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郡主 - 质子郡主第3部分阅读
头只见郡主一脸的不高兴,道:“郡主,我没事。”
捂着冰冷的小手,瑾若看了一眼明明有些发抖还强撑的草儿,说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需要守夜,春日里夜里凉,你就回房睡觉。”
草儿看着瑾若,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脸上的红印已不太明显,颤颤巍巍道:“白日里我听丫头们说王妃又……所以,我不放心才守着。”说着有些结巴,但是瑾若大抵听出什么了,恐是知道白天王妃打她的事情了,在丫头嬷嬷中口中不知又传成什么了,这丫头担心瑾若才一直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情好照应着。
看着草儿担忧的表情,瑾若知道自己何其幸运,身边有这么多为自己着想的人,那些可恨的人她又怎会放在心上,想着这丫头的性子说也不听,便递给她一件棉被,“天快亮了,守一会便去睡会,白日里听到的话不许告诉夫人和阮嬷嬷。”
草儿不住的点头,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我觉得阮嬷嬷恐怕也听说了,怎么办?”
“她不会告诉娘让娘担忧的,快去吧。”瑾若打发了罗嗦的草儿后,便在烛光下打量那把匕首,匕首的鞘是暗红色的,上面似乎刻着一些不知是蟒还是龙的标志,匕首柄上刻着一个“陌”字,瑾若对这些并无研究,只知道是一把很精致、漂亮的匕首,看着看着,脑海中似乎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容,但是很快便消失了,本就是萍水相逢,也许几月之后,连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春季慢慢的过去,夏季,秋季,然后是严寒的冬季,当又一年的春天快要过去时,瑾若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十八岁的那年夏季,当天气越来越炎热的时候,瑾若整日懒懒的呆在父王的书房内,当瑾若再次在一个午后来到书房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子凉气,瑾若一时迷糊,难道在古代也有类似于空调的这种东西吗?
“若儿。”醇厚的嗓音从书架后传来,瑾若向里望去,成亥王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史记》,瑾若眯着双眼,看了四周,才在书房的角落看到一个大大的水缸,里面盛满了冰块和水,虽然天气热在慢慢融化,但是整个屋子都凉快起来。
瑾若靠近成亥王,她好奇的问道:“父王,这些冰是从哪里弄来的?”瑾若当然知道这个年代是不可能有冰箱的,可是这些冰块,她好奇的眉毛紧紧的皱着。
成亥王轻摸了她的鼻子一下,宠溺的看着她,“若儿,在成亥府内的地窖内,密封着很多的冰,今夏是特别热,父王怕热着你,所以才差人弄了些来。”
瑾若顿时开心极了,在现代的时候没有父亲,可到了这里,她享受到了无尽的父爱,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上官瑾若,他也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是本就不该是这里的人,所以她也并不是很在乎,在她的心里,她只要知道谁对她好,这便够了。
整整一天,成亥王都陪瑾若呆在书房,期间成亥王妃武氏送来了煲汤,瑾若也跟着吃了些,到了天色晚些的时候。成亥王送瑾若回听竹苑,走到听竹苑门口的时候,成亥王止住了步子,看着瑾若道:“若儿,让侍卫拿着灯笼陪你进去吧,父王就先回去了。”
瑾若知道成亥王室怕扰了娘亲,瑾若也不便多言,便笑着道别,临走时,瑾若拽了下成亥王的一角,成亥王略放低身子,瑾若凑在成亥王的耳边,轻声道:“父王,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说完,笑了。
成亥王无奈的摇摇头,笑道:“我的瑾若才是最了解本王的人,以后父王要给若儿找个最好的夫君,才对得起若儿那颗剔透的心。”
虽然是无意间的一句话,瑾若忽然觉得心里某处有些不舒服,嫁人,也会是她的命运吗?她能抗拒吗?她能抗拒上天本来赐给上官瑾若的命运吗?她楚晴的命定的人是季枫,那上官瑾若呢?在这样一个父母媒妁之言的时代,她要如何做才能守住自己的季枫,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季枫不在,她的心便不在,如此的心怎么会是一个剔透玲珑的。 她的心应该是一片死水,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即使她是上官瑾若,即使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但是她的心还是楚晴,她骗得了所有人,哪怕跨越千年骗了整个时代,但是她都躲不开自己的心,在那里,季枫生生的存在着,他们的回忆,即使生疼,却带给她这个陌生的朝代的唯一的熟悉感和依靠。
“若儿……”成亥王看瑾若的面孔有些不一样,眼睛低垂着似乎在想些什么,瑾若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轻轻给成亥王道别,便走进了听竹苑。
想起瑾若刚才的脸色,成亥王叹口气,身边服侍的太监似乎看出了什么,道:“王爷,我们瑾若郡主是怎么了?”
“没什么,本王只是希望她能开心,本王不希望她如她娘亲一般,她是本王的女儿,本王希望她可以没有一丝忧虑的表情,”说完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道:“这丫头,她是本王的女儿,但是心里似乎总有些地方是本王进不去的,那儿到底是什么?”成亥王点头,叮嘱瑾若在廊下歇息之后,便进了沈氏的屋子,瑾若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瑾若更不知道这次成亥王为何会贸然进去,雨一直下个不停,天色也越发的沉闷,瑾若百无聊赖,在廊下的长凳上抱膝而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瑾若的心里便一直不安,父王和娘亲的异常更加重了她心里的负担。
等到瑾若睁开迷糊的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软榻上了,原来她如此的没心没肺,在哪里都能睡着,明明睡觉很轻的她,这次是怎么了?
“娘,父王走了吗?是他把我抱进来的吗?”瑾若一边起身,一边道。
沈氏也在整理饭食,笑着道:“是成亥王,若儿,快起来吃饭,一会儿饭就凉了。”
瑾若本就喜欢吃娘亲亲手做的饭食,尽管在听竹苑,配的有厨娘和丫头,但是娘亲还是时不时的自己亲手做些来吃,但是大多都是和平时厨娘做的不一样的,所以瑾若猜想,娘亲定不是南夕郡的人,加上之前听到阮嬷嬷说的话,她这次想要试探的问一下。
“娘是北尧国的人吗?”瑾若最终忍不住,问道,但是她明显看到沈氏的筷子一动。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但是也没忘回答。
“娘是。”沈氏回答的很肯定。
瑾若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然后自己叨咕道:“所以,父王是在北尧的时候认识的娘亲,是吗?。”
“是。”依旧的简单的回答。
“若儿,如果真要算的话,你该是属于南夕郡的,因为你长在这里,就算我们离开,你也要说你是属于这里的。”沈氏吃的很少,简单的几口饭就算吃饱了,怪不得那么纤瘦。
瑾若不知道那晚父王跟娘说了什么,只是几天后,当娘让瑾若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的时候,瑾若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自己颈间的兰花坠,她冲着跑出了听竹苑。
沈氏在后面唤她,她回头看了沈氏一眼,目光湿润:“娘,你从来都是如此,从我记事开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从来不会跟我解释为什么,只是让我如何做,我是你的女儿,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我不是什么附属品,我不够聪明,我不知道从你的一言一行,能感觉到什么,我……”这些日子以来,瑾若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在等待,等待着娘亲跟她解释,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等到后来,只剩下一个结果,一个离开的结果。
“因为你不是他的女儿。”沈氏的一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瑾若似乎开始明白为何娘亲总是反对成亥王对瑾若的溺爱,是因为不想亏欠一个外人。
瑾若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所以她是否是成亥王的亲女似乎应该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当沈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疼的,她步子很慢,离开了听竹苑,看着瑾若消失在听竹苑门口,沈氏身子微一踉跄,身后的阮嬷嬷立即上前扶住她,她只是看着瑾若小小的身影,轻声道:“我只是想让她过得简单一点,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像其他的孩子一样简单。”
草儿那丫头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跟着沈氏多年的阮嬷嬷扶着她的手臂,扶她在廊下坐着,“夫人,瑾若郡主明明是成亥王的亲子,你又为何如此。”
“她那般倔强的孩子,如果不如此说,她定能做出傻事。十一年前,从瑾若被人推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她的父亲。十一年前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任由人把她幼小的身躯推下山崖,而现在亦是,他保护不了,他只能让我们离开。”沈氏说了很多话,她知道在这里,她能聊天的人也只有阮嬷嬷一人。
外面的天气有些炎热,阮嬷嬷拿着一把扇子轻轻给沈氏扇动着,从始至终,阮嬷嬷都明白沈氏对成亥王的不是狠,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只能归结为恨,十余年的冷漠,换来的最终却是离开,她担忧的说道:“夫人,你可想过成亥王为何现在让我们离开?”
沈氏摇摇头,“他只说他无能。”她不是不能想,而是她不愿想,就如同她当初根本不想去想为何成亥王不去追查瑾若坠崖一事,如果当年不是上天怜悯,那么她的瑾若早已经不存在于人世,她不愿去想这些年成亥王对于她们母女的关心,她也想要去原谅,可是当她看到女儿一次又一次受委屈时,她忽然明白了,或许漠然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尽管委屈,却能保全,从那以后,成亥王妃至少少了害瑾若的念头,这一切只因为沈氏的漠然,对于成亥王的漠然。
瑾若回来的时候,沈氏依旧坐在廊下,焦急的看着,听到听竹苑门口的脚步声,她立即起身,瑾若低垂着脑袋一步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草儿,在看到娘亲的眼神的瞬间,瑾若似乎看到了自己在现代的母亲,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对不起。”只轻轻吐出三个字,便回了自己房间,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瑾若,胃里不舒服起来,当闻到很好闻的桂花糕时,她睁开眼睛,沈氏已经端着桂花糕过来。
瑾若起身靠在床上,沈氏在床边坐着,看着瑾若,瑾若双手抱膝看着娘,沈氏拿起一个桂花糕递给瑾若,“若儿,你不是说过天下之大,美食最大吗?尝尝娘给你做的桂花糕。”
瑾若点头,接过来便一口吃下,浓郁的香味在舌尖化开,她沉默很久,最终说了句:“娘,我睡了。”
沈氏看着瑾若这丫头,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今天你去干什么了吗?”
瑾若只是摇头,沈氏说完这句,便出去了,瑾若拉开被子,起身坐起,她知道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她今天从听竹苑跑出去的情景。
她当时却是有些生气了,但是在她的心里是很清楚,一定有什么原因,否则成亥王不会如此,因为他明明知道沈氏在这里没有亲人,她的亲人在北尧,他要她们离开,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赶到成亥王的大殿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她的小脚刚迈到大殿的门口处,一个茶杯便从里面扔了出来,碎在她的脚边,里面的人显然因为吵的激烈,根本没有发现小小的瑾若。瑾若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褚澈,她似乎总能在这里遇到他,他微笑,瑾若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你怎么在这里?不怕如微那丫头缠着你吗?”
褚澈摇头,“我不在这里,怎么能听到你那般大胆地话,你该不会不知道在两国纷争的时候,人质代表什么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瑾若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说,在她的心里,她是有害怕的,但是在潜意识里她似乎知道那是自己的命运,所以她才那般理直气壮的跟如微说是她会代替她。
褚澈看着这个表面看起来柔弱,浑身却散发着倔强的姑娘,他从怀里拿出那个瑾若送给他的香囊,道:“竹子向来代表人品清逸,上官瑾若,你便是这样的女子。”他知道,他很早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总有一天会变得耀眼,就像天上的繁星,就算他每日可以看到,但永远也触及不了。
瑾若看着那个香囊,本来里面装着竹叶的碎片,但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的,她接过来,把里面已经干枯的竹叶倒出来,然后从身边的一棵嫩竹上取下几片叶子,在石块上捣碎,然后从自己的小荷包内拿出一个药瓶似的东西,她从里面倒几滴液体到那些竹片上,然后把那些碎片轻轻的放进荷包内,她笑着递给他,“澈哥哥,这个香囊的竹叶能保鲜很久,至少一个月以上,所以你可以一个月之后再来……”她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一个月之后,天知道一个月之后,她会不会已经到了北尧。
褚澈看到瑾若的脸色不好,故意扯开话题,“瑾若,你刚才滴入的是什么?”
瑾若才从发怔中回过神来,道:“是白,不,是一个大夫给我的,他送给我很多呢,我有时间送你一瓶。”白无骨本就闲来无事,虽然说他对外人很吝啬,如果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一味药材也是不舍得的,哪怕对方用重金,但是显然,瑾若是他看得顺眼的人,虽然他口口声声不收徒弟,却也经常时不时的教瑾若一些医理,作为条件交换,瑾若必须跟着他学用毒,虽然瑾若万万不希望自己会下毒,但是没办法,拗不过老头,也多少学了点。
瑾若和褚澈道别后,便有些好奇,褚澈对自己很好,这是自己感觉得到的,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要劝瑾若的样子,看来对于瑾若是否去北尧国,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但是他的眼神中似乎总有些什么,让人不确定,但是这些对瑾若来说并不重要。
南夕郡王府的殿内,当成亥王和郡里一些大臣们,商量着朝内的大事时,一身月白裙衫配着浅黄浅黄短卦的瑾若一步步的走来,看在成亥王眼里,他有些担忧,她的每一步,她含着微笑向他走的每一步,他都觉得颤抖,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父王,女儿有话要说。”瑾若眼神坚定,但是她越是如此,成亥王心里越是担心,他几乎是立刻从王位上站起,他抬眸,看着在大殿中央跪着的瑾若,“朝中大事,你一个小女子却来此重地,来人,把瑾若郡主给本王带出去。”
瑾若知道成亥王为何如此,她执意道:“请父王恩准女儿前往北尧国。”
她的一句话把朝上的众大臣惊呆了,成亥王坐在王位上,他知道瑾若有胆识,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这份胆识足以让这个女儿赔上一生的幸福,作为前去北尧国的人质会在适龄的时候在北尧国得到赐婚,也许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他不能,他不可能让沈氏和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北尧。
朝上顿时静默了,直到最后众大臣离开,瑾若依旧直直的跪在朝堂上,眼睛直视着几日不见便日渐苍老的成亥王。
“瑾若,你为何如此,父王不需要你如此。”成亥王低垂着头,似乎是自己的软弱才让女儿如此,作为一朝王爷,他有他的责任,他知道以他的能力是不能和北尧和西楚抗衡的,否则牺牲的便是一方的百姓。
瑾若摇头,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微笑,“父王是瑾若的父亲,照顾女儿是应该,瑾若是父王的女儿,也是如微的姐姐,所以这是责任,父王不是说过吗,人这一生都会承担着许多责任,即使喘不过,也要努力担着。”
成亥王从座上起身,走到瑾若面前,把这个年仅十八岁却说出这番话的女孩扶起,“瑾若,本王不配做你的父亲,所以你没必要为上官家族、为南夕朝做出牺牲,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承认你是你便是。”她的倔强让成亥王明白有些事情在这个小丫头脑袋中已经形成,是已经说不通的,他叹口气,坐在大殿内的台阶上,瑾若也坐在他身边,像平时那般靠在他的肩上。
“爹。”她如此道,成亥王有些愣怔,直到瑾若靠在成亥王的肩膀,成亥王才道:“瑾若,如果我们能如同普通民间一样该有多好,我便是你的爹。”
瑾若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明白作为王者会承担的一切,他们俯视着众生,却也羡慕着众生,他们有着所有人向往的权利和地位,也有着所有人不能了解的高处不胜寒。
“父王,娘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偷听了她和阮嬷嬷的话,我知道她在骗我,她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可是这次我觉得她是恨上了你,我很想知道七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瑾若忘不掉前些天在娘亲房外听到的话,七岁那年的那次意外,到底是否是意外,上官瑾若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指她坠崖的那件事吗?她知道这一切成亥王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一声叹息,成亥王的手紧紧握住瑾若的小手,“若儿,你长大了,父王却老了,父王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父王不奢望你娘的原谅,从北尧遇到你娘开始,本王便知道,本王的一生便只爱这个女子,可是本王食言了,本王不仅没有保护好她,更让你跌落山崖,我永远忘不掉当你娘听到你坠崖消息时望着我的眼神,我这一生都忘不掉,那是一种失望绝望的眼神,似乎如果那次失去了你,她便会随着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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