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不可求 - 第九章 相偎取暖

    温可玉哭得有些累了，便从季承衍身上起来，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季承衍噗嗤一声笑出来，便知道这是不生气了，说：“去洗把脸，我去小厨房煮碗面给你吃。”

    “我和你一起下去。”温可玉说着，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三步并两步地朝卫生间跑去。

    季承衍也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双手环抱，将身子靠在门一侧看着温可玉动作。暖黄色的灯光，映衬着温可玉纤洁白细的腕子莹润如玉，水珠从额角滑落，打湿了耳边的碎发，温可玉索性便将全部的长发扎在脑后，露出了小巧而精致的耳廓。

    眼前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又是一年了，季承衍不禁想着，忽然觉得命运对他还是有所眷顾的。

    温可玉将湿毛巾搭在架子上，转身朝门外走去，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季承衍说：“看什么呢，走吧。”

    季承衍笑着捏捏她的鼻尖，说：“看你这个小讨债鬼呢。”

    季承衍领着温可玉下楼，穿过前厅，从侧门沿着露天的回廊，一路走到老宅花园后面一栋不起眼的建筑里。那是季家管家、厨娘和园丁们住的地方，只不过到了年假人都走地七七八八了，留下的几个人也都在主屋里忙活着。

    小厨房里还保留着旧式拉风箱的土灶，也是从这宅子建起来时就一直没变过的。钟翰从季承衍回季家起就贴身伺候着，偶尔亲自下厨做些东西给他吃，季承衍的厨艺就是从小厨房这里学来的。

    温可玉将身子半靠在红木桌上，看着季承衍熟练地系上围裙，起火、烧水、切菜、煮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在办公桌前起笔落笔间生杀予夺的样子。此刻的季承衍，被灶间的烟火气围绕着，是人世间最普通的男人中的一个。温可玉知道季承衍宠她，恨不得把心剖开了送到自己面前，她在人前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半分情绪也不愿外露，一身被养出来的坏脾气全都冲季承衍而去。连温可玉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季承衍却总是甘之如饴。

    不出十分钟，季承衍利落地将面起锅，金黄的荷包蛋旁整齐地码上了雪菜丝和火腿丁。温可玉饿得狠了便顾不得烫，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季承衍看着，半是有趣半是心疼，便说：“知道饿了，怎么不找东西吃，忘了出门的时候我怎么对你说的了”

    温可玉挑起一筷子面吹气，满不在乎地说：“吃不惯。”这哪儿是吃不惯季家的东西，分明是看不惯季家的人。

    季承衍知道温可玉的脾气，也不再多问。眼见着一碗面见了底，温可玉也放下了筷子，像一只酒足饭饱后坦着肚皮的猫一样。

    季承衍将碗筷收好，牵着温可玉的手出了门，屋外的雪停了，月亮也从云层中露出脸。清冷皎洁的月关洒下，被一院子的雪反射出莹莹微光，与灯火通明、爆竹满地的前院相比，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温可玉忽然停住了脚步，抽了抽鼻子，说：“阿衍，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像是哪里的花开了，不过雪刚停，也不像是院子里的花啊。”

    季承衍也顺着温可玉的目光向院子里张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笑说：“我倒是忘了，的确是有个赏花的好去处，不过可不是在这院子里。”

    说完，季承衍便领着温可玉向相反方向走去，拐过回廊的转弯，向着花园的西北角走去，谁知在花园的最深处竟藏着一片梅树林。梅树旁逸斜出的枝干上，有的花苞上还挂着晶莹的霜，有的却早已不甘寂寞地盛放，像一幅在雪地里徐徐展开的国画画卷，被人随意洒上了胭脂、朱红和水红等深浅不一的颜色。

    季承衍怕温可玉受凉，从后面环抱着她，将她整个人收进怀中。人见到自然间至美的景象，下意识是失去言语的，二人就这样在月光中静立着，鼻息间净是梅花清甜凛冽的味道。

    良久，温可玉忽然说：“阿衍，你还记得吗前年，我们在泽马特雪山，到了晚上抬头望天，全世界的星星都会落进眼睛里；去年，我们去了马略卡岛，海港边还有一位只卖开心果味冰淇淋的大叔。今年，现在，我们又在花园里一起看雪，看腊梅。”

    季承衍微微低下头，蹭了蹭温可玉的脸颊，说：“都记着呢。其实，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特卡波湖的，那里有雪山环绕，有水鸟野鸭，还有成片的百合花。我们可以去湖心钓鱼，最好是能钓来一条虹鳟；没有也不打紧，湖边的房子里会有人替我们备好牡蛎、牛奶和白葡萄酒。”

    温可玉转过身来，仰起脸注视着季承衍暗如星空的眼睛，说：“阿衍，没关系的，我喜欢这里，也喜欢现在这一刻。我们可以明年去，后年去，或是再后一年去那里，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如果你愿意”

    “我永远不会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