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纳命来 - 驸马,纳命来第8部分阅读
她的,轻轻的拍:“你这孩子,身体还这么弱,怎么就出来了?”
皇后双手暖和,说话一如以往温柔有礼,自含着一份身为长辈的关爱神色,让自幼丧母的青平留恋不已,况且,不止周炼心内对她尊重敬爱,就连一向对皇帝抵触的青成公主苏薇也与皇后感情甚好,青平望着皇后,实在看不出破绽来,实在不愿相信她便是个将笑掩面的刽子手。
青平轻轻一笑,对皇后说道:“孩儿有些事想求母后。”
皇后跟着笑问:“有什么事,需得来找母后帮忙?”
青平笑着说:“孩儿身子不好,蜀王身边也太冷清了些,母后能否帮蜀王再挑些好人家的姑娘。”
皇后笑着抚她的头:“难得青平如此大度。此事便等过完年后再定。”
青平笑着:“另有一事请母后考虑一番,当年江南叛乱,被吴王兄弟俩压下,他们送了玉妃进宫,以示臣服之心,青平以为,这玉妃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孩儿听传闻,江南人聚众伺机叛变的仍是大有人在,且常常寻机干扰朝廷办事,七月时,便有人从中阻挠蜀王的治水计划,孩儿疑心,这玉妃更是他们放在宫中的耳目,请母后要小心防备些,如能想办法将玉妃移至宫外生活,便是最好不过了。”
皇后为难:“她在宫内,确实是让皇帝分心不少,只是要如何将她放出宫去?”
青平道:“骊山行宫建好后,父皇与母后还没有去玩过,不如来年夏天便过去避暑,可着玉妃先行过去,准备接驾,玉妃年纪轻,随便找个小错罚她禁在行宫不许她回宫便是,日后如查明,玉妃并无叛乱之心,可再将她接回来。”
皇后点头:“那也好,便让她离宫些日子也好。”
庞公公低着头忙碌碌的走着,迎面险些撞上个人,抬头看时,急忙跪下行礼:“老奴参见吴王。”
“公公为何如此忙碌?”
“皇后娘娘着老奴陪同玉妃去骊山行宫,催得急,老奴这在准备呢。”
“忘了多谢公公前些时候的帮忙,晚些时候,本王会将谢礼给公公送上,聊表心意,公公便可安心上路了。”
“些许小事,吴王不必放在心上。”
庞公公随玉妃一行元宵过后,便起程出宫。玉妃一路嘀咕,抱怨天冷出宫,行路艰难。
却在天黑时分遭遇贼人挡住去路。
庞公公跳起来喝道:“哪来的山贼,好大的胆,可知这辇车内坐的何人,竟敢来拦路?”
玉妃笑道:“哪里是山贼,山贼有如此整齐统一的装束与行动,连手中兵器也如此精良。”
话未说完,玉妃自己连同众人一起脸色惊变。
那伙贼人一路斩杀,竟是只一炷香功夫,便将驾前护卫消除干尽。
玉妃早已脸色惨白,不能动弹。
贼人将手中火把一齐丢入她的车内,眼见将烧成灰烬,才将马车掀至山崖下。一伙人在腥风血雨中扬长而去。
周炼一脸凝重回沉香殿。
青平起身相迎,他仍是黑着脸。
青平笑着问:“蜀王今日又是为何事烦恼?”
周炼不开口,将双眼看着她,眸色如黑墨亮却不望不见底。
青平心内一阵疑惑,上前牵了他的衣袖边,又问了句:“到底又为何事如此?”
周炼道:“玉妃一行人在去骊山行宫路上被贼人挡截,掉下山崖,只怕如今已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青平“啊”地叫了声,抓了他的手问:“怎么会这样?”
周炼皱眉问:“我以为是青平你的安排?”
青平倒吸一口气,略为发怒:“依蜀王看来,青平便是如此狠毒心肠。青平因想着玉妃年幼,在宫中易遭人算计,才设法将她送出宫去,便是上次的事,就算庞公公所言属实,玉妃有下毒嫌疑,青平其实是不信的,蜀王难道还不明白,是另有人在背后捣鬼?”
周炼痛心疾首般走进殿内书房中,整晚不见出来。
青平知他心内痛苦,也便不去烦他。
第31章31
玉妃的遇害在宫内只如个颗小石子丢入广阔大海,稍起波纹便又平息不见。
宫内各人只几天便将她忘个精光。
这年年末,皇帝无心与天下尽欢,只腊祭一次,便直至上元夜才与群臣宴飨一回。
周炼说是皇帝近来时常身体欠安。
倒是皇后正月十五刚过又派人请青平过去赏梅。
青平以为是寻她闲聊,便未着意打扮前去,去了倒是吓了一大跳,皇后向来不着意讲究排场,亦不自律于宫中繁琐规矩,此次却也是将头髻梳得如云高立,钗花十二钿戴得整整齐齐,身着翟衣,腰佩白玉,尽显母仪之风。一众三妃九嫔,夫人命妇俱是华服艳丽,金银首饰将园内衬得闪耀非凡。
青平正寻思要回殿内重新装束过来,却被皇后一眼瞧见。着人唤了她过去。
皇后携了她的手,指点着周围的妇人,一个个告诉她,这是谁家的夫人,家里有几个孩子,多大年纪,这是谁家的千金,已过十六,性格最为温和等等。
青平看着面前流水般行礼又退下的夫人小姐们,总算回过神来,年前她曾跟皇后提过,要给周炼纳几个侧妃的。
原先自己提出为周炼纳侧妃,倒未觉察,如意眼见皇后如此积极筹备,偏又心生不快,没待见过几人,便露出一丝倦意上脸来。
一会便起身朝皇后行礼:“孩儿身子尚不健旺,请母后见谅,孩儿先行回去。”
皇后便笑道:“既如此,青平便先回吧。”
青平随宫人向沉香殿内回去,心不在焉。
越走越是烦躁,便拐个弯朝梅林深处走去。
锦娘上前来小心劝说:“这天寒地冻的,公主要爱惜身子,公主有何不高兴乐意的事,便只管与蜀王说去,何苦在这磨自己。”
不期青平闻言发怒:“便是走走,也要罗嗦。”
锦娘不再言语,只在后跟着。
一棵老梅树下,两人年轻姑娘倚树而立,一着粉红,一着淡绿,在轻声交谈。
粉衣女子问:“琢姐姐为何不愿随相国夫人去见皇后。”
绿衣女子轻轻笑一声,语气清冷:“媛妹妹想去?”
粉衣女子便貌似惆怅说道:“媛儿自知是选不上的。只是听闻蜀王姿仪甚美,为人又极为温和有礼,且天资敏慧,文武兼修,又是帝后最为钟爱的王爷,可真是难得的夫君人选。”
绿衣女子又轻轻笑,摇头道:“且又对蜀王妃一心一意,真是千里挑一的好夫婿。然纵有万般好,也只是对他所钟爱的女子而言。对我等局外人而言,这一切好处,若是得不到,便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好不容易来这世上为人一趟,自当只拣快活惬意的活法,便是在一处惹了伤心,还要想着另寻一处开心处,若是硬是看着哪里好便一门心思钻进去的,到时候伤心的是自己,岂不是笨?”
粉衣女子呵呵笑道:“琢姐姐说的轻松,若是真被皇后选上了,看琢姐姐又是什么说法。”
绿衣女子叹气,做了一副行将下地狱的脸,与对面女子笑道:“看来王琢只能自求多福了。”
青平在梅树下坐到两人说完话,笑着离去,自已也对自己笑道:“还真就挑上你了。”
将冰凉的手相互轻轻搓着,对锦娘扬起笑脸:“好冷,回去吧。”
这日后,便有传言,皇帝将为蜀王纳王相独女为侧妃。
青平自被皇后唤去赏梅回来后,不两日便卧病起来。
一日正睡得昏沉时,手被另一双手抓起,粗糙温暖。
她便睁眼笑着说:“蜀王回来怎么也不叫人上茶?”
周炼又是一脸愁苦,将脸靠了她的手上:“寒梅好想与青平离了这皇宫。”
青平笑:“蜀王又是为何说这话?”
周炼抬头看她:“父皇要为寒梅纳妃,青平可是得知?”
她仍是笑着回答:“那自然是好,青平一向觉着殿内太过冷清了些。”
周炼沉默,用眼凝神看她,青平只觉他这眼神从未见过,不解其意。
冬尽春来,似乎只一转眼便到了周炼娶王琢的日子。
平日里安静沉香殿今天难得热闹,宫人来往忙碌,个个面露喜色。
青平不知他们的喜意由何而出,只觉特别碍眼,想一个个叫上前来训斥一顿,打上几巴掌。 但她也只是静静坐着看眼前忙着为她收拾打扮,她又做会提线木偶,任人为她着上九章褕翟,两鬓插上飞凤步摇九钿,佩上合乎身份的山玄玉。
若是父皇还在,便是周炼自己,怕也是要被她抓在手心的。
武明皇帝从未要求她向着宽和大度,温婉宜人的贤良女子发展,她自己也是,如今便是要与自己夫婿再纳一室,不过是看中王琢是相府千金。
权宜之计,何必当真。
新妆后面目如晶亮露珠莹莹夺人,眼里却是黑暗一片,不见光亮,不见色彩。
青平望着镜子,只一直转眼便将浅浅笑意挂在脸上,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人。周炼亦是装饰一新,繁复华美衣着衬得他面目较以前任一时刻都俊美,本如墨石般黑亮的眼,也在这朱色衮服映托下,仿是有一丝火苗尖在轻轻跳跃。
青平抬头笑着望他,还未开口,笑容就在刹那僵滞,周炼在看她,除却一丝探究,那眼神是他从未用来对着她,包含了寒冷,绝望,愤恨,无力,凡此种种,将她与他便要隔上千山万水似的。
先前,她便是再让他恼怒,那眼中也是有温温的暖意,也是让她不自觉心生慰籍的亲近。
她抓着硬硬的冰凉衣角,撑身立起,便是要摇晃着站不住般。
周炼眼中种种便一闪而去,只剩一份痛苦显现,扶了她的臂问:“公主为何为难寒梅?”
青平抬头笑问:“蜀王此话何意,青平是一心为蜀王着想?”
周炼眼中刚聚拢的一丝温意乍然迸裂,将她臂狠狠丢开:“那便多谢王妃了。”
青平端端正正坐着,接受王琢的跪拜。
捏着模样笑道:“以后你我二人一同服侍蜀王,便如同姐妹般,不必过多受拘宫规,妹妹有问题,只管来找青平便好。”
王琢中规中矩回答,不紧不慢,不喜不怨:“谢王妃。”
撑到晚间,青平命人正在床榻上辗转,却听闻一人沉重又凌乱脚步声来至她的床前,不免惊了一跳,忙是坐起,见宫中一片安宁,才放下一些些心来。
待来人靠近,一股熟悉气息便和着酒意迎面袭来,青平不免有些一把向前将他抱住的冲动。周炼醉意不浅,手中动作是从未有过的粗暴,他猛地将她抱住,随即俯身上来:“你要将我推给别的女人!你将我撵到别的女人床上!你…”
她被他紧紧压在胸脯下抱着,压得疼抱得痛,却是一声不吱,只细细听闻耳边他心脏的怦怦撞动,只觉自己便要沉落于他包围起来的这一片漆黑的安定中。
他一步步向上剧烈摸索,幻化成一个疯狂的猎人般,狠狠地抱着她,撕咬着她。狂热、尽情地吻。
她心内的一切思绪都被吸得他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的黑暗深渊,将她不断往下吸着。
周炼仍是迷糊中指责她,但她只当他是在说着甜言蜜语般,心内一丝丝欢喜涌起。
她突然想起一件被她自己忽视了一疑惑来,张御医说那药方只头几日是真,很快便减量了,那为何她从无觉察,依旧能接受与他的亲近,且过程欢欣无比。
青平陷入一片疑惑,和着一丝喜悦与一丝道不明的惧意,在周炼的疯狂和兴奋中,与他迷惘紧贴。
他在颤抖,她终于在那片朦胧的黑暗中上升,上升…
直至与他一同在云宵飞翔般…
第32章32
第二天青平一早醒来,睁眼却不见周炼,也不在意,只默默生气,他自己纳了个侧妃,不去洞房里搂新娘,却跑过来将她折腾半宿。
直至晚间,仍不见他人影,唤了锦娘过来询问,才知道蜀王已领命出宫。
青平一阵诧异,这些天与他暗地里闹别扭,倒是从未听他说过要出宫,不知所为的何事?
第二日仍不见周炼回宫,青平便整理了着装,来求见皇后。
皇后见她过来相问,倒是一愣,便又苦口婆心劝她半日,说炼儿最重感情,绝不至于娶了新人便将她丢在一边,想来是事出匆忙,便忘了告知她,嘱她不要多想,要放宽心安心过日子,注重身体。
青平耐着性子听她说话,总算得知周炼去向,原来是近来西边胡人犯境,皇帝命蜀王屯兵咸阳以备胡人,昨日已是出宫。
怎么说走就走,不像他平时做派,以前他早起上个朝都要与她粘上半日。
待青平在宫内安安静静呆到第十天,顾源来见。
青平对他颇有些怨恼,笑着开口便问:“将军春风得意,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表妹了?”
顾源宽容得很,温和笑着:“公主与蜀王每次堵气,都连带上清渠跟着忙活?”
青平问:“我们近来又没堵气,再说哪里又连带上将军了。”
顾源怨憎:“上次公主闹绝食那次,差点没叫清渠奔波死。这次,又突发奇想,叫清渠死皮赖脸去求人。”
青平皱眉:“求何人?”
顾源问:“公主还不知道,蜀王这次出宫,蜀王自已的五百侍卫只带了两百随行,仍是不放心,特地教清渠再挑些精炼侍卫来与公主。”
沉香殿当年武明皇帝为青平大婚时所建,并不十分宽敞,虽地处偏远,但仍地处禁宫内,也无须如此小心。
青平便不以为然笑问:“是为保护青平?”
顾源点头:“自然。”
青平望向他的身后:“表兄可有合适人选?”
楚胜上前拜见:“小民参见公主。”
顾源笑着介绍:“楚兄是我在宫外的朋友,公主若是同意,清渠回头便将他编入卫队中。楚兄身手十分了得,拳脚功夫与清渠不相上下,却是习得飞檐走壁的好本领。他若在殿外护卫,公主遇事只叫唤一声,便可招他进来。”
青平笑问:“怎么表兄此番如次慎重?”
顾源脸上笑意隐去一些:“公主身为他人儿媳,也不知道尽些孝道。”
青平一点慌乱:“到底什么事?”
顾源仍是脸色凝重:“胡人与我国并不接境,此次不惜远征犯境,觊觎边城,与前年先帝去时,狄国在边境马蚤动何其相似,蜀王此时着急出宫屯兵,恐怕是皇帝故意将他支出宫去?”
青平连着吸气,才将气息平复:“皇帝身子不好了?似乎前些日子皇帝便将国事尽付吴王?令周炼出宫,是吴王的意思?”
顾源点头。
青平有点悔意,不该与周炼冷战,闹得他如此大事都不跟她讲,接着便问顾源:“那蜀王便乖乖出宫?”
顾源静静不语,半晌开口笑道:“也是蜀王推测而已,或者是大不放心公主一人在宫中,清渠前几日见皇帝身子还很健朗。”
青平摇头:“没那么简单。”
顾源仍不做声,过了会才又说:“公主不要忧心,凡事,有清渠与蜀王在,定能保公主性命无恙。”
青平烦躁得很:“谁要你们保护,谁要性命无恙?”
顾源皱眉:“青平何心如此?”
青平将烦躁收起,虚虚一笑道:“表哥便先回去吧,青平要休息了。”
顾源起身告辞了要走,青平忙又问:“听闻,顾将军娶青成公主的聘礼,是父皇所授的兵权?”
顾源虚弱一笑,反问:“公主信吗?先皇去时,清渠不在身边。”
青平疑心自语:“那便奇怪了?”
待顾源刚一离去,青平便连忙书信三封,着人急急送出,而后便是焦灼等待。
坐下了想要喝茶,喝不到半杯,烦躁不堪,将事情前后想过,便吩咐锦娘道:“去给江妃投个帖,说青平请王妃过来闲话。”
锦娘反问:“如今,江妃身怀六甲,便是要与人闲话,哪有叫人家过来的理?”
青平又作怒:“叫你去,你便去,不要再多话。”
未想吴王的宠妃江氏闻言便来了。
青平笑道问:“初遇姑娘时,青平便说过,我与姑娘赎身,只求姑娘能为我做一件事,姑娘可还记得?”
江妃听闻,面色一阵白,问:“姑娘要让我什么事?”
青平仍是笑着:“说过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便绝不会为难姑娘。”
江妃点头:“好,只是事过之后,便是你我两清,公主不可再拿旧事逼迫于我。”
青平展颜笑着答:“那自然。”
皇帝病重多日,苏薇进宫来探望,先去皇后寝宫,宫人回说皇后在陛下面前侍候,苏薇便又转身来清凉殿。
刚进殿,便觉着周围一片奇异气氛。殿外无一人守着,殿内一片腥腥冷风直吹。一时间便叫人觉着这不是在这皇宫,而是在森森炼人地狱。
苏薇不去看殿内都是些什么人,只是双眼直直盯着眼前,满地流着的暗黑色的血,面色已黑了的皇帝。
极度惊惶与恍惚中回头的周煅。
和周煅手中紧握的血渍已风干的长剑。
苏薇尚未回神,但已知要拔腿回身。
正胡乱飞奔中,迎面撞上一人。
两边俱是花香纷纷,青平一手揉着被撞疼的肩,一面笑道:“公主何事如此慌张?”
苏薇说不出话,苍白着一张脸,浑身抖着,上下牙床只能捉对乱碰,喀喀作响。青平抓了她的手,笑道:“公主,要不先进沉香殿歇息片刻?”
苏薇被青平拉着,魂不守舍的来了沉香殿,青平接过宫人手中茶,递给她手中,苏薇无力接住,只将茶水撒了一腿,仍是无法说话。
青平这才将脸色凝住,沉声问:“公主究竟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苏薇稍稍省事,将杯子放回桌上,茶杯盖滚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她自己便吓了一跳,腾地起身,便要往外走,刚走至殿门口,便又惧怕地停住脚,回望青平。
青平将她拉回:“公主说清楚,青平派人去告知顾将军?”
苏薇这才抓了她的手,凑出一句整话:“送我去找顾源。”
青平皱了眉问:“公主总得告知青平出了什么事?不然,青平鲁蛮,反而坏了公主大事,恐怕是不好。”
苏薇牙缝中挤出一字字拼凑:“周煅怕是要杀我。”
青平吓了一跳,惊问:“此话从何而出?”
苏薇哭着失魂丢魄般喊:“公主不要再问,苏薇只想即刻出宫。”
青平命人唤来楚胜,两匹快马驮着二人出宫,所幸,沉香殿初建时便与永春门极近,为的是方便周炼出入宫。
二人只是一时便顺利出了宫。
顾源抱了苏薇问楚胜:“公主这是从沉香殿出来?”
楚胜点头。
顾源抚着苏薇的头,问:“何事如此惊慌?”
苏薇此时已能安静了些,对楚胜道:“麻烦楚大哥去门口守着。”
楚胜依言出门。
苏薇这才开口:“苏薇随母后去给父皇请安,看见,吴王周煅杀害了父皇。”
顾源闻言,将眼瞪圆,亦是骇得半句话说不出来,下意识拉紧苏薇的袖:“那你为何要去找青平?”
苏薇道:“薇儿惧怕奔出,途中遇上公主,将薇儿带入殿内,找了楚大哥送我出宫。”
顾源焦急厉声朝门外喊:“楚胜,速入宫去护着青平公主。”
第33章33
苏薇随楚胜才刚离去,青平只迈向案边,还没端起茶杯,便听见外面一阵急促脚步声,来人不少。
她才一转身,周煅便已近了殿,用眼将殿内左右扫过一圈,将寒冷目光放在青平身上。周煅侍卫周虎却是自行将殿内外翻了个遍,青平只冷冷看着。
青平碰着周煅凌厉目光,一阵心惊胆颤,从未与他正面打过交道,一直只以为他是个憨夫,如苏薇所言属实,那她此时便是身处险境。
皇权的魅力果然够强大,如若不曾让要他碰着过帝位,他恐怕也会是一世良将吧。青平笑自己竟还有空将心思乱想了一下。
抬着慢悠悠一笑,又慢慢行礼,才慢慢开口:“吴王今日怎么有空来沉香殿?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何”
一面思忖,她这回又要去哪儿搬救兵。
周煅上前倒是开门见山:“苏薇呢?”
青平仍是笑道:“公主来喝过一杯茶便走了,吴王便是要寻,也要去别的殿里再问问看。”
周煅眼内杀机尽现,绷直了身,缓缓向身边抽佩刀。
青平看到刀锋寒光一闪,苦涩一笑,吸气道:“吴王这是太心急了,有更重要的事,吴王忘了去做?”
周煅将刀放回,问:“还请蜀王妃提醒一下,周某什么重要事未做?”
青平提气,将自己唯有的一张护身符摆出,问:“江妃昨日去无漏寺礼佛,至今不见返宫,吴王不担心,派人去查查?”
周煅眼内一阵怒火,将刀提起架在她脖子上,厉声逼问:“本王还以为何人如此大胆,敢劫了本王王妃,原来是公主你,那就不奇怪了。”
青平背上冷汗如水流过,抬高声调将颤声压住:“青平若是死了,江氏母子便也要相陪,吴王当真忍心?”
周煅瞪着她,一双眼内好一会挣扎,将刀撤走,喝随从道:“来人,将沉香殿的人都保护好了,没我命令,一个也不许有闪失。“
言罢转身而去。
吴王贴身侍卫周虎上前询问:“吴王怎的如此便心软了?”
周煅道:“将计就计罢了,她拿江氏来制我,正好提醒了本王,周炼向来视她如命,可拿她来制住蜀王。你可要将她看好了。”
周虎点头,又问:“那青成公主那,该如何是好?”
周煅道:“本来要如何的,便仍派了人去执行,绝不能容她将此事传出,另外,派人请各位臣子来父皇殿中,说父皇有要事宣告。”
顾源再来进宫时已不得进殿内,心内焦急万分,携了楚胜出殿门,转过一圈,寻了守卫单薄处,令楚胜翻墙而入。
青平仍未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楚胜跳入院内时,被吓得轻唤一声。
楚胜忙躬身行礼。
青平喘着气瘫坐回椅内,挥挥手叫他下去。
楚胜道:“顾将军在殿外进不来,颇为焦急,楚胜先去告知一声,公主可要话要带到?”
青平摇头,又想起来说道:“跟顾将军讲,青成公主在这京城呆着不安全,让顾将军与公主速去咸阳寻蜀王,先帝为吴王所害,已是驾崩,吴王密不发丧,劝请蜀王速速领兵回京。”
楚胜刚要转身出去,青平又叫住:“跟顾将军讲,吴王不敢要了青平性命,让他只管与公主离京就好。”
顾源便又急着回府选了一匹快马,轻装与苏薇出宫。
禁宫之外还是一片祥和,两人出宫一路顺利。天暮时分,两人被一队整齐人马挡住去路。
顾源在苏薇耳边说:“你先走,往咸阳去,我随后便来。”
未待苏薇回答,顾源已飞身下马,将手中佩剑往马身上一拍,在飞奔的马蹄声中,苏薇回头,见顾源长身玉立,静静拨剑出鞘,指向人群中为首的一人。
苏薇费力才勒住了马,才要打马回去,只一转身间,便见另一队人马整整齐齐从远处匆匆行来。
隐约翻飞的旗帜上书着“蜀”字。
苏薇虽是头脑混乱,却一时想起,顾源曾说过,薇儿在宫中,如需帮助,可去找蜀王。
只一停顿,便急忙拍马,迎上前去。
周炼虽是在往进京路上走,却也不甚着急,眼见面前一红衣女子策马飞奔而来,还心思让上一让。
苏薇滚下马来,拉着他的马缰:“求二皇兄救顾将军一救。”
周炼一阵诧异,待看清是她,连忙温和一笑,下马扶了她:“皇妹此话何意,顾将军怎么了?”
苏薇急得说不上话,拉了他的袖,一手指着前方:“顾将军在前后被人追杀,皇兄快去帮忙。”
周炼见她一时说不出所以然,便不再多问,遣了一队精锐先行过去。
将苏薇安抚一会,仍扶上马,与她并肩而行。
苏薇一面担忧顾源生死,一面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胡乱说来。
周炼起初不经意,待苏薇说道现吴王密不发丧,扭头看他时,周炼已是神色呆滞,面皮惨青,如被人当头猛击一棒,半晌时间内不曾回过神来。
苏薇靠近些,拉了他的袖。
周炼才回神,急急拍马紧赶。
待一众人马到了先前苏薇与顾源分别处,却已是不见一个人影,旷野空寂,只地上留有少血渍,昭示世人,此处曾有过打斗。
苏薇急得泪汪汪望向周炼。
周炼呆立半晌,反而安静的发话:“传令下去,着此帅印所统之兵火速进京勤王。”
周炼集结了些兵马,便来叩城门。
守城将领却言皇帝的令,暂禁城门几日,不许任何人进城。
周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思量着攻城。
守城将领却被人唤下城墙接旨。
原来是礼部侍郎刘慎携了皇帝圣旨前来,迎接蜀王回京。
守城疑心问:“可否请刘侍郎将圣旨给在下过目,以辨真伪?”
刘慎怒喝:“圣旨怎容你猜测,又怎能容你随意过目,待你开了城门,本官自会在蜀王面前宣读。”
守城将领只好命人开门。
周炼领兵跪拜接旨。
刘慎将圣旨读过一遍,递了过来,周炼打开时,却是一惊,明黄的纸张上,空白无一字,
抬头看刘慎,见他眼内一阵担忧与警示。
周炼心内了然,大声指着守将喝道:“来人,将这人给本王捆起来。”
青平在殿内如坐针毡的待到第三日,不明白为何还没听到周煅登基即帝位的消息。一日正在屋内忐忑,隐约听得远方兵刃相接,人群呐喊声。
直到傍晚时分,仍不见太平。声音反而愈来愈近。
青平寻了处高处往外望。
却是成片的士兵已在殿外。人群中,两人相对伫立,腥风血雨中只见衣袂翻飞,她只看了眼,便差点哭出来,周炼,他可算回来了。
照这时间算来,他是接到自己的信便起程回来了。
沉香殿前空地上,煅炼两兄弟于阵前对立,一人怒火上攻,眼内一片杀意,一人只痛苦哀伤,勉力支撑。
周煅开口:“二弟性子不适合坐这皇位,何必苦苦相争,你我兄弟落得两败俱伤。”
周炼神色凄然,问:“周炼反而要问,兄长既知是两败俱伤,又是何苦?”
周煅怒道:“自古立嫡立长。”
周炼便抬头盯了他直直的看,又问:“那父皇的意思呢?”
周煅反而面色一变,旋即又恨声道:“成王败寇,等我做了霸主,立了千秋大业,父皇便会知晓,这皇位理应传与我。”
周炼停默片刻,缓缓开口:“兄长太过暴虐,此事关系重大,请恕二弟此次不能相让。”
“我不愿与二弟再有争斗,恐有损伤,二弟只要不再相逼,为兄便可许二弟与公主,一世相守,荣华太平。”周煅仍是不死心。
周炼却仍是面无表情,道:“我不与兄长提父皇诏书,也不提大臣民心所向,也不提兄长手中兵权有几何,只与兄长只身拼武,若兄长赢得了我,炼儿便无话可说,倘若兄长输了,也不能再争,免得再伤及无辜。”
周煅道:“好。”
二人在阵前对打,一时分不出胜负,青平在殿内看了心急,忙下了高处,着人唤楚胜。
“楚大哥可会些暗器?”青平拉住不让他行礼,着急的问。
楚胜道:“会些。”
青平便拉了他急急回到先前的高处。
指了周煅给他,吩咐道:“看准了,两人实力相当,你看准二人胜负关键时便动手。”
场上,煅炼二兄弟各自将剑抵另一人前胸,没入半寸,停住不动,两两对望,俱是不舍。
周煅身子突然一动,仿似被人推了一下,向前一步。
剑身便没入身体。
周炼眼内一阵担忧痛心,周煅强撑着,将剑锋亦朝他身体送入一些,轰然倒地。周炼忍痛单膝跪下:“传御医。”
周煅被禁于狱内,青平来看他时,他正醒着。青平身形立得笔直,笑问:“世人都以为吴王为人憨厚老实,却原来叫青平刮目相看。”
周煅自嘲一笑,不理她。
青平道:“当年我父皇去世,本是要传帝位于周炼,右相大人却篡改了圣旨,将皇位夺了去。还暗地里勾结狄国,以牵制忠王。吴王如今有样学样,竟想起了勾结那胡人,青平说得可对?”
周煅仍是不动不语。
“只是时势已变,青平写了信给青霞,狄国只放言要西去袭胡人巢|岤,胡人便不敢乱动,乖乖撤兵。吴王这招学得并不到火候。”
周煅抬头看她,眼内显现一些怒气。
青平笑道:“吴王不必讶异,即便青平不写信与青霞,蜀王也是接了青平的信,便即刻弃了咸阳回了,也是一样的。”
青平脸色转怒:“青平还有些事情问吴王,先前蜀王去治长江水患,可是吴王派人从中阻挠?为的是恐蜀王立了功与吴王争宠,年前青平小产,玉妃遇害,可是吴王所为?为的是离间皇帝与蜀王。”
周煅忿怒道:“成王败寇,到底棋差一着,公主直接杀了本王便是。”
青平暴怒道:“青平原以为吴王只为一介莽夫,真不曾想,吴王心思如此深刻,皇帝本不愿将帝位传于周炼,是为忌周炼遵了我父皇的遗旨,将帝位还给卫家。便安安心心等着接位便可,又来盘算害人做什么?你道,皇帝又为何临终不肯将帝位传于你吴王?”
周煅脸转向一边。
青平怒道:“因为你凶残,你以为你做这些事,能瞒过谁?如今,连弑父的事都可以做出,又全然不顾身怀六甲的妻子,吴王可是做足了主意要做个孤家寡人了?”
周煅待她说完,终是开口:“江妃是有人着意安排在本王身边,我将她带回宫,便是为知晓她意图为何,既知是公主的人,在公主手中,便不会有性命危险,至于父皇,则是周某一时冲动,因而犯下大错,如今悔之晚矣。”
青平笑道:“一时冲动?吴王长久苦心经营,怎么会一时冲动。”
扬手一招,随身宫人端了一酒杯上前:“这酒赐你。你下辈子要记得做个好人。你可愿意?”
周煅惨然笑道:“仍是那句话,成王败寇。只是容周某问一句,公主怕是担心我二弟性子仁厚,过几日放了我出去,有碍公主江山之计吧?”
青平笑着,俯身看他:“便是又如何?”
周煅不再说话,仰头喝下,将杯子丢了,寻了一地睡下:“这样,公主可是放心了。”
青平默然不语。
周煅仿似睡去般安静,又开口道:“本王虽是于江妃无甚情意,好歹她怀的也是炼儿侄儿,公主可否容她母子平安在世?”
青平盯了他后背看了半日,叹气,总是因不够绝情,坏了大事。这兄弟二人不管面貌相差几何,性格相离多远,只此一样,相差无几。
领了众人出来,对等在外的一身形臃肿的妇人道:“便将他尸首赐与你领回,你若不愿再在宫中生活,便带了他回村也可,毕竟是个王爷,务必按王家礼制,停放满七七,才可寻地入土安葬。”
那妇人已俯不下身去,勉力拜谢:“谢公主。”
第34章34周炼番外
周炼番外
周炼头天去做太子侍读,便被公主嘲笑了。
第二天便不愿再去。上朝回来的周长秀见他在屋里磨蹭,揪起他头发便丢出府去。
周炼不肯回去被周长秀骂,整整衣服,临水照了头发,慢慢踱进宫来。
正看见昨日见的笑话他的公主拉着另一人不放。
那人是顾源,他曾在马场上见过,父母双双为国捐躯,便自幼养在宫中,原也是太子侍读,因其叔父身体欠安,自边关回京,便是闹着要出宫,才叫他有了空缺顶了进来。
周炼挑了个空地坐下,想等着与公主一同进去,那样太傅也不好说他,便是要说,也要连带上公主一起教训,总有些顾忌吧。
那公主与顾源两人却是拉扯半天,他隔得远又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只是无聊趴着,差点睡着。
却见公主朝他这边过来,不知是否又要拿他取笑。
连忙起身行礼相迎。
公主面色凄凄然,寻了个地坐下刚要开哭,见了他出来像是被吓了一跳,他便恨不得就再静悄悄趴回去,。
公主瞪眼看他,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只得嘻嘻笑着,索性出来与她大大方方说话,想逗她笑笑。
却不知为何公主勃然大怒。
唉,女人啊,就是麻烦。
自那以后,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路上偶遇,只要望上她,她便恼怒着要吃人似的。周炼每次都只好做出一份小心翼翼样,将恭敬时时挂在脸上,不去望她。
这天冬日,周炼已是伤了风,头痛得很,仍被右相拎起丢出了府。
去了课堂上,头晕晕的只是趴着睡。
那公主见他一天安静,可能是无聊了,便伸了手来探他的额头:“寒梅兄可是病了?”
周炼闭了眼,只是点点头,一面想:“做什么女人都要弄得那么香,连伸个手过来都是香的。”
“那本公主着人送个暖手炉子过来给寒梅兄,可好?”公主今日高兴得很,好心好意的问。
周炼抬手作恭:“那便多谢公主了。”
宫人将暖炉送来,公主却并不接手,指了周炼:“是为寒梅兄准备的。”
周炼接过,暖暖的炉子抱在怀中,心内不由对公主感激万分。
待太傅进来,周炼才将炉下,抬手上来要捉笔。
一股刺鼻腥臭直冲上来,令人作呕,周炼不免皱眉疑惑,抬手近鼻一嗅,哇,真是奇臭无比,却是呕吐不出。
实在忍受不住,与太傅告假说是要出恭,却被太傅跳起来一顿训:“周寒梅,就是事多,你何时能与谨之一般懂事?”
洗手半日,以为手上奇臭消了些,便进了屋,待将冰凉手指在手炉上捂了半日,待手捂热了,才抬手上来写字。
哇,那臭味扑鼻而来,却是只增不减。
周炼皱眉将炉子抬起一闻,被薰得一阵眩晕,恍然大悟,哦,根源在此。
想也不想,一把扔了出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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