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君情怯 - 近君情怯第9部分阅读
般,平静地说道:“我责怪的是那些长舌奴才。”
郭嘉仪娇嗔道:“人家也是关心大皇子殿下嘛。听大皇子殿下这样说,全心全意对你倒反而成了罪过了。”
曹子桓嘴角微微上扬,“那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你对甄妃似乎更上心些罢了。”平和如常的话语中添了有些许深意。
郭嘉仪闻言脸色略变了变,“大皇子殿下你是什么意思,嘉仪不明白”
“哦?”曹子桓转过脸来,轻睨着她皮笑肉不笑,“郭家千金不是向来冰雪聪明,蕙质兰心?难道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嘉仪嘉仪不明白。”郭嘉仪慌忙低下头想避开他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黑眸。
曹子桓冷冷一笑,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转而将手中的鱼食一撒而尽,水面登时热闹起来,仿若煮沸了一般。他则凝起了眸子,静静地看着为了抢食哄成一团的鱼儿,不再言语。
郭嘉仪立在一旁也不敢出声,心中暗暗担心着。大皇子虽然已不再宠爱甄妃,但若让他知道了她教训甄妃的事总还是不好的她偷偷观察着曹子桓的神情,妄图从中找出什么讯息来,却奈何他那张平静如水的俊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流露。
郭嘉仪吸了口气,决心以退为进。她走上前挽住了曹子桓,玲珑身子软软地靠近他怀里,吐气如兰,“大皇子,你怎么不说话?”那温婉似水的声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瞬间软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细语呵护。
曹子桓任她偎着自己,没有闪避也没有揽住她,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跟鱼怎么说话?”
“大皇子你好坏。人家明明不是那个意思。”郭嘉仪娇笑着在他胸面前轻轻捶打,她嘴上虽说着‘讨厌’,心中却喜不自胜。
“禀告大皇子殿下,刚收到南宫大人飞鸽传书。”
这时,阳隐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曹子桓敛了敛脸色,开口道:“郭嘉仪你退下吧。”
“可是嘉仪还想多陪会大皇子。”郭嘉仪环住他腰身,依依不舍地撒着娇。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肃严厉,郭嘉仪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臂,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望了眼眼前这个脸色变得比天气还快的莫测男子,赶紧快步离开了。
见郭嘉仪的身影渐渐行远,阳隐这才禀道:“大皇子殿下,南宫大人飞书中称三皇子殿下已被找到,如今两位皇子与他正在日夜兼程地赶回来。”
曹子桓适才还微蹙的剑眉瞬时舒缓了许多,唇角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淡淡笑意,“很好。待他三人回来后,也该是我们魏国同吴国好好算笔帐的时候了。”
“大皇子殿下,南宫大人他信中还另外有别的交待”
见阳隐话语吞吞吐吐,眉宇间似有些许为难,曹子桓笑道:“阳隐你莫不是在内宫中待的日子太久,染上了女儿家的习气?说吧,那个大嘴公还叮嘱了些什么了?是不是要我准备佳人美酒替他接风洗尘?”
“不是。”阳隐顿了一顿,低声说道:“南宫大人说甄妃娘娘近日里有场血光劫,恐会有性命之虞,他要大皇子殿下您多多留心。”
最近工作很忙,所以更新很不及时,请大家多多谅解吧。
第二十七章
曹子桓脸上适才的舒悦之色登时一扫而空,他冷哼一声道:“这家伙管得倒宽。”说完,抬脚往前走去。
阳隐紧随其后说道:“属下认为南宫大人的话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甄妃娘娘身心接二连三俱受到种种打击,属下担心”
“你觉得我负了她?”曹子桓冷冷打断他的话。
“属下不敢!”阳隐忙答道,“只是甄妃娘娘现在的情形实在令人看了不忍。”
曹子桓转过头,眉头轻挑,带笑不笑地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她过得极好。”
阳隐一怔,他疑惑地看着曹子桓,不解其话中之意。
曹子桓没有再说下去,他边继续向前走着,边淡淡说道:“阳统领大人,看来你最近和芳华阁走动得倒是挺频繁的。”
阳隐立马单膝跪下,低声道:“请大皇子降罪。”
曹子桓停下了步子,心中略一思量后,转过身来注视着垂首待罚的阳隐,缓缓开口道:“很好。既然你自己主动请罪,那我也不用为难了。”
阳隐咬住了牙关,静静地等待着曹子桓的处罚。
曹子桓平静地说道:“你不用跟着我了。”
阳隐闻言先是一怔,转瞬立马明白了过来,对皇子们的贴身侍卫来说,主子的拒绝便等同与赐死之令。“是。”他边说边快速地拔出了腰间佩剑,毫不犹豫地往自己项间抹去。
谁知曹子桓却先声夺人一把夺过了他的剑,重重地扔在了一旁,冷笑道:“你倒是视死如归。”
“大皇子既已不需要阳隐,阳隐只有一死。”阳隐坦然地看着曹子桓。
曹子桓略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阳隐,听好了!我要你今日起带五队御林军驻守芳华阁外,交替巡逻,日夜不休。”
阳隐愣了愣,“大皇子殿下”
“怎么?对我的处罚有异议?”
“不。属下遵命。”阳隐忙应道。
“行了。我想一人走走,你别跟着了。”
看着曹子桓渐行渐远的伟岸身影,阳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过身来,脸上恢复了惯常的不苟言笑,挥手召集齐百来名精良的御林军侍卫,齐齐往芳华阁走了去。
“入画,为何芳华阁外突然多了那么多侍卫?发生什么事了吗?”一见入画走进屋子,宓儿便走上前急急地问道。
果儿边收拾着茶几上吃剩的果子点心,边抬脸说道:“是啊,外面到底怎么了?小宓因为这个,今儿一整天几乎都担心得坐立不安呢。”
入画笑了笑,把手中托盘放下,“放心罢。门外带队巡逻的是阳统领,我也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让我们只管放心。”她边说着,边将盛着滋补汤水的小瓷碗儿递到了宓儿手中,“来,赶紧趁热喝了吧。”
宓儿端着汤碗,却迟迟喝不下。
“小宓,阳统领的话难道你也不信?更何况”入画刻意压低了嗓音,“据我近日观察,孩子的事目前似乎只有我们三人和那陈太医知道,大皇子殿下应该还不知情。”她顿了一顿,脸上漾起神秘的笑容,“而且啊,我这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宓儿眼睛亮了亮,“什么好消息?”
“你把汤水喝完,我才说。”
宓儿缠着入画不放,“好入画,你就告诉我吧。你说完我马上就把汤水喝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不行,你不喝我不说。”入画笑眯眯地望着她,不肯退步。
宓儿无法,只好一仰脖子将汤水一饮而尽,草草抹了抹嘴,“好了,现在可以讲了吧。”
“阳统领说南宫大人”入画故意卖关子说得慢吞吞的。
“啊!晴明哥哥!”宓儿双眸顿时一亮,“晴明哥哥他是不是要回来了?!是不是啊?入画?”
入画浅笑不语。
“你个臭入画,还不快说,你看看,小宓都快被你急死了!再在这拿俏,我可不饶你!”果儿也耐不住了,笑着走上前作势要呵她痒。
入画这才慌忙求饶,开口说道:“是、是、是,阳统领说南宫大人今早传来的书信里说他与二皇子、三皇子三人已经在回洛都的路上了”
宓儿听见入画亲口说出,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这些日子,她夜夜忧心难眠,反复思忖着该如何才能保住腹中孩儿。如今得知南宫晴明即将回宫的消息怎不让她欣喜若狂,积郁已久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他回来——只要晴明哥哥回来,她的孩子便又安全了几分!
她一时竟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口中只是重复地说道:“晴明哥哥真的要回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入画与果儿两人也是喜笑颜开,她们心中都很清楚,小宓有身孕的事也就只能瞒得了一时,再过几个月便再难遮掩过去了。而她俩只不过是普通宫女,除了细心照料宓儿外,其他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今魏王又不在宫中,当下能帮小宓的也只有南宫晴明和两位皇子了。
三人正说笑着的时候,这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奴才李原给甄妃娘娘请安。
宓儿寻声望去,只见李管事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屋外。“李管事?”她略有些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禀娘娘再几日便是冬至了。奴才特地来请示娘娘,芳华阁冬至节需要准备哪些膳食、果子。奴才好早些开始筹备。”
“芳华阁的膳食不是一向都由入画她俩准备的吗?”宓儿不解李管事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李管事答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冬至节当日所有的膳食都是统一由御膳房准备的。”
见宓儿依旧不大明白的样子,一旁的入画开口道:“小宓,这冬至节可是咱们魏国的大日子。冬至一到便代表着冬天正式来到了。大王体恤臣子、百姓们为了魏国整年竭心辛劳,所以便施恩下令冬至节当日宫中往外无限派送御酒,让国民们开怀畅饮。这日还往各殿派赏御膳一套,不分主仆君臣,众人可一起顽闹玩笑呢!”
“原来如此!”宓儿拍掌笑道,“魏王爹爹真好!冬至节那日大街小巷肯定热闹极了吧!”
果儿笑道:“呵呵,那是当然啦。我听小太监们说冬至节那日街上灯火通明,舞龙舞狮、放花火、点彩灯,城中几乎会狂欢至天明呢!”
“听上去真的很有意思呢!”宓儿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脸上开始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态,“入画你们冬至节去街上逛过吗?”
入画摇摇头,“当然没有。我们宫女怎么可能随意出宫呢?!”
“可是啊——”果儿坏坏一笑道:“只怕那颗心早就翻墙出去了吧。”
入画脸蓦地一红,笑骂道:“你个臭果儿,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玩心比较重了?也不知是谁成天总拉着小太监问东问西呢!”
见三人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李管事不禁有些窘迫,他提醒性地清咳了一声道:“请娘娘吩咐奴才冬至节的膳食。”
宓儿这才意识到房中还有旁人在,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李管事,你瞧我们聊得太开心都忘记你还在这了!那个冬至节的膳食各殿都是一样的吗?”
“禀娘娘,冬至节膳食分八荤八素,菜式并不是统一规定的,全由各殿皇子自己的偏好决定。当日膳食虽同时上呈,却是各不相同。”
“入画、果儿你俩想吃什么?”宓儿望向身旁两位好友俏皮一笑,“爱吃什么赶紧说,错过这机会可就得自己动手做了哦!”
“我没什么想吃的。”入画略迟疑了一下,顿了顿后又说道:“只是小时在家中每逢冬至节,一家人都会围坐在炕上包饺子吃。”
一旁的果儿也点了点头道:“以前在家时,家人们总会在这天聚在一起,边包饺子边说说笑笑,好喜庆”她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了。
两个好友怅然若失的神情全被宓儿看在了眼中。她转了转眼,心中顿时有了个有趣的主意。她笑着说道:“李管事,冬至节那日只要为芳华阁准备面粉与肉馅便可以了。”
李管事闻言一怔,“面粉与肉馅?”
“对,我想在冬至节那日和大家一块包饺子。你看可以吗?”宓儿浅笑晏晏。
“包饺子?!这这”李管事为难地搔起了脑袋,“娘娘,宫中从未有过这种先例啊”
入画忙说道:“小宓,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当真了啊?这不合规矩的。”
“是啊,娘娘,八荤八素是祖先规定的喜庆数儿,若只要两样只怕”李管事也说道。
“那还不简单?!那就准备八荤八素的饺子馅呗!”宓儿大喇喇地往座椅中一靠,孩子气地努努嘴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冬至节芳华阁包饺子吃。谁都不准有异议。”
“是。奴才遵命。奴才退下了。”李管事无奈领命而去。
沉默半晌,果儿突然开口道:“小宓,谢谢你。”
宓儿佯装糊涂地看着她,“好端端谢我干吗?”
果儿撇过身,抹着脸不再言语。入画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宓儿站起身一把揽住两人的肩,故意打趣道:“怎么?怕饺子馅味儿淡,想加几滴眼泪调味?要不我现在找个瓶替你俩攒起来如何?”
见两人依旧抹着泪,宓儿正了正脸色道:“谁再流一滴眼泪,我就罚她明年吃一整年的饺子,一粒米都不准碰。”
“你啊你!”入画笑嗔着戳了下宓儿的额头,“口口声声嚷着要包饺子吃,你会包吗?”
她歪着脑袋,嘻嘻一笑道:“你和果儿一定会教我的,是不是?”
看着宓儿俏皮的可爱模样,入画与果儿登时再也流不出泪了,三人嬉笑着闹在了一块,兴奋雀跃地期待着冬至节的来临。
第二十八章
转眼便到了冬至节。这天,宫中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轻快,虽然此时魏王与另外俩皇子都不在宫中,可宫女、太监们依旧匆忙地张罗着冬至节的各种事项,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洋洒洒的爽快喜气,就连向来肃穆的御林军们,此日他们的眉眼竟也舒展了不少。
一大早,十六个瓷盆就被依次送入了芳华阁中,里面分别装着八荤八素的饺子馅,为了好区分,李管事还令人细心地贴上了标签。再加上擀面杖、小铜炉等细琐物品,整张桌子都已不够用,最后连几案上都摆满了。
入画打量了遍瓷盆上贴着的字条,不由惊叹道:“谢天谢地。还好只是八荤八素,这要是再多几样,只怕李管事他老人家该挖空心思找食材了。”
宓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给李管事找麻烦啊。谁让宫中这么多古古怪怪的规矩呢?”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动手吧。要再这么大眼瞪小眼下去,只怕今儿整个宫里就咱们芳华阁得饿肚子啰!”果儿边说边已撸起了袖子,准备开始和面。
宓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果儿,要不你去将那些素日里与你关系不错的宫女、太监们都叫来?人多包饺子也热闹些嘛,是吧?”
“啊!”果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对,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喊他们!”边说边已向屋外跑去。
不一会儿功夫,果儿便带着六七个太监、宫女回来了,一下多了这么多人,芳华阁中登时热闹了起来。宓儿素来就没有娘娘的架子,再加上冬至节这日宫中本就规定没有主仆之分,大家顿时都不再拘礼,整个屋子都充溢着轻松和谐的欢声笑语。
就在大家边说笑边包着饺子的时候,果儿突然拿起了一个形状古怪的饺子,“你们看看——这饺子怎么好像被人欺负过似的?这是哪位高人的作品啊?赶紧自己承认。”
众人一看当场都笑了。只见那饺子的肚子仿佛被人前后各打了一拳一般,前凹后凹,还依稀能瞧见里面的肉馅。一看,便知是个生手的杰作。
宓儿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是我啦。我我第一次包饺子嘛。”
果儿笑道:“算你老实自己招了。我就知道是你。呵呵,小宓你这手艺啊不去捏泥人真是浪费呢!好好的饺子皮也就你能弄得跟鸡冠花似的。”
闻言,入画扑哧一声笑了,接话道:“真亏的果儿你认识小宓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不知道她那双手就爬树时最灵光吗?”
入画的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的太监、宫女们都笑了。
宓儿倒也不恼,她贼忒兮兮地说道:“嘿嘿,看来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除了爬树,我的手有时也很灵光,譬如说——”她还未说完,双手已各抓起了一大把面粉,出其不意地冲入画撒去。
“啊——!”入画躲闪不及,脸上顿时沾上了点点白色。她不甘地也抓起了一把面粉反击,谁知没看准却径直打到了果儿身上。
这下可乱了套了,果儿笑骂着拿起一瓷碗面粉就要找入画算账这么一追一打,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纷纷中了招,个个都满脸满头的面粉,笑闹成了一团。
一会后,入画边揉着笑疼了的肚子边说道:“好了、好了——再闹下去今天这顿饺子就真吃不成了。”
大家这才都嘻嘻哈哈地住了手,又开始包起饺子来。
果儿边包饺子边说道:“从前家里包饺子总会将枚铜钱随机包入一个饺子里,谁要是吃着了就代表他未来的一年都会走好运呢!”
“是啊,我记得我家的那枚好运铜钱总是会被我弟弟吃着,我一直都怀疑他是作弊来着。呵呵。”入画笑道。
“你就从没吃着过?”宓儿奇了。
入画摇了摇头,笑道:“我啊后来总算是吃着了一次,谁知几天后便入宫做了宫女。从此也没机会去碰那运气了。”
“那——不如咱们今天也在饺子里放枚铜钱好了!”宓儿突然提议道,她转了转黑葡萄般的大眼,坏坏一笑,“不过啊——好运气总不能让一个人都占了,谁要是吃着了它,还得给咱们跳个舞唱个小曲什么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果儿低着头吃吃地笑,“呵呵,这可是从没听过的新鲜事,从前都盼着望着咬铜钱,今天倒得求着千万别被自己吃着了。”
宓儿笑道:“什么都跟以前一样多没意思。”边说边将枚铜钱放入了自己包的饺子中,还故意拿起来在众人面前扬了扬。
大家不由都开始暗暗祈祷吃着铜钱的千万别是自己,这么多人面前跳舞唱小曲可是够丢人的。
不知不觉饺子已放满了桌几,入画数了数饺子后,笑着说道:“好了,这回肯定够大家吃了,生火煮饺子吧。”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将手上的面粉洗净了,盛水的盛水,生火的生火,一阵手忙脚乱。
这时,宓儿仿佛记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我得去找阳统领来这和咱们一块吃饺子,差点都忘记了呢!你们先煮着,我一会就回来。”说完抬脚便往外走去。
她刚走出院子,便遇见了正迎面走来的郭嘉扬,他身着湖青色衣衫,外罩深色披麾,仍是副翩翩玉立的清俊模样。
两人目光相触之时,竟都有些尴尬。
沉默半晌,郭嘉扬先开了口道:“甄甄妃娘娘,你近来可好?”
“好的,还好的。”宓儿垂下眼低声道。
“那那草民就先告辞了。”
“等等——”宓儿突然开口说道:“郭公子,今日冬至节,大家一起包了好多饺子,你愿意来芳华阁同我们一块吃饺子吗?”
郭嘉扬闻言先是一怔,脸上转瞬浮现欢喜的神情,忙说道:“当然!我当然愿意!——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这时阳隐恰好领着守卫军士经过,见宓儿站在院外,便上前行礼道:“属下给娘娘请安。”
“阳隐!?”宓儿拍手笑道,笑声如黄莺出谷般动人,“呵呵,好巧,我刚好想去寻你呢!”
“不知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属下?”
宓儿笑嘻嘻说道:“冬至节芳华阁里大家一块包饺子吃,特地想叫你一块。走,咱们赶紧进去吧。”
“这”阳隐略有些为难。
“啊啾——”宓儿揉着鼻子,露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外面好冷哦!阳隐和我们一起进屋嘛,好不好?”
郭嘉扬也说道:“阳统领,既然甄妃娘娘如此诚切请你用膳,不如就一起吧。”
阳隐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屋里众人见宓儿领着阳隐与郭嘉扬走了进来,忙请安道:“阳统领,郭公子。”
阳隐与郭嘉扬两人都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拘谨。
“阳统领、郭公子,你俩可要当心。这芳华阁的饺子里可是有暗器的。”果儿开玩笑说道。
“饺子里有暗器?”郭嘉扬不解,疑惑地看着屋中偷笑的众人。
入画笑道:“是啊,这都是咱们的甄妃娘娘订的怪规矩,说是谁吃着了饺子里的铜钱就得唱曲跳舞呢!两位可都得有好心理准备。”
“若我真能碰着这枚‘运气’那是定会照规矩做的,就怕到时却要坏了大家胃口了。”郭嘉扬幽默地说道。
房内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阳隐眼中都浮现出丝丝笑意。
“饺子好啰!”宓儿笑着将盘热腾腾的饺子放在了桌上,“赶紧尝尝,这盘可都是我包的哦!”
阳隐夹起一个,端详半天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这饺子是瘪的?”
宓儿脸一红,“没有啊,只是馅比较少而已嘛。”
“饺子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郭嘉扬忙在一旁说道。见宓儿冲着他感激地一笑,他心中又是一阵欢喜。此时别说是眼前这么一盘良莠不齐的饺子了,便是砒霜剧毒他也甘之如饴。
不一会,盘盘冒着热气的饺子被端上了桌子,大家围着桌子边吃饺子边说笑,屋中气氛温馨异常。
“小宓,饺子已经够吃了,不用煮了。”入画见宓儿依旧在炉旁守着,便上前说道。
宓儿垂着脸,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我我”她咬了咬唇,没再说下去。
入画顿时明白过来。她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一会我就送过去。”
“入画,我”
“呵呵,不用说了。我明白。”入画点了点宓儿的小鼻头,笑道:“来,开心点。要不我可不帮这个忙啰。”
宓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谢谢你,入画。”
两人说话的当儿,那边已吃得差不多了,众太监、宫女们收拾好碗筷,又将房间仔细打扫干净后,便纷纷离去了。入画端起煮好的饺子,也随着众人出了门。
“时候不早了,属下也告退了。”
见阳隐起身欲走的样子,宓儿急忙说道,“等等!”
“嗯?”
宓儿讨好地笑着凑上前,“嘿嘿,阳隐,我听果儿说那个冬至节街上特别热闹。不知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娘娘想出宫?!”阳隐已听出宓儿话中暗示,不由略有诧异。
宓儿急忙点了点小脑袋,双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可以吗?”
“今晚街上人多事杂,恐怕不大安全。”阳隐皱起了眉头。南宫晴明说娘娘近期会有血光之灾,可如今娘娘却想出宫这这却如何是好。
“有阳隐你陪着一块不就好了吗?!”宓儿兴冲冲地说道,“阳隐你功夫那么好,有你保护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都未做声的郭嘉扬突然开口道:“阳统领,难得如此佳节,也难怪娘娘想出宫逛逛——其实备辆马车,只在街道上随便逛逛再回来也没甚要紧的。”
阳隐望着满脸期盼的宓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可娘娘却得答应属下,出宫后无论如何绝不能离开属下半步。”
“哈哈!阳隐万岁!”
看着宓儿欢呼雀跃的模样,郭嘉扬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恰好此时入画也回来了,与她一说,入画顿时也不禁喜出望外。待三个女子在屋中换好了寻常衣裳,郭嘉扬已备好了马车,阳隐领着三人往宫门处走去。都坐定后,郭嘉扬一扬马鞭,将车往热闹的街心赶了去。
“哇,好热闹!”宓儿掀开帘子,不住地往外探着脑袋,“你们看,你们快看!那金鱼灯做得真妙,呀!那莲花灯也很美呢!”
入画与果儿兴奋得一个劲儿地东瞧瞧西望望,进宫多年,她们也有多年未逛过冬至节灯会了。阳隐望着街上的缤纷彩灯,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呵呵,再等一会,就该点瑞灯了。到时候可就更热闹了。”郭嘉扬边赶车边说道。
“瑞灯?”宓儿来了兴致,“那是什么?”
郭嘉扬耐心解释道:“常言道‘瑞雪兆丰年’,冬至节这天人们会用竹竿搭出个十丈高塔,名为‘丰塔’,喻义年年丰登。而象征着国泰民安的瑞灯则高悬于塔顶,由自告奋勇的勇士爬上去将其点燃。”
“十丈!?天哪,这么高!”宓儿不自禁惊呼道。
郭嘉扬笑道:“这考得可是技艺和胆量。咱们魏国本就尚武,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凡是有些功夫的男儿自然都会想试试,若是碰巧将瑞灯点亮了,那人可是会受到全城女子的爱慕哦。”
“万一不小心摔下来了呢?!“
“呵呵,塔下面都拦有渔网,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已来到了街中心边缘,由于行人实在太多,马车几乎寸步难行。郭嘉扬索性停在了路旁,几人一起下了车,徒步往街心走去。
“咦?怎么大家都带着面具?”宓儿望着路上行人脸上都带着形形色色的面具,觉得好奇怪。
“这是冬至节看花灯的习俗。”阳隐不知什么时候已买好了五个面具,一一分给了众人。
宓儿拿着精致的猫儿面具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又新奇又好玩,“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习俗呢?”
“传说人间热闹的花灯夜市常常会引来许多爱瞧热闹的鬼神,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了,所以人们便都带上面具,以免被鬼神看见相貌。”郭嘉扬娓娓道来。
“好有趣!”宓儿嘻嘻一笑,边拿起面具放在脸上,边学着猫儿“喵喵”叫了起来。
众人顿时都被她俏皮可爱的模样逗乐了。
见人潮已开始往街中心涌动,阳隐猜想那“点瑞灯”怕是要开始了,便开口道:“好了,大家都赶紧带上面具吧。都好好记住各自的穿着,万一跟丢了,就回街口马车那等着,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跑。都明白了吗?”
见众人都点了点头,阳隐这才领着大家一起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快到街中心了,远远便已瞧见那丰塔高高地矗立着,顶上的瑞灯做成花蕊般的形状,壮观而华丽。塔身裹着大红喜气的缎子,四面挂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彩灯,盏盏犹如众星捧月地向着顶端加上此时街道上悬着的各色美丽灯盏,整个洛城如同红莲绽放,宛若天上人间。
“点瑞灯”的时间快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往这儿涌来。阳隐为防止同伴被人群冲散,便走在了最后面。郭嘉扬则小心翼翼地护着宓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人推倒挤伤。
“啊!不好!那直杆要倒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阳隐心一沉,抬眼望去,只见路旁一根挂着旗幡的长杆好端端地竟自己断了,此时正直直地向旁侧倒下,眼看就要砸中躲闪不及的宓儿了。他欲冲上前护住宓儿,却苦于被恐慌的人群绊住,一时竟难以脱身。而郭嘉扬三人也被急急后退的人们冲散开来,只好眼睁睁望着宓儿身陷险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长杆即将落下的瞬间,一身着墨蓝衣衫的男子如飒风般从人群中急速掠过,长臂一伸揽住宓儿腰际,脚尖再一轻点地面,两人已离那险地几丈外了。恰就那时,长杆“咚”一声重重落地。时间拿捏得险而又险。
就在两人落地时,宓儿脸上的面具恰好松脱了下来——路边人群中瞬间一片惊艳的抽气声。男子疾如闪电的好身手早已令他们目瞪口呆,而这女子面具下的绝美容颜更是一时间令他们忘了呼吸。
此时也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人们这才如初梦醒般,皆连连喝彩道:“好身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小宓!”果儿、入画好不容易排开人群跑过来,两人焦急万分地连声询问,“怎么样?!有哪儿受伤了吗?”
宓儿摇了摇头,吐吐舌头道:“刚才好险,我的心现在还扑扑跳个不停呢!多亏得这位公子及时将我拖开了。”边说边将面具后的绑绳重新系了系紧。
阳隐端目细细打量了男子一番。适才不过是转瞬的事,大家都未能看清男子面貌,此时此刻才算真正瞧清楚了他——只见那男子带着个墨色半面面具,面具后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看似一片清明却又晦暗难测。
入画、果儿心中感激万分,忙连声说道,“谢谢公子!今天若不是公子相救,只怕我家小姐是凶多吉少了!”
蓝衣男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阳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兄台若不嫌弃请留下姓名,他日必登门拜谢。”只几招,他便已瞧出这男子的武功修为不弱,甚至在他之上。
蓝衣男子嘴角略略扬起,“不必。”说完,便转身欲走。
这时,一侧的郭嘉扬开口说道:“兄台请留步。”见男子停住了脚步,他上前拍了拍男子肩,笑道:“相逢便是缘。既然我们与兄台今晚有缘巧遇于此,不如就此结伴一同赏灯观景。如何?”
男子若有若无地睨了几眼戴着猫儿面具的宓儿。他微微一笑,“也好。”
第二十九章
今年的丰塔似乎搭得特别高,连接十来个人爬到一半时便乏力掉了下来,眼见已快夜半,可那塔顶的瑞灯却仍未点亮,围观在栏外的人们不禁都略有些担心了起来。
此时,宓儿心中也着急了起来,“阳隐,要不你去吧?你功夫那么好,肯定轻而易举就到塔顶了。”阳隐摇头。他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她,若在他攀塔时她有个什么闪失,他阳隐便是死个千次万次也难辞其咎。
见劝不动阳隐,宓儿转而满怀期待的望向郭嘉扬道:“郭公子,你去试试好不好?”郭嘉扬略一迟疑,随即答道:“甄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并不精通武学”他顿了顿,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但如果甄姑娘你真的很希望我去的话”
“不不,”宓儿慌忙摆手道,“郭公子,我我并不知道你,你还是别去了罢。”
从刚才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蓝衣男子这时突然开口道:“这位姑娘似乎对‘点瑞灯’很有兴趣?”
“是啊,”宓儿兴奋地点着小脑袋,“真不知道从那么高往下看会是什么感觉呢。”
男子淡淡一笑,突然将她横空抱了起来。
“啊——!你做什么!?”宓儿大惊失色。
他却不为所动,紧紧抱住她,越过栏杆,大步迈向丰塔。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就这样把小宓抱走了!”
入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慌得一把扯住阳隐衣袖,口中语无伦次地喊道:“小宓!她——天啊!拦住他!阳统领你赶紧去拦住那人啊!”
阳隐对入画的话置若罔闻,他不发一语地立在栏边,默默注视着男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这太疯狂了!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小宓可比不得那些男子啊!”果儿惊惶万状,说着便要追上前去,却被阳隐一把给拉住了。
“阳统领再不追可就真来不及了!”果儿又急又恼。她不明白为何阳隐眼看着宓儿被陌生男子带走,却如此无动于衷。
“放心。甄妃娘娘不会有事的。”阳隐低声说道。
郭嘉扬此时虽也忧虑非常,但察觉到阳隐说话的语气异常笃定后,他心中不禁一动,“阳统领,莫非那男子是你所相识之人?”
阳隐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眼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浅淡笑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宓儿恼火地想从男子怀中挣脱。
谁知那男子不但不松手,却反而答非所问道:“闭好眼睛。”
“什——”宓儿口中话还未说完,男子已抱着她纵身一跃。
塔下众人皆大吃一惊,纷纷诧异地睁大了眼——要徒手攀上十丈余高的丰塔已不是易事,可眼前这个攀塔男子怀中竟还抱了一人!这绝对是从前闻所未闻过的!
只见蓝衣男子足尖轻触缎面,借着那塔身红缎的弹性,巧妙地踏转、旋身,不过几次纵跃,便已抱着佳人轻松攀了五六丈高。
此时,塔下早已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人们惊讶赞叹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入画、果儿两人也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对男子忿忿不满,却也不得不连声赞道:“好厉害的身手。”
郭嘉扬抬头望着男子与宓儿两人,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他暗叹了口气,转开脸去,偷扫了眼身旁的阳隐,愈加疑惑起来——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内宫侍卫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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