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纳命来 - 驸马,纳命来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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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害怕,往后的几年,几十年,甚至永远都不敢再犯我大卫。此时若用计谋取胜,这帮贼人都不会心服,日后缓过气来,便又要寻隙闹事。”

    忠王叹气:“圣上啊,臣可如何向那帮死去的兄弟交待啊。”

    皇帝道:“上战场本就有生在死,朕会拨你银两专做抚恤之用。”

    狄国遣使来降,忠王忙接了过来,高光地将降书呈与皇帝。

    皇帝看都不看一眼,将降书扔在地上,喊道:“拖出去斩了。”

    忠王急急跪下,劝道:“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狄国已是败势,是诚心请降。”

    皇帝怒道:“朕要的是降吗?以前不是没降过,结果呢?朕要的是边关永世太平,朕要的是灭族。”

    酣战继续,狄国垂死挣扎,卫国强驽之末。

    开战一月后,战争结束,北狄国内除了妇孺幼小,剩下的只是遍地的尸体。

    卫国惨胜,大军择日凯旋。

    皇帝临行交待忠王道:“北方已是无人之地,朝中也一时拨不出人来,叔父辛苦,还请就领着这五万精兵依旧镇戍边关。朕这身体已日渐枯竭,日后太子登基,还望叔父依旧如当年扶持朕一样,扶持太子。”

    忠王望着大军远去,看着如山尸骸,痛哭流涕。

    皇帝领着不到二十万残兵班师凯旋,举国哀痛。

    皇帝回朝后直接上朝理政,交待完兵部论功行赏,再令左相准备科考,便急急退朝。

    青平公主在皇宫内日日忧心,前方战报让她对皇帝的行事不明所以。

    直到大军还朝,青平才将心放回肚里,半路扑进皇帝怀里道:“孩儿贺父皇得胜归来。”

    皇帝猛地推开她。

    青平疑惑抬头。

    皇帝踉跄着扶住廊柱,面色发白,伏低身去连声咳嗽,撕心裂肺,搜肠刮肚般。青平慌忙叫御医,一面接了宫人递来的水要与皇帝,一面轻轻给皇帝拍背。

    皇帝咳得更剧,面色青灰,青平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皇帝竟是直到咳得吐了一身的血,才昏昏然睡过去。青平失声惊呼。

    御医急急赶来,青平拉着一御医的手只是摇,说不出话来。

    御医诊了脉,对青平叹道:“圣上北行途中已有数次咯血,只是不如此次量多,没想到回朝了反而加重了。”

    青平只是哭,生怕皇帝就这么去了。

    御医开方命人急煎,宽慰她:“圣上此时脉象已平稳,公主不要过于忧虑。”

    青平公主将信将疑,起身来到殿外,许久才抬头问跟随出来的御医:“父皇的病症可是会好?”

    御医轻声叹道:“重在休息调养。前几年圣上的病症已有显现,臣嘱圣上留意调养,偏偏皇后去了,圣上也突然在政事上急躁起来,本来也不至这么快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形,怕是圣上此次北伐过于耗损心神所至。”

    青平只呆呆看着青灰色的天空,半晌才挥挥手令御医退下。

    皇帝这一睡竟是到第二天黄昏才悠悠醒来,期间太子卫昭早晚来过两次,青平只是告知他父皇北行疲乏,回来后要好好休息,太子也不疑心。

    青平公主衣不解带在皇帝身帝候了两天,直到皇帝醒来开口要水喝,青平喜极而泣。

    皇帝喝了水问:“太子呢?”

    青平答:“仍随了太傅在读书,早间才刚来过,我只告诉他说父皇是累了,要休息,要他回去了。”

    皇帝道:“好了,莫要哭了。”

    青平起身命宫人端上药汤来。

    皇帝又问:“刘融将科考准备得如何了?”

    青平道:“父皇莫急着国事,科考之事,左相已定好主考官安排好考场,待会青平便拿了来给父皇过目。”

    皇帝点头,皇帝喝了半碗粥,青平念了左相的折子,见皇帝又是一脸倦容,便道:“父皇再躺会,这天下已是太平,有左相在,父皇不必过于担忧。”

    皇帝闷闷的哼了声,说道:“青平你也去歇着吧。”

    青平出了皇帝寝宫,回头见皇帝已闭了眼又躺了回去,才转身回殿,虽是极为困倦,却是辗转反侧,恶梦连连。

    苏薇又再次接到顾源的帖子。

    见了面,苏薇笑道:“没想来顾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源一向故作深沉,此刻见了苏薇,竟是呵呵直笑,苏薇腹诽道:怎么打个战回来竟有了几分痴傻。

    顾源不知苏薇作想,依旧雀跃道:“是啊,我也没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薇见他红色较前红润些,便问道:“我听说这场战打得并不轻松,怎么顾兄反而气色这么好。”

    顾源经她一提,不由收了笑脸。

    苏薇不想扫他的兴,便问:“那顾兄是不是立了大功升了官?”

    顾源点点头,苏薇见他面色已恢复往常的随意淡然,便道:“那可是邀我出来请喝酒的?走走走,边喝酒边跟我说说你立了什么大功。”

    顾源却站在知味酒楼门前不进去,扬扬手中的绳子,道:“路上边走边说。”

    苏薇才看见他牵了马,忙问:“去哪?”

    顾源问:“你没收到帖子?”

    苏薇问:“什么帖子?”

    顾源道:“楚兄喜帖。“

    因想着顾源升了官,苏薇便打趣道:“不知顾兄立了什么功,升了什么官。”

    顾源道:“皇帝亲自披卦进阵厮杀时,顾某恰好便在身旁,危急时,与众兄弟将皇帝护了回来。”

    苏薇笑道:“也不知那是你运气还是你苦心钻营的结果,那你现任何职?”

    顾源道:“圣上厚爱,封的是右骁卫将军。”

    苏薇张大了嘴,半天才问道:“顾兄果真没有后台,只靠的是军功?”

    顾源只呵呵笑笑。

    进了霞溪村,顾源下去问路人打听秦胜家的所在,苏薇却认真读着村口的布告栏。

    顾源回头来接了苏薇下马,道:“没几步路了,下来吧,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苏薇指了指布告栏。

    顾源笑问:“苏兄想参加?”

    苏薇只瞟他一眼,因想着他一路上不把当大家闺秀尊重,便扯谎道:“是我未婚夫要参加。”

    顾源闻言果然呆住,半晌才道:“你已定了婚?”

    苏薇点点头,轻轻红了脸。

    顾源一时不知何应对,回身走了数步,才又回身堆起笑来:“一路多有得罪,苏小姐不要怪罪。不过苏小姐大可放心,苏小姐未婚夫想来文采不凡,且我听闻今年科举要广纳人才,拟将录取人数较往年增加一倍,想来苏小姐未婚夫必定会高中。”

    苏薇不由问道:“果真如此,我怎么从没听父亲说起过。”

    顾源只是笑笑点点头。

    眼见一农户门前较少别家热闹些,两人便上前询问,果然是秦胜家。

    第6章6

    天黑前,二人到了苏府门口,苏薇没动静,顾源静静盯着她看了会,才抬手戳戳她的脸:“醒来,到家了。”

    苏薇睁开眼左右瞅瞅,还在迷糊中,顾源跳下马,要接苏薇下来。

    苏薇根本撑不住,跌在顾源怀中。苏薇毫不在意,倒是顾源脸上微红,苏薇推开顾源,左转右转,并不进自己家门,末了,手指街口另一端,自语道:“哦,是那边。”

    顾源忙拉住她,将她往自家门口推:“苏小姐走错了。”

    苏薇甩开他的手:“没错,我要去找楚公子,告诉他科考的事。”

    顾源脸色一变,抓了她,叩了苏府的门,等门人开了门,不由分说,将她塞了进去。

    初秋午后并不冷,苏府的小花园自然清净,反而比盛夏多了一份疏离雅致的美,回廊长椅上靠了一女孩在晒太阳,将手帕盖了半张脸,只露了半边下巴在外,却也有如温玉,白晳幼嫩,身上衣着素净清新,只是双脚也放在椅子上,不甚大家闺秀样。

    一侍女过来报道:“小姐,秦少爷来了。”

    晒太阳的苏薇掀开帕子,利落起身,问道:“在哪?”

    侍女忙拉住她,整整她的衣服头发道:“在老爷书房,小姐不要急。”

    苏薇回身瞪她一眼问道:“钟儿!我哪急了?”

    英姿少年立在苏岭书架前,细细在书丛中寻找,苏薇喊了声:“秦公子。”

    秦远游回身轻笑,赏心悦目的犹如春草乍绿,冬雪初晴。

    他是苏薇父亲苏岭的新结的忘年交,家在江南,应该还算阔绰吧,去年年底进京,准备今年秋闱考试,在苏薇家附近自赁了一小院,请了两三个家丁,一住就是将近一年。因了苏岭是个有文才的人,秦远游幕名而来,时时来与之探讨学问,苏岭怜他有才,俩人遂有些交情。

    “你几时回来的?蓟州好玩不?”苏薇问。秦远游一远房叔父在蓟州生了个男娃,因家人都远在江南,过来不便,便让远游抽身过去一趟,“也没见你带个什么礼物回来。”

    秦远游道:“带了,太多,叫金秤拿去打个盒子装着,过两天再给小姐送过来。”

    苏薇道:“好小气的人,能有多少礼,偏要分两次来我家蹭茶喝。”

    过一时苏岭进来,苏薇起身道:“借父亲大人两本书,过几日归还。”带了钟儿出了书房。

    路上钟儿取笑道:“远游少爷再多来几次,老爷这屋里书就被你搬完了。”

    过了几日又闻秦远游来访,苏薇去见了秦远游,不说话,只伸出一支手来。

    接着的却是巴掌大的一红木盒子,暗红漆身,光溜润泽,边饰云纹金线,正中一朵水粉色牡丹描得鲜艳娇美。

    苏薇嗤鼻道:“这就是你的好多礼物。”

    秦远游抬抬下巴示意她打开。

    盒内是一排如拇指大小的六个玉子,细雕成各自玩耍着的小童,圆润可爱,憨态可掬。

    秦远游道:“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你,正好你也没伴,以后就让他们陪你玩。”

    苏薇抱了盒子说道:“好小气的人,也不选些成色好的,尽教人想做些买椟还珠的事。”

    秦远游道:“只为取其神态,像极了苏小姐,何况苏小姐平常又喜欢这些玩偶。”

    苏薇怒哼了一声,回身走远。

    秦远游立在走廊笑着看她的背影,良久转身回去。

    科考过后好几日秦远游才来苏府。

    苏薇怨道:“爹爹是考官,才忙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秦远游笑道:“难得与天下才子共聚京城,自然要多多结交几个畅谈一番。”

    苏薇不高兴,秦远游便笑道:“带你出去玩一会。”苏薇点头。

    苏薇久不出门,此时便满心欢喜,在街上东奔西走,秦远游却只是嘴角挂了一丝笑在身后跟着,苏薇见秦远游心不在焉,就赌气道:“累了,我要回去。”

    秦远游忙道:“是我错了,薇儿不要生气。”

    苏薇道:“你考试完变了很多。”

    秦远游道:“没有,难得出来回,我们去品月楼喝茶。”

    苏薇烦道:“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莫名怔忡慌乱,不去了。”

    秦远游道:“歇歇也好。”

    待二人回到苏府门前,俱被吓住。苏府大门洞开,门前立着四个官兵,凶神恶煞,门内一片狼籍,似刚被暴风雨洗劫过般,不见一个人往来。

    第7章7

    苏薇面露惧色,仿佛大难将临,强自镇定着,||乳|母卫娘寻了过来告诉她:“早上来了一队官兵,不由分说的便将老爷带走了,抄了家,将下人们遣散,封了苏府。”卫娘边抹眼泪边说。

    “卫娘可知官兵以何罪名捕的苏学士?”秦远游忙问。

    “说是老爷借作考官一职,私受贿赂,又说与哪个丞相一起暗谋造反,不由老爷辩解,便将老爷抓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卫娘哭道。

    “这分明就是诬陷,我爹爹的为人谁不知,出了名的清廉刚正。我要去找他们说清楚。”苏薇又要上前。卫娘与秦远游忙拉住。

    “老爷夫人曾在别处置下一小宅,着一驼背老人代为守着,夫人先前已先过去了。小姐不要过于忧心,过几日再想办法。”卫娘道。

    苏薇点头,与秦远游行礼后离去。

    一日苏薇见秦远游仍是笑意盈盈来访,不由问道:“恭喜秦公子高中,不知受贿一案怎么了结?”

    秦远游收起笑脸,轻轻吐气如叹息道:“恐怕并不是科考上的问题,是政治斗争的结果。”

    苏薇道:“因先前认得右相夫人,苏薇想上门拜访求助。”

    秦远游喜道:“那又为何不去了,自从左相入狱,听闻现在可是右相在皇上面前最说得上话了。”

    苏薇不知如何开口。

    秦远游忙道:“远游也正想认识些朝中权贵,不如先由远游备些薄礼,烦请苏小姐作个引荐,带秦某上右相府走一趟。”

    苏薇停了片刻,答道:“好。”

    周夫人见着苏薇便如见着远嫁归来的女儿,高兴不已,问长问短。

    苏薇便乘机说道:“苏薇有一远房亲戚新中了进士,正好苏薇也想念夫人了,便一同前来拜访,现正在外候着呢。”

    周夫人笑道:“怎么的在外候着,叫请来吧,来人,去告诉相国在人一声。”

    秦远游进厅,周夫人不免称赞一番,言其仪表堂堂,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大有前途之类,秦远游躬身行礼。

    两人才刚落座看茶,下人来禀右相国请秦公子过书房一叙。秦远游忙又起身向周夫人行礼后随人去见右相国。

    周夫人问苏薇如何几日不见,便清减不少,苏薇道:“本来来见夫人,不该令夫人烦扰的,但薇儿这些日子实在为家父担忧不已,且家母卧病在床,所以如此。”

    周夫人摇头叹息道:“你父亲的事我也略略知道些,听闻皇帝为此事正在气头上,谁劝也不听,薇儿但放宽心些,等此事风头过些,我再跟我家相公说说,叫他为你父亲的事帮上一帮。”

    苏薇起身行礼:“多谢夫人。”

    秦苏二人回去时,苏薇见秦远游一脸兴奋,不似以往一派明月清风的作风,便问:“秦公子为何如此高兴?”

    秦远游道:“向来只知朝中有个左相,却不知右相也是贤德治世之人,不愧为大卫国的相国。且听闻皇上已有意升他为左相国。”

    苏薇问:“有没有跟他说说我父亲的事?”

    秦远游一愣,道:“秦某听闻右右二相国向来不和,你父亲入狱又与右相有关联,所以不便叫他帮忙,此事我再着人想办法。”

    苏薇沉默不语。

    大卫皇宫皇帝寝宫内,青平公主问皇帝:“父皇,您不是说大仗归来,便不贬左相,如今却怎么还将他投下大牢,听说左相已是病危,父皇,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皇帝脸色极不好:“朕这归来与未归有何异,传朕命令,将刘融送回府中休养,这左相之位,便暂空着。”

    青平公主虽见皇帝脸色已是青灰,仍忍不住问道:“那关在牢中其它官员怎么办?”

    “一个一个都查过了,虽无聚众叛乱之事,受贿却是个个属实,怎么办?全部流放边关。”皇帝恨声说道。

    “父皇,牵连太广,父皇慎重。”青平公主柔声劝道。

    “此事就这定了,无须再议,眼下还有另一大事要办。”皇帝瞬间言语转柔和,扯了一丝笑到脸上。

    青平公主难得见皇帝高兴,也笑道:“父皇还有什么大事要办,这么开心?”

    “朕要为你招个驸马,”皇帝笑着说道:“朕这些天只想着为昭儿谋划,竟忘了你。”

    青平公主脸色微红,笑道:“多谢父皇。”她是一丝不愿拂了父皇的意思。

    皇帝呵呵一笑,气息稍促,问道:“青平自己可有主意。”

    青平公主顿住,心内思及一个,半晌只摇摇头,皇帝再一笑道:“那父皇便为你作主选婿。”

    于是,在卫国明德二十年四月十日,大卫国的臣民再次被他们的皇帝震住了,皇帝要在弘恩殿内为青平长公选驸马,敕凡未婚青年才俊参加,公主亲自在帐帷中挑选。

    顾源被排在第一个。

    青平公主笑道:“顾将军怎么也来了。”

    顾源嘻嘻笑道:“清渠自认为是青年才俊,也未婚。”

    皇帝难得心情好:“小源子出宫这几年出息了不少。”

    顾源笑道:“那得多谢陛下自小教导的好。”

    皇帝听闻哈哈一笑。

    青平公主亦是跟着微微失笑,道:“将军可是要做驸马?”

    顾源貌似犯难:“只是臣早已有了心上人。”

    青平怒道:“将军也太直接了些。”

    顾源道:“公主若真想招驸马,臣给公主荐上中下三人供选?”

    青平抬眉问:“哦?”

    顾源道:“左相次子周炼,前左相长子刘慎,新科进士秦远游。”

    青平哼了声,道:“周炼?不能让周家再攀上了皇亲国戚,不然,我这招驸马图的什么。刘慎?只怕不妥。秦远游?要待见过了再说。将军怎么分的上中下?”

    顾源道:“自然是依对公主钟情程度和其才能而分。”

    青平哼了声。

    皇帝问:“你认识那秦远游?”

    顾源答:“并不认识,只是读过他的应试文章,确是个才子。”

    青平道:“将军即是无心当驸马,就速速回去,不要挡了我们做正经事?”

    皇帝呵呵一笑,顾源亦笑道:“清渠难得进宫,有一事请皇帝帮忙。”

    皇帝问何事,顾源呵呵笑道:“晚些再和陛下细说,此时,挡了青平相亲。”

    青平怒道:“那还不快走。”

    顾源笑着行礼出殿。

    第8章8

    左相长子,太子侍读刘慎进来时,青平面上不免沉了一沉,他应是对她与父皇有恨意的吧。

    刘慎俯身行礼,礼毕也只是垂首立着,青平只得问:“谨之兄是真心要做青平驸马?”

    刘慎仍不抬头:“刘慎依皇命而行。”

    青平看向皇帝,皇帝并不恼,笑道:“刘融给你取这名字,竟白费了心思。”

    刘慎不语,青平道:“既是如此,谨之兄便先回去吧。”

    刘慎再次行礼,慢慢起身离去,青平隐约看他身形清冷,不免细细叹气。

    “周炼拜见吾皇,拜见青平公主。”再见周炼却一如以往温润美好。

    “哦,寒梅不是外放为官的?”青平笑问。

    先前左右二相各有一子选为太子侍读,俱是才学出众,温和知礼之人。青平因皇帝着意培养,也跟着太子去读了几年书,因而与两人有些熟。

    青平初见周炼刘慎二人时,周炼道:“臣周炼,字寒梅,见过公主。”青平只因想起他有个兄长周煅,长得粗黑有如张飞,便笑问道:“那令兄字是什么?”周炼道:“家兄字清梅。”青平听闻,将袖掩了嘴,连声笑道:“好字,好字。”眼见周炼恼羞不已,只差发作,更是笑声不止。

    听闻周炼自此在人前只称名,不道字,不知是真是假。

    “这帮小子一个赛一个出息。周炼年前回京述职,政绩靠前,联便留下任为京官。”皇帝替答。

    “适才谨之兄说他是遵皇命才进宫的,你呢?”青平问周炼。

    “臣是真心实意要娶公主。”周炼认真答道。

    “哦?只是,我却没看上你,寒梅兄还请回。”青平道。

    周炼身影一动,并不立即离去,嚅嚅道:“臣,臣请公主三思。”

    青平不由扑哧一笑,道:“思过了,周炼请回。”

    宫人上来引导,周炼一步三回头去了。

    皇帝笑道:“没想到长秀次子竟是这样,呵呵。”

    青平因见皇帝面色不如早先,便提议今天到此为止,皇帝摆手道:“看看那个秦远游再说。”

    秦远游进殿时,皇帝赞道:“秦远游文才出众,长相也卓尔不凡,真是难得的新秀。”

    秦远游便再躬身言谢。

    青平道:“孩儿也满意得很,就选中他了。”

    皇帝侧脸问道:“是不是随意了些?”

    青平道:“先选出来了,看看再说。”

    皇帝挥头挥手,道:“就这样吧,此事议下后再公之于众,远游先回去吧。”

    秦远游忙道:“臣有一事求皇上。”

    皇帝道:“讲。”

    秦远游道:“科考受贿案,内有疑点,望圣上明查。”

    皇帝道:“知道了,下去吧。”

    言罢起身离去。

    青平陪皇帝回寝宫,顾源果然在外候着。

    皇帝问:“小源子在这等朕,为的何事啊?”

    顾源笑问道:“陛下,驸马人选可是定了?”

    “初定秦远游。”青平代答。

    顾源道:“恭喜公主。臣为另一事来求见皇上。”

    皇帝问:“什么事值得小源子这么上心?”

    顾源道:“科考受贿案…”

    皇帝抬手止住:“今日已是第二人说了,朕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日累了,小源子也回去吧。”

    青平示意顾源打住。

    顾源笑道:“那陛下歇着,等陛下空闲了,清渠再进宫再看您。”

    苏家小宅午后有人叩门。卫娘见来人气度不凡,忙问道:“公子何事?”

    顾源笑道:“烦报苏薇苏小姐,顾源来访。”

    苏薇依旧换了男服随顾源外出。两人依旧到了知味楼。

    路过一楼时,有人高声唤顾将军。两人停步,回头见一桌子人望着他俩,顾源便过去揖手问道:“怎么这么巧,得见诸位在此?”

    那唤他的人笑道:“我们来给秦驸马作贺,顾将军可知,右相已在皇上面前荐了秦兄作中书令,真是平步青去,让我等好生羡慕啊。”

    顾源眼光转一圈,见着秦远游,便揖手笑道:“果真如此,恭喜秦公子了。”

    秦远游拱了手回礼,却只看着他身后。

    顾源回头,苏薇呆怔着,只将双眼死死看着秦远游,一脸寒冷惊诧,顾源上来拉了她上前,向众人道:“这是苏威苏公子,我俩有些要事谈,几位慢用,顾某先告辞一步。”

    众人抬手道慢走。

    二人到了二楼雅阁,苏薇依旧不说话,顾源道:“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薇扯了笑问道:“那个右相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顾源道:“不会。苏小姐怎会有此一问?”

    苏薇笑道:“那秦公子怎么当上驸马了?”

    顾源伸手在苏薇面前晃了晃,问道:“苏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薇抬眼问顾源:“顾公子,可知我父亲的事?”

    顾源点头道:“知道,只是顾某暂时还帮不上忙。”

    苏薇冷笑道:“可是秦公子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会想办法帮我的,他说见着皇上了会帮我父亲说话的。如今他竟是驸马了,他去右相国府,原来只为自己前程。”

    顾源也似被惊到,忙问:“苏小姐未婚夫秦公子是秦远游,他与右相有旧识?”

    苏薇摇头苦笑道:“不是未婚夫,是我随口骗你的。”

    顾源急急起身道:“不管是不是,顾某也是干件蠢事,苏小姐,在下有些事,先送小姐回去,改日再聚。”

    苏薇摇头道:“我想呆会再回去。”

    顾源犯难,苏薇在怀中摸出一块玉,说:“早就想还给公子。”

    “就当顾某送给小姐的。”顾源不接。

    苏薇道:“不敢。”

    顾源叹气着接过又坐下,道:“我陪苏小姐喝酒吧。”

    苏薇呵呵笑道:“多谢。”

    苏薇一径笑着,自酌自饮,顾源道:“才喝了两杯,苏小姐莫不是就醉了?”

    苏薇瞪大眼道:“没有。”

    顾源只在旁看着。

    苏薇只顾喝酒,再不说话,眼见一壶酒见底,苏薇抬手招小二上酒。

    顾源叮嘱小二兑了半壶水。

    苏薇醒来时已近天黑,顾源低看着她,笑道:“漱漱口,这一身酒味,回去怎么跟苏夫人交待?”

    苏薇仍是愣愣的,并不挣开他的怀抱,顾源将杯子递到她嘴边,苏薇呵呵一笑,张口咕咚一声,吞了下去,顾源摇摇她:“苏小姐。”给苏薇再喝一口,苏薇又咕咚一声呑了下去。顾源抬头叫小二:“烦送碗醒酒汤来。”

    苏薇只抬头呵呵傻笑。

    顾源端了醒酒汤来,苏薇只喝了一口,便嚷嚷道:“好难喝。”

    顾源拖了一盘蜜饯在面前,无奈笑问:“好,喝一口,吃一颗蜜饯可好?”

    苏薇瞪了双水汪汪眼睛看着他,痴笑着点头。

    顾源一声叹息。

    苏薇第二天红日高照时被卫娘摇醒。

    “小姐,去看看夫人吧。”卫娘泫然欲泣。

    “娘怎么了?”苏薇被吓到。

    “小姐,”卫娘一把拉住她,“街上贴了告示,要将老爷刺配边疆,夫人一时心急,病便更重了几分。”

    苏薇急忙来看苏夫人。

    苏夫人却起了身,正在研墨,见苏薇进来,轻声命令道:“薇儿在外等着,卫娘,你进来帮我。”

    卫娘再开门时,显然是哭过的,道夫人叫小姐进去。

    苏夫人撑着身子将一封信与一锦囊交与苏薇,让她再去右相府一趟。

    苏薇还没开口问,苏夫人摆手道:“这信你在路上不能看,听话,拿了信再去求右相夫人一次,期望能救出你父亲。”

    苏薇听话的只是点头,刚欲回身去办事,苏夫人拉了她泣哭起来:“薇儿,此次若能换你爹平安,娘便感激薇儿万分,这些日子薇儿受委屈了,此事是娘不对,娘一早该跟右相夫人说实话的,娘只是舍不得啊,你莫要怪娘,怨娘拿你去交换你爹,薇儿,你爹身体虚弱,恐怕早已不堪牢狱之苦,更何况要远配边疆。而且,对薇儿来说,去相府,是件喜事,薇儿,日后要多多记得你爹的好,日后…。”

    苏薇摸不着头脑,问苏夫人:“娘,你说什么,薇儿不明白。”

    苏夫人拭泪道:“薇儿快去吧。”

    苏薇懵懂点头出门。

    右相府今日喜气洋洋,门人对苏薇笑道:“苏小姐,好快啊,这耳朵够尖的。请进吧。”

    苏薇还未见到周夫人,便见一人如那忙碌采蜜的蜂儿一样,在园内穿梭不停,可劲的奔走欢呼,欣喜癫狂,苏薇此时心情差,见不得别人好,忍不住腹诽:如此行径,是患了癔症,还是得了失心疯?

    悄悄低声问领路人:“那人是谁,为何如此癫笑狂欢的?”

    那人反问道:“苏小姐竟然还不知道,我还以为苏小姐早得了消息来道贺来了呢?”

    苏薇莫名摇头。

    那人道:“那是我们二公子啊,新封了驸马爷,尚的是青平长公主,啧啧…,只是二公子今日也太…,”

    苏薇哦了声,半响才问道:“不是说青平公主选的驸马是秦进士?”

    “小姐消息倒是灵通,只是不准,驸马定的是我家二公子,你没瞧着?宫里才刚来人宣的圣旨。”

    苏薇心里思绪转过几个圈,依旧腹诽:听说做过堂堂太子伴读,还任过几年郧州刺史,如今听说也是京官,怎会如此行径,果然不愧是右相啊,什么样的疯儿子,也能做官,也能做驸马,还将秦远游比了下去。

    那园中疯儿一转眼飞到苏薇面前,呆了一下,收了手脚,敛了笑脸,虽面上仍有一层红晕,但实在是眨眼间便又是一温润有礼谦谦佳公子,向苏薇行礼:“苏小姐。”

    苏薇回礼,还真是右相次子周炼。

    周炼眼下高兴,见了苏薇愁苦,似乎是恨不得帮她一把好让普天同庆,问苏薇道:“苏小姐可是有犯难之事?”

    苏薇道:“公子有心,之前蒙相国夫人垂爱,今日斗胆,确实有事来烦相国夫人”

    周炼笑意盈盈:“不知是何事,周炼是否帮得上忙?”

    “家父蒙冤入狱,今早更是听说家父将要远配,民女心里忧愁,想来求夫人,看能否帮家父申申冤屈。”苏薇回答。

    “周炼刚才一时大意,不曾细闻,何时发的消息说要远配?”周炼之前的癫狂荡然无存,一派深刻愁苦状。

    苏薇冷笑。

    “苏小姐莫急,周炼上任后即着手查此案,望能帮狱中各位大人脱了冤苦。”周炼说道。

    苏薇心内将他嘲讽一番,面上仍客气谢过不题。

    第9章9

    右相夫人本来心情就好,见了苏薇更喜不自胜,笑道:“苏小姐也是来道贺的?”

    苏薇起身抱歉:“倒是要扫夫人的兴,今日实是为家父之事前来。”

    周夫人道:“倒不是我不肯帮你,我也跟右相国提过此事,实在是当今圣上对此事态度坚决,哎。”

    苏薇摸出苏夫人交待的东西,交给右相国夫人,说道:“苏薇自然知道夫人应下的事便会真心相帮,本是不敢再来打扰夫人的,但家母实在是担忧家父,便令苏薇再走一趟,家母有东西着苏薇定要带给夫人,还请夫人拨冗过目。”

    周夫人接过,折开信来,面色大变,急忙又折开了锦囊,将里面四颗玉石衣扣,倒在手上,细细看了,又再看看信,抬了双泪眼只看了眼苏薇,扑头抱住她,撕声哭嚎道:“儿啊。”

    苏薇呆住,莫名其妙。

    周夫人哭了半晌,才将她放开,抹着泪道:“真真老天厚爱,待我周家如此,来人,去请相国。”

    苏薇轻问:“周夫人?”

    周夫人道:“我的儿,我的女儿啊。”

    苏薇再忍不住,拿了苏夫人信来看,也呆住,任周夫人将她抱在怀里搓扁揉圆。

    右相国进来时,一脸暗黑,将信件、玉扣、苏薇看了一看,开口道:“周家早年丢了女儿一身,京城谁人不知,苏家女儿也不知养了多少年,怎么今天才送上门来相认,况且这玉石扣也不是什么希罕难得之物,做不得准。”

    周夫人道:“可信中所说细节与当年全部相同,怎会是假。”

    周长秀道:“我们并未有心将当年事情隐瞒,便免不了被有心人听了去,此事,还须查看一番。”

    苏薇总算回醒过神来,朝二人道:“家母卧病在床,苏薇便先行告辞。”

    周夫人上前来要拉住她,被右相喝住。

    苏薇踉跄出了右相府,失心落魄,恍惚间上了马车,面上没有表情,只一个劲泪落如雨。

    禁宫内,青平公主问皇帝:“父皇何事这么开心?”

    皇帝递了她一道折,笑着道:“你看,父皇的眼光还不错吧?”

    青平接过,却是新晋太理寺卿的周炼查的科考受贿一案的折子,“之前,不少人说此案疑点过多,为何父皇单单只听他一人的?”

    “你以为父皇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不过是正好借他的手除掉一些人罢了,”皇帝笑着捻了捻手中奏折,“可是,这说明,他跟他老爹不是一伙的,或者说周老家伙的算计没敢让他儿子知道,呵呵,青平,你想何时完婚?”

    “父皇安排就好,不过青平舍不得父皇,能不能以出嫁以后还住在宫内?”青平仰头问皇帝。

    皇帝摸摸她的头:“傻孩子,这不合适,周家怕不会答应?”

    青平撒娇:“有什么不合适的,父皇身体不好,青平不愿离开父皇,这是青平一片孝心,周相不会不肯,寒梅兄肯定也会同意的。”

    皇帝抬头问:“哦?”

    青平笃定点头。那个寒梅对她的话似乎从没有一丝推脱过。

    皇帝哈哈笑道:“那好,我去跟周相说说。”

    皇宫内多年不办喜事,此次长公主大婚,自是隆重非凡,举国庆贺,大宴群臣,大赦天下。

    右相次子周炼提前三天住进禁宫北面的沉香殿,大婚之日,将青平从凝香殿内迎出。

    这日晚上,青平正等得烦了,将头饰哔哔啪啪往案上扔,怱觉有人立在身后,回身怒道:“何人,进来也不通报声?”

    来人声音略带委屈:“臣今日是新郎官。”

    青平抬头看时,果然是她的新郎官周炼,一头青丝光泽黑亮,五官依旧散淡开阔,只将眉眼一抬间,便见得内面流转的是灵动星芒,因喝了酒,眉头,眼角,鼻尖仿似蒙了上一层水雾,衬得原本如玉润泽肌肤更是秀丽美好。

    “寒梅兄还是穿白色好看些。”青平笑道。

    周炼走近,将手扶上她的肩,笑道:“我喜欢今日这红色。”

    “老嫫叫青平等着,说礼还没行完,还有什么礼?”青平仰头问他。

    周炼呵呵一笑,道:“自然是行结发夫妻之礼。”他挑起青平一络发丝,与自己的一络,细细绑的在一起,取出案上剪刀,将两络头发一齐剪下,放入备好的锦盒,对青平笑道:“以后我们便如这青丝一般,缠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青平被他灼灼目光盯得受不了,看向别处。

    周炼倒了两杯酒过来,对青平道:“你们同饮一杯,算是盟誓。”青平闭眼仰头喝下,却是甘甜美酒。

    周炼往常大多时候都是在她面前俯首,便是抬眼对上时也谦谦有礼,目光只一掠而过,今日却是直望着她的眼底,毫不退怯,青平一面诧异,一面轻轻恼怒,两人对视片刻,青平说话:“我要沐浴更衣。”

    周炼一笑,侧身让过:“公主请。”

    青平走时回身瞪他一眼,周炼呵呵笑着受了。

    青平回来时,周炼坐在案边,托着腮,傻笑着,见她回来,眼光也直盯在她身上,青平觉得他的目光过于放肆,好似她是赤了身般,怒道:“转过身去,不许看我。”

    周炼笑着依言而行。

    室内一时一片静默,只有少女脱衣服的身影投地在下,末了,青平钻进被子,吩咐道:“来人,吹灯。”周炼道:“公主等臣一等啊。”说罢转身出去。

    宫人将大灯灭了,放了层层红色幔帐,只留一殿门处两盏灯,照得殿内影影绰绰。

    周炼回来时,青平喝道:“何人?”周炼回声:“是驸马寒梅。”

    青平哦了声。

    周炼钻进被窝,在青平身后躺下,呼吸间的热气就在青平脖子上来回,青平被呵得痒了,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些,我不习惯…”,话未说完,掀了被子,见他果然是赤着身子,惊道:“公主驾前失仪,周炼,我叫人参你一本。”

    周炼失声笑道:“今晚,臣再怎么失仪,都无人敢参的。”

    青平瞪大了眼,上前揪揪他的面皮,道:“你真是寒梅?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周炼又是哈哈一笑。

    青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年顾源出宫,她追到福安门口,对他道:“表哥为何一定要出宫?”

    顾源道:“清渠自小在宫内长大,想出去看看,且家叔已从边关回来,身体欠安,清渠出宫,一可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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