也需要一并烧毁。”

    j名仆役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就慌忙奔出门去筹办。

    不多时，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

    李府的一众仆役运来了无数柴火，不单将铜钟堆埋住，甚至连那j间屋都埋了起来。李员外闻讯也带着j名管事赶来帮忙，应付一g被大火惊动的官府人和好奇围观的闲人。

    大火烧了良久，才渐渐熄灭。现场一p灰烬，那铜钟也被烧毁了，熔成了数p怪模样的厚铜p，困在铜钟里的年士自是化为了灰烬。

    玄奘一直站在火场边上，沉默不语。

    尹小花带着真经、真法两人，也站在火场的另一边，静静的看着玄奘，亮晶晶的眼眸神se复杂。

    她这些天一直以为，这个小和尚虽聪慧博闻，毕竟是不通术法的世俗僧人，就此ha诛邪灭妖的事情，实在是不自量。哪知自己和两名师弟久战不下的妖人，被他覆间就解决了，而且凭藉的只是一身力气，这彻底颠覆了尹小花的认知。

    真法觉得己方人有些安静了，咧咧嘴，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得自个嘟嘟囔囔的道：“这个小和尚……啧啧，比我们还会装神弄鬼。”

    天黑时分，大火彻底熄灭了，火场也清理好了。

    李员外得知妖人被炼成灰烬後，就一直笑容满脸的，此时他恭敬的请玄奘和尹小花等人回归李府，参加庆功盛宴。

    席间一p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玄奘一如以往的饮酒吃r，谈笑无忌，有人上前敬酒，他便合十答谢，相比之下，尹小花等人就显得有些沉默。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大多数人烂醉如泥方结束。

    玄奘带着八分酒意回到小楼，在俏婢的f侍下，洗沐过身子，自上二楼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