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 - 醉鱼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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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把的女孩子愿意陪你玩;就算你什么时候不想玩了,还有个映美人痴痴等着你。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莫让盯着何苾的眼睛看,那神情仿佛想吞掉她眼中那点星光,看得何苾心中有点发慌。但半刻之后,莫让转而一笑,继续保持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你真的和墨少在拍拖?那我赌你们拍拖超不过三个月,一定会分手。”

    何苾没问为什么,对她而言,这个时刻这个话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于是,她目光游走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别桌的男男女女玩着猜拳、摇骰子,玩得正hig,她灵机一动,说:“莫少,不然,我们赌点别的好了。”

    莫让没想到何苾会这样提议,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连带着那双桃花眼也略略弯下,格外迷人:“你想赌什么?”

    何苾指了指桌上的骰盅,说:“就赌这个。”

    莫让笑容不改:“你想怎么赌?”

    何苾面带微笑,笑容自信、大方,说起话来语调很好听,柔柔中有股子铿锵的味道:“三局两胜,输家要满足赢家一个要求。”

    莫让笑得更耐人寻味了,伸手拿过来骰盅看了两眼,说:“我不喜欢赌,不过既然美人开了口,我当然说好了。但是我还有附加条件,我喜欢第三种结局。——如果平局的话,就当没赌过。”

    “好!”何苾也爽快的答应。

    结果便是,三局三平。莫让一双桃花眼从头到尾都带着笑意,玩得极随意,骰盅盖子一合,随意晃两下,往桌上一搁,就是个顺子,不管何苾摇出什么牌,莫让那里永远是顺子。何苾这个英雄就没了用武之地。所以只能是,当没赌过。

    何苾还在纳闷怎么运气这么正,莫让抬头说了句:“墨少来了,看来我该退场了。”说完真的就站起了身,举着杯子说:“碰一杯再走?”

    何苾执起那杯粉红佳人,与莫让客气的碰了碰杯,正式别过。

    莫让扔下句:“明天见。”跨步跟陈惜墨打声招呼,走了。

    何苾一直自信猜骰子有一手,这次完全没派上用场,正想不通怎么回事,陈惜墨一句“莫让是莫焱飚的儿子!”震得她哭笑不得。

    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到鲁班门前耍起了大斧头。

    陈惜墨看她已经呆了,知道她定是不知莫让的底细,笑了一声说:“你呀,以后要记得凡事搞清楚状况再说。——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你吃鳖了。”

    “你笑吧,笑吧,笑个够吧……就知道欺负我!”何苾嘟着嘴说。

    陈惜墨伸手搂她过来,说:“好了,不笑你了。”说着朝她嘴唇吻下。

    何苾这次反应不慢,张口便咬了下去,把陈惜墨的下唇咬得鲜血直涌。之后才赔着笑拿纸巾帮他擦血渍,边擦边说:“如果哪天你再欺负我,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

    陈惜墨叫完疼,舔了舔唇上的血,由着何苾帮他擦血渍,含糊不清的笑着说:“原来,你也是女人。”

    何苾使劲瞪他:“笑话,我不是女人我是什么?”

    陈惜墨笑得一脸春风过境的样子:“从前以为你是女神,说不得碰不得,如今看来,只是别扭了点而已。确实,以前是我想太多了……”

    何苾笑了起来:“我是吃人间烟火的。”

    “好了,我相信你是活的。”陈惜墨直直看着何苾说:“那,我们挑个日子,先订婚好不好?”

    事出突然,何苾听得脑袋嗡嗡作响,笑容也不太自然了:“你说真的假的?”

    陈惜墨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假的了?鄙人现在严肃的诚恳的请求何苾小姐,做我的未婚妻。”

    何苾见陈惜墨说得逗,也学着他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好——我会认真的考虑个七年,然后严肃又诚恳的告诉你我的决定。”

    “七年?”陈惜墨打量着何苾的小脸,说:“从前就知道你心狠,想不到你是越来越狠了。”

    何苾眯着眼笑:“怎么,后悔了?别怪我不提醒你,说出去的话就像嫁出去的闺女,还是可以收回去的。你可以当刚才的话你没说过。”

    陈惜墨不解的问:“嫁出去的闺女不是泼出去的水吗?”

    何苾说:“时代不一样了呀!嫁出去的闺女想二婚、三婚……想几婚都行呀。”

    陈惜墨笑得直摇头:“想不到你原来会讲冷笑话的。”

    何苾低眉顺眼地说:“本来不会的,那不是你气场太冷了嘛。”

    “好了,不闹了。”陈惜墨突然很正经的说,“你真的要放心上,好好考虑一下,回头咱们定个日子。那之前,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何苾眼皮一跳,问:“什么事?”

    陈惜墨顿了顿,说:“我爸想请你吃饭。”

    何苾心中扑腾起来,半响才勉强的笑了笑,打趣道:“你确定不是鸿门宴?”

    陈惜墨笑了笑:“谁吃得了你啊,你该怎样还怎样就行了,放心吧。就算万一你败下阵,不是还有我么?”

    何苾抓着话意说:“你是说,你爸摆好了阵等我去自投罗网?”

    陈惜墨揽着她说:“我爸应该没空做这么无聊的事,你就放宽心吧。”

    第十章(2)

    接下去的日子,何苾不得不纠结在与陈成功见面的恐慌中,她自己心里明白,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在乎,不放到心上,无所谓结局,自然就不会害怕。可如今她真的有点害怕,因为她在乎。于是,她落入了俗套。

    如今的何苾,就好像《小王子》里面的那条蛇,游刃有余的游走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太过聪明的她过早的明白了人生许多深藏的内幕,但其实,她的想法却是平凡而简单,她只是想要一份最普通的幸福。

    何苾沉浸在琐碎的烦恼中,几乎忘了岳而的游艇聚会,直到当天早上习惯性的查看陆离的行程表,才急急忙忙催陆离出门去赴会。

    陆离走之前又问了她一遍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何苾想到莫让头都是疼的,连连摆手说不,陆离笑了笑也就自己去了。

    陆离一走,何苾一个人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上网、听音乐,倒也自得其乐,直到谢玫来敲门,打破了她的宅女状态。

    谢玫是来送时装和鲜果的,因为陈惜墨又当空中飞人去了,周末也没空陪何苾,就让谢玫过来看她。何苾倒是宁愿谢玫不要来的好,好端端的打乱了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人既然来了,何苾也只能是客客气气的招呼,谢玫这个人精则一口一个“何小姐真和气”,“何小姐与墨少真是天生一对。”……听得何苾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还要在僵硬的脸上扯出笑容来。——过门便是客,她总不能怠慢客人,更何况人家是在为她而加班。

    谢玫直说要陪何苾过周末,何苾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找尽了理由把她打发走。

    送走谢玫之后,何苾打开装时装的大礼盒,见到里面层层叠叠、排列整齐的几套夏装洋裙,衣服不用拆开都知道不差。可是那衣服美则美矣,却无法令何苾喜上眉梢。

    何苾心中莫名其妙的有点堵,一把抓起那些衣服往衣柜里一塞,气嘟嘟坐到床边上。眼角瞥过那个空礼盒,这个时候,何苾才发现,礼盒底部还有张纸条。

    何苾捡起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布满了瘦削有力的钢笔字,字字矫健,类似瘦金体,洒脱不足,但风骨更胜之。那是陈惜墨的硬笔字体,一般人怕是摹仿不来的。何苾对他的字迹自然熟悉,知道他的习惯,他只有在沉着心写字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字体,平时他都是写草书,龙飞凤舞的,尤其签名时候跟老中医开方有得一拼。

    那纸条上写着:苾,这不是补偿礼物,只是突然想到从未送你一件女孩子的东西,又不知道你现在会钟意什么款式,就看画册挑了几款。马上要飞了,周末自己找节目,下周见。

    落款日期是当天早上五点。

    何苾读完纸条,会心的一笑,回头从柜子里取出衣服试穿。才把一套淡鹅黄|色的冰丝洋裙穿上,还未仔细看看镜子,一阵腹痛毫无预期的袭来。

    捂着肚子进出卫生间,何苾眉头紧锁的嘀咕着:“幸亏今天没上游艇!”

    喝了杯热水,状况好转,何苾舒了口气,自言自语:“要不,去买包红糖?”这么想着,也就真的付诸行动下了楼。

    到了酒店大堂,大堂经理和前台的服务员都殷勤的同她打着招呼:“何小姐去约会呢?”——自从莫让送了她一屋子鲜花,她在成功酒店算是人尽皆知了,搞得次次出门都像是去约会似的。何苾没有多解释,每个人都微笑着点个头过去,直奔大门外。

    才走到酒店大门外,那辆白色兰博基尼又横在了她面前。何苾无奈的一抬头,对上了莫让那双带笑的桃花眼。

    “早上好。何苾。”莫让开了车门迎上她说,“就知道你不会爽约,这是要去港口吧?上车吧,我送你。”

    何苾赔着笑说:“不是。莫少,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去……”

    莫让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不是吧?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把崔映也请过去了,她已经在游艇上等你了。”

    “我今天真的不想动……”何苾越说越没力。

    莫让笑吟吟说:“不用你动,我送你过去,到游艇上最多钓钓鱼,不是叫你去打渔。”边说边拦着何苾往车上移。

    “我今天真的不能去了……”何苾想说自己大姨妈来了,张了口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结果便成了理亏,下一刻很快被莫让请上了车。

    何苾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这一天会怎么出状况,不过她还未完全展开愁绪,港口就到了。

    看到“飚心号”游艇的时候,何苾第一次打心里感叹有钱人生活的奢侈。

    那是一部204英尺的豪华游艇,泊在港口的时候真可谓是威风赫赫。何苾虽然小时候养在卓家,好东西见过、用过的也不少,但多数没什么印象了,长大后虽然见多识广,真正享受的机会并不多,突然见到这样一个奢侈的庞然大物,也是叹为观止。

    莫让扶着何苾上了艇,两个服务员在甲板上作揖喊了声“欢迎光临”,之后莫让一声令下,游艇便开动了。

    陆离、岳而、崔映以及几位青年才俊围坐沙发上晒太阳、闲聊,陆离见到何苾颇有点意外,但见她与莫让一起抵达,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笑置之,起身招呼何苾到他身旁坐。岳而正与陆离坐在同一张三人沙发上,一听是何苾,殷勤的拉了她到自己身边坐,又指着座中诸人一一为她介绍。

    何苾作为陆离的私人助理,这个身份显然不足以与影后、国手相提并论,也无法令那些男士们格外上心,打完招呼入了座也就被那些才俊们的讨论声湮没了。

    座中的青年才俊们拉着莫让扯话题,这些人聚了头,关心得最多的无非是马经、财经、生意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递给莫让,莫让微笑着一一迎刃而解,这一点倒是出乎何苾的意料,但何苾显然没有空去关心莫让的真功夫,而是静默不语,心中愁愁的想着她这一天最关心的也是经——月经。可惜人家讲的是上得了台面的,她想的是说不出口的。

    何苾不经意的看到对面的崔映,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话可接,与她微笑地交换了个眼神,均处于寡言状态。她两人许是受得住冷遇的,别人却未必。岳而很快的发挥了大明星的优势,带着迷人的笑容打断了才俊们的话题,撑着影坛天后的面子将话题转向了“飚心号”上。

    第十章(3)

    “飚心号”是莫家宴宾用的私人豪华游艇,但不归属莫京集团,这艘204英尺的游艇上配有卫星电视、按摩池、健身房、桑拿房、钢琴酒吧,可同时招待24人……

    何苾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有点发悃——那样听起来,似乎偌大的莫京集团,就莫家那几个公子小姐的客人多。莫让便是个典型,宴客机会肯定比见他爸妈多,那么长时间下来,一直微笑着面对众人,时而点头,时而摇下头补充几个字,那笑容都不会僵硬的。

    对那些无聊的话题,何苾渐渐的有些充耳不闻起来,耳旁只剩呼呼的海风声,头晕晕的,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在提醒着她:别在这出丑。于是,何苾侧了头跟陆离交代说:“我去下洗手间。”

    陆离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的问:“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何苾摇摇头说:“没什么,海风吹多了就是这样,我到里面避避就行了。”

    进了舱,找服务员一问,何苾才知道莫让和岳而给每个客人安排好了房间,房间里有配套卫生间。

    服务员递上门卡,为何苾指了房间的位置,何苾自己走到房间门口,扶着门栏的时候已经是满眼星星,手足无力。这时,一双骨架细而结实的小手有力的扶住了她。

    何苾定神一看,是崔映。

    崔映真切的问:“苾姐姐,你哪不舒服?嘴唇都白了。”

    何苾扯了个笑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姨妈来造访了,吹了半天风——”

    崔映扶何苾进了房间,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又倒了热水给她,照顾她躺到床上,一直坐床沿陪着她。

    何苾上了床,不忍让崔映一直陪她,不断开口叫她出去玩。崔映见她坚持,加上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为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去。

    何苾叮了句:“如果陆离找我,就说我昨天没睡好,现在补觉,让他好好玩别管我。”

    崔映笑着点点头,带上了门。

    何苾安心的躲在被窝,一心一意的咒骂造物主的不公平,凭什么女人就要每个月受苦外加生孩子拿命作赌注?做女人实在是苦不堪言!不过她再怎么咒骂也没有用,她的腹痛状况因为吹风的影响而运动得更加惨烈。

    何苾额头直冒冷汗,在被窝里缩成了一只小虾米,被窝却凉丝丝的一点温度也没有,痛苦不堪,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敲门。

    何苾心想着崔映是不是忘了吩咐陆离别来打搅她,挣扎着下床,在天旋地转中开了门。

    莫让伴着无数星星站在了她的眼前,很模糊,但是真实。因为他那个永不消逝的有点邪气的笑容,总让她没来由的冒火。

    莫让意见门开了便说:“酒会布置好了,你怎么躲房间来了?……”猛然看到何苾惨白的脸色和唇色,笑容骤然收敛,急切的关心道:“你哪里不舒服?”

    何苾没理他,心里腾着火,冷意则更胜之前,捂着小腹,转身慢慢往床边走,钻进被窝,继续当虾米。

    莫让跟上前去,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耳背,说:“怎么这么冰?外面的朱生是医生,我去找他来看看你……”说着便要走。

    何苾一听这话立即有反应了,伸手抓住莫让的衣角,有气无力地说:“别——不用了!”

    莫让握了握她的手,柔着声说:“你看你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是找医生看看稳妥些。”

    “真的不用!”何苾既没力气又没好气地说,“我这是生理期吹海风的报应!不是病!”

    莫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苾说的什么,然后低低吼了句:“那干吗还开空调?”

    何苾这才意识到,房间的温度很低,确切的说,整个游艇的温度都不高,因为是盛夏,空调处处开着,她和崔映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莫让关掉了房间的空调,人却没有离开,而是脱鞋坐到何苾床上,扶何苾靠到他身上躺着,盖紧被子为她取暖——那姿势,颇像两个刚要起床的情人,不过是穿戴整齐的。

    何苾别扭的想推走莫让,莫让却掖紧被子说:“别动了,就那么点力气,打蚊子都不够……”

    何苾疼得牙关打颤,话都说不利落了,没什么力气折腾,任由莫让搂在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意识有些涣散,但不妨碍她的志气,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哝着:“我要报仇……”

    莫让低头看着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的何苾,见她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想闹别扭,嘴角忍不住泛起涟漪般的层层微笑,轻声说:“想报仇,等有力气了再说。我随时奉陪……这次,是我不好,对不起……”忍不住扯了扯被子,将何苾搂得更紧了些。

    何苾处在半睡半醒半昏迷的状态,心中纠结着对莫让行为的不满和此刻的体温依赖,不清不楚的听见莫让打了两个电话:

    “岳而,你上次生理痛,喝的是什么东西?……”

    “我是莫让,叫服务生送杯红糖水到a08号房来,要热一些……”

    ……

    迷迷糊糊中,有人进了房,然后莫让扶着她喝了杯热乎乎的红糖水……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苾意识恢复了清醒,睁开眼看到床头杯底喝剩的红糖水,发现自己还靠在莫让身上,噌的一下挣离了莫让,舌头几乎打结的问:“那……那红糖水怎么来的?”

    莫让平静的回答:“叫厨房送来的。”

    何苾看看自己,看看莫让,再看看床上皱皱的被子,阴阳怪气的问:“你就这样让他进来了?”

    莫让一时没领悟到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说:“你都疼得不成|人样了,还关心服务员怎么进来的?”

    何苾气不打一处来,抓了枕头朝莫让扔去:“你这个害人精!”

    莫让被枕头一砸,倒是砸明白了,没脸没皮的笑着:“原来你也会这招翻脸不认人……如果你是担心服务员乱说话,影响你的声誉,会让你嫁不出去,那没关系,到时候我娶你。”

    何苾瞪着他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我没兴趣到你家后宫当宫女!”

    莫让仍是呵呵的笑:“哪能让你当宫女,要当,至少也是个贵妃娘娘。”

    何苾赶着莫让下床:“少贫嘴了,该干吗干吗去,堵在我这里算个什么事?”

    第十章(4)

    两人正僵持着,门咔的一声开了,陆离和崔映并排站在门口,看着凌乱的床被、地上的枕头,瞠目结舌。

    何苾也吓到了,直愣愣看了看门口的陆离和崔映,又恶狠狠的瞪了眼莫让,莫让耸耸肩说:“那个——门一直都没锁。”

    何苾上前一步,对陆离和崔映说:“我和莫少真的没什么,你们不要误会。”说完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回是真正的体会了什么叫愈描愈黑。

    陆离一阵错愕之后,微微一笑说:“大家都在找你们,去宴客厅吧。”他总是这样,绝对的相信她,从不多问。何苾感激的一笑,继而看了看崔映。

    崔映愕然的表情中夹杂着多少情绪,何苾不得而知,但她硬挤出来的笑容,何苾还是看得懂的。

    崔映说:“我们知道。苾姐姐,你先把鞋穿上,光着脚还会着凉的。”

    何苾低头一看,自己自从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上,赶紧回头去穿鞋子。

    莫让则早就自己坐到床边,慢条斯理的穿着鞋子。

    这时,外头那群才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挤到了门口,见床铺凌乱、枕头乱飞,纷纷取笑起来:

    “我就说嘛,莫少怎么亲自接何小姐呢,果然是另有名堂啊!”

    “刚才还纳闷,莫少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原来是佳人有约!”

    “集体行动居然摸鱼跑路,两位要罚酒!”

    “什么时候开始的,顺便招供一下……”

    ……

    一群人堵在何苾门外,跟参观动物园的大猩猩似的,七嘴八舌没完没了,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群公众面前严肃无比的才俊。

    莫让蹬上鞋子走了出来,冲那群人说:“都闭嘴吧,胡扯的什么?不是要喝酒吗?走吧……”说着一手一个,揽着那群人往宴客厅的方向去。

    陆离正欲开口,岳而凑到他身旁,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陆离,我们还是先跟大家到厅里吧?请——”

    陆离看了眼屋内拉着扑克脸的何苾,说了声:“何苾,你自己跟上。”随后朝岳而点了下头,跟着嬉笑的人群向宴客厅流去。

    崔映停在人群后,走到何苾身旁,低声问:“好点了吗?”

    何苾点了点头,还要开口解释点什么,崔映抢在她前面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比你了解莫让。他对你,真的不太一般。感情本来就是双方面的事情,如果你们真能走到一起,我想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何苾叫了声“映妹妹”,已经再不知说什么。

    正如何苾后来在她的博客里写的,她的心中充满感恩,感谢上苍让她的身边布满了好人。她说,若世界每个角落里的人都是如此的简单与美好,那这个世界也就大同了。——她总是能产生出那种兼济天下的情怀。

    但事实上,人情世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游艇聚会不是三两个小时便散伙的,随着几个才俊的提议,游艇开上了东海,进行了为期两天一夜的海上漂游。在整个旅程中,东海风光那么旖旎,何苾收获不少,暧昧的眼神更是满载而归。她知道自己在这帮才俊子弟眼中已坐实了莫让情人的身份,她吸取愈描愈黑的教训,干脆对所有明示暗示的言语全部置若罔闻。

    在游艇两天,除了何苾与莫让那个不大不小的摸鱼事件,其实众人在上面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的,甲板上晒晒太阳,到钢琴酒吧听漂亮女钢琴师弹弹曲、打个盹,再不然就是去按摩池、桑拿房松弛一下,或者到健身房出出汗,实在太无聊,可以去图书馆百~万\小!说,或者躲房间里看卫星电视。

    头天的酒会,莫让出动了好些名酒,95年的德尔贝克香槟,82年的拉菲红,83年的柏翠红……何苾认识的不多,一眼扫去也知道是什么规格,光那三瓶1982年的chateaufiterothschild,750l的一瓶就要好几万人民币,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果然,宾主尽欢。

    陆离是个品酒专家,对各种酒类了若指掌,当他见何苾端起了一杯1990年的glenelgserry,立即提醒她说:“这酒46度呢,少喝点。而且,这个酒的最佳饮用时间,应该是冬夜。”何苾听完,则只能是微笑着点头,她对酒的了解并不多。

    酒会之后,按摩、桑拿,个个休闲得不得了,骨头自然都散了,第二天早上的船舱一片寂静。

    何苾本来就认床,加上前一日睡了一阵,第二天倒是起了个大早,预备出舱去看看海上日出,呼吸下清晨的新鲜空气,路过几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房门紧闭,快到宴客厅时,发现a01号房打开着,莫让正在里面讲电话。

    何苾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侧了下头,原来,莫让正在同莫焱飚视频对话。何苾所站的角度正是莫让侧面逆时针30度,视线所及,正好可以看到清晰的视频全屏。

    屏幕中的莫焱飚与新闻报道中出现时并无二致,有一股浑然天成、不容置疑的霸气。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略有些凹,鹰钩鼻、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尖下巴、十分立体化的脸型,是个混血儿,帅得一塌糊涂。

    何苾远望着那个屏幕,看着屏幕中那个离她遥远得仿佛隔了几个世界的传奇人物,有些出神,心里难免感叹,因为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帅到这个程度,七八十岁了还让人移不开视线,真是没天理。

    何苾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莫京酒店和莫焱飚的名字。她知道他是二三十年代出生在广东的混血儿,知道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知道莫京集团是他一手创办,而创办莫京之前,他的青春都奉献给了三四十年前的亚洲搏彩业龙头,全亚娱乐公司(简称全娱)。在全娱公司里,他从荷官做到了赌王,并成为全娱的大股东兼执行官。

    从她知道莫让是莫焱飚的儿子开始,她便明白了为什么莫让长一双桃花眼,那是来自莫焱飚的遗传。此时在何苾面前,莫家这对父子是正面对垒的状态,她的角度虽然看不见莫让的脸,但看着莫焱飚完全可以照着模子去刻一个莫让出来——两人眉眼十分相像,身板也像一个模型造的。只不过,莫焱飚一看便是个混血儿,莫让身上那1/4的西方血统却是看不出来了;再者,莫让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贵气,但没有其父的霸气。

    第十章(5)

    莫焱飚似乎在朝莫让开火。何苾一走神,忘了挪步,不小心听了个全套。

    只听莫焱飚说:“你妈叫你回家,你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回来,以为你留在h市会有什么动作,但老陈那边跟你接触也被你一口回绝,还以为你就是玩玩而已,想不到你越玩越过火,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莫让却玩世不恭的说:“您是谁呀,我哪敢挑战您的底线……”

    莫焱飚中气十足的说:“我已经宣布了退休,你赶紧回来,我们到莫京当着几位叔伯的面公布一下,你是莫京的新一任赌王。我莫焱飚愿赌服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莫让嘴角略一上扬:“跟您开赌之前,我就说了,我只是不想被人叫莫九莫九的,难听死了,我要的,就只是莫少这个称呼,我就要这个。您老不是说我们兄弟几个,谁能胜你,胜一局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吗?我的愿望已经得到满足了,您老没食言。至于莫京赌王那个位子,还是您老自己坐着吧。”

    莫焱飚口气开始有些阴沉:“我都已经退休了,快八十的人了你还不让我休息?一见我公布退休你就给我跑得无影无踪!我叫你过来盯着几个场子,不行吗?”

    莫让仍是笑嘻嘻的样子:“您老别的不好说,儿子是一定不缺的,明的、暗的,我那么多兄弟手足,哪个不比我上进?您老随便支一声,多的是人去给您帮手,用不着我。”

    莫焱飚的声音抬上了几分:“你成心的,是吧?”

    莫让赔着笑说:“不敢不敢……都快八十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您老还是顺顺气,心平气和听我说……您老应该知道,我就一流浪命,散漫惯了,莫京里面那些老人我肯定是压不住的。您老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情绪,咱们说点别的,说点别的……”

    莫焱飚猛一点头说:“好!咱们就说点别的。你最近在h市玩得这么开心,要不要先知会我一声,你这次又想搞什么花样?”

    莫让说:“您看我不是正在飚心号上嘛?我最近就是在h市度个假而已。再说,我妈也来了h市,我忙着伺候我妈都来不及了,还能搞什么花样?”

    莫焱飚突然厉声说:“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打岳而的主意!”

    莫让哼了一声,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说:“知道了。我早对她没兴趣了,您放心吧。”

    ……

    门口的何苾意识到自己听多了是在犯罪,缓过神轻步离开机舱,到船头看日出。

    她走到船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海天一色,幽蓝而沧桑,一种神秘的感觉随着略夹着些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的活力,清新之极。

    海天交接的地方,早已经出现了一道红霞,何苾站到船头的时候,那道红光慢慢的喷薄开,一弯光晕跃上了地平线,光晕的范围越来越大,天边烧红了起来,整个天地也就越来越亮了。

    日出,其实是个很短暂的过程。

    四周很清净,只有机器的声音,轻轻的海浪声和几不可闻的海风声。何苾静静站着,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喃喃念出了声:“日出东海露晨曦,巧计精算当有益,人生长河如赛场,劝君万勿失良机。”

    莫让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在机器与海浪的合奏声中,说了一句:“很多感慨嘛。”

    何苾用眼睛余光扫了莫让一眼,继续望着海天交接的地方,说:“空气挺好的。”

    莫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刚刚那通电话,听得很有意思?”

    何苾转头朝他微微一笑:“刚刚不好意思了,路过,顺便偷听了几句。莫爵士很帅,你很幸运,得了他一副好皮囊和一手绝技。”

    莫让看着何苾的眼睛说:“看来你对老爷子并不陌生。”

    何苾说:“十几亿中国人民,至少一半人对他不陌生。亚洲博彩业以莫爵士马首是瞻,妇孺皆知。莫少这是在考我?”

    莫让脸上浮起一片不屑的笑,视线转向海面,说:“生在莫家又不是多光荣的事,考你这个干吗。”

    何苾说:“莫少,你可真会开玩笑。”

    莫让伸出一只手,搭在何苾肩上说:“叫我莫让。莫少是别人叫的,你不一样。”

    何苾一把拨开他的手,说:“你那么辛苦才赢到莫少这个称呼,我这是尊重你的劳动成果。”

    莫让坚持的说:“叫我莫让。”

    何苾看着莫让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淡淡说:“给我个理由。”

    莫让硬生生搂过何苾,与她并排站在船头,却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游艇前进的方向,说:“我爱上你了,这理由够吗?”

    何苾脸上顿时有凝霜的征兆,奋力挣脱莫让搂她肩上的手,说:“这什么烂理由。以你的条件,大概也会妻妾成群,我这种小角色你恐怕一天就腻味了,拜托你,高抬贵手吧。”

    莫让脸色忽然有些凝重,正声说:“我不会学老爷子那样,把一个家搞得跟议会一样,分帮结派,明争暗斗。我也无法保证将来一定会怎么样,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保证只有你一个。甩掉陈惜墨,当我女朋友,如何?”

    何苾拼命摇头:“莫少,你只是在赌气。不过,既然你说得这么有诚意,我也真诚的告诉你,我是个死心眼,认准了陈惜墨,就是他了。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莫让又一次说:“叫我莫让。在你撞南墙之前,我勉强当你的朋友,我等着看你和陈惜墨怎么分手。”

    何苾放开怀笑了起来,她笑得开心的时候,嘴边会露出两个酒窝,煞是好看。只见她转过身,背对着完全跳出海平线的那轮红日,说:“好吧。莫让——你会是我永远的朋友。”

    海风呼呼的吹,力道比日出前大了许多,有点风生水起的势头,游艇击起的浪花也越跳越高。何苾逆着风,一头秀发在风中张牙舞爪起来,莫让一恍神,禁不住伸手帮她捋了捋额际吹乱的发丝,问:“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迷人?”

    何苾心中一紧,又转回身去。

    第十章(6)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迷人?”

    莫让的话在何苾心中荡漾了几圈。

    自然是有人说过。只不过,说过的人,都被她负了。何苾在心中偷偷的叹气。

    她的养母卓灵说过,结果是一场母女一场空;青梅竹马的高渐飞说过,被她一把推得很远很远,再难相见;陆离也说过,她却只能回他一句“对不起。”

    如今,她连怎么回答莫让,都不知道了。

    说来可笑,莫让前后用尽花招,却难博得何苾丁点认同,她对他,一直都是懒得回头一顾;但他那句“我也无法保证将来一定会怎么样。”却让她感受到了无边的诚意。

    因为她真真的感受到,至少,他不是在骗她。

    因为她知道,在人与人的交往过程中,有的人会选择欺骗,有的人会选择隐瞒,能从头到尾坦诚布公的人,极少极少。莫让不给她许诺一个美好的将来,至少是个君子。

    这个清早,她与这位君子,一起看了场海上日出。虽然心不在焉,意义却别有洞天。

    两人在船头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阳已经在天际上放射着万丈光芒,蔚蓝的天空透亮透亮的,幽蓝的海面上也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莫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吗,那天,你说对了我名字的由来。”

    “嗯?”何苾侧着脑袋问:“什么?”

    莫让微笑着说:“孔融让梨。我母亲知道自己争不到什么,她不想争,也不希望我长大后卷进家族争斗里,所以给我起名叫‘让’,就是希望我能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成为最谦让的一个。”

    何苾轻轻的说:“你有个很好的母亲。”

    莫让嘴角的微笑没有消失,却显得有点无奈:“可是她忘了,我姓莫。姓莫的人本身便是争端的源头,怎么可能学会谦让。”

    何苾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下坠,沉甸甸的,压得她有些难受。

    他的一个名字,却带着父母二人的不同希冀。一个希望他学会让,一个却赋予他说不的权利,如此的冲击,难怪他要成为一个浪子般的人物。就好像她的名字里,带着对两个家庭的感恩。殊途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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