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绝香:妃倾天下 - 浮世绝香:妃倾天下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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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栖凤国骠骑将军南攻城,奉我皇之命护送安宁公主前往流云和亲,今置于尔等不肯放行是为何意!”南攻城怒喝道,那凛然的气度看在绾意眼中不得不叹服。

    “我管你是何人!城门已关,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开门!”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听得一句“快开城门,太子殿下奉旨回京!”城门开了,又关了。绾意明显感觉到蓑衣里面那双充满韵味的眼,冷冷的,讽刺的,就像蛇一般诡异。

    刚刚还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开的城门就这样在他们眼前开了又关。那厚重的吱呀声似在嘲弄着绾意一行的狼狈……

    018君王霸气

    一夜的风吹雨打,一夜的餐风露宿,一墙之隔,前方是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繁华帝都,而他们却只能在这荒郊野地里感受着风雨中消弭的悲伤。低迷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和亲队伍,想来除了绾意身上还有几片干处,其他人就像是刚从湖水中上岸的鸭子,湿漉漉的,好不狼狈。

    一场雨浇熄了绾意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其实自从知晓自己被选中和亲流云开始,她便不争不抢,不怨不怒,好好的扮演着提线木偶的角色,因为她知道栖凤早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萧清韵成了皇后,自己还能有怎样的安生日子?倒不如和亲流云,虽说是一个政治牺牲品,但是只要能安全的到达流云,安生的日子还是有的。却不曾想城门被拒,那守城将军能有多大的权力,他们已经表明了身份,仍然被拒之门外,看来流云也不是很欢迎她啊!

    一夜未眠,看着那高高的城墙上一双双嘲弄的目光,他们倔强的直立风雨之中,在冰寒刺骨中洗礼污秽的灵魂,澄淀骄躁的气焰。他们不是在惩罚自己,只是要让那云都城内庙堂高坐的看看,什么叫铮铮铁骨,你越是想挫败他们的锐气,他们越是昂首挺胸,嘲弄的看向那些人,到底谁才是小丑!

    茂盛的树叶上雨水滴答滴答落下,那嫩绿的色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谁能想到昨日还是满面风尘的叶,一夜雨下,风尘尽去,面向世人的是那最纯净的绿,最骄傲的洁!当希望的光辉播散到整个天地间的时候,骄阳骄傲得绽放出积蓄了一夜的光与热,冰冷的水滴在那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道道璀璨,坦然的接受着烈日的光与热,哪怕下一秒将被蒸发,飘散到空气里,也阻止不了水珠对光与热的向往!

    碧空澄澈,一夜雨下,还天地本色。绾意有些眩晕的看向头顶的日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道虚弱的笑意,环顾四周,已有不少行人,他们用着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一身湿漉的绾意一行。讥笑耳语,他们都全然不在乎,他们的视线只有那将他们拒之门外的厚重城门,墨黑色的纯铁重门在一夜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透亮,吱呀的巨响传入耳中,门缓缓开了,那些等待已久的行人半是抱怨着城门开的太晚,让他们等了好久,半是挑起担子,挎着包袱,急匆匆朝着里头跑去,只有他们这一行等得最久的人,文风不动。

    “公主!”见绾意只是抿着唇,平静的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丝毫没有想要入城的意思,明远轻声唤着。

    “明大人,南将军,回树林,整装待发,秋心,给本宫更衣!”绾意冷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喑哑低迷,却威慑力十足。语毕,一拉缰绳,最后一眼望着那高高的城墙,将那一片斑驳记在心底,率先朝着身后的树林走去。

    明远南攻城对视一眼,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转身离开,秩序井然,不骄不躁的朝着树林走去。这一举动俨然吸引了城门守将的注意。

    “快,通知宫里面的人,和亲队伍过城不入,朝回走了!”昨日那守城之将急忙打发着士兵前往宫里。自己一脸忧色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

    云都城外的小树林中,经过昨夜的大火愣是烧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在雨水的拍打下,显得格外的萧条,众人都换上干爽的衣物,精神抖擞的立在一旁。南攻城和明远也是各自换上的朝服,钢铁铸造的铠甲穿在南攻城健硕的身体上显得威风凛凛,雄姿英发,腰间配着那无血不欢的宝剑,黝黑的大手紧紧握着剑柄,脸色深沉,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巨大的白幕背后,看着百幕上倒映出来的纤弱身躯,心中百感交集。

    终于白幕一点一滴从眼前落下,对上的是一身红妆的绾意,大红的嫁衣上那展翅欲飞的凤凰扑腾着健美有力的翅膀,纤腰束起,不盈一握,金光闪闪的凤头钗斜斜的插入那水墨浸染的青丝,凤冠上的珠帘被轻轻撩起,那珠圆玉润的翠珠晶亮亮的,饱满充实,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衬得那冰肌雪骨更是明艳照人。

    长长的拖尾被两个宫女轻轻的托起,莲步轻移,盛装打扮之下,高贵的就该是那九天之上翱翔的火凤,那气度,那风华,让人不忍亵渎。绾意挺直着腰身,走向早已准备好的车撵,八匹骏马在士兵的牵扯下,安分的拖着车撵,撩开粉色丝织薄纱,绾意旁若无人的端坐在秀榻之上,合起纱幔,将那一片惊艳痴迷都隔绝。

    “南将军何在?”清凌凌若水波流淌山间的声音从帷幔中传出。

    “属下在!”南攻城单膝跪于地上,这一刻她是主,他是臣。两人相对而坐的日子早已随着那纷飞的岁月流逝。

    “竖我栖凤大旗!”

    “属下遵命!”

    “明大人何在?”

    “老臣在此!”

    “递我栖凤国书!”

    “老臣遵命!”

    “诸将听命,大军整装待发,操起兵戈,扬起大旗,扬我栖凤国威!”

    “属下领命!”众人都被那浑然天成的君王霸气所震慑,齐刷刷的跪在地面,大呼“公主千岁!”

    绾意透过纱幔,满意的看着气势蓬勃的士兵,满腔热血都被激发起来了。眯着一双眼,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巍峨的一国之都。

    城墙上那守城将军焦急的来回走动,忽然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急忙问道:“可见到太子殿下?”

    “启禀将军,属下前往朝阳宫,里面的侍从说太子殿下已经上朝去了!”

    “下去下去!”守城将军气急败坏的连挥着手,心中一片焦急,皇上先前就有旨,让他们这些天多留神些,想那栖凤和亲队伍就快到了,一定要好生款待,若是知道他昨夜如此怠慢栖凤和亲队伍,居然将他们拒之门外,他就是有十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时,只见那稀疏的丛林中突然竖起几十杆旗帜,那如血浸染的赤色娟织秀布上那一只振翅欲飞得金色凤凰灼灼生辉,折煞了他的眼。守城之将顿时心如死灰,天啊!他都是做了什么!

    昨夜因着天黑,不敢确定那是否是和亲队伍,本打算上报,却在那是太子殿下突然巡视回宫。让他不必上报夜黑风高的,栖凤国怎么会连夜入城。自己想想也是,便将他们拒之门外。却哪里知道这些人竟然在风雨中待了一夜,而且早晨开城门的时候,不进反而朝回走。顿时感觉到自己可能闯下大祸,想着自己是在太子殿下的交代下,才未上报的,便差人去请示太子,哪里知道却扑了个空。

    而如今旗帜飞扬,城门口的喧嚣声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向皇上汇报,擦了满头的汗渍,希望为时未晚。

    “报!”宫门外,一声高亢的声音突然想起,在流云朝堂上卷起一场风雨。

    巍峨耸立,金碧辉煌的朝堂上,高高在坐的流云帝,一身明黄,龙腾虎跃的锦绣黄袍,威风凛凛的龙形桂冠中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翡翠明珠熠熠生辉。听得那马蹄腾飞,三步一报的高呼,立即传那人进来。

    “启禀皇上,守城将军派人来报,城外十厘树林之中,扬起栖凤国大旗,疑似栖凤和亲队伍!”突来的话语就像是石子落入无波的水面,顿时卷起阵阵涟漪。

    堂上的流云帝一听,面上大喜,不顾年迈的身体,拍案而起,大笑道:“有朋友自远方来啊!太子你立刻带人去迎接贵客!”

    019太子开道

    “太子殿下且慢!”

    众大臣一阵恭喜,只有左丞相殇百味走出列,看向那士兵,“你可确信那是栖凤的和亲队伍?栖凤和亲队伍已至城外,为何隐居树林,不入云都,更没有上奏国书?”

    “这……属下不知!”那士兵显然什么也不知道。

    流云帝一听,刚刚的喜悦之情渐渐淡了,深思一会儿显然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栖凤大学士明远求见”,流云帝立即宣他进殿。

    “明远拜见流云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袭枣色鹤纹官服,头戴深灰色乌纱帽,明远不卑不亢的行礼。

    “明大人请起。”

    “谢流云皇!”明远虽然一夜雨淋,本来便是人到中年,但是如今自己身负重任,代表的是栖凤国的颜面,尽管身体上还有些不适,他还是咬牙撑了下来。

    “此乃我皇亲笔所述的国书,请陛下御览!”

    “栖凤皇客气了,朕与你们太上皇可是八拜之交啊!你们太上皇好命啊,有新皇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以放心的将江山一丢,自己乐得清闲,朕就不行了!”流云帝一边感叹,一边合上国书。

    “皇上说的是哪里话,您膝下儿孙满堂,个个是人中之龙,太子殿下温文儒雅,有经天纬地之才,祈王殿下运筹帷幄,一计可定天下,其他各位王爷亦是不同凡响!”帝王的心思,就算是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能在这金銮殿上站着的,哪个不是人精般的人物。此时不正是他们阿谀奉承的最好时机。

    “李大人说的有理,皇上身强体壮,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有您带领着,咱们流云国才能更加富庶……”

    “没错……”

    果然一席话说下来,流云帝脸上的神色愈加和悦。

    “不知安宁公主现在何处?”流云帝轻咳一声,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启禀陛下,公主殿下昨夜便在云都城外等候,没有陛下的召见,不敢进城!”明远冷眼旁观流云君臣之间的把戏,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是什么话,公主远嫁流云,便是我流云的媳妇,媳妇回家哪里有召见之说?朕早已吩咐守门将士,一旦栖凤和亲队伍到了,直接放行,怎么昨夜就到了,如今还在云都城外?”流云帝脸色一沉,显然对他话中之意有些恼了。

    “陛下莫恼,许是这和亲队伍太过招摇,自从进了流云国,总是会遇到些宵小的觊觎,这不,一时之间,耽误了些时辰,只能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云都,这不,一时间忘了时辰,到了云都城外,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我等只得在雨中过了一夜!”明远平铺直叙,也不添油加醋,指责怪罪,反而把罪名全都扣在自己头上。可实际上呢,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什么叫自从进了流云,总会遇到些宵小的觊觎,这不就是说你流云治安不好,到处都是贼吗?害的他们错过了时间,不仅如此,还紧闭城门,不给人进城,连累他们在雨中过了一夜。

    果然流云帝一听,脸都黑了,“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打和亲队伍的主意,殇爱卿,立刻给朕彻查此事,我流云国土上居然会出现这么些个胆大包天的宵小,不严惩,把朕和栖凤帝的脸面放在哪里!还有昨夜守城之人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胆敢让公主在雨中呆了一夜,立即将昨夜守卫全数打入大牢,听后发落!”

    “老臣遵旨!”殇百味领旨退下。

    “太子!”

    “儿臣在!”

    “立即带领三千禁卫军,前往城门口,为公主开道,迎接安宁公主入朝!”

    “儿臣领命!”

    云都城外,绾意闭目小憩,耐心的等候着,太阳渐渐脱下温柔的外日,开始变得毒辣起来,所幸他们一行在小树林中栖息,有树荫的遮挡到不至于像行人那般汗流浃背。

    突然远处传来的嘈杂声扰了绾意的好梦,绾意知道定是明远带着流云国的人前来接他们,她知道自己应该端庄一点,保持着一国公主的淑仪。可是她就是不想醒来,故我的闭眼小憩。

    “流云国太子流云笙歌求见安宁公主!”清亮悦耳的声音传入耳边,绾意忍不住眯开眼缝,透过朦胧的纱幔粗略打量着这个流云太子。据说,这个流云笙歌乃是人人称颂的贤太子,温文儒雅,待人都是文质彬彬,跟他接触过的人无不称颂。绾意不以为然,只见他一身杏黄|色朝服,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头戴紫金皇冠,冠顶用东珠十三颗,颗颗饱满圆润。他长身直立,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浅浅的,看似友善,实则疏离。

    南攻城见绾意久久没有反应,跨步上前,一板一眼地说道:“公主昨夜一夜未曾休息,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我们太子殿下等!”流云笙歌还没发话,倒是他身边一个太监装扮得捏着兰花指,用他那尖细的声音怒斥道。

    南攻城才不理会,扭头,又回到车撵旁,丝毫不理会那人的叫嚣。

    “小桌子住口!公主面前岂容尔等放肆,还不给本宫退下!”

    “可是……”那小桌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流云笙歌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吓的退了下去。

    “想必这位定是大名鼎鼎的栖凤战神南攻城南将军吧!下人无状,笙歌在此给将军赔礼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南攻城僵着一张脸吐出这一句,便再也不说话。

    一脚踢到铁板上,想他堂堂流云国的太子何时受过如此的气,哪个见着了,不是对他阿谀奉承,礼遇三分,可偏偏他遇到的是南攻城这个木头疙瘩,看着那个流云笙歌在南攻城面前吃瘪,绾意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可是看着南攻城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想到飞天涧那个被她一句激得拔剑相向的男子,如今的他沉稳了,却少了几分人的气息。绾意只能在心中叹息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流云笙歌在两国将士面前,受此冷遇,不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含着那抹笑,真的就站在那火辣辣的毒日头下耐心等候。他这样不骄不躁,反而显得绾意他们恶意刁难人,她看到已经有人要将这里的情形往云都城里报去,想着自己也该见好就收。

    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慵懒的伸着懒腰,对着纱幔外的南攻城问道:“南将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大人可曾回来?”

    “启禀公主,明大人早已回来了,流云国太子殿下等候公主多时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唤醒本宫,秋心,还不快请太子殿下!”绾意嘴上嗔怪着,其实心中别提多乐,绾意这人平日里看着稳重,冷静,可是她不能受刺激,一气之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都能做出来。

    “奴婢遵命!”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有请!”

    流云笙歌气定神闲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白净的面容上已经有丝丝汗渍,他却不予理睬,依旧挂着那抹牲畜无害的笑容,和气的对着侍女秋心道:“这日头已经到晌午了,笙歌奉皇命前来,带领三千禁卫军为公主开道,父皇还在宫中等候咱们,笙歌就不去见公主,莫让陛下等得太久!”

    话虽然是对着秋心所说,不过绾意和他离得并不远,而且有人自动提高音量,所以那一字一句准确无误的落入绾意的耳中。

    “都是绾意贪睡,才会让陛下久等,绾意这就随太子殿下回去请罪!”

    “公主客气了!”流云笙歌温文儒雅的笑着。纵身一跃,置于马上,大喝道:“全军听令,给安宁公主开道!”

    020帝王之心

    三千禁卫军身穿铠甲,手握大刀,踏着碎步小跑,整齐的步伐,干净利落的军容,无不显示着流云国强大的军事能力。进城门,入市集,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得行进着,鸣锣开道,百姓夹道欢迎。

    绾意泰然处之的接受着百姓的喝彩,看着那繁华热闹的一国帝都,感受着气势磅礴的军人正气。珠帘之下的脸上却只有淡漠的笑意,这一路,十里红妆相映衬,却不过是满城风雨锁清秋,与那和亲路上几度生死徘徊的情景相比,绾意觉得自己应该笑了,可是如今终于安全的抵达云都,得太子开道,百姓欢迎,心中却只能一片苍凉。

    车撵不急不慢的行进着,绾意的心思千回百转,终于来到了那巍峨雄壮的流云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厚重的朱玉宫门在她眼前发出沉闷的声音,一路畅通无阻,就连入那宫门都得以驱车前往,如此殊荣当真是羡煞旁人。

    绾意心中思量,这个流云帝可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如此盛情款待,就算他们在云都城外受到再多的怠慢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终于,马车停了,雾色朦胧,梦幻飘渺的粉色纱幔被侍女从两边拉开。绾意一身大红嫁衣,珠帘遮面,在侍女的搀扶下幽幽得走下车撵。

    抬头望去,透过那细碎的珠帘缝隙,那规模巨大、气势雄伟的一国政治中心赫然呈现在眼前,金色琉璃瓦,汉白玉台基,一根根粗壮的赤色梁柱威武的竖立着,如擎天之柱,撑起整个天空。

    精致的绣花鞋踏上洁白干净的汉白玉石阶,在侍女的搀扶下,莲步优雅,不卑不亢得走向自己的宿命,无惧亦无恨,只觉一片苍凉。

    入得那恢弘的太和殿,硕大的拱形屋顶,饰以绚丽的彩画、雕镂细腻的天花藻井,恢弘绚丽,大气磅礴。宽阔的大殿上,文武大臣分立两列,见绾意进来,视线无一不投向她,或冷眼无视,或拂袖扭头。太子流云笙歌先一步回宫复命,如今正立于右侧首位。左侧首位是一位六旬老者,两鬓如雪,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真像是家中和蔼可亲的老者,只见他手捋着雪白的胡须,看向绾意,眼中折射出灼灼的精光。绾意猜想此人便是明远口中流云国德高望重的左相殇百味。

    迈着缓慢的步伐,眼中的余光一一打量这些个流云重臣,对比先前明远所述,心中大略有了底。

    “绾意拜见流云皇帝陛下!”绾意行至大殿中央,玉体轻移,微微屈膝,声音清灵若水,语气不卑不亢。

    “公主免礼!”流云帝一失先前喜悦之情,反而有些懒懒的回答。

    绾意心中冷意一片,想必自己让他的儿子在烈日下站了大半日,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如今自己姗姗来迟,让满朝文武枯等了一上午,若是换了自己也会心存怨气,何况是一国帝王。不过就算有气,他也得顾忌流云与栖凤的关系,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和亲公主。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很是幼稚,但是她不后悔。相比和亲队伍一夜风吹雨打,只是让他们等就算是客气。

    况且,视线不自觉的望向那个人人称颂的贤能太子,直立朝堂,不卑不亢,儒雅清风,自成一道清流,可是那双隐隐透着诡异阴鸷的眼在望向绾意的瞬间就像是一千条毒蛇扑面而来,那眼神分明就是昨夜风雨中投来的惊鸿一瞥,那眼神中嘲笑轻蔑,让绾意很不舒服。

    她早就奇怪了,一个小小的守城之将,哪来的胆子,在自己报上身份之后,还敢将他们拒之门外。想必是那个未来的天王老子下的命令吧!

    不过眼前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流云帝冷淡的态度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感觉出来,何况是她,朝堂之上低压弥漫,压抑的众人喘不过起来。

    在她身后的南攻城担忧的看着眼前瘦削的身影,一时间却也是无计可施。而明远脸上冷汗一片,心中不停的骂着绾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里知道绾意是为了他们出气!

    “绾意该死,特来给陛下请罪!”面对流云帝的冷眼相对,朝臣们的同仇敌忾,甚至自己人的不谅解,绾意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了之。

    “哦,公主何罪之有!”威严的身影从头顶响起。

    “适才绾意贪睡,太子仁厚,体谅绾意昨夜一夜未睡,又淋了一夜的雨水,不忍打扰。又累得陛下和这满朝文武枯等绾意大半日,绾意真是罪该万死!”轻描淡写,寥寥几语,说的那是楚楚可怜,明明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可是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控诉,让人有气也发不出来。

    “公主这么一说,倒真是朕的错了!”绾意心思缜密,可是比那几十年阴谋算计中生存下来的帝王相比,又怎及万一。一句指控,顿时吓的满朝文武加之随着绾意觐见的明远都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

    “流云皇请息怒,公主并无此意!”明远嗔怪的看了一眼绾意,急忙跪下请罪。

    绾意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朝臣,只有南攻城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深邃的瞳孔中是那不言而喻的信任。绾意宽慰的给了他一记笑意,而后直立朝堂,对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语出惊人。“不,绾意正是此意!”

    “栖凤国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蔑视我皇尊严!理当拉出去斩首!”

    “没错,栖凤国根本就是妄自尊大,这亲不和也罢!”

    “请皇上下旨处决这妖女……”

    那跪倒在地的流云大臣个个义愤填膺的怒斥着,愤懑着。反倒是那庙堂高坐的一国帝王却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这一切。

    “你可知就凭你刚刚这句话,朕就可以赐你死罪!”

    绾意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可她却挺直的腰杆,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语出悲切:“陛下是万乘之尊,手掌天下权,绾意不过是相府中一个庶出之女,得我皇怜爱,封为公主,和亲流云。绾意知道自己该惜福感恩,可是绾意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想的也不过是那种柴米油盐心中过的日子,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谁曾想如今离家背井,一路上凶险重重,绾意几经生死,终得见天颜,却在云都城外被拒,一夜风雨,浇熄了绾意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苍凉的话语说的那刚刚还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流云朝臣个个怜惜不已。

    “陛下也有自己的儿女,子女受了委屈,自然想要像父母倾诉,可是绾意孤身在外,这满腹委屈该向谁诉。陛下承天之命,爱民如子,自从绾意进了云都,感受到百姓的热情,盛情的招待就像是回到家中一般,以至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像父亲撒娇,冒犯天颜,罪该万死!”说着,突然单膝跪地。

    “流云皇帝陛下,公主性情率真,只是见陛下仁慈亲厚,一路上所受的委屈,忍不住说了出来,请看在公主年纪尚幼,又背井离乡的份上,饶了公主!”早已吓得冷汗涔涔一听绾意这话,心中只觉困惑,却来不及思索,只能顺着绾意的话朝下说去。

    “瞧你们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公主性情率真,毫不做作,甚得朕心。”果然听了绾意的一席话之后,流云帝脸色好转起来,甚至露出了笑意。

    绾意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朕身为一国之君,哪个见了不是畏缩惧怕,其实朕也是一个人,也是娘生爹养的,也向往着那些平凡的亲情……”

    绾意一听,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本来她打算辞严令色,发泄自己这一路上所受的委屈,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想以后安生度日,此刻便不能锋芒毕露。帝王心思哪里是她能够猜透,虽然她知道就凭着她和亲公主的身份,今日绝对不会有事,但是流云栖凤毕竟是两个国家,利益相对的时候,两人联手抗敌,可是谁知道哪日两国翻脸无情,那么她这个所谓的和亲公主必然是首当其冲,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权衡思量之下,只得隐其锋芒,扮作少不更事的刁蛮小姐,想必流云国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不同文墨的白丁小姐,这样一来,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

    而显然自己的一番话暂时解了流云帝的戒心,所谓帝王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好控制的棋子罢了!

    “公主一路辛苦了,既然已经到了流云,就把这当做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缺的少的,吩咐一声,莫要委屈了自己!”流云帝一脸温和,俨然像个慈父一样。

    “谢陛下恩典!”绾意“感恩戴德”的谢恩。

    “启禀陛下,公主此番来到流云便是为了和亲之事,老臣斗胆,怎么不见我栖凤驸马爷百里大人!”见着场面已经平息了下来,明远心中舒了一口气,以防万一,还是趁早将这和亲之事定下来,他才能安心回国复命。

    “这?”流云帝被他这么一问,一时愣住了,急忙望向殇百味。

    “启禀陛下,百里丞相日前回乡省亲,尚未归来。老臣已经通知了他,想必就在回京的路上!”殇百味不急不慢的走出列,回答道。

    “公主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暂且在驿馆休息片刻,今夜宫中设宴,举国同庆,为我流云与栖凤缔结良缘,为公主洗尘!”

    021驿馆观全局

    一回到驿馆,绾意本打算再去睡个回笼觉,可是,侧头一看,身旁某人散发出的低压,压抑得众人喘不过起来,绾意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他是不会罢休的。

    换下厚重的绫罗嫁衣,随意穿了见雪色秀罗长裙,对一旁忙碌的秋心说道:“你去唤南将军和明大人进来吧!”

    “奴婢遵命!”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身军装铠甲的南攻城默默无语的守在门外,而院中的明远踏着焦急的脚步,来回走动,一袭枣色仙鹤官服尚未换下,是不是吹着那简短的胡须,怒瞪着门卫似的南攻城,想来,若不是南攻城阻止,他早就冲了进来。

    “公主有请南将军与明大人!”屋外传来侍女秋心淡若无波的声音。

    明远一听,一拂衣袂,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去,路过南攻城的时候,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南攻城一张冰块脸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木然的随后进去。

    “臣明远拜见公主!”“属下南攻城拜见公主!”

    “两位无需多礼,请起!”绾意放下手中的热茶,听得明远那百般不情愿的表情,仿佛给自己行礼是多么侮辱他似的。

    “南将军,你且吩咐下去,众将士一夜未睡,都下去休息吧!顺便让厨房熬点驱寒的姜汤,每人喝一碗,最好带着医官前去!”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见他要退下,绾意像是想到什么,急忙唤住他,“还有安排好这一切,南将军也去休息吧!”

    南攻城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绾意那坚定的眼神,只得遵命。

    “那你就先下去吧!”

    “是!”

    南攻城走后,绾意遣退屋内的侍女,现如今就只剩下她和明远两人。两人一座一立,各怀心思。

    明远在绾意刚刚一系列体恤下属的举动中,脸色已经好转很多。可是对绾意今日大殿上莽撞的举动还是无法释怀。

    “公主!”

    “明大人!”

    两人沉思一会儿,竟然异口同声的唤住对方。

    “公主请说!”

    绾意也不客气,思量了一下,开口道:“明大人对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这?”明远以为公主召见,定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事,哪里知道她却避而不谈,反而问他对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一时间,他还真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老臣不知,请公主明示!”

    “好个不知!”绾意眼神冷了下来,继而语出嘲讽:“明大人可真是我栖凤的‘忠臣良将’啊!”

    面对绾意突如其来的怒火,明远虽然心中不甘,却还是乖乖的跪下,垂头不语。

    “明大人,现如今你与绾意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翻了,你我都没有好处!”绾意突然站起,长长的裙摆托在地上。

    “如今三国动荡,北定虎视眈眈,栖凤流云联盟势在必行。且不说北定国定会派人阻止这场联姻,就连流云朝堂之上想要破坏两国和亲的也大有人在。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更加团结,而不是各怀鬼胎,绾意当日在沼泽边就曾说过,这一路上,刀枪剑雨,几度生死徘徊,终于到了这云都,绾意不喜欢敌人的大刀没有射死绾意,反而被这萧墙之乱害死!”

    绾意眼中冷意一片,她在暗示他今日在朝堂上,跟自己唱反调之事。地面上的明远低垂着头,双唇紧抿,深褐色的眼波流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宫要的是像南将军那样对本宫完全信赖的伙伴,而不是面上和气一片,心中各怀鬼胎的下属。若是明大人认为本宫的一言一行不足以令您信服,您大可现在便启程回国复命!”

    “老臣惶恐!老臣奉命前来,和亲未成,老臣断不能一人回去!”

    见他有些颤巍巍的模样,绾意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的冷意渐渐退下,变回了一向的淡漠疏离,上前几步,亲自扶起地上的明远。

    “明大人,坐下说吧!”绾意自己回到先前坐的地方,见他还呆愣愣的站在那儿,跟柱子似的。

    “老臣不敢。”

    “明大人您老还是坐下说罢!莫非明大人还在怪罪绾意方才的不知轻重!”

    “老臣不敢!”

    绾意见他还是执拗的不肯落座,知道他面上服了,心上定然还有疙瘩。如此绾意也不强求。

    “明大人,现下没有外人,绾意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吧!绾意虽然不屑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但是既然做了,就会好好完成我的使命。不为其他,只是不想有人以我为借口,挑起战乱。从我们进入流云国,先是飞天涧遇险,而后绾意与南将军商议,兵分三路,乔装出行。你猜我等在涅城遇到了何人?”

    绾意见他一脸茫然,也不卖关子,“我们在涅城遇到了本宫的未来夫君,流云国的少年丞相百里凤熙!”

    如她所料,明远在听到百里凤熙的名字脸色都变了。

    “而就在当晚,我们所住的凤飞楼大火,南将军一行遭到袭击,九死一生……”绾意继续说下去。“更有甚者,我与南将军一行,行至落凤坡,你可知我们又遇到了什么?”

    绾意的脸上笑意如花,云淡风轻,仿佛那一场血色盛宴的主角不是她似的,那神情看的明远冷汗涔涔。

    “北定新皇北定中原的云鹰战队可真是数一数二啊!”绾意似在感叹,“明大人你说,绾意的行踪除了少数几人知道,难不成百里凤熙和北定中原能掐指算命不成?更奇怪的,你知道是什么吗?绾意在逃出鬼雾森林的时候居然发现追杀绾意的人可不止云鹰战队,还有一方人马,绾意记得那人身边的属下唤她‘娘娘’!”

    听到此处,明远顿时心如死灰,颓然的跪在地上,这才知道原来绾意早就知道当日将他们逼至沼泽地的人是谁!甚至猜想到昨夜那场大火是出自谁的手!

    “老臣定当如实告知皇上这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那就有劳明大人了!”绾意眼中冷意一片,她都被逼着和亲,那人还不放过她,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明大人,绾意今日在这屋中所言,只是要让明大人知道,有些话,绾意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有数。今日朝堂上,流云帝明明知道我们近日就要来到云都,却仍然准许百里凤熙回乡省亲,联想到绾意在涅城所遇到的一切,想必回乡省亲不过是个幌子。恐怕就算到了云都,这和亲之事也不会那般容易!”

    “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

    御书房

    流云帝手捧着荧光闪闪的九龙茶盏,颜色深沉的拨弄着杯中飘浮着的细芽。堂下的殇百味和太子流云笙歌耐心的等候着。终于流云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太子你认为这个安宁公主如何?”

    “启禀父皇,儿臣与这个安宁公主接触不深,不过据探子在栖凤国的报道,这个萧绾意乃是相府庶出三小姐,自幼胆小怕事,懦弱无能,而且文墨不通,虽有倾城之貌,却不过是个白丁美人。据说她与栖凤新皇战天戈青梅竹马,谁曾想战天戈登基为帝,迎娶的却是她的姐姐萧清韵,为了这事,这个萧绾意还曾闹过自杀!再加上今日在朝堂上的观察,这个萧绾意不过是个胸无点墨,做事不禁大脑的无知女子。”

    “而且还是个胆大包天,胆敢让太子曝晒,让满朝文武枯等,公认顶撞皇上的小女子!”一旁的殇百味眯着一双狐狸眼,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笑意盈盈的陈述着。

    “哈哈哈!”流云帝一听,爽朗的大笑三声,赞赏得看了一眼殇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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