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当嫁:将军要和亲 - 男大当嫁:将军要和亲第10部分阅读
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说道,“纷缳,你不是会为了一柄剑下来的人。”
“呵,我只是想知道,人能与天抗到何种程度罢了。”百里纷缳轻叹,眼神飘向不知明的远处,“毕竟要破失去双目,身首异处的毒誓,多少要有些勇气。”
在身后的拳头突然握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手中的折扇折断,颜九歌暗哼一声,脸色微沉,伸出另一手,接下百里纷缳手中的剑。
与“延熙之战”相比,失去双目,身首异处,何止是凤毛麟角?如果说,一年前他参不透,一年后的今天,他也该看尽了——献帝,不仅仅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他是要,光明正大地取走自己身边每一个人的命。
他知道的,赐婚、韩子期入狱,都只是一个开端,即使没有这些事,还是会其他事发生——献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他能归隐到何时,又退到何处?
颜九歌看了一脸迷茫的百里纷飞一眼,重重地叹息,“纷缳,明日回离山吧,这里,不适合你。”
被颜九歌一看,百里纷飞愣了一下,皱着鼻子,打量自己一番。叫百里纷缳回离山,看她作什么?是怕她难堪?还是碍于献帝的圣旨?
“怎么不适合了?她在宫中这么些日子,都能安然无羔,何况我?不为我们介绍下吗?我们毕竟是——双生姐妹呢。”百里纷缳笑了笑,缓步地走近百里纷飞,目光突然柔和了几分,看在百里纷飞眼里,却诡异无比,“你打算亲自告诉她事实吗?或者,需要我代劳?”
什么事实?百里纷飞蹙起眉,实在不喜欢百里纷缳脸上的笑容,好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剖开,放至阳光下曝晒一样。她从未做过违反常理的事,自然不会在意百里纷缳的话——但百里纷缳的目光,却让她的心却没由来的一阵发虚。
“纷缳,你该去休息了。”颜
为什么
九歌转过身,走至窗外,柔软的银色长发因他的动手,在半空划一首美丽的弧,再徐徐地垂下,他的声音平缓冷静,听不出任何不对之处。
在阳光的照耀下,颜九歌整脸在显得温暖柔和,从百里纷飞这个角度看去,隐约还能看到他浓密睫毛在下眼睑留下的一道浅浅暗影,湛蓝眸子闪着水光,像极了发光的宝石。
兰陵王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是貌美无双的祸水呀。百里纷飞在心底赞叹一声,脸微微地红了起来,之前的心思早被丢至十万八千里外了。
“现在要避,恐怕也迟了,还怕我的手染上脏?”百里纷缳看了百里纷飞一眼,脸上闪过一抹狠意,但迅速隐去,换上故作轻松的笑容,朝门外走,跨出门后,回头丢下一句“一年前,百里纷飞在我脸上划上这下一刀开始,就注定我也脱不了干系了,你说是吧,师兄。”
她脸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被突然闪下的一道闷雷劈重,百里纷飞脑子轰然作响,错愕的看着百里纷缳慢慢走远——虽然她武功不错,但不至于这么残忍吧?而且她之前并不认识百里纷缳,怎么可能拿剑伤人,这一定是误会!
对,误会!一定是误会!百里纷飞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像木偶似地慢慢转头,目光落在颜九歌身上,手一会指门外,一会再指自己,毫无章法,差点打起结,樱红的唇张张合合,没法说出完整的话,“我、我、我,她、她、她……”
颜九歌转过来,脸色不变,肯定道,“纷缳脸上剑伤,的确是你所为。”
自己竟真的拿剑伤过人,那个人甚至是自己的双生妹妹!她脸色瞬间刷白,呼吸几乎停止,一个踉跄,幸好伸手扶住桌子,才免了自己摔到地上的事发生。
“可是……为什么?”她困难地发音——她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些事,但是颜九歌却说百里纷缳脸上的剑疤是自己造成的……
颜九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惨白的脸庞,目光没有焦距,声音低哑,仿佛
前王妃
在叹息,又仿佛在自问:“是啊,为什么呢?”
“她不是前王妃么?”百里纷飞望着背光的他,脱口问。
颜九歌缓缓地走近她,反问,“我说过她是吗?”
“可是那张画像……”的确是没说过,百里纷飞一阵气虚,声音弱了下去。可是,这不能怪她的,几乎相同的模样与姓名,她会多想也是正常的。
颜九歌抿着唇,欺近她,吐出的气息呼到她脸上,缓缓问道:
“不过一张画罢了,能代表什么?有时候,触眼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第四章
vol1
没有太阳,天气有些阴沉。
湖水满盈盈的,宛如明镜一般,将蓝天、白云、树木尽数纳入怀里。
百里纷飞坐着回廊上,双手托着腮,眨大圆圆的眼,努力地往湖中央望去,试图在湖中央找到那座书房的影子。
入目的,是泛着一层青纱似的薄雾湖面,冷清的望不到边,哪里找得到书房了影子,她忍不住重重地叹气……
颜九歌到底在忙什么呢?已经三天没有看见他了。
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
献帝派人来庄里传了圣旨,内容很奇怪,只有一句话:颜九歌,朕等你来救韩太傅。
这哪里是圣旨,根本是一封隐晦的战贴,献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在宫里呆了十三年有余,以为自己早对宫中生存了若指掌了,可是近来,总是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总觉得,献帝和颜九歌之间,藏着一件关于自己不知道的事。
再叹口气……
这庄里的人都好奇怪,看到她就像看到鬼魅一样,吓得四处逃窜,避得远远的。留在流云山庄住下的百里纷缳就更奇怪了,以为她会来找自己麻烦,却没有,只是每回遇见,百里纷缳脸上都会露出诡异无比的笑容,那个笑容,藏着汹涌波涛——像是在蓄着某种力量,只待时机到了,就要将她吞噬掉一样,让她心底阵阵发毛。
不是双生姐妹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百里纷缳的和善?或许是因为脸上的伤?
她放下托腮的
前王妃
欢手,偏过头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打量着湖面——流云山庄这面湖,到底有多大呢?大到触目只有一望无垠的碧波荡漾,大到让她有孤寂的错觉。
听说,颜九歌在书房里三天,没有跨出半步,就连吃食,都是老管家撑着小船送去——该潜上老管家的船只,还是从密道里偷渡过去问颜九歌为什么躲着自己?
实在很为难啊。
她不介意庄里的人见到她像见到鬼,怕到发抖的眼神,也不介意百里纷缳时不时露出的诡异笑容,只是,突然见不到颜九歌的花容月貌,有些失落。
唉……一定是崇拜的心理在作祟,谁叫兰陵王威名震天下,功绩无数,她一不小心就崇拜上了,而且还是长长的十年。
不过,十年前,颜九歌只是个八岁的少年,他的功绩是从十三岁从军那年算起,之前,只能算是个无名小卒,那她又是怎么崇拜上他的?眨眨里,百里纷飞陷入深思。
“王妃?”
耳衅传来有些惊惧的声音,百里纷飞一回头,发现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回廊上,手里提着墨紫色的篮子,面带惧色地看着自己,握着篮子的手隐约还有些颤抖。
她很可怕吗,不然老管家为什么一副她会吃人的表情?她想,“神谕”祭司的称号虽然挺响亮的,但不至于吓人吧。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先去见见颜九歌,问问他为什么躲在书房里足不出户三日,被晾着的感觉还——挺失落的。
百里纷飞眨眨眼,站起来,朝老管家和善地笑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管家,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到湖心去?”
“什、什么?”老管家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惊得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恐地看着她。
“管家,我看起来很可怕吗?”百里纷飞看着离自己五步之远的老管家,小心翼翼地问,不敢靠太近,怕又吓到几乎已经贴到回廊柱子上的老人家。忍不住又打量自己——她看起来,真的像吃人的鬼魅吗?
“不、不是……”老管家抽了
真相如何
抽如枯树般的皱脸皮,轻咳了一声,才缓过劲来回答。一年前,他可是亲眼看着王妃的棺木入土,如今,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虽然,他已经断定王妃并没有死,但有时候,还是难免会被吓到。
“那——是因为我在前王妃脸上划了一刀?”她问,口气是十分小心的。越想越觉有这种可能,否则,老管家为什么要怕她呢?
前王妃?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前王妃了?老管家瞬间呆愣,下巴差点掉到回廊上,不过五秒,又迅速地恢复正常,壮着胆子走近百里纷飞,十分严肃道,“王爷只娶过一名女子。”
只娶过一名女子?可是颜九歌明明没有否认前王妃的事啊,事情到底真相如何?百里纷缳又是谁?百里纷飞错愕地看着老管家,喏喏地问,“可是百里纷缳……”
“王妃说纷缳姑娘啊。”老管家了然一笑,眼光飘向湖心,再绕回落到百里纷飞身上的时候,竟然带了一丝难以捉摸哀伤,“纷缳姑娘是王爷的同门师妹。”
“同门师妹?可是她长得……”与自己很像。
“王妃,您真的不认识老奴吗?”老管家突然问。
“啊?”这是什么问题,她当然认识老管家,不就是在流云山庄里呆了近四十年的忠仆?百里纷飞呆了一下,答道,“认识啊,你是流云山庄里的管家。”
“不,老奴说的是,您入庄前。”老管家笑了笑,下了回廊,走至湖边,放下手中篮子,一面解船只的绳索,一面问。
“入庄前?”百里纷飞愣了一下,亦步下回廊,走至老管家身旁,问,“我五岁入宫,就没有再出过宫门了呀,难道老管家曾经入过宫?”
“老奴不曾入过宫。”老管家收起绳索,提了篮子,上了小船。
看到老管家将篮子放至船板,拿起了船桨,百里纷飞赶紧跳上船只,坐稳后才问,“那我们见过?”
“王妃若是五岁入宫,就错不了,错不了啊……”老管家笑了笑,不再说话,自顾地撑起船桨。
老管家的模样
有求必应
,摆明了不想多说,百里纷飞惋惜地叹口气,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决定不自讨没趣,嗑上嘴,欣赏起湖中风景。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景色真好,可惜独独少了暖洋,百里纷飞溜溜眼珠,叹口气,望了望阴沉的天。不知道,下起雨来,这湖,会是什么样子。
有东西落到她的鼻头上,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百里纷飞抬头,望见天空,有如散丝般的东西落了下来。
她错愕地看着如散丝般落睛的霏霏细雨,不敢相信,老天竟真的有求必应,下起雨来了。
“王妃,快上来。”老管家略带焦急的声音传了来。
百里纷飞看向老管家,才发现,他已经上了岸,船只亦在湖心靠稳,她站了起来,欲下船只,眼角瞥见放在船板上的篮子,想起那是颜九歌的吃食,顺手将它提起,带下了岸。
“王妃,老奴得回去了,这吃食,就麻烦王妃替老奴带给王爷。”老管家说话,跳上船只,迅速地划走。
百里纷飞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着以怪异姿势划船离去的老管家,翻了翻白眼。她是真的长得很像鬼,让他怕到连送吃食的任务都能丢下?刚才同乘一舟是假的老管家不成?
看着老管家没在雨帘里的身影,百里纷飞认命地叹口气,欲转身,心却突然莫名的颤了下,她警觉起来,迅速地转身,看到一袭白衣的颜九歌撑着油纸伞,靠着柱子,倚坐在廊栏上看着自己。
他整个人被氤氲的气体笼罩着,脸上的没有表情,湛蓝的眸子是发亮的,银子般的长发被风吹起,与轻盈的细雨融成一体,散丝般的雨随风密密地织进他飘起的白袍内,衣抉飘飘,像仙人下凡……
百里纷飞咽了咽涌上的唾液,压下突然跳得有些快的心,看着颜九歌站起身,踏着一缕缕轻盈的细雨,无声无息地朝自己走来。
这个场面,好熟悉……
眼前迅速地闪过一些断续的画面,正要深想,耳衅传来清朗的声音打
祸水
断了它——
“真难得,你竟会到这小楼宇来。”颜九歌面无表情,发亮的蓝眸里闪过艳丽光彩。
愣了一下,百里纷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袭白袍赏心悦目的颜九歌,好不容易压下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唉……这人,真是祸水……她扁扁嘴,暗叹一声,将手中的篮子递过去,咳了咳,正色道,“颜——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冷场,颜九歌只是看睁着一双难辨真假的眸子,看着她,不说话。
等了又等,就是没等到回答,于是,她垂下头,厚脸皮地再问一次:“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颜九歌闷笑两声,只将手中油纸伞撑至她头顶,依旧不开口。
不回答就算了……脸皮尴尬地抽着……百里纷飞暗嗤一声,随意找了个问题,“颜——王爷,管家说我若是五岁入宫,就错不了是什么意思?”
颜九歌闻言,微弯的嘴角僵住,将她扶上回廊,放下油纸伞后,极不自然地开口,“大约是老管家年迈,记忆不好,胡乱说话。”
“可是他看起来很认真。”百里纷飞奇怪地看了颜九歌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老管家看上去,顶多五十多岁吧,而且刚才那抹哀伤,她不会看错的。
他微微一怔,转过脸,挑开话题,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深谈。“我在想,救韩太傅,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颜九歌不想谈,她也不多作追究,笑笑了事,随即眉又拧了起来只——歌的话让她想到之前的梦境,那个梦,应该不会预警了颜九歌若去救韩子期,会怎么样吧?
思及此,她突然一阵发冷,连手,也不由自主地发抖起来……
颜九歌摇头轻叹一声,伸手抚平她眉际的纹路,靠近她耳衅,语气极轻极缓,像叹息,又像请求,“你什么时候,救救本王的王妃呢?”
vol2
没有衣物可以换洗,外面又下了雨,若是通知人拿衣服来,恐怕早就感冒了,她只好将微湿的外衣脱了,盖上被子,缩在书房供休憩
光明正大
的榻上,
他刚才要自己救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若百里纷缳真如老管家所说,只是他的师妹,那前王妃到底是谁,百里纷缳又真的是否是自己的双生妹妹呢?百里纷飞偷瞄坐在书桌前用餐的颜九歌几眼,目光在书房里乱游,有些心不在焉。
颜九歌和韩子期,都算是美男子,两人又截然不同,韩子期是俊秀,还带了些书生的味道,而颜九歌虽俊秀,眉宇间却有一股阴柔,细看下,又比韩子期多了一分英挺——这大概是因为他是武将的关系?
她环视书挂满书房的折扇一眼,将身上的被子拉高,以眼角偷瞄颜九歌。不解,实在不解,颜九歌怎么会书房内挂满了一向是文人用的折扇,他是武将没错吧。
“你若想瞧我,大可光明正大,不用遮遮掩掩,实在不像你的作风。”颜九歌闷笑两声,视线从书桌上的筷子前抬起,有些好笑地看着总拿眼角偷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百里纷飞。
被揪个正着,她脸一热,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去。当被子的暖意盖至额头,她的动作赫然顿住,被自己的行为惊到——既然人家都大方地说请看了,那她从善如流地看啊,做什么这么扭捏地躲起来?
这的确一点也不像她百里纷飞的作风,看就看,她怕什么?思及此,她迅速地将被子拉下——对上浓密睫毛下一双明净清澈的蓝色双眸和一张俊秀并带着阴柔的脸庞。
手中的被子滑落,她吓得整个人向后缩去,后脑就这么直直地磕上身后的窗棂,快得叫人来不及施救——
痛!
百里纷飞伸手抚上后脑,痛得呲牙咧嘴,一双圆圆的杏眼穿过因碰撞而绕在眼前的无数星星,看着着面前微微错愕的颜九歌,疑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情境,好眼熟……”
“是吗?”颜九歌退开一些,俊美的脸上挂着笑,笑得清朗,却带着有一丝妖魅。
“是啊,很眼熟。”百里纷飞一面应,一面坐了起来。颜九歌俊秀脸庞上的那抹
你变了王妃
笑,眼熟到让她觉得可疑——
“你想起什么?”颜九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背在身后的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
想起什么啊?百里纷飞目不转睛地看着颜九歌量久,同样疑惑不已。
想起来了!
颜九歌的表情像什么呢?啊,对了,像当日在承圣宫里,将自己一脚踹下湖时的表情!这书房外面,就是一望无垠的湖,他该不会是想,就这么将自己踹到外面的湖里吧?
外面的湖,淹死十只大象都有余,韩子期如今被关在牢里,不可能来救她,要是被踹下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颜九歌该不会是想将自己踹下湖淹死,再以百里纷缳替之吧?他们之间的相互仇恨,是装的,用以骗自己吧?颜九歌会领下圣旨娶自己,也是为了让百里纷缳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世人眼中吧——在杀了她之后,百里纷缳便可以以她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了,毕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她一转念,想起三日来百里纷缳时不时露出的诡异笑容,与颜九歌三日来的足不出户,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一阵凉意从脚心浮上来,她不由自主地往角落缩了缩,面色发白,眼带惧意地看着颜九歌——
“你变了,王妃。”颜九歌闭了闭眼,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隐涩笑容。
百里纷飞迷惑地看着颜九歌,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变了?什么意思?她没变啊,一直记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祭司,甚至接下“神谕”祭司的职位,也不敢造次,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事——好吧,她曾经拿祭司的身份压过颜九歌,但那也是情非得已啊,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虎张声势下的嘛!
要是早知道会被踹进湖,接着发生这么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又多出一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和与将自己视为鬼魅的人,她当日就是死,也不会将祭司拿身份出来压人!
百里纷飞动了动唇,实在很想反驳,说自己没变,可是一触到颜九歌眼里的涩然,话就自动至喉咙滑
杀了你?
下肚子,销声匿迹,出口的话也极为不确定,“也、也许吧。”
“是啊,也许。”颜九歌转身,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略听出原本清朗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百里纷飞无法接话,只好呆呆地看着白衣飘飘的颜九歌慢慢移步,最后在书柜前停住,按下机关,取出一柄剑。
不、是要将她踹下湖淹死,而是要用剑将她剁成一块块的吗?传闻中并没有说兰陵王是这么残戾之人啊!百里纷飞吓得心跳如鼓动,连呼吸都停止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颜九歌慢慢地转过身来,再缓缓的走近自己……
他的脸被书柜投下的暗影遮去了大半,完全看不清表情,如银的白发与衣袂被灌进的风吹得飘飘然然,手中的剑泛着更是寒光——此刻的颜九歌,看起来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全身透着诡异的气息。
百里纷飞刷白着脸,颤抖着退进床榻的最角落里,双目直直地盯着带着寒气的颜九歌慢慢朝自己走来。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颜九歌淡声问道,微眯起眼,整张脸暴露在她眼前。
“杀、杀……”百里纷飞结结巴巴,我字没有出口,天际闪起的雷声,吓得她重重一颤,愈加缩后,只差没贴到墙上。
颜九歌沉目不语,似乎在思量她的建议一般。
“杀了你?再将你弃尸湖内?”颜九歌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接话。
风雨交加,闪电惊雷的天气,应该没有人兴致好到要舞剑吧?百里纷飞咽咽口水,深吸口气,点头。
“你真是变了。”他脸上挂着认不清情绪的笑,走至床沿,倾身,凤眸低垂,挑起她一缕黑发,捻在手中把玩。
她力持镇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黑发在颜九歌手中缠绕。
“莫邪宝剑,困在这湖心小筑也有一年之久,恐怕也钝了不少吧。”颜九歌松开手中的黑发,坐至床沿,将剑拔出剑鞘,轻道。
他、他、他的意思是,剑钝了,杀起人来可能会比较不顺手,被杀之人也会更有痛感吗?百里纷飞完全
进宫
傻眼,愣愣地看着正以指划过剑锋的颜九歌。
“那——那——”
“那什么?”他脸上抹上铁青,突然以凌厉的目光瞪她,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动手,会从哪先入手?”
嘴角不自然地抽了几下,百里纷飞对颜九歌的佩服又多了一分。这人实在是很厉害,居然连她想什么都猜得分毫不差。
“这剑,总是要找个主人。”颜九歌笑了笑,将手中剑递过去。
百里纷飞怔住,呆呆地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剑。原来……颜九歌是要赠剑,不是要杀她?
颜九歌见她不接,将剑放至床沿,冷冷地瞥满脸心虚的她一眼,起身走至门前,“这剑,日后,多少会有些用处吧。”
可是这不是前王妃的剑吗?为什么要给她?而且,他说的日后是什么意思?百里纷飞疑惑地看着静躺在榻上闪着耀眼光芒的剑。
“明日我会入宫。”语毕,他眼神极复杂地看榻上的人一眼,脚尖轻点,飞了出去。
入宫?入宫做什么?他想到救韩子期的办法了吗?百里纷飞愣了一下,飞快地跳下床,提着裙角跑至门前,想问,却只看到一抹精绣白袍逐渐没在了雨中……
vol3
一头乌黑油亮的如云长发,披散在褐色的圆桌上,长发的主人,重重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趴着,闪亮的黑亮眸子闪着苦恼,盯着放在圆桌上的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桌面的花纹。
颜九歌昨天的赠剑行为,在她胸口纠结了一团问号,偏偏他从湖心楼宇飞走后,就没有再露过面——她四处追问,老管家才支支吾吾地告诉她,颜九歌已经进宫了!
唉——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救韩子期?百里纷飞转头看了看敞开的门,皱起眉。太阳已经落山,依稀看到流云山庄怎么还不回来呢?
“王——王——王妃,那、那、那个,韩、韩太傅大人来访。”前来禀报的婢女缩在门外,面露惧色地看着房内眉头深锁的人,结结巴巴地禀报。
“韩太傅?在哪?”子期?他
拱手相让
得救了吗?她一颤,表情急切地从桌起跳了起来,冲到门口抓住婢女的肩膀。
“在、在、在前厅。”婢女惊惶失措地应。
颜九歌真的从献帝手中将韩子期救了出来,他到底用什么方法?会不会是……一想起之前作过的梦,百里纷飞脸色刷白,如烫着般从敞开的大门冲出去。
她只在大堂内看到韩子期。
他背对着她,负着手,抬头看着正挂于堂中央的洛神赋图出神,黑亮的长发郁郁葱葱,贴在墨紫色的袍子上……
她没有心思多想,朝堂里的人冲了过去,扯住对方的袖子,“颜九歌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韩子期转过身来,对上满脸焦急的百里纷飞,怔了怔,答道,“我没看见他。”
“怎么会?他不是去救你的吗?你怎么会没看见他呢?”她又气又急,松开韩子期的袖子,在堂内毫无章法地踱起步,脑子乱轰轰的——会不会颜九歌自己进牢去换韩子期?然后、然后就像她那天的梦一样,颜九歌被斩首示众?
一想到此,她的心瞬间紧缩,一阵发寒……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去劫大牢?还是找献帝理论?
“纷飞!”俊秀的脸僵了下,韩子期一阵苦笑,走至百里纷飞面前,按住她的肩,让她安静下来——
“我这一路走来,没有听说颜九歌被捉的消息。”默默地注视百里纷飞半晌,韩子期才出声安抚她。
“那——会不会皇上封锁了消息,不让你知道?”她总算镇定了些,又怕事情出错,小心翼翼地问。
韩子期看着百里纷飞许久,露出讥讽的笑容——该怪她太容易动情吗?不,只能怪上天总爱这样捉弄他,一次两次,要他将珍贵的人,拱手相让出去,叫他心痛欲裂,让他尝尽心神尽灭的痛楚——
“不会的,皇上还需要颜九歌。”他涩然道。
“需要?什么意思?”她愣住。
“前些日子,我朝附属国天凤朝新君公孙谨送来书信,意明将不再向我朝进贡。”
“然后?”百里纷
野心
飞怔住。天凤朝,与甘露王朝比邻,一直附属甘露而生,直到一年前,天凤朝国君公孙元起了野心,挑起战争——当时,兰陵王在延熙大败天凤朝十万将士后,其国君公孙元便亲自修书,表明愿每年向甘露王朝进贡,为换取两国间的和平了呀。
为什么突然又修来这样的书信?难道说……
百里纷飞惊诧地瞪大双眼。
“皇上有意要颜九歌挂帅征战天凤,此次恐怕不是修降书便能解决了。”韩子期叹道。延熙之战,在许多人眼里,是天凤朝先挑起战事,事情却不然,献帝的野心并不小啊……
“挂帅?颜九歌不是辞官了吗?”不知怎么的,韩子期的话让她感觉背后突然狂过寒风,一阵冰凉——甘露王朝并不缺优秀的将士啊?献帝为什么非要颜九歌挂帅不可?
韩子期愣了愣,眉间闪着抑郁,道,“或许,颜九歌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还曾经欠下的人情吧。”
“人情?”百里纷飞满腹疑惑地看着韩子期。他在说什么,颜九歌欠过他人情?传闻中兰陵王无所不能,怎么会欠韩子期人情呢?
“说了你也不懂。”韩子期有些勉强地微微一笑,目光放向远方,仿佛隐入回忆。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百里纷飞忿然地咬咬唇,瞪韩子期咕哝道。
什么叫说了她也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藏着秘密!献帝这样,皇后这样,颜九歌这样,老管家这样,现在连韩子期也这样!每个人都神神秘秘,欲言又止,明明有秘密,却又不愿告诉她!她长得比较笨吗?
韩子期注视着她半晌,才道,“纷飞,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有没有搞错?在她面前制造了这么多疑团,丢下一句,时候到了就会知道,就想把她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韩子期!你告诉我,你们到底瞒了什么秘密不愿让我知道?百里纷缳是不是我的双生妹妹?”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韩子期,满脸慷慨就义,噼哩叭啦把问题全数丢出去——她今
别人的代替品
天一定要问清楚,再不要自己一个人躲着胡乱猜测了!
她不介意庄里的人将自己当成鬼一样看待,她是怕日子久,潜移默化,总有一天,她就真以为自己是鬼了!她承认,她对前王妃和百里纷缳的存在,耽耽于怀!
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韩子错愕,凝视着她的脸,唇紧紧抿着,久久沉默不语。
百里纷飞盯着沉默不语的少年,圆圆的杏眼不时地偷瞄韩子期……他的神色这么平静是代表默认么?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子期的平静的黑眸里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自己说了什么令他发笑的事吗?百里纷飞疑惑地搔头,再试探地问,“子期?”
“颜九歌告诉你的?”韩子期眉锋轻扯,问。
百里纷飞掀了掀唇,想要把事情缘由说清楚,又怕耽搁时间,决定先不说,将到喉咙的话压下去,“我问了,他没有反驳,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有个双生妹妹?”
韩子期望着百里纷飞既相信又期盼的小脸,顿了一秒,硬生生将浮上来的良心压了下去,温润地笑了笑,问道:“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意思就是有了?听到答案,百里纷飞还是忍不住一阵丧气,双肩也跟着颓然一软。
虽然早就猜想自己有个双生妹妹,也知道双生妹妹才是真正的王妃,但她多少还有一些心存侥幸,希望这个双生妹妹是存在的。
可惜,事与愿违。
原来……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出宫,是当了别人的代替品,除了这个,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白晰的小脸越皱越紧,神情也似喝了黄连一样越来越苦,百里纷飞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吸气,才成功地让自己不受控制的心平静下来,笑着装出神采奕奕的样子面对韩子期,声音充满了失落,“原来,百里纷缳真是我妹妹——”
子期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很久,薄唇动了动,才沙哑地开口:“纷飞,你相信我吗?”
百里纷飞点头。
韩子期一笑,俊秀的面孔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恢
坠了魔道
复正常。“若颜九歌当真挂帅出征,你便与我离开吧。”
韩子期的话像夏夜里突然响起的一道惊天雷,对着百里纷飞当头劈下来,劈得她脑子一阵空白,双耳嗡嗡作晌,双眼突然暴瞪成核桃状,脸色一下刷白,樱唇上的血丝亦瞬间褪得一干二次,像看千年怪物似地看着韩子期。
久久之后——
百里纷飞总算寻回一些神志,内心受到的震荡依旧没有回复过来,不由自主地舔舔干涩的唇,用力地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俊逸少年,脑子里倏然冒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词——私奔!
韩子期刚才说了什么!他的意思是叫自己与他一起私奔吧!他、他、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让她在颜九歌挂帅出征之际背弃一切跟着他离开——他还有一双年迈的高堂哪,这么做不怕被献帝诛九族时连累二老么?
他是开玩笑的吧。百里纷飞错愕地看着韩子期,久久无法出声。
“那狗皇帝果然厉害,不用一兵一卒,就韩太傅甘愿坠了魔道,对救命恩人如此不义。”
百里纷飞转头,朝倏然传来的掌声与几近讥讽的声音处望去,看见一身黑衣的百里纷缳正倚着门拍手称好。
看见百里纷缳,韩子期眉一拧,又快速松开,神色自然地问,“纷缳,你还没走?”
“走?”百里纷缳挑挑眉,站直身体,缓缓地走到韩子期面前停止,朝百里纷飞诡异一笑,目光在两人间绯徊一番,黑眸里闪着精光,似笑非笑道,“我若走了?怎么能看到方才精彩的一幕?你说是吧,王妃?”
百里纷飞看着百里纷缳骇然的笑容,倒退一步,露出极不自然的笑。
“纷缳,你又何必如此?”韩子期沉默许久,开口道。
“我如何了?不小心听了二位的谈话,还是坏了你的好事?”百里纷缳眉一挑,眼光冷冽。
vol4
悬挂着的银色明光铠战甲在橙黄的烛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圆桌上的干将剑更是在烛光下显得诡异无比。
韩子
兰陵王
期果然猜对了,献帝的确要颜九歌挂帅出征,而且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颜九歌开口——否则,怎么可能明日就能上路?
要在他出征后离开吗?坐在圆桌边的百里纷飞暗叹口气,思索起白天三人不欢而散的场面,当时,百里纷缳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韩子期后来虽然没有多说,但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要自己离开,不是在开玩笑。
她抬眼看颜九歌,发现他正在换装,外袍褪了大半,白色内衫露出许多,脖子一热,赶紧转过脸去,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颜九立刻就要出征,百里纷缳要怎么办呢,呃——他没有话要对自己说吗?她悄悄拿眼角偷瞄他——
颜九歌衣冠整齐,显然是换装完毕。此刻,他正坐在书桌旁的椅上,左手托着册子,右手握着毛笔在纸上奋笔书写,额前一缕长发如云般垂至书桌上——她禁不住怀疑起颜九歌武将的身份……看着完全就是一副衣袂飘飘的俊秀仙人,怎么会是威震沙场的兰陵王?
“有话就直说。”颜九歌停下手中毛笔,抬头看着百里纷飞半晌,低笑出声。
“那个,你为什么要救韩子期?”她看了书桌前的颜九歌时晌,才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她的请求?可是,她又不是他真正的王妃,他自然可以任韩子期在牢里发霉的啊,为什么会愿意为了救韩子期,重新披战衣呢?
“救韩子期?”他凝视她一会,眸光略闪,笑道,“不,我只是不习惯欠人情罢了。”
“人情?”她迷惑了,亦相信颜九歌果真是欠过韩子期人情,只是,因什么事而欠,为什么会欠?她隐约觉得蹊跷,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静待颜九歌解答。
等了半晌,没见颜九歌吱声,她抬眼,发现他竟然又低头奋笔疾书了。
明日就要出征了,而且这一去,完全无法预料归期是何年何月,他难道没有话要对自己说吗?百里纷飞哀怨地望着书桌前的人,一想到,明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
出征
能再见到颜九歌的绝美脸庞,她心里就止不住涌上浓浓的失落。
不知道军中可不可以携带家属——她暗自沉吟,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霍然一顿,惊得双目圆瞪,满脸惧意地看着埋首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颜九歌!
她、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居然想跟着颜九歌出征!
“还坐着?快去收拾包袱。”颜九歌放下笔,对坐在圆桌前发愣的人道。
“收、收拾包袱?要做什么?”她回过神来,脱口问。
“明日,你随老管家离开流云山庄,到延熙别院去。”颜九歌放下手中毛笔,忽然站起身,负手看着窗外。
“别院?”去哪里做什么?
“延熙别院,离皇宫远。”颜九歌回头朝她微微一笑,那抹绝艳笑容迷得让她眼前一阵晕眩。
百里纷飞不解地看着又背过脸去的颜九歌,他要她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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