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好久不见 - 白医生,好久不见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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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治医师白信宇。”陈欢的笑声里夹杂着哭腔,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可惜我没有做到的事,你却做到了,你让我如何不讨厌你。”

    安宁忽然想到昨晚,白信宇告诉她要远离陈欢,没有说原因,只是一个劲的让她听话。原来他早就知道陈欢是这种人,是在提醒她。可当时她不明白,还对他强调陈欢是自己的好朋友,还说做不来明哲保身那一套。

    事隔一天所有真相都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浮现,还真是讽刺。

    当天下午陈欢就离开了医院,走前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包括安宁,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丘敏因泄露陈欢的隐私被记了大过,安宁虽然没有泄露丘敏的病例,却也参与了这场风波,被记了一次轻微过失。

    安宁下班后刚换好衣服,就看见站在医院门口揉眼睛的林开阳,她主动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师父……”

    林开阳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眼镜摘下来用衣服擦了擦,又戴上,笑着和她打招呼,“是安宁啊。”

    “今天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了。”

    林开阳伸开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啊,少给我添乱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安宁抿了抿唇,郁郁寡欢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话晴朗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嗯,我少添乱。”

    林开阳把胳膊收了回来,又用衣服擦了擦镜片,嘟囔道:“这个眼镜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看来又要换个新的了。”

    “我帮你。”安宁从他手中接过眼镜,对着光亮的地方照了照,笑着道:“师父你在逗我吗?这眼镜明明很干净啊!不过好像比上次的厚了些。”

    “是么?”林开阳把眼镜接了过来,又对着天空照了照,“这么模糊,还是脏的啊!”

    安宁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跟你争。”

    可笑着笑着,她的唇角忽然僵硬了,笑容骤退,“师父,你的视力又减退了吗?”

    “是啊。”林开阳不情不愿的把眼镜戴了回去,仰着头望着天,“刚才还阴着天,这么快就天黑了啊,看这天色是要下雨了吧。”

    安宁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她茫然地望着前方,天空明朗,夕阳的光辉将她和林开阳都染成了淡金色。

    她强作镇定,拉了拉林开阳的衣角,“师父,你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嗯?在这里?”林开阳并没有反对,弯着腰将俊脸送到她面前,“那快一点,一会我还去等罗瑶下班呢。”

    安宁的心情很复杂,一边摘下他的眼镜一边问道:“她接受你了?”

    “还没,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林开阳充满阳光的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安宁用手轻轻拨开他的下眼皮,看了看他的眼底,然后她的手颓然落下,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林开阳浑然不觉地睁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好了没有啊,这么久!天都黑了你还看什么啊?”

    安宁很久很久说不出话来。

    林开阳有些着急了,抓着她的手问:“天怎么突然黑了?医院没开灯吗?”

    “师父……”安宁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哭腔,“嗯,天黑了,医院也停电了。”

    林开阳沉默着,然后苍白地一笑,“其实天没有黑,医院也没有停电,是我失明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当妹纸们都讨论林开阳不喜欢吃胡萝卜梗萌的时候……却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一个萌点,而是一个虐点。。。

    从开篇就注定了林医生的命运,唉,开阳啊……后妈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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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章沙花妹纸: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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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那么久

    像是要印证林开阳的话,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巨变,夕阳的光辉被乌黑的云层吞没,卷走了最后一缕光亮,大地很快也被阴沉的天色所笼罩。

    林开阳仍然睁着眼睛,可昔日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甚至没有看准安宁所在的方向,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着急了,双手在空中摸索,“安宁,你还在吗?”

    安宁拼命用手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哭声,她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林开阳的手,“师父,我在,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林开阳比她想象的还要镇定,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瑟瑟的,就像寒风卷起的枯叶,无助而疲惫,“安宁,我想回家。”

    安宁强忍着决堤的泪水,握住他的手蓦地收紧,“先别回家,我陪你去楼上看眼科好不好?你知道我们医院的医生有多厉害,你只是短暂的失明,我们去看医生,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我想回家。”林开阳重申了一次,语气多了中多了一分坚持和固执,“现在,马上,立刻就回家。”

    “师父,我可以送你回家。但是你要听话,先让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安宁的语气有些迫切,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无法很冷静。

    林开阳一直沉默着,安宁就快要急疯了,以往他都是强势的一方,她习惯了被他使唤,听他的话,按照他的指示做。可他现在依旧强势,不肯妥协。

    “师父,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我们去看医生。求你听话,嗯?行吗?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我发誓。”

    “安宁,送我回家。”相比安宁的焦急,林开阳的语气显得分外冷静,只是那冷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父……”

    林开阳忽然一把甩开她的手,火爆脾气又急了起来,“你不送我回家,我自己可以回!”

    安宁哭着摇头,摇完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她赶紧擦了擦泪水,“别这样,你听我说……”

    离了安宁的林开阳就像在黑暗中失去了唯一的光亮,看不到脚下的台阶,身子猛地向下栽去……

    安宁冲过去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会,不值班的人多数都走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离开的人,门口略显冷清。

    经历过刚才的危机,林开阳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如同废人,离了安宁他连一个台阶都下不了。

    他的面容不复方才冷静,连嘴唇都在轻微哆嗦着,“安宁,我不想让和我朝夕相处的同事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

    安宁微愣,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好,那我陪你去别的医院看病,我们不在这里,不在这里看。”

    “我听话,我看病。但是给我一天时间,明天去看,行吗?”

    安宁很少听到他像现在这样征求自己的意见,心疼的感觉无以言表,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让温暖通过掌心传递给他,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他肯看病,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好!”她拉着林开阳的手,带着他走到医院外的长椅上,轻拍他的手背,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和罗医生请假,明天陪你一起去看医生。”

    林开阳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她想抽手时又握住了她的手,哑声道:“别告诉她,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安宁略有迟疑,“这么大的事瞒不了多久的,何况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

    “我说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林开阳态度坚决,沉默了好久,他又无力一笑,“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父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安宁将脸埋在掌心里,眼泪不知是怎么了,她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哭有什么用?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在流。又怕被别人发现,会泄露这个秘密,只能用衣袖强行擦了擦,然后抬起脸望着天,强忍回去。

    待眼泪干的差不多了,她才深呼吸,往医院的大门走去。

    当她找到罗瑶提出想要请假时,罗瑶并不赞同,眉眼间依旧带着以往的清冷,“我知道陈欢的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心理负担,但你要为大局考虑,妇科人手一直挺紧的,现在少了一个实习生,连你也要请假,那工作谁来做?”

    安宁不能说出林开阳的事,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我不舒服。”

    “哪不舒服?”罗瑶并没有看她,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我……”安宁不太会说谎,尤其是这种时候,她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罗瑶很敏锐,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头来,目光很深邃,定定看进她的眼睛,“你哭过?”

    安宁躲闪着她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

    罗瑶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了一会。

    然后出乎她的意料,罗瑶伸出胳膊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安宁,在我们不算漫长的人生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些事。发生的太快,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不愿意相信,我们害怕、恐慌,更甚的是会对未来感到不确定。”罗瑶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像在对待自己的小妹妹,“坚强一点,别被那些事打败。”

    安宁鼻子一酸,喉头发干,她知道罗瑶指的是陈欢的事。可那件事让她看透了这么多年的友情只不过是一场利用,她固然心灰意冷,但也不至于难过至此。

    从实习到现在,林开阳带给她的太多太多了,这其中有愤怒,有不理解,但更多的是感恩。她早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了,现在这个重要的人双眼失明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罗瑶松开了安宁,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三番两次的误会你,我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二师父。”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甚至有点严肃,可安宁还是忍不住感动到了,小声道:“二师父……”

    罗瑶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愉悦,然后望着窗外道:“对了,林开阳走了吗?”

    “……”安宁听到这个名字时不自觉的紧张了一下。

    罗瑶的目光望着很远的地方,声音淡淡的,“就在前天,我还完了我爸欠的债,托人给他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我妹妹成绩出色,被学校以全额奖学金保送出国读书了。”

    她转过头来,眉眼间难得流露出会心的笑意,“我家里的状况解决了,虽然现在和林开阳的家庭背景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我想,我至少不用那么自卑了。如果他还愿意,我想和他在一起。”

    安宁的心情非常复杂,既欣慰又难受,眼眶里积蓄了许多泪水,又不能流出来,困在眼眶里热热的,那种感觉不知怎么就烧到了心底。

    罗瑶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对?”

    “没什么,对不起,我明天一定要请假。”安宁边说边往后退,不慎撞到背后的椅子也不觉得疼,只想马上逃离这里,“给你添麻烦了,很对不起,我得走了……”

    不待罗瑶回应,安宁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沿着回廊快步地走。

    林开阳坐在长椅上,直视前方。

    许多路过他的医护人员都会和他打招呼,“林医生,还没走呢?”

    “林医生,在等人啊?”

    “林医生,今天这么悠闲在这乘凉啊?”

    林开阳对每个和他打招呼的人点头微笑,可这戏演一轮下来已经让他身心疲惫,又怕被看出破绽,忍不住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想换个什么别的地方。

    他记得离长椅大概三米的地方有颗大树,可以站在树后面等安宁回来。

    而当安宁从大门里出来时就看到林开阳站在马路中间,像平常一样在过马路。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他恢复了视力,因为他表现的实在镇定。

    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林开阳根本没办法避开过往的车辆,而是车辆在躲避他。

    安宁心惊胆战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心里后怕急了,语气也不觉重了些,“师父,我不是说让你在那里等着我吗?你怎么自己过马路?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林开阳的俊脸低垂了下去,面容略显苍白,没什么血色,也没有说话。

    安宁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赶紧道歉:“对不起师父,我不是要怪你,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林开阳抬起脸来,冲她的方向笑了笑,“我这么大度,是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人吗?”

    安宁的心里再次涌上一股心酸,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对,你最大度了。”

    两个搀扶在一起的身影一同消逝在医院的白墙下。

    安宁打了一辆车送林开阳回家,可到了那座公寓才发现他一个人住,他现在眼睛看不见,要怎么照顾自己?

    林开阳的倔脾气上来,坚持让安宁先回家,说明天早上再来接自己去看病。

    可安宁也跟他杠上了,丝毫不肯退让,“不行,你先跟我回家,那边还有白医生在,可以让他先帮你看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才不要让那小子看笑话。”林开阳别过脸去,像个固执的大男孩。

    “谁会看你笑话?谁敢看你笑话?”安宁不肯妥协,“师父,我听了你那么多次话,你听我一次很难吗?”

    林开阳窝在沙发上不肯起来,安宁作势去拉他,“师父,你快点……”

    林开阳边躲边笑,“别,别碰那里,好痒……”

    安宁不动了,看他窝在沙发上笑,面容是一如往昔的俊逸,她的声音也在笑,只是心里却愁云密布,难过的想哭。

    林开阳终于顺从地站了起来,颇有感慨地道:“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你这丫头片子不是老说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好么?现在你感谢的机会来了,快,扶我下楼。”

    他可以苦中作乐,只不过安宁却在想,这样报答他的机会,她一点也不想要。

    “对了……”安宁在锁门时想起一件事,“罗医生说……如果你还愿意,她想和你在一起。”

    林开阳猛地一僵,唇角的笑容凝固了。

    “师父?”

    安宁转过头时看到林开阳蹲坐在地上,缩在墙角,整洁的黑色衬衫上沾了一点白色的墙灰,他将脸埋在膝上,双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师父你怎么了?”安宁还以为他会开心,没想到竟是这种反应,他不是很乐观的么?怎么突然……

    她蹲在地上,心急如焚的伸手阻止他伤害自己的动作,“师父你冷静一点,现在还没确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

    “不会,不会好起来了。”林开阳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似是哽咽,“安宁,我可能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哪有什么不治之症?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一切还不明了,我们要到医院检查了才知道啊!”

    “我有夜盲症。”林开阳抬起头来,缓缓道:“视力以进行式下降,视野缩小,直至完全失明,安宁,你猜我得了什么病?”

    安宁感到脊背冲上一阵凉意。

    “我是名医生。”林开阳笑着,眼眶很红,“如果我没误诊的话,应该是视网膜色素变性。”

    安宁终于瘫坐在地上,“不会的……”

    “以目前的医学来讲,这就是不治之症。我看不见就是真的看不见了,以后再也不能看见了。”

    林开阳伸手摸到安宁的脸,“我还记得你的样子,你在哭,对不对?”

    话音未落,安宁的泪水滑到林开阳手上,她慌忙擦干眼泪,笑着道:“没有啊,哭有什么用,何况现在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姐每天都要逼我喝胡萝卜汤,逼我吃鸡肝羊肝,逼我吃那些我讨厌吃的东西。”林开阳的笑容很苍白,“原来她一直对我有隐瞒,我家里一定有人患上视网膜色素变性,她是怕我受到遗传。”

    安宁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只是拼命在紧握他的手。

    “可惜她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我还是得了这个病。”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等了,今天只更一章……一不小心虐到我自己了。。。好难过。。。

    对不起林开阳,后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那些无虐不欢的妹纸……你们还好吗?

    这个设定从开篇就决定了,没想到写到这里竟然把自己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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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沙花妹纸:liqilovehappy

    20点鸡鸡币已转~o(▽)o

    ☆、缺陷

    白信宇回到家时略微错愕了一下,他看到林开阳背对着门的方向盘腿在沙发上坐着,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正在低头摆弄着一个旧式收音机,身边零零散散放着几张纸币。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白信宇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停在门口换鞋。

    林开阳听到声音本能地回头,回头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看不见了,但他还是笑了笑,“怎么?不高兴?嫌我电灯泡?我可是被我徒弟带来的。”

    白信宇也笑,“挺高兴的。”他往屋里望了望,“安宁呢?”

    “在厨房做饭。”林开阳放下手里的收音机,想了想,说:“你帮我看看今晚吃什么。”

    安宁刚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由于心事重重没有听到门口的声响,忽然猛地被人从背后抱住吓的她一惊,小刀从手中脱落,被白信宇接住。

    “你回来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宁的心平静了不少。

    “嗯。”白信宇把刀放回桌子上,用双手勒紧她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细数今晚的菜色,“胡萝卜炒鸡蛋,枸杞羊肝汤,葱炒鸡肝,爆炒猪肝……”

    他皱眉,神色也严肃起来,“全部都是补充维生素a的食物,只是这搭配有点……安宁,你怎么了?”

    安宁心里想着坐在客厅里自娱自乐的林开阳,再想他说的话,“如果我没误诊的话,应该是视网膜色素变性。安宁,我可能再也不能看见了。”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白信宇见她没说话,双手沿着她的腹部往上滑,停在她胸前暧昧的揉捏,将俊脸贴到她耳边低语,“再不说可要惩罚你了。”

    安宁将他的手掰开,然后转过身用力扑进他怀里。

    白信宇虽然诧异,但很快就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今天发生那些事,你心情很不好吧?”

    “是师父……”安宁在他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但声音很小,不想被客厅的那个人听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白信宇低头看她,可是她将脸埋的很深,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胸前的衬衫被泪水打湿了一部分。

    安宁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悄悄走过去关上了厨房的门关上,然后把林开阳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白信宇听后沉默了很久,眸色暗了下去,低叹道:“我认识一个眼科专家,待会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预约一下,明天我请假送你们过去。”

    “好。”安宁用力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自己的汤。

    “安宁,你知道你师父的性格。在他面前不要哭,也不要把他当成有缺陷的人。”白信宇转过头去,嗓音有些涩然的低哑,“把他当成正常人。”

    “嗯。”

    当两人把三菜一汤端上桌时,林开阳捂着肚子抗议,“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做的是什么?好香。”

    安宁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做饭水平一般,白医生做饭才是真的香,可惜你今天只能吃我做的。”

    林开阳撇了撇嘴,“毛躁的丫头,我才没对你抱多大的希望。”

    顿了顿,他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

    安宁走到他身边,“嗯?”

    林开阳摸索着抓起沙发上的几张纸币,摸到右下角的盲文面额标记,抬头问:“这是五十元面额对不对?”

    安宁低头一看,是二十。心里不禁又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从他手里夺过纸币,“先别弄这个了,我们去洗手吃饭。”

    林开阳沉默了一会,然后淡笑着道:“我又猜错了吧。”

    白信宇走过去一把将林开阳从沙发上拽起来,“我也要洗手,一起。”

    林开阳顾不上伤感就被他强行拖去洗手。

    三人围在桌前坐好,林开阳完全不用担心夹菜的问题,因为他的碗里已经被那两个人堆满了菜。

    听安宁介绍完今晚的菜色,他又忍不住抗议道:“反正我的眼睛是看不见了,现在来补什么都晚了,还不如给我弄点好吃的,省的我吃完这顿没下顿的。”

    “那你就天天呆在这里蹭饭好了。”白信宇夹起一块胡萝卜丢进他碗里,“我受你的牵连也要跟着吃萝卜,我都没抱怨你还好意思抱怨。”

    林开阳闻言失笑,“我天天呆在这蹭饭你不嫌我是电灯泡?我还不了解你?少装大度了。”

    “有好多食物都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的,既然你们俩这么多意见,我明天换个菜色就是了,完全可以不用吃萝卜。”安宁咬了一口猪肝,小声道:“其实吧,我也不爱吃这些……”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笑了。

    晚上白信宇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林开阳,和安宁一起睡她的房间。

    安顿好林开阳,白信宇说自己有事,强行推安宁去睡,她在床上躺了一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将门拉开一条缝,客厅里的亮光从门缝里挤进房间,她看到白信宇从柜子里拉出好多书,一边翻阅着书本一边在网上搜索资料。

    不如他初闻林开阳病情的冷静,此刻的他是焦急的,甚至已经到了浮躁的地步。用荧光笔在书上画重点,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写着什么,然后又焦躁的将那页撕掉,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

    垃圾篓里面已经几乎快被纸团塞满了。

    客厅的时钟一直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这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时间是凌晨2点半。

    白信宇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岤,然后拉开抽屉,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两颗药片,仰头吞下。

    安宁心疼极了,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无声地放在他手边。

    白信宇抬起头来,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诧异,表情也温柔了下来,“怎么还不睡?”

    “反正也睡不着,我想在这帮你。”安宁低头看着桌上的参考资料,全部都关于视网膜色素变性。

    白信宇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轻吻她的发丝,把几本书推到她面前,“那你帮我看这些。”

    安宁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他刚才吃药的动作,忍不住拉开了那个抽屉。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づ﹏ど)这几章都有点压抑,结局真的是……he。。。

    ┭┮﹏┭┮一开虐就代表离结尾不太远了,一路挺过去就晴天了,妹纸们和我一起加油!!

    ☆、视网膜色素变性

    安宁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药瓶,看了眼包装上的说明和成分,还不放心,又打开瓶盖确认了一下。

    “只是普通的胃药,老毛病了。”白信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

    安宁松了口气,低叹一声,“我只是有点害怕。”

    白信宇微怔了一下,然后耐着性子哄道:“别怕,我怎么说也是名外科医生,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安宁久久不语,往往医者不能自医。如果发现的早,才不至于延误病情。

    其实林开阳的病情也可以很早发现的,从他刚开始叫错病人的名字,视力下降,开始佩戴眼镜,眼镜的度数逐渐加深,镜片越来越厚……

    如果她可以在急诊科多留几周,一定会发现的,为什么没有让她一直呆在林开阳身边呢?或许她可以帮到他啊,或许就不是今天的结果了。

    遗憾的是不能时光倒流,或许永远只能是或许。那些已经错过的她无法挽回,只有更加珍惜眼前这个人。

    “昨晚通宵做手术,今天又在这里熬夜,你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白信宇掰着手指算了算,淡笑着道:“不记得了,二十多个小时吧。”

    出于工作的特殊性,他们经常要加班,他也习惯了,脸上极少出现明显的倦容。

    安宁侧过身子用手轻抚他的脸,“等明天确诊之后再想办法,先去休息,好吗?”

    白信宇没有坚持,拉着她站起来,“听你的。”

    这一夜安宁睡得极不安稳,蜷缩着身子背对着白信宇,难得的是他一直配合着她的姿势,像蜗牛的壳一样吸附在她背后,给她添了不少安全感。

    第二天三个人都请了假,陪林开阳去看眼科。

    看诊时安宁也想跟进去,被林开阳挡在门口,他的手很凉,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到时候我还没怎么样你先哭了,让人看笑话。给我老实呆在门口等着!”

    “可是……”

    白信宇无声地冲她点了点头,目光中传递的能量一如既往。

    “好吧。”安宁用力拥抱了一下林开阳,在他耳边小声说:“师父,无论结果怎么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们。”

    林开阳愣了一会,然后用力回抱住安宁,低头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哽咽道:“别怪师父以前对你严厉,谢谢你安宁,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着我。”

    两个人拥抱了好一会,松开后林开阳深吸一口气,对白信宇打趣道:“我先前还在想你怎么看上一个丫头片子,现在发现你小子眼光真好。”

    白信宇也笑,“怎么,嫉妒?她可是我的。”

    林开阳仍然维持着阳光般的笑容,只是眉眼低垂时那笑容显得有些落寞,“是幸福的让人嫉妒。”

    安宁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师父,这么煽情,不像你啊。”

    林开阳拍掉她的手,冷哼一声,“坏丫头,敢笑你师父?”

    三人谈笑时护士又喊了一次林开阳的名字,安宁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消逝在回廊里,看着那扇深棕色条纹的大门在她眼前关上。

    林开阳要做一系列详细的检查,于是等待的过程变得很漫长,安宁拿出手机想看点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可滑动屏幕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竟然几次无法按准确定键。

    她烦躁的将手机丢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只恨自己没什么宗教信仰,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连求都没处求。

    许久之后,那两个人出来了,从林开阳的表情上看不出是什么结果,可她只看了白信宇一眼,就知道那一定是最坏的结果。

    以他的性格,无论有多难过的事都可以憋在心里,很少会在人前显现出难过的样子,可他现在看起来难过极了。

    安宁迎了上去,握住林开阳的手,心里着急却什么都不敢问,怕挑起他的伤心。

    “我被确诊为视网膜色素变性。”林开阳的声音很低,但仍然笑着说:“安宁,这意味着我再也看不见了。”

    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安宁还是忍不住哭了,只是默默的流泪,没有发出声音。

    “我好可怜,对不对?”

    白信宇用力按住他的肩,“别胡思乱想,我们继续想办法,或许已经有人研究出更先进的技术。”

    “你明知道没有。”林开阳坦然道:“其实这个病最严重的地步也不过就是失明罢了,既然我已经走到了最严重的这一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知道结果总比担惊受怕来的痛快。”

    安宁用力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就知道我师父最厉害最坚强了。”

    林开阳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厉害,我坚强。”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声音也带着压抑的沙哑,“我再也不能做我喜欢的工作了,我的职业生涯就这么结束了,我再也不能继续做医生了。你们两个还记不记得?”

    林开阳有些迫切地摸索着,抓住两人的手,“上个月我们聚会时,大家都在恭喜我,给我敬酒,庆贺我升上主治医师。”

    安宁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白信宇将手从他手中退出来,然后展开胳膊用力地拥住两人,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老林,别说了,我们知道你难过。”

    林开阳回抱住两人,三个人抱成一团,在很安全的小空间内,乐观的林开阳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安宁想起林开阳曾经借白信宇的眼镜戴,然后还耍宝的摆了个姿势,问她说:“看,师父我帅吗?”

    她好笑地看着他,说:“帅……”

    白信宇说:“你敢说实话吗?”

    林开阳说:“你以为只有你戴眼镜帅啊?还是小安宁懂的欣赏。”

    这几天对安宁是一种极大的心理折磨,她几乎流光了这几年全部的眼泪,她怎么会想到,那时他们三个人在餐厅里上演的闹剧竟然会是一个噩梦的开端。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林开阳的改变。

    为什么没有发现……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都很安静,直到安宁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想吃什么?”

    白信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是萝卜就好。”

    两个人聊了几句,林开阳一直都没参与到对话中来,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

    他忽然说:“送我回家吧,你们俩难得休息一天,我不能总和你们在一起。”

    说完他自己又笑了笑,“我在想要不要去学按摩,看来要学习适应盲人生活了,日子还要过下去,总得想个办法养活自己。”

    回去的路上白信宇开车去菜市场买了菜,到家后林开阳在沙发上练习摸纸币,练着练着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白信宇和安宁一起在厨房做饭,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天气渐凉,安宁从厨房出来看到林开阳睡着了,回屋拿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他将脸埋的很低,睡着时还在发抖。

    安宁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忽闻急乱的敲门声。

    白信宇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和安宁一起去开了门……

    眼前的女人浑身都被雨淋透了,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面色苍白,还在紧张地重复着抿唇的动作。

    她焦急地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阳不见了,医院那边请了假,我找不到他,所以来找你……”话说到一半,她从半敞的门里看到了在沙发上睡着的林开阳,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虽然见她的次数不多,但安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林开阳的姐姐,营养科主任林琳。只不过以为她都是很端庄稳重的模样,现在这样有些狼狈。

    白信宇把她请到了屋里,示意她不要吵醒林开阳。安宁则回屋拿了条干净的浴巾给她擦头发,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三人来到厨房,安宁把门关上,由白信宇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林琳。

    林琳刚听到一个开始就已经哭了,她用双手握着水杯,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家族的遗传病,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开阳并没有见过他,所以不知道他患有视网膜色素变性。大家都只知道我爸是位出色的医学教授,却不知道他也患有这个病,前不久才失明,只是他和我妈一直呆在美国,所以开阳不知道。”

    白信宇按住她的肩,“在美国有更先进的医治办法吗?”

    “没有。”林琳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泪不停的流,“你知道开阳的火爆脾气,我们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但他的伙食一直都是我亲自料理的,各种预防的办法都用上了,就怕他得上这个病,可他怎么还是得上了呢。”

    林琳猛地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她用双手抱住头,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开阳。”

    她伸手抓住白信宇的胳膊,声音带着绝望的凄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为什么我从没看过他戴眼镜,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安宁低着头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眼泪也随着她的绝望而失控,凶猛地夺眶而出,“他只有在医院工作时戴眼镜,平时都是放在口袋里的。对不起,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工作,却没有发现这件事。”

    林琳看了安宁一眼,然后颓然松开了手,情绪也平静下来不少,帮安宁一起捡碎片,“其实我早该有心理准备的,家族性遗传病,我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开阳他还这么年轻……我爸大半辈子都在为医院前线工作,我们一家子都是医生,都在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可是到最后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她长叹一声,然后把眼泪擦了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把开阳带回我那照顾。”

    安宁有些担心,“林主任……”

    “谢谢你们。”林琳打断她的话,“我刚和我丈夫离婚了,因为我不愿意冒着风险给他生一个可能会患上视网膜色素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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