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 - 醉鱼第6部分阅读
模扩张,提出本土化政策,先后拉上了鼎天集团和墨功国际入股中国的投资项目,在中国两家大集团的奔走下,很快的组建了“夏花中国”。
当天的会议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前一半讨论新开业酒店的营运状况和发展方针,后一半会议讨论一期收尾工程和二期工程方略。
陆离是第三方的设计师代表,很明显不需要参加会议前半部分,但他还是早早的来了,到休息室等到会议后半部开始。事实上,他一夜都没睡——舞会回去得晚,加上等何苾回去的时间,再加上被何苾的最后一个问题震到,他在床上辗转了几个小时便天亮了。
会议前半部分因为卓瑞的发飙,一批管理层全部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去了,会议室只剩下卓瑞和他的两个助手麦克、甄妮,墨功国际的陈成功、陈惜墨、庄亦淳,鼎天集团的许乐及其助手、项目经理简杰,还有新加入的陆离。
会议下半部还未开始,许乐见到陆离进来,便热情的打了招呼,她和陆离在一期工程接洽之初便在欧洲见过几次,彼此算熟的,见陆离单身过来,露了点惊讶的神色:“你的漂亮女助理呢?我还没机会认识呢!”
陆离笑笑:“有点事情让她去跟进。”
许乐带着她一贯的灿烂笑容问:“是不是舞会上你带过去的那位?当时见到你和一个女孩子跳舞,隔得远没看清楚,后来又看见莫让追了过去和她跳了支舞,还来不及上去打声招呼,那女孩就不见了,跟灰姑娘似的。”
陆离一语带过:“她扭伤了脚,就提早回去了。”
许乐哦了一声,说:“那真可惜了。”
两人随意谈了几句,会议时间已到。卓瑞一坐上主位,座中诸人都静下来望着他。
卓瑞摆了摆手,麦克摊开文件夹站到他身旁,开始宣读会议议程,并就几个简单问题组哦了提前宣告。
麦克是个棕发的美国人,但也是个中国通,中文讲得字正腔圆的,中文修养应该比陆离要好,时不时蹦出几个四字成语,听得座中诸人直擦汗。
麦克讲完一堆边边角角的杂事,卓瑞这才开了口:“陆先生,一期工程有几个配套设施的设计进行得怎么样了?”
陆离正身看了过来,答道:“几个花园喷水池和标志性建筑是这几日才追加的,我会尽快做出设计图提交上来。”
卓瑞点了下头,又问:“那二期工程的大楼设计概念定了没有?”
陆离摇了摇头:“还没定下来,目前已经做好了两组风格,打算多做一组再提交给大家表决。”
卓瑞脸上风云不动,轻飘飘出来一句话:“二期的设计工作先缓一缓。”场中人刹那间面面相觑。
庄亦淳耐不住,先发了声:“什么意思?”
卓瑞冷冷看了庄亦淳一眼,又扫了眼座中诸位,不紧不慢的说:“这是总部董事局的意思。”
场中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不知道夏花的董事局主席是sterlg子爵,又有谁不知道sterlg子爵只是个摆设?
许乐瞥了身边的简杰一眼,简杰立即会意的出声:“小爵爷,那定址的事情要不要表决一下?几个城市那几块相中的地皮都快开拍了,我们是不是尽早拿个主意?”
卓瑞扫了简杰一眼,看着许乐说:“据我所知,现在不少地皮都流拍了。急什么。都先缓一缓吧。”接着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助手,问:“甄妮,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甄妮是个金发美女,一看就是个做事干练的,说起话来也十分干练:“没有了。可以散会了。”
“好。”卓瑞说,“那就散会吧。”
“这是什么意思?”庄亦淳嘀咕了一句。陈成功朝他摆了下手,示意他莫再多话,庄亦淳也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卓瑞起身要往外走,才站起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向陆离叫了声:“陆先生?”
陆离也正准备离席,听他一叫,回头说:“叫我roy或者陆离就可以了。”
卓瑞点点头:“好,陆离。你现在住哪?”
陆离答道:“成功酒店。”
“哦。”卓瑞又点了下头,停了停才说:“你是夏花的总设计师,还是住夏花好一点,等夏花开业期过去,就搬进来吧。”
陆离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爽快的答了句:“好!”
陈惜墨和陈成功却互相看了一眼,别有意味。
卓瑞和陆离寒暄完,又同众人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带着两个助手往外走,甄妮似有未尽事宜,跟在卓瑞身旁问:“小爵爷,您的管家发了封eail过来,说您的车已经安排航空公司运过来了,估计明日就到。”
卓瑞看也没看甄妮一眼,径直往前走,随口说了句:“到了你就去开回来。”
卓瑞个子在一八五以上,走起路来虽然不快,但因着腿长,一步抵甄妮一步半,甄妮不得不一路小跑的跟在他旁边一路询问:“还有,小爵爷……”
三个人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走廊拐角。
会议室只剩下墨功、鼎天的人,以及陆离。有人离了座,有人则仍嵌在座中稳若磐石。
陆离向来只管他设计上的事情,别的自然不会费心去理会,自然也就不便关心,随即向众人告辞了回去。临行,陈惜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叫他走好。
陆离前脚离开会议室,许乐和简杰后脚也往外抬步。但陈惜墨叫住许乐说:“我想我们应该谈一下。”
许乐停住脚回过头,抱着笔记本的样子仍像个刚上完课的研究生,她侧着脑袋问:“想谈什么?”
简杰见此状况,识趣的退了出去,庄亦淳也赶紧跟了出去并把会议室的门带上。
会议室剩下许乐、陈惜墨和陈成功。
这时陈惜墨说:“我们应该就某些方面达成共识才好。”
许乐问:“你希望我同你达成什么共识?”
陈惜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夏花二期迟迟不定址动工,我们两家集团下面的承建公司都会很麻烦。”
许乐盯着陈惜墨看了好几秒,才开口说:“麻烦是会麻烦点,原本提早完成的准备工作全部都要无限期搁置,到以后再开始,免不了生出一堆变化来。但也不至于会有什么损失,现在原材料价格都在降,再拖一段时间对我们说不定更有好处——你们应该没买期货吧?”说着说着,许乐特意扫了眼稳坐一旁缄声不语的陈成功,才接着说:“从夏花中国的股东角度俩说,一期的几家店都才刚开始要营业,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品牌在中华区的推广问题,早点让酒店营运上轨道,大家才好放心,也可以放开手去做二期工程。”
陈惜墨眉尖微微一挑,问:“那你是赞成卓瑞的决定了?”
许乐耸耸肩说:“就算我不赞成,有用吗?卓瑞代表的是总部董事局,在夏花中国项目上有绝对的支配权。我们都没辙。”
陈惜墨接着问:“之前几年,都是你们集团跟夏花总部打交道的多,你对卓瑞知道的也比我多,照你看,他今天这个决定是会实施到底了?”
许乐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陈惜墨追着试探了句:“大致会拖多久你能了解到吗?”
许乐这时才摇摇头说:“说真的,卓瑞这个人很难亲近,所以我也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我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陈惜墨扫了一眼陈成功,然后朝许乐点头说:“事缓则圆的道理我不是不懂,不过这么大的项目,心里有个底会好一些。先不说这个了。对了,许伯伯身体还可以吗?我想过去探望他。”
许乐双手忍不住施力抱紧了手中的笔记本,和气的说:“谢谢你的关心,医生说他要静养,我会代你问候他的。——顺便,等他状态好一点,我会找机会跟他请教一下接下去的事。”
陈惜墨微笑着说:“那好吧。代我问候许伯伯。你自己两头忙,也要注意身体。”
许乐点点头:“谢谢。”又朝陈成功也微笑颔首道:“陈伯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陈成功这时才和蔼的笑了一笑,同许乐叮嘱道:“你最近辛苦了,照顾老许,也要照顾好自己才行。还有,代我问候老许,看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叫他尽管开口。”
许乐应下来,开了门要离去,复又回转头对陈惜墨说:“惜墨……昨晚我跟你提的事——”
陈惜墨眼神一闪动,余光扫过一旁的陈成功,忌讳父亲在场,急急接下口说:“我会好好想想,你先照顾好许伯伯要紧,过几日我们再抽时间细谈。”
第五章/下
许乐走后,陈成功心中免不了有点疑问,随口问陈惜墨:“许乐跟你提什么事?”
陈惜墨一语带过:“没什么,只是说要探讨一下国际形势对国内的影响。”
陈成功说:“今年局势确实是很严峻,多跟她一起探讨一下也好。她们集团内部近来的应对举措据说都很有成效。……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许乐,今天一观察,确实是有老许的几分真传,刚才如果你不提出要去看老许,估计就被她耍太极过去了。”
陈惜墨看着父亲说:“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在老家被卉姨盯着练毛笔字,许乐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列席鼎天集团董事局会议旁听,她自然不会差。”
陈成功说:“这一点我倒是忘了。现在想想,老许培养接班人还真是有一套。”
陈惜墨笑了笑说:“爸你也不差,大哥不也是青出于蓝。”
陈成功这时才叹了口气说:“可惜他性子傲,不接我这个班子,不然这几年也不用催得你这么紧。本来以为你是小的,想让你随意一些,谁知道到了最后却要你提早来帮我的手。”
陈惜墨但笑不语,心中却是明晃晃的知道,父亲对他不算失望,却仍不够满意。
陈惜墨上面还有一兄一姐,名字中各有一个墨字,但集团内外,人人只管他叫墨少,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陈成功的接班人,将继承整个墨功国际集团。可又有几个人明白,他这个接班人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在陈成功三个子女中最为出色,相反的,他是兄弟姐妹中资质最平庸的一个,即使陈成功近几年来全力的在培养他,给他无数锻炼机会,即使他个个项目做得有模有样,提起上面的兄姐,他也只能望其项背。
陈惜墨比兄姐晚生了十来年,又是丢在老家长大的,自小习文舞墨,对商业的敏感度自然比不上从小耳濡目染的兄姐,但从十年前陈成功送陈惜墨出国进修建筑设计、房地产营销和酒店管理,已经是有意识的要培养他接班。陈惜墨虽然起步稍晚,但胜在年轻,偶尔犯点小错都是情有可缘,他自己性子也有点倔,这些年都颇为努力,兢兢业业几年,才挣得众人认可的“墨少”这个称呼。
陈成功转回正题说:“卓瑞今天一开会就给个下马威,到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特意叫陆离搬离我们旗下的酒店,很明显不想我们跟陆离走近。你找机会再从许乐那里探探口风,鼎天集团那边对卓瑞还是比我们了解得多的。”
陈惜墨应着声说:“我知道。”
陈成功又说:“我们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早点想个应对措施出来。”
“是。”陈惜墨点着头,“我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两人正对话着,庄亦淳进来问道:“董事长、墨少,是不是回去了?”
陈成功点头说:“回吧。”
庄亦淳一路小跑着赶在陈家父子前头开了电梯,下到酒店大门外,又匆匆拉开了静候着的黑色幻影的车门。
陈成功和陈惜墨坐在车子后排,一路都没出声,各自都在深思。直到两人抵达了墨功国际总部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打开了当日的期货牌价表,才又密谈起来。
陈成功脸上不得不浮了点愁云上去,不如担心的问陈惜墨:“还在跌。最后交易日什么时候?”
陈惜墨眼挑眉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说:“只剩一个月了。”
陈成功想来想去,觉得在期货上的损失是在所难免,一门心思的同陈惜墨探讨要如何从别处借调资金。
陈惜墨脑中却是不断的换位思考,终于灵光一闪,把一个计划串联了起来:“爸,反正怎么都会损失,不如趁机做大,反败为胜。”
陈成功一愣:“你有什么想法?”
陈惜墨说:“这次的金融危机对欧美的冲击比较大,恐怕夏花总部也受了波及,要等夏花董事局缓和过来恐怕有得等了。中东那边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相对比较小,我们倒不如把酒店王国做大了。”
陈成功皱了皱眉头:“现在资金是大问题,光是想着开源节流还来不及呢,还哪来资金去扩大中东的项目?”
陈惜墨这时才说出他酝酿好的提议:“我们不妨学学夏花,找人合作,把酒店王国也做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合作项目,到时候不说别的,利好消息一放出,我们的股价肯定会上升,银行那边的各方面评估也会加星,我们要抽调资金自然就不难了。”
陈成功低头一思量:“听上去倒是可行,可是你心中有什么合作人选?中东当地的?”
陈惜墨摇头说:“不,我们需要尽快回暖资金,项目要特别一些,我的目标是莫京集团。”
“莫京集团?”陈成功怔了一下,即刻笑了,“亏你想得出来,把主意打到老莫那里了。这样一来资金倒是转得快了。可是你有没有了解过莫京集团一贯的操作模式?场地经营权方面,他们可不喜欢与人分一杯羹。”
陈惜墨也笑了笑:“这便是整个合作案谈判过程中最难的一步。所以到时候需要爸你出面跟莫老讨个人情账。”
陈成功正眼看着陈惜墨,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终于忍不住赞道:“看来你真的成熟了很多,独挡一面是没问题了。将来我可以完全放心的把集团棒子交到你手中了,这么快,就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陈惜墨笑道:“爸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陈成功一笑而过,继而问道:“你怎么知道莫老欠我一个人情?”
陈惜墨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向来不捧女明星的,居然会收岳而做谊女,我当时好奇,就留意了一下,不小心就发现了莫老跟你有来往。”
陈成功此时不得不仔仔细细的看他这个小儿子,这个已经在默默的发光发热的小儿子,感叹道:“都调查清楚了?这么久的事情了,你还真能憋,看来我真是老了。”
陈惜墨却一本正经的说:“中国人的人情真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在这门学问面前,我要跟您好好学习才是。”
陈成功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叮嘱陈惜墨说:“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不过,要先搞清楚莫京集团现在的状况,不要轻易去打扰莫老。”
陈惜墨点头说:“我知道。莫老宣布了退休,却没有指定接班人,现在外界众说纷纭,莫家那几个兄弟明争暗斗,新闻没都停过,在这种时候,莫京集团所有的运作还都能按部就搬,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说莫老真的退休了,只有外面的无知妇孺才会相信。——莫老既然要演戏,我们自然不能去拆他老人家的台。”
陈成功说:“所以,这次我们的眼睛真的要放亮一点,看看莫家兄弟谁的胜算比较大,再去接触。再说,酒店王国这个项目一旦传出去要合作做大,莫家那几个兄弟估计都会很感兴趣的,现在正是他们彰显自己的时候,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有助他们登上主事人位子的机会。”
陈惜墨却说:“爸,我们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不过,那几个会感兴趣的,却未必是莫老属意的接班人。”
“哦?”陈成功疑问重重,饶有兴致的问陈惜墨:“你能猜出莫老属意让哪个儿子接班?”
陈惜墨自信满满的看着陈成功说:“爸,其实并不难猜,我想你也猜到了。”
陈成功嘴角划开两道弧度:“你说莫让?他母亲可是莫家最不受宠的三姨太。”
陈惜墨看着父亲说:“莫老自己妻妾成群,从不管下面那些儿子闹出什么桃色绯闻,居然会出手干涉莫让和岳而的事,可见莫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和其他几个儿子不一样。”
陈成功点了下头:“分析得在理。可是你怎么能肯定莫老不是因为最不喜欢这个儿子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出手的?莫让可是一直都没进莫京集团做事,一直在外面打散游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陈惜墨又笑了笑:“花花公子可能没错,纨绔子弟却未必。再说,别忘了莫老的出身,他应该会欣赏莫让。”
陈成功对陈惜墨更加的刮目相看,看来他这个小儿子真的已经可以独揽大局了,已经全部盘算好了才跟他提议,胸有成竹却表现得如同只是随口说到了一个极普通的口头商业建议。
于是,陈成功放下下话,说:“好,交给你放手去做。我把小庄也调过去帮你,他在谈判上还是颇多主意的。”
陈惜墨说:“让他来帮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这事却不能让他出面去接触。我会叫公关部的谢玫去。”
陈成功想起莫让的种种,笑了笑:“考虑得周到。这事你就全权处理吧。——看来,我可以考虑早点退休了。”
陈惜墨微笑道:“爸你还年轻,太早退休不是要闷坏了?”
两父子对视一笑。
片花之【麻脸老公】
在何苾的终身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不像再会有什么变化了,何苾才开始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她老公,这一观察就是很多年。
终于,何苾心中的担虑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慢慢淡去,有一天,她长吁了一口气对她老公说:“你现在虽然老了点,还好没变成麻脸。不然我就真的嫁个麻脸老公了。”
何苾的老公自然是一脸黑线,完全不知道这位何仙姑在说什么。
何苾掐着老公那张保养得还挺不错的脸,恨恨的说:“你都不知道,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有多怕有一天你会突然变一张麻脸出来。那就真被我妈说中啦!”
何苾的老公问她:“你哪个妈?”
何苾叫道:“我亲妈!”
何苾的老公一脸疑问:“咱妈不是挺好的么?”
何苾吊着眼睛说:“没说她老人家不好……就是说话忒毒了点,害我担心了几十年。”
何苾的老公笑着问她:“她老人家难道还预言你会嫁个麻脸老公?”
何苾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她不是预言,她是诅咒!”
话说,这是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何苾小时候被养母卓灵宠得厉害,衣服没自己穿过,吃饭都是喂的。到了快念小学了,被亲生母亲何母接回了何家,公主的待遇自然是要降级了,而且这一降,把她从公主降成了庶民。她需要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甚至需要学着去洗衣服、做饭、洗碗、擦地板……这一切在能吃得起苦的何苾看来都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竟出在吃饭上。
何苾从小没有自己吃饭的习惯,到了何家要自己吃了,结果筷子勺子都拿得不利落,吃饭都是吃得桌沿、碗底都是饭粒,何母很生气,一次两次三次,次次说她。何苾虽然也在改进,却进步不快。何母为此还专门学了首诗来教何苾念:“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其实,何苾在离开卓家时已经背完三字经、唐诗宋词和不少现代诗,连长恨歌都会背了,她离开卓家的时候在路上念的都是吓死人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首《锄禾》。只是,何母威严所在,她只好日日跟着念。她最郁闷的自然不是千百遍的念同一首诗,而是她想不明白何母为什么非要把标题也连紧着念进去:“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她也不敢质疑,每日继续念。
事实证明何苾在文学方面的天才并不能弥补她生活上的低能,她照样掉米粒。
日复一日,何母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一气之下,拉着何苾到电视机前面,指着电视剧里面的张二麻子还是李麻子,跟她说:“你吃饭再掉米粒,我就诅咒你长大嫁个这样子的麻脸老公!”
虽然那时候何家用的还是黑白电视,但何苾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麻脸是个什么样子,吓得当场大哭,发誓绝对不再吃饭掉米粒了。
可是,越是小心谨慎去做的事情,往往越是会出纰漏。何苾打心底里害怕长大要嫁麻脸老公,吃饭时候抓着筷子手都在抖。果然连第二天都未到,在何母发愿后的那顿饭开动没几分钟,何苾就华丽丽掉了好几粒饭粒到了桌沿……
第六章/上
陆离日日在酒店埋头画他的图,有时去夏花酒店走一遭,何苾整理整理文件,翻译些材料,日子悄悄的就过去了好几天,转眼,周末到了。
这个周末的清晨,何苾是带着微笑醒来的,一起床便接到了陈惜墨的电话说要来接她。她想起有个西班牙来的急件未拆开翻译,便跟陈惜墨把去福利院的时间推了半天,说好晚点再约。
何苾挂了电话连忙去陆离房间拿文件。看看时间,陆离应该在健身房,何苾便拿了备份门卡去开门。
何苾进了陆离房间,从办公桌上找到了文件袋,取了要出门回自己房间,转头时从屏风的镜面上发现了陆离还在床上。
何苾有些奇怪陆离怎么会躺在床上不出声,他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每天早上七点必然到健身房运动一小时,可现在快七点半了,他仍在床上,她进了门他居然也不吭声,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何苾心下有些担心,绕过屏风到了陆离床前。
站到了陆离面前,何苾更加奇怪了。此时的陆离是醒着的,半眯着眼睛望着何苾,脸颊略略发红。
何苾问:“是不是发烧了?”
陆离口气有些狼狈:“没有。我很好,你去忙你的吧。”
何苾还是不太放心,伸手探了探陆离的额头,说:“有点烫,你还是起来看看医生吧。”
陆离把被子抓得紧紧的躲在里面,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和一双光膀子手在外面,脸色却是越来越红,他无奈的看着何苾说:“你确定我现在可以起来穿衣服?”
何苾的思绪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许久,待反应过来,抱着文件扭头飞奔,鼠窜而出。
陆离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才轻轻吁了口气,起身穿上衣服。——他有裸睡的习惯,何苾自然是不知情的,但他偶然一次赖床竟然如此戏剧性的撞上。从何苾进门那一刻他便开始祈祷她什么也没发现,结果,屏风上的镜面反射,还是出卖了他。
陆离穿好衣服洗漱了一下又去健身房,下楼前经过何苾的房间,他特意向她叮嘱说:“那个文件是工作室那边为二期工程的设计整理的资料,现在二期工程搁置了,不用翻了。都周末了,你不用太勤劳。”
何苾一时间没好意思看陆离,低着头点了一下又一下:“嗯,嗯……”
陆离边摇头边笑,交代说:“我去健身房。”真的下了楼。
何苾悄悄瞥了眼陆离远去的背影,见他进了电梯,也是轻轻吁了一口气,嘀咕了句:“今天真是糗大了。”
回房把文件收起来后,何苾发现自己又都出来半天时间,正想着是给陈惜墨打电话还是给自己找节目,门铃响了起来。
敲门的是个中年美妇,但很明显,何苾并不认识她。
美妇自己递上了名片,何苾一脸疑惑的扫了眼上面的头衔,心中不免更加糊涂了:“我想我们不仅不认识,八杆子也扯不到一块吧?”
那名片上写的是经纪人岳然。
全国人民都知道,岳然是国际影坛天后岳而的经纪人,更重要的是,还是岳而的母亲。
可是,别说是大明星岳而,就算只是经纪人岳然,何苾也不可能与之有任何交集。
岳然的笑容有些飘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是在微笑着同何苾说话:“是陆离先生的私人助理何苾何小姐吧?说话可真风趣。是这样的,岳而想请两位下周一起参加一个聚会,在游艇上举行的。”
何苾一头雾水的请岳然进屋坐了,客气了几句,岳然递给她一份正式的邀请函,问他:“不知道陆先生到时候有没有空?”
何苾想来想去,愣了大半天才理出一点点头绪来,回答说:“我会跟陆先生说的,但是他的行程也挺紧的,我需要同他商量一下,到时候我会打电话回复您的。”
岳然也没有说太多话,听了这官方的答复,跟何苾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何苾拎了一个休闲挎包,打算到里滩走一走。来到h市也有段时日了,她好几次经过里滩都没有驻足欣赏风景,趁着有时间,便想一个人去走走。
正要出门,门铃又响了,何苾以为是陆离回来了,边开门边说:“今天这么快?”
结果,赫然入目的是一大束红玫瑰,喷着金粉洒着露水的红玫瑰,娇艳欲滴,好大的一捧。何苾不用数不用问,心中明明白白知道,那定是99朵红玫瑰。要多恶俗有多恶俗,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捧花的是一个系着蓝色围裙的花店小妹,年纪很轻,笑容很甜:“请问,是何苾小姐吗?”
何苾点了点头。
小妹笑容更甜了几分,说:“这是莫先生吩咐小店给您送来的,请收下。”
“莫先生?”何苾没有接下花,而是木了一下,一时间脑筋打结,问:“哪个莫先生?”
“呃,何小姐,那位莫先生只留了姓说他姓莫,至于什么名字……”花店小妹边说边把花束往何苾怀里推,“您都不知道的话,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何苾仔细的想来想去,她到h市来,除了工作上跟几个助理级别的人物有接触,就只接触酒店这边的工作人员了,没听说有姓莫的……神游了好一会儿,想到舞会上与她跳过一支探戈的桃花眼贵公子,叫莫让,想到他说过要追她,恍然大悟念了句:“难道是他?……”
何苾想到莫让当天晚上囔囔要追她的口气,分明就是一个公子哥习惯性的开玩笑,可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大捧红玫瑰,何苾知道,他的玩笑是越开越大了。
花店小妹不由分说把花塞给了何苾,何苾昏头昏脑的抱着玫瑰花,忍不住摇了摇头,想明白过来,哼笑了一声,转身把玫瑰随手搁在桌角,背上挎包便要出门。
花店小妹正要离去,见何苾也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问道:“何小姐您要出门吗?”
何苾点头一笑,说:“是啊。一起走吧。”
“呃,何小姐。”花店小妹突然站住了,一脸怯色的询问:“何小姐,您能不能晚点出门?稍等一会儿就好!”
何苾不明所以:“为什么?”
花店小妹说:“呃,还有花要送您,您稍微等一下下,我们很快就送过来……好不好?”
何苾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听见花店小妹近乎哀求的口气,心下一软,不忍为难她,便点了了头。
花店小妹喜出望外的说:“何小姐您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我们会给您送个惊喜过来!”说着便急急下楼了。
令何苾有惊无喜、瞠目结舌的是,当门铃再次响起,她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已经不仅仅是刚才送花的小妹,还有另四五个同样制服的花店小妹和小弟,一人抱着两束花,一个整齐的队列华丽的站在走道,个个很费劲的样子。
每束花都不一样,除了刚刚第一束是红玫瑰,接下来的便是香水百合、天堂鸟、文心兰、仙客来、海芋、晚香玉、紫色郁金香、蓝色妖姬、扶桑花、编笠百合、粉百合、火百合、香槟玫瑰、虞美人、鸢尾花、桔梗花、千日红、绣球花……还有许多何苾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过的花。
何苾每接下来两束,捧花的小妹或者小弟便立即飞奔离开,下楼再抱上来两束,各色鲜花就这样络绎不绝的送到了何苾的房间。
何苾这一个早上都迷迷瞪瞪的,到底搞不清楚都发生了点什么。人还没明白过来,已经接花接到了手软。
当何苾整个房间塞满鲜花,她被簇拥得寸步难行的时候,花店小妹使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挤到何苾面前做总结报告:“何小姐,原来莫先生说怕您周末无聊,吩咐我们每十分钟送一束鲜花过来,但您要出门,只好全部提前送来了。总共是101束,每束101朵。呃……您慢慢欣赏,我们任务完成,告辞了……”花店小妹不断的看着何苾,见她神情恍惚,以为她是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也就不便打扰人家培养情绪了,告辞了离去。
何苾在花店小妹走远了才回了神,苦笑了一声:“原来我想错了,是101朵呢。——真会烧钱。”
当陆离从健身房回来,经过何苾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何苾房间的门大开着,整个房间塞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过道也不通了,何苾站在花丛中,有点发呆的样子,那架势,有那么一点点像童话里的花仙子。
陆离也有点傻眼了,说:“这……想不到hiag这么疯狂……”
何苾听到陆离的声音,看向门口,笑了一声,说:“你搞错了。这些花不是陈惜墨送的,是莫让。”
“莫让?”陆离皱了皱眉,问何苾道:“你想怎么办?”
何苾说:“还能怎么办?赶紧处理,不然我不是要跟花虫睡觉?”
陆离说:“我的意思是,莫让,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做事没点谱。一时贪玩罢了,不理他就没事了。”何苾不以为然的说着,想起来岳而的邀请,向陆离报道说:“刚才大明星岳而的经纪人岳然来过,说是岳而想邀请你去参加游艇聚会,这是邀请卡。”说着从花丛中摸出一张卡片来。
“岳而?”陆离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舞会上她是莫让的舞伴。”边说边打开了邀请卡。扫了眼邀请卡的内容,又说:“噢,把你的名字也列一块了,那你也安排一下。反正我们最近事情也不算多,出去玩一玩,多交几个朋友也好。”
何苾一听说岳而在舞会上是莫让的舞伴,再看到房中的花海,越想越觉得诡异,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忙推脱道:“陆离,恕我不能奉陪,我会回复岳然说到时候你自己去。”
陆离问了句“为什么?”随即想到莫让或许会出现,他了解何苾的为人,知她向来对花花公子是深恶痛绝的,也就明白了过来,笑了笑:“那就随你了。对了,你今天要出去吗?”
何苾答道:“我正要出去走走。”顿了顿又说:“晚点跟陈惜墨有约。时间到了你就自己去吃饭,不要等我。”
陆离听到何苾口中出来陈惜墨三个字,神色一阵黯然,却只说:“早去早回。”
何苾怕自己面对陆离太久会产生不合适的内疚心理,道了声拜拜,匆匆下楼。
陆离一边回房一边频频回头看着何苾朝电梯疾走的背影。
只是几十公尺的距离,却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任他如何神伤,终究只能看在眼里,伤在心底。
陆离叹了口气,回了房,又开始他的设计工作。他心情大好和大坏的时候,都是习惯了去做事,把自己埋进那些建筑图纸和3d设计图里。
何苾进了电梯,吐了口气,骂了一句:“真是造孽!”然后丢开所有的思想包袱,跑到前台去吩咐工作人员,将她房间里的花清出来分送给酒店的女员工。
前台和大堂的工作人员一早已经被络绎不绝的送花队伍惊得花枝乱颤,还以为是哪位明星躲在上面,想不到这么轻易见到了收花的正主,竟然是个身穿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蹬着板鞋,一身学生打扮的清秀女孩,个个瞪大眼睛打量着何苾。
何苾知道自己这下想不出名都难了,一边自我安慰着就快搬了就快搬了,她们马上不认识你了,一边在酒店工作人员热切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出了酒店大门,何苾终于感觉到空气清新了,呼吸顺畅了……这个时候,一声肉麻的“何苾宝贝……”震得她头皮发麻,定睛一看,花花大少莫让正穿得一身休闲、戴着棕色太阳眼镜、开着辆白色的biurciegolp640(兰博基尼lp640)停在她身旁冲她邪魅的笑。
第六章/中
何苾看到莫让那个迷人得近乎天理难容的魅笑,立即想到定是花店的人泄露了她要出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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