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纳命来 - 驸马,纳命来第5部分阅读
万分荣幸的,母后不必为此费神。”
皇后轻轻摇头。
而后对那四人道:“你们四人各自去挑盆花,放在屋中暖和地方好好养着。”因不曾对青平有安排,她便只装没听见,不着反应。
皇后四人走后对苏薇道:“确实是可怜的孩子,但你年纪轻轻,不可整日如此沉闷。”
苏薇起身行礼说道:“苏夫人将孩儿抚养大,近来身体不好,孩儿有所担忧,前几日出宫探望,偏偏带动苏大与夫人依礼跪拜迎接,孩儿为此心中不快,不想惹母后担忧,还望母后惩罚。”
皇后将她拉起,笑着说道:“薇儿一片孝心,哪能说什么惩罚?母后只是想着,既然那秦远游对你向来投缘,家是又是江南士族大户,人才又出众,便是你父皇也是有心,不知薇儿怎么个想法?”
苏薇貌似害羞,复又调皮笑道:“孩儿还不想招驸马,要再好好挑挑。”
皇后开心一笑:“好,随你,只是日后不可天天摆一副吃了苦瓜的脸来。”
苏薇笑着点头。
皇后道:“去吧,也带几盆花回去养着,看着解闷。我跟你嫂嫂再说几句话。”
苏薇行礼道别。
青平正疑心皇后为何突然在自己面前上演母女情深,听了皇后的话,忙起身上前,躬身要听皇后如何开口。
皇后让她再坐着,说道:“知子莫若母,我家炼儿对青平你一片痴心,我是知道的,青平以后也要放宽心思,如平时人家夫妇,将这日子好好过下去。“
皇后一脸慈爱,诚心劝导般,青平与皇后不熟,对她的了解尚不如对周长秀的,如今尚且摸不透她的本意,只得低了头,恭恭敬敬道:“谨尊母后教诲。”
皇后又道:“这日子过得太快,武明皇帝周年祭将近,青平有无要求。”
青平心想这还好几月呢,为何提起这事来,面上仍是温和说道:“一切按礼制进行便可,孩儿无甚要求。”
皇后道:“好,难得青平懂事。”
青平抬头问皇后:“此时提及此事尚早。”
皇后正要开口,突然听得外面一阵脚步急响,却是周炼进来,见得青平安然,便笑着对皇后道:“孩儿来给母后请安。”
第18章18
皇后笑道:“这是从哪来,跑得这一头汗。”
周炼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道:“刚从父皇那议事过来,听得母后这边有新鲜花可看,便赶紧过来了。”
皇后道:“既然如此,便同你媳妇再去园子逛逛,挑几盆好看的回去吧。”
二人行礼出来。
周炼与青平复来到园中,青平因想着不知皇后有何事要说,偏被周炼打断,便心不在焉,周炼仍是一脸惊艳望着园中,道:“公主要想搬什么花回去?”
青平随手便一指。
周炼道:“可真没眼光。”
青平仔细将她自己所指的一盆花藤看了看,笑道:“蜀王有所不知,这忍冬藤花香最为悠长清醇,且日长若是有个烦躁上火的时候,便可摘了几朵花来泡水喝,岂不是方便得很。”
周炼笑笑摇头。
青平问:“蜀王清高,那不知要挑盆什么样的花?”
周炼过来抱了她在怀中道:“我挑这盆,快来人将她搬到我殿里去。”
青平笑笑,扭了头俯在他怀中。
周炼命人剪了几枝梅花带回殿中。
青平回殿只对着忍冬藤发呆,周炼走之前,对他道:“前几日身体不适,错过了我父皇的半年祭,明天想去皇陵祭拜一番。”
周炼道:“好,但此次是冬季,青平一定要仔细爱惜身体。”
冬季荒黄的村子小林中,两个年轻姑娘相对而立,一人白色素衣,身体单薄,一人简单农家女儿打扮,却都是倾国倾城之姿。
“我在这村口等了近两月,才遇见你吩咐的那人,而今又是近两个月将过,再不见他的踪影,怕是完不成姑娘的交待了。”
“没想到他竟真是个呆子。你若真想帮我做事,我便告诉你此人行踪?”
“姑娘请讲。”
“这呆子如今去江南平叛,去了月余未归,据闻已是身负数伤,不几日朝中便会另派人替了他,你看你是要去江南寻他呢,还是在此事再候着,等他回来伤好之后,说不定就想起来寻你了。”
“民女祖籍江南,如今战火已起,恐祖坟遭殃,民女想即日起身往江南去,以便在清明之前将祖坟修善一番。”
“姑娘国色天香,没想到对这呆子一番深情。”
“我只是想早日完成姑娘交待的事。”
“那你去吧。”
没几日,周炼依旧来对青平依依惜别,原是周煅在江南平叛数月,不仅未见成效,反而听说身负箭伤,皇帝命周炼去接替吴王。
临行前,周炼在凝香殿中设宴与青平告别。
周炼将顾源也请了来。
顾源一如以往,洒脱随意,与周炼对饮。
席间周炼笑着问顾源:“先皇曾赠顾将军宫内行走的金牌,父皇顺禅帝位,对前朝各位封赏等一律未变,不知顾将军那金牌可是还在?”
顾源笑答在。
周炼道:“那寒梅便可放心,寒梅不在宫中这些日子,还请顾将军费心照顾好公主,寒梅将感激不已。”
顾源笑道:“蜀王不必过于担心。公主在宫中自会平安,蜀王放心在外就好。”
青平亦笑道:“青平能照顾好自己,不敢劳烦表哥,况且,表哥不也是有事要忙的?”
顾源与周炼难得看见青平如此开心俏皮,不免对视疑惑一番。
顾源开口笑道:“那王妃倒是说说,清渠有何事要忙?”
青平笑道:“莫非没有,前番听闻表哥已是有心上人,又只见表哥对青成公主之事万分紧张过,便以为表哥心上人是青成公主,青平听闻那个中书令秦远游近日为讨青成公主欢心,煞费苦心,便以为表哥要奋起追击一番,想不到原来表哥还是未上心?”
顾源只道:“哦?”便轻轻敛了眉貌似思量。
周炼则将探询目光细细看着青平,青平只低头喝茶,并不看他。
顾源走后,周炼并不就回自己的沉香殿,尾巴一样跟在青平后头,一会拉拉她身后衣服的飘带玩耍一番,一会在她发丝间细细的闻。一双眼也是水润微红,只痴痴盯着她细看。
青平开口问他:“蜀王此行可有平叛计划?”
周炼摇头,撅起嘴,如见着主人撒欢的猎犬扭着身子:“要先过去看过形势再定。”
青平又轻轻笑道:“吴王武功与谋略并不差,尚且如此狼狈,蜀王此去便不可再轻敌。”
周炼看她一眼,笑得卖出了一口白亮亮的好牙,道:“公主担心寒梅?”
青平亦笑:“蜀王才学过人,自然无须青平忧心,只是青平虽没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却也有一事告知蜀王,不知蜀王是否愿听?”
周炼将头靠在她右臂上,笑问:“公主请讲?”
青平推开他的头,道:“当初原说此次是让吴王立下功绩,蜀王此次去便不宜将吴王替了回来,否则恐吴王心中会有不甘,蜀王不妨与吴王兄弟联手。”
周炼只是点头,依旧附身过来。
青平又道:“听说秦远游家中是江南望族,蜀王可先去会会他。”
周炼抬头朝笑傻道:“公主原来如此心疼寒梅,替寒梅细心谋划。”
青平轻笑一声,起身坐到别处,周炼仍是跟了过去,贴在她身上,将双晶晶闪亮的眼望着她,一面仍是将头在她臂上磨蹭。
青平又是一笑,又推开她,说道:“蜀王已是醉酒,还是早些回殿休息,免得耽误了明日行程。”
周炼依旧撅了嘴,来朝她撒娇:“寒梅不愿一人回去,要跟青平在一块休息。”
青平笑:“好,那青平就叫人来侍候蜀王在这凝香殿中歇下。”
周炼猛地抬头,一双眼内欣喜若狂,脸色较前更红润几分,衬得原本淡雅五官也跟着生色不少,他双手拉起她的手臂,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拥住,不住的叹道:“我就知道,你也是舍不得我的。”
青平推他:“蜀王还是早些歇着。”
傻笑着的周炼随宫人出去沐浴,青平将笑意收起,只留脸上一片冰冷寒意。
周炼安静躺着,貌似睡着,青平沿着床缘躺下,却被人一把捞起,揽入怀中。难得的温暖让她不舍离开。
周炼见她并不抗拒,拱了拱,将半边身子来压住她的,火热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衣物压在她身上,却是难以言语的踏实与暖和,离得近了,她的鼻尖嗅得他身上的成年男子气息,心内莫名一丝悸动。
青平贪恋这奇异舒服的感觉,一时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人,望了动作。
周炼哈哈一阵笑,眼中星光跳动,低头朝头吻下来。
灼热而熟悉的气息将她淹灭,周炼起初只是浅浅的探索试探,双眼盯着她,眼内笑意盈盈,见她并不退缩,便开始大力的吸吮,仿似要将她吸进心底去,又将手托起她的颈部,一面将她迎向自己,一面在她的唇腔内肆意奔驰寻欢,不断加深对她的探索。
交流的津液让青平一时头脑清明,父皇逝去时的孤独惊恐无助的感觉浸没袭来,淹得她疼痛不已,为何要让她在贼人身下承欢…
努力收集全身力气,推开面前的人。
周炼迷濛的双眼仍是带着沉醉的笑意,待睁开时看了她蓄满泪水的双眼,连忙将手袖了衣袖来替她擦拭,一面笑道:“可是听说本王要出征,舍不得了,就哭了?”
青平推开他,怒道:“青平有孝在身,蜀王如若需要,可再多纳些妃子。”说完翻过身去。
周炼叹了口气,依旧在她身后搂了她,轻声说道:“青平莫要生气,此事以后再议。”
第19章19
吴王周煅去了江南一月余,被折腾得怒火连天。
江南竟是举境皆反,约近一半地方有叛军身影。偏偏又不与他正面交锋,在战场上只是虚虚的晃上几枪,攻城守池也不与他的军队正面僵持太久,只是一味的用游击战术,躲在山林中处处马蚤扰大部队一番,待周煅集中兵力想要痛击一回时,他们又早早躺藏起来,便又让周煅一拳如打棉花,反而惹得自己一身怒火,甚至连周煅带兵巡查之时,还不免有人背地里放暗箭,将他右肩射伤。不仅周煅带的军队艰苦作战日久,无甚收获,连他此次带的去的几员大将也是不见战功,烦恼不已。
一接到皇帝的命令,要想换帅将,更是火冒三丈,提了枪便出了帐,想要找人拼杀一番,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一群肖小之辈当猴般耍了月余,以后叫他如何有脸面对其它朝臣。
一众将士忙拍马相随。
众人巡到一山头,就有人上前劝阻:“此地山形险恶,吴王还是先回帐中,派人来打探巡查,如内有叛党,便集中军力前来,不可轻易进去。”
周煅道:“本王自有分寸。”说完依旧打马上山。
眼见带到一片小瀑布前,瀑布前是蓄了一池的水,只有一座小桥架在池上可供行走。周煅马才上了木桥,便听得耳边杀声震天,只一眨眼间,便前后窜出黑压压一片人,将他们圈了个水泄不通。
周煅将樱枪往胸前一揽,大笑道:“好,总算见着你们的影了,本王今日便要灭了你们这伙贼人。”
吴王英猛,以一挡十,不见弱势。一套精纯枪法让周围贼人许久不得近身。
但对方来人甚多,战了小半天后,吴王随身的兵将便只剩数人在苦撑。
周煅眼见大势不好,便一枪挡退身后围攻的人,冲过去扯了一人道:“想办法冲出去搬救兵。”
却是刹时间天翻地倾的,原来是吴王的坐骑被人刺伤了腿,在桥上只晃了一晃,便和着吴王一起翻入池中,激烈的重物拍击池水声,层层波浪向周围无尽扩散,待周围人群反应过来,便爆发出阵阵胜利的高呼。
周煅醒来时,头上缠了白净的棉布,他睁眼打量四周一圈,便将目光停在屋内唯一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听得声音,缓缓转头,朝他亮出一个绝世笑容。
周煅呆住,好半晌才讷讷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怎会在此?”
他口中的姑娘走近来,递他一碗水:“我家本就是在江南,说来吴王不信,原先两位兄长从军后丧身战场,父亲本性硬倔,便携我进京要找皇帝理论,谁想刚到京郊便染了病一病不起,竟是去了,我摆摊近一年,赚了些钱,才能将父亲尸骨运了回来。”
周煅不去想她话的真假,又忙问:“可是姑娘救了我。”
那姑娘答道:“谈不上救,昨晚我去溪边洗菜,见吴王躺在水中,便找人将吴王抬了回来。”
周煅点头,又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周某日后自当回报,不知姑娘芳名为何,可是今后便住在了此处?”
姑娘笑道:“我姓江,名春绿,吴王不必放在心在,民女也只是举手之劳。”
周煅喝了水,便要下床,却是一阵呲牙裂嘴,身冒冷汗,动弹不得。
春绿姑娘替他把汗擦了,笑着道:“吴王莫要心急,民女已叫村中郎中看过,虽是腿部骨头折了,但好在接得急时,吴王这一个月内莫要乱动,便可大好。”
周煅一阵惊讶,看了她不语。
春绿姑娘接着开口道:“吴王莫急,吴王可手写封信,民女替您传出去,吴王便可在此安心等候人来接您。”
周煅点头。
春绿姑娘拿了笔纸来给他,不一会便将书信写好,交与她,嘱咐道:“不可大意,否则让叛军得知,不仅周某性命堪忧,还会连累了姑娘。”
春绿姑娘笑道:“吴王好心急,民女听说蜀王已在帐中,这军中便是万分火急军务,也可由蜀王暂时挡上一挡。民女有这一出去,来回恐得一两天,吴王病重在身,如何自理?吴王便在这里暂且耐心休息一两日,等病势稳了,民女再去也不迟。”
周煅叹气道:“也对。”
午饭后,江春绿说要去地里,便搁他一人在屋内躺着,至晚时分,见到江春绿回来,便不免高兴,道:“本王一人在此屋内几乎憋煞。”
春绿姑娘笑道:“吴王只一人呆半天便说什么憋煞,那我不是天天一人在这屋内。吴王最缺的便是一份静心。”
周煅又叹道:“果真如姑娘所说,若非如此,周某今日不至如此狼狈不堪。”
姑娘不再理他,回身去收拾饭菜。
端菜上桌,周煅笑道:“周某倒是有些不敢吃姑娘的饭食,深恐这一顿吃了,便要卖身给姑娘了。”
江春绿见他提起旧事,便笑道:“上次不识吴王身份,以为是愚钝冒失的纨绔,便心存教训一番。吴王不必多心,这顿饭不会再叫吴王出卖苦力,顶多吴王将来多给几两银子当饭钱便好。”
周煅轻轻一笑。
虽是天气寒冷,但周煅伤后常常出虚汗,春绿姑娘饭后便在屋了燃了盆火,将屋里烧暖和了,要替他擦拭身子。
春绿姑娘将他上衣扒了,拿了细布毛巾擦背,却是慌乱出错不断,将屋内溅了不少的水,末了还盯着周煅的胸膛发怔。
周煅也开始别扭起来,姑娘身上阵阵香气,如海棠般的美丽又近在眉睫的面孔,令他想入非非,心跳不已,那脸上便好如炭火般红亮。
待江春绿用凉凉的手指替周煅的背上涂药时,屋内便沉闷安静得只剩两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周煅开口玩笑,声音有些不自然,道:“不知姑娘这般照顾要收周某多少银两?”
春绿姑娘却不作声,待涂完药,将药瓶重重放了在桌上,却是在生气。
周煅笑着摇摇头。
姑娘晚间睡觉竟爬上了周煅的床,大大方方躺在他的身侧。
周煅一脸受惊样,忙向旁挪了挪,挺直了身子,问:“姑娘为何要与周某共席?”
春绿姑娘坦然笑道:“我家这屋子虽还有两间房,但年久失修,多年不曾住人,早已破败,这寒冬腊月的,晚间住进去,会被北风吹得冻死的。只好与你将就一番。”
周煅道:“周某实在是担心有损姑娘清誉。”
春绿翻身背对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周煅摇头笑笑,躺下睡好,开口道:“为何我处处都能遇着姑娘?”
春绿像是已睡去,好一会才模糊开口道:“想来是吴王命不该绝,或者是缘份。”
周煅白天昏睡多时,此时便不易入睡,江春绿却是早已睡着,在床上极不老实,左翻右滚,最终抱了他的臂,才踏实睡着。
周煅看着她入睡,轻轻伸出手,将她脸上碎发拂去,为她将被子盖好,才安心闭眼睡去。
月光中,姑娘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第三日一大早,江春绿给他备好足够的食物和水,放在床旁桌上,对他仔细交待一番,便出门替他去送信。
周煅在床上一天不安,好在日暮时分,便见得江春绿回来,欣喜笑道:“你回来就好,我真怕你路上出事?”
江春绿笑道:“能出什么事?”
她身后的人依旧是冲周煅跪了一地请罪。周煅摆手让他们起来,让他们留下些银子给江姑娘,便命人将他背入了马车中。
待他在马车中坐定,拱手向江春绿道:“再欠江姑娘一个人情,姑娘以后如须帮忙,可随时来寻周某,周某自当鼎力相助。”
江春绿笑笑道:“多谢吴王,日后如有难处,民女自会去寻吴王。”
周煅与她郑重行礼告别。驾车而去。
一行人中午回到帐中时,周煅一贴身侍卫小心上前问道:“吴王既是舍不得江姑娘,为何不将江姑娘带在身边?”
周煅皱眉道:“此女子每次出现都颇为怪异,容貌不凡,绝不是普通农家女,这身份便叫人怀疑,又刻意要与本王接近,本王疑她别有目地,还是不要惹上她的好。”
侍卫噤声退在一旁。
周煅一面在帐中养伤,一面派遣将士各处行军作战,周炼却是处处拜师访友,将江南有名望的士家大族寻访结交个遍,日日与众友人在别府内聚会,将一众士族首领尊为座上宾,虔心求教,礼贤下士名声不久便传扬出来。
因已近春耕时分,又因战事持久,叛军消耗怠尽,而朝中军队补给依旧充足,势气十足,又因蜀王在江南颇得些声望,各士族也是纷纷争先恐后结交,不再参与战事,这场持续数月的叛乱便虎头蛇尾的不了了结。
大军班师回朝前夜,一辆华丽马车行至在一山村里某户人家前停住。
屋内的姑娘惊讶回头,看清来人,一时呆住不动。手中东西落了一地。
江春绿缓缓上前,笑着问:“吴王今日又来有什么事?”
周煅道:“周某日夜思念姑娘,想见姑娘一见,以解相思。”
江春绿靠进他怀中,流泪道:“还以为吴王早已回京。”
平稳行驶的马车中,江春绿将头靠在周煅胸前,问:“吴王为何改变主意?”
周煅道:“因周某长相貌似粗鲁愚笨,便不免常有人存心糊弄欺瞒。”
江春绿抬头看他,眼内一丝慌乱。
周煅笑笑,揽了她在怀中,道:“绿儿亦是存心要糊弄本王,只是本王太没出息,受不住你的糊弄。”
江春绿俯在他怀中不动,周煅扶起她的脸看时,却又是满脸泪水。
周煅笑着替她拭泪:“好了,不要哭了,日后,便由本王来照顾绿儿。”
江春绿依旧流泪,仍是笑着说:“吴王到底何时想起绿儿来的?”
周煅道:“日日在帐中养伤,这面前便是你的脸,便想,不管你要如何糊弄本王,也要将你放在身边见上一见,才解恨。”
江春绿咯咯笑着,钻进周煅怀里道:“春绿自幼孤苦,受人欺凌,唯与吴王相处让春绿感觉温暖踏实,可相依赖。”
周煅笑笑,摸摸她的头。
然而,这带女人回京的,不止周煅一人,蜀王周炼也从江南带了一倾城美人回去。
第20章20
周炼不在时,青平便日日抄些经书,这日正歇了笔,抬头赏得案上插在瓶中新剪下的桃花,便听得殿外一阵急急脚步声,蓦然抬头尚未看清逆光中那人的脸,便被来人拢进怀中,紧紧拥住,熟悉气息的将她围住。
她抬头笑道:“听说蜀王兄弟俩都是抱得美人归?”
周炼笑道:“是啊,青平以后还要想办法与她争些宠才好。”
青平将头扭在一边,脸上笑意不减。
周炼笑着扳回她的头:“不许这样笑。”
青平抬头,一脸无辜,问道:“不许如何笑?”
周炼又将她拢紧:“便是这般不由心的笑。”
青平问道:“蜀王这回挑了个怎样的绝色女子,什么时候让青平见识下江南美人风采?”
周炼叹气道:“玉儿姑娘是江南陈家嫡女,寒梅此前一心与江南士族结交,倒一时不好推脱。”
之前因青平坚持,从武明皇帝逝去便未曾搬离凝香殿,周炼日日只得空闲便过来看望,白天倒是很少呆在自己的沉香殿中,只是近日来倒是一连几日少见踪影。
临春阁中,周炼将张太医送出,问道:“玉儿姑娘身体可有大碍?”
张太医低了身,回道:“想来是有些水土不服,略为清养几天便好。”
周炼道:“有劳张太医。”
张太医拜了出来。
周炼回身笑着说道:“玉儿姑娘要好好养好身子,等姑娘康复了,本王便带姑娘好好的到各处游玩一番。”
玉儿姑娘展颜一笑:“多谢蜀王费心。”
周炼笑着说:“本王还有些琐事要忙,姑娘先歇着,过些时候再来看姑娘。”
玉儿姑娘委身行礼:“送蜀王。”
一日阳光正暖,周炼刚近临春阁,玉儿姑娘笑迎道:“多谢蜀王这几日的费心照看,又送了那一堆的补药,玉儿这身体已是大好,蜀王何时事带玉儿出去玩?”
周炼笑道:“等过两天再好些叫御医看过再出门,玉儿今日便先在阁内活动。”
玉儿姑娘笑道:“那我给蜀王奏首曲子来听可好?”
周炼笑着点头。
一曲终了,玉儿姑娘抬头问:“玉儿琴艺与蜀王妃相比如何?”
周炼笑问:“你为何要与她相比?”
玉儿姑娘问:“蜀王倒是说说看?”
周炼略敛了笑,说道:“她倒是从不抚琴。”
玉儿姑娘笑问:“那蜀王可是愿听,如果蜀王愿听,玉儿可天天弹给蜀王听。”
周炼笑笑不说话。
这日青平见外面天气好,便叫锦娘拿了件披风出门走走。
见着园内落了遍地的桃花,便又生出几分感怀悲伤来,正坐在石凳上发怔,被一串少女欢快的笑声惊动。
转回头看时,却是面赛桃花的姑娘正在园内欢快的奔走。身后跟着一俊美洒脱的男子。
青平起身,来到两人面前行礼:“见过蜀王。”
周炼上前携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今日你倒舍得出门来。”
玉儿姑娘对她行完礼,开口道:“蜀王妃风采真是难得一见,叫玉儿好生羡慕。”
青平笑道:“江南山水灵秀,姑娘花柳之姿更是让青平惊艳。”
周炼朝她问:“出来多久了,双手为何如此凉?”
青平笑道:“出来有一会了,正要回去。”
周炼道:“寒梅送公主回去。”
青平笑道:“蜀王陪玉儿姑娘游园,青平自己回去无妨。”
青平转身便走,锦娘领了一众宫人在后相随,好容易追上她,劝道:“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玉儿姑娘远来是客,蜀王这几天陪她也应当,但请公主听句劝,公主还是想想这长久以后,如何与蜀王相处才好。”
青平只是气闷闷的不理她。
却是一连几日在殿内觉得闷得慌,只想着去园子里走走看看才好。
青平轻易的不出殿,这几日倒是眼福不错,才出门几步便又遇见一容色绝佳的妃子,一身华丽宫服和满头的珠翠衬得五官流光溢彩,灵动炫目,与玉儿姑娘不相上下。
那是吴王新带进宫的江妃。
江妃愣在原地,直到宫人在她耳提醒,才回过神来,因是侧妃,她便前进一步先行礼,一脸戒备看着青平。
青平笑着携了她的手,往前走,说道:“如今园内风光正好,江妃初来宫中,便由青平带江妃四处走走,好看瞧瞧。”
那江妃低头相随,两人寻至一幽静石凳坐下。青平开口道:“你记性倒好,记得我交待过你不许认出我来。”
江妃道:“果然是姑娘你。”
青平笑笑。
江妃追问:“不知蜀王妃要想我做些什么?”
青平温和笑道:“我要你做的,便是占尽吴王宠爱。不过,这事,你我都可放下心来,如今,只怕江妃想要吴王不宠都难了。”
江妃仍是不放心,问:“便是能占尽吴王宠爱,于蜀王妃又有何益?”
青平摆个了纯真的笑脸,一双晶亮眼睛看向她,道:“这还不能告诉你。”
见江妃将眉头皱着,青平说道:“这事你也绝不可告知吴王知道,否则这故事便要从我初遇姑娘开始讲起了。”
武明皇帝的周年祭,青平依旧是要求一切从简,周炼奏请了皇帝的旨意,着礼部侍郞刘慎负责。
阴暗的天空里,树木的枯枝在头上不断相互拍打呜呜的哀鸣作响。
青平在陵前跪到将近黄昏仍不肯起身。
刘慎进园来将她拉起身,皱眉问道:“公主忘了谨之之前的劝告了?怎么又如此任性起来。”
青平被他拉起,站在风中瑟瑟抖着,笑着问:“如若青平将来需要谨之兄帮忙,谨之兄可愿助青平一臂之力。”
刘慎将手压在她肩上:“公主不要如此伤悲,将来寒梅兄如若让公主伤心了,谨之定会帮助公主。”
青平又是苦苦一笑。刘慎将手僵僵收回,说道:“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凝香殿,青平便立即又大病了一场,周炼整晚整晚的守在跟前,直至立夏天气睛好,才慢慢好起来。
皇后再请青平陪去北苑游玩。
园内风光正好。
皇后执了她的手道:“陛下年轻时官运不佳,常被分派至各个偏远州县任职,那年因遇山贼挡截,慌忙躲避中将刚出生的一直啼哭的小女儿就丢在路边,事后便再也没寻着,我们夫妻二人为此事悔恨自责不已,这么多年一直每每想起便噩梦连连。幸得寻着薇儿回来才了了多年心结。年前公主下嫁周家,我家炼儿高兴得很,想来是真心钟情公主,本宫这些年来日日吃斋祈佛,唯愿家人团圆,人人都过得称心如意,公主已是我周家媳妇,便如同本宫亲生女儿般,每思及公主孤苦,本宫亦是心疼不已,如今先皇孝期已过,还望公主能放开忧思,与炼儿好好过日子,倘若将来能生下一儿半女,不也是将卫家皇室血脉留下一半。”
青平起身行礼道:“多谢母后教诲,孩儿记住了。”
皇后拉起她道:“好孩子,你能明白就好,过日子,要的便是些坚持与豁达。”
青平笑道:“母后说的是。但青平另有一事,请母后帮忙。
皇后慈爱的笑着,问她什么事。
青平道:“年前蜀王去江南,江南陈家将玉儿姑娘献了上来,只因水土不服,便暂养在临春阁,如今姑娘身体已是大好,母后便可择吉日册封,以安江南人心。”
皇后道:“等我跟你父皇议后就办。”
一日周炼来凝香殿哄青平赏新贡的一幅名人墨宝,两人才坐下说话,便听宫人前来报:“玉儿姑娘在外哭着要见蜀王。”
周炼起身对青平道:“我出去看看。”
青平笑着点头,依旧赏着面前的寒江雪岭图。耳边听得女子哭诉声:“蜀王可是早就想着将玉儿送给圣上,既然如此,为何要给玉儿满腔希望,蜀王贵为王爷,自然不会顾及民女的一番心思,只是,见过蜀王后,玉儿怎么还能接受其它男人?”
周炼声音冷静答道:“陈家将姑娘送进宫,周炼怎么能私自截住,自然是要进给父皇的,先前姑娘染恙在身,此事便推后几日,周炼不想竟会让姑娘误会了。”
殿内外长时的静默,叫人生出错觉,是什么东西凝住了般。
良久周炼进殿,脸上一丝倦意,对青平道:“寒梅是否可以认为,这便是公主争宠的方法?”
第21章21
青平一天出门闲步,见殿内空着的屋子正大肆翻修起来。之前卫家人丁不旺,不少宫殿空着,只排了少数宫人日日洒扫,常年累月,已荒败不少。
青平转身问宫女:“那些屋子谁叫修的,修了做什么?”
宫人仿似惧怕,嚅嚅不清。
青平怒道:“你不说,我自会找人告诉我。”
宫人扑通跪下:“年初各地送进宫一些美人,皇帝分拨给蜀王一些,说是等屋子新修好了,便搬进来。”
青平笑着,这父子俩还真是礼尚往来,一会吩咐道:“去叫张御医来。”
宫人仓皇而去。
青平无聊地盯着杯中茶叶,半晌不语。
张御医身经武明皇帝多年摧残,常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本以为能长吁口气,却又落到青平手上,青平深得武明皇帝宠爱,自小做力培养,行事做风与武明如出一辙,此时的张御医面上也是一片凄苦忐忑。
青平终是放了茶杯,令众宫人退下,轻轻红了脸,依旧笑着问道:“张御医在宫内供职多年,不知是否有给女子催|情的方剂?”
张御医有过炸雷轰耳般只会愣着发怔,半晌,才能将两眼珠转动开来,这一转就转到殿外忙碌翻修屋子的工匠身上,叹息一声,问道:“公主要来给何人用?”
青平再低头再拂茶叶,头也不抬,“本公主自己用。”
张御医扑通跪下:“臣冒死上谏,公主大病初愈,不可用如此烈性热药,且此药还有其它恶果,公主万万碰不得。”
周炼宠爱青平,已是宫人尽知,众人一依旧时,喊她公主。
“什么恶果?”青平漫不经心问。
“久用不能产子。”张御医郑重其事。
“我不久用,你自去配了来。”青平笑道。
“公主,听老臣一声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主大病初愈,即便要用,也请先调养身子一段时间。”张御医不动,依然劝道。
“需得调养多久?”青平问。
“嗯,至少一个月。”张御医想了想说话。
“我等不及。”青平说道。
张御医老脸一红:“那至少十天半个月。”
“我本没什么病,不过平时饮食上不太在意,我看,五天就好,五天内,我保证乖乖听话。”青平笑道。
“那老臣先给公主开养调养的方子。”张御医摇头叹息。
“好。”青平欢快答道。
晚间,周炼过来看她。
青平扭了身不理他。
周炼笑笑,道:“谁惹着公主了。”
青平不动不语。
周炼仍笑道:“可用过晚膳?”
青平仍是不理,周炼抬头向宫人,宫人忙摇摇头。
“那就将公主晚膳传上,正好本王也饿了。”周炼吩咐。
青平仍是一声不吭吃粥,周炼抬首问宫人,“到底谁惹着公主了?”
宫人颤抖,将手指了指外面修到一半的宫殿。
周炼开心笑道:“我也是才知道此事,你放心,他们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青平始终不语,周炼用完饭食,跟她告辞:“寒梅还有些事,先回去了,公主早些歇着。”
青平哼了声,他笑笑离去。
半夜,残月西沉时,青平起身着宫上前,吩咐道:“去请蜀王过来。”
宫人迟疑,青平发怒,将一茶盅丢在地上,哗啦一声,宫人忙退出来。
带着一身寒露的周炼进来,轻笑着问道:“青平怎么了?”
青平委委屈屈:“睡不着,想父皇和昭弟了。”
周炼叹气道:“即是睡不着,我陪公主说说话可好?”
青平点头,伸手向他。
周炼略略一呆,抬起手来。
青平手上用力,将他拉上床上,两人拥被而眠,并不说话。
睡不一会,便听得一阵饥肠轱辘声音,青平便又掀被起身几声唤宫人。
“怎么了?”周炼柔声问。
“我肚子饿了。”青平依旧用委屈声调回他。
“呵呵,那好,我们吃些东西。”周炼道。
青平欢喜点头。
第二日,果然不见了工匠前来修饰宫殿。
青平一天好吃好睡。
周炼仍是傍晚过来看她,两人依旧一起用过晚膳。
周炼起身告别时,青平上前拉了他一支肘道:“青平近来睡得不好,寒梅能否陪青平一起。”
周炼喜出望好,忙道:“好。”便命人去拿自己的东西。
周炼并不急着入睡,在案前摊了一些纸张,细细的写字。
“寒梅在写什么?”青平抬头望过去。
“父皇说我最近荒于读书,叫我每日交一篇功课与他。”周炼回道。
青平用团扇掩了嘴哧哧的笑。
周炼写完,抱了青平去床上,道:“早些歇着,你这身子可不能再折腾了。”
青平靠了头在他怀中。
月光清冷,周炼用臂膀将她圈在怀中,青平背对着他,呼吸平稳,仿是睡着。
周炼轻轻在耳边低低轻呢:“青平,青平。”
青平睁开眼,不动不语,月色照着她的脸一如冷月。
而后周炼天天与青平同床共枕,两人言笑晏晏,一派伉俪情深。
这天,周炼依旧写字,青平前来捣乱:“蜀王的字写得清丽洒脱又媚人,看似温和自敛,却有一丝霸气流露,真是令青平羡慕不已。”
周炼回首笑笑,道“公主过奖,公主的字也是好看得很。”
青平撒娇:“没你的好看,我就喜欢你的,你看看,我这团扇上空空的,不如你帮我题个字在上吧?”
周炼百依百顺,接了过去,笑道:“那青平要写什么呢?”
青平随手抓起一本书,略翻一翻,指了一篇诗文道:“就帮我誊了这篇诗文在上吧。”
周炼接过看了,脸上略起一层红色,道了声好,低头选了一细毫,认真写起来。
写完递给青平。青平接过低头轻吟。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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