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艳如玫瑰 - 今夜艳如玫瑰第14部分阅读
就是缺根弦儿。吴凯是什么人?雷可是什么人?这些年他们为所欲为,玩钱玩权玩女人,太猖狂了。上帝要他灭亡,必先使他疯狂。对此你想过吗?没有!
第二,眼下你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你是吴凯和雷可进行权钱交易的一件商品。吴凯的豪宅香车是给你的吗?不,他在用这种方式收买雷可手中的大权。雷可为了回报,也大笔一挥,为吴凯创造各种所谓“优惠政策”,光税费就免了上千万。你已经深陷其中,成为他们的同伙。对此你想过吗?没有!
第三,雷可和吴凯已经被人盯上了。喝凉水花脏钱,早晚是病。凯达集团的内部,地下时装城的许多业主,恨透了吴凯这个王八蛋,这些年他们不断向有关部门告状。是的,省市查过吴凯几次,都被他花钱买路混过去了,可古往今来,告状人的骨头是最硬的,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还没完,也不会完,对此你想过吗?没有!
媚眼狐最后说,小多,咱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我不能眼看你糊里糊涂把自己毁掉。丽多公司这一年多的发展,证明你是能够自立的,那就把套在脖子上的绳索解开,把自己解放出来!
媚眼狐口若悬河,双目灼灼,讲得特动情特严厉而且特有气势。
秦小多可听傻了。她面无血色,呆若木鸡,鹅蛋脸一层层冒汗。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媚眼狐说,现在用上我的第二条锦囊妙计了:和凯达集团、和雷可彻底一刀两断,退房,退车,该清的全清。准备在适当时机把丽多公司拉出去!
那……咱们白干了?回家当下岗女工啊?小多一脸沮丧。
你真笨丫,咱们“草船借箭”的任务已经完成,完全可以拉出去另立山头。不过,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办正确的事情也要把握正确的时机。
事后,我点着媚眼狐的小脑门儿说,你胡晓婵千好万好,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平常日子特会装糊涂,关键时候头脑特清醒。
胡晓婵得意洋洋地说,我是一只有思想的蝴蝶,从不直线飞翔,却总能到达目的地。
我说,喝人血的蚊子也这样。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9)
那是另一种急风暴雨。
先是天朗气清,艳阳高悬。突然,云海飞升,日光迷离,从海洋深处呼啸而出的热风挟着闪电,在大地上阵阵掠过,激起层层波澜。炽热的电流穿透地层,仿佛在拷问生命的秘密,雷霆一声声重击和震撼着世界,大地开裂了,大海了,一时间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此刻,傲立的山峰在颤栗,神秘的森林在摇碦,深谷的涌泉在奔泻,无边的平原被滚滚滔滔的热流淹没,生命在天地之间纵情冲浪狂欢。好久好久,蓦然一声惊天炸雷,暴雨倾盆,狂泻而下,大地终于受到雨露的滋润,渐渐祥和而宁静……
云开雾散的天空中,露出我的阳光男孩,幸福而满足。
米罗说,不知为什么,我们zuo爱时,我的内心既甜蜜又痛苦,老是觉得你有一双翅膀,像天使飘在空中,有一天还会离开我。不管你过去爱过谁,现在还爱谁,结束吧,我不愿让你分一点爱给别人……
米罗说,晓婵,少年时候的我们就深深相爱,命运让我们历尽磨难又再相遇,这回,让我们厮守终生永不分离,我们结婚吧……
我浑身一震。仿佛那茉莉花般清纯的美少年又向我走来,带着怯怯的神情带着初恋的激动。归来了,那不再的花季!归来了,那不再的春情!我的灵魂想哭。假如当初……我怎么会这样累这样疯这样苦这样飘来飘去,像一朵妖冶的谎花,没有期盼没有未来没有果实。
我伏身在他上面,用纤细的指尖拂开他微带卷曲的额发,揩去他眼角的泪花又用我的泪花打湿他,我深深吻住他的嘴唇。
我爱你,我哽咽着说。
那是另一种月下漫步。
微风伴着海的叹息,缓慢而深长地游过夜色,丁香树枝头的雪花在窗口忧伤地凝望。我和北极狼手牵手从一条喧闹的路走出去,默默绕过半个城市,从另一条寂静的路走回来。
我说,我记得你骑着那辆一个车把蓝、一个车把灰的破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抱住你,我们用石头——剪子——布的办法,决定朝哪个方向拐弯,就这样快乐地转遍大半个市区……
他说,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相拥在冬天的海边用体温取暖,我们闭着眼相互说着悄悄话。你说,你猜猜看,我现在笑得好看吗?我说不,你在哭。我睁开眼,你果然泪流满面,然后嘴角弯弯地一翘,又灿烂地笑了……
我说,我记得,第一次进你的画室有迷路的感觉,第一次听你拉琴唱歌有想哭的感觉,第一次和你散步有回家的感觉,第一次和你zuo爱有死的感觉,第一次听你叫我娇娇有融化成水的感觉,第一次枕着你的臂弯睡觉有躺在摇篮里的感觉……
他说,我不会忘记,我们曾举行过一次“婚礼”;看过两次通宵电影;五次傍晚去海边坐着聊天,直到东方大亮;七次出外郊游并且永远不想回家;三次为争抢一本好看的小说气得你不肯理我;六次带你去看我的婚介女孩,其中五次你给打了最低分,只有一次打了最高分,因为那女孩长了一双罗圈腿……
我说,我记得,我曾说过,也许你永远找不到称心如意的纯情女孩,我永远不想成家,就让我们在一起鬼混吧,这么鬼混一辈子也行啊。你摇头说不不不,这样很危险,我可能会没死没活地爱上你……
薄薄的月光洒满小屋,屋里有我经久不散的余香和他的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墙上那些闪耀着灵感的纸片像满天繁星望着我,他的书们和画们拥着我,他的微黄的灯光和湖蓝色床单梦着我。他解开我的纽扣,从第七颗到第一颗,妖娆而温柔的胴体在灯光中宛如雪莲盛开。天地间弥漫着黑色的痛楚和白色的渴望。他是月亮,天上的月亮。我是月亮,水中的月亮……
北极狼说,你的长发像黑色的湖,让我在这里淹死吧。
北极狼说,你的||乳|峰像起伏的雪山,让我在这里冻死吧。
北极狼说,你的美足像有毒的鲜花,让我在花中窒息而死吧。
北极狼说,我们在一起鬼混得太久了,你的一个眼风,你的一点点语调的变化,我都能读得懂。我猜得出,晓婵,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北极狼说,晓婵,人生就像一棵树,所有的经历都成为年轮,深深刻印在我们的生命里,无论它留下的是笑还是泪,是甜还是痛,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让我们分手吧。
北极狼说,一夜风流远比白头偕老更影响一生。我们的生命毕竟曾结为一体,让我们分手吧,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欢乐时请告诉我,两个人共享一个快乐,就有两个快乐;痛苦时请告诉我,两个人分担一个痛苦,只有半个痛苦。
他热泪长流。我吞声恸哭。我们又一次在黑暗中疯狂zuo爱,像坟墓里不死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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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只有两件事用得上“你死我活”这个词,一是战争,二是爱情。
我死了心,非李巧白不嫁。李巧白也死了心,非赵桂芳不娶。也就是说,我们已经爱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了。
那是一个礼拜天,李巧白不知从哪儿借了一辆破北京吉普,拉上我风驰电掣朝城东郊开去。车出了高速公路,上了残破的柏油路,又开进铺着细碎砂石的盘山路,顺着砂石路曲里拐弯地上山下山,又闯进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一路上破车东摇西晃,稀里哗啦乱响,颠得我柔肠寸断,头晕眼花,车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滚滚沸沸的黄|色烟尘。
李巧白,你要把我拐卖到山里去呀?我不高兴了。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0)
我能干那缺德事儿吗,再说也卖不上什么好价。李巧白松松金利来紫红斜纹领带。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在灰飞尘扬的路上跑了没多久,从倒视镜里一看,天妈呀,我长发披散,满头满脸是灰,整个儿一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进城这几年,我特别注意提高层次,小脸小手滋养得白白嫩嫩清清爽爽,风度气质也定位在都市白领、小资美眉,可这会儿又成了俺村里的赵桂芳,要是脱下西服套裙和高跟鞋,换上蓝花布褂肥腿裤和绣花鞋,立马可以挑担喂牛割猪草去,急眼了还能跟村里野小子再抡几回扁担。
瞧瞧瞧,灰尘暴土的,我成什么模样了!我火了,小脸吧嗒一声撂下来。
你本来就这模样,装啥装。李巧白嘻嘻一笑说。
你不装啊?整天西装革履的,头发抹得锃亮,谁不知道你是唱二人转出身,一年到头不干正事儿,像个二流子似的走村串乡,到处骗农村大姑娘,最后竟骗到城里,骗了个高干的胖千金!
我可没骗她,是她爸把我骗了。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李巧白握着方向盘左拧右拧,车在土路上乱蹦。你想想,从小到大长在穷乡僻野,刚一进城眼睛能不花吗!就像日本鬼子整天在农村大扫荡,见着母猪也叫花姑娘!
车终于停到一片宁静的渔村前面。李巧白跳下车,兴高采烈地叫,小芳,看看吧,这里多美!
我嘟着嘴下了车,四下一看,哇塞,果真美得要死。渔村坐落在绿树成阴的朝阳山坡上,房子一水水儿的白墙青瓦,村后群峰耸立,雾岚缭绕,林涛阵阵。村前是一片慢坡,几条石砌的小道弯弯曲曲伴着潺潺作响的山泉蜿蜒伸向山下,一直通向平整的银白色沙滩。沙滩上晒着几挂渔网,十几条木船宁静而安详地躺在海边。海上波光粼粼,一层层白浪响亮着特有的节奏,不断朝沙岸涌来。
酷!爽!这什么地方呀?我叫。
世外桃源呗,我发现的。李巧白把西服搭在肩上,亮一双俊气的黑眼说。还有一处风景呢,更好看。他温柔地牵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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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人的生命有一条根,无论你走到海角天涯,那条根永远不会移动,永远偎依着自己最亲近的那片土地。
牵着手,李巧白领我穿过一片清新的树林走到村西头,沿着石径拾阶而上,步入一个坐落在矮崖边上、门朝大海的小院。院子用白色的木栅栏围起来,栅栏上爬满青藤,院里青砖铺地,浓绿着一棵枣树一棵梨树,树影下一幢白墙红瓦的房子面南而立,门上挂着锁,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我说这谁家呀?你也不打个招呼。
李巧白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把铜钥匙晃晃,说小点声,这是偷来的!他打开门,然后说进吧,看有啥值钱东西能拿就拿。
我惊讶不已,小心翼翼迈脚进屋。哦,这种传统的农家住房我太熟悉了,不过多了许多现代化生活设施:中间是做饭的灶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东厢房是卧室,有贴着油纸的火炕和旧式炕柜、一台海尔彩电、两床蓝花被褥。西厢房像客厅,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四个方凳和一台冰箱。
我问,这到底是谁家呀?
李巧白笑嘻嘻说,你得了健忘症还是咋的?这是咱家呀!
灵光一闪,明白了。我狂喜得一塌糊涂,拿出城里美妞儿特魅力特夸张的姿势,两眼一翻,双手一拍,两腿一蹦,一屁股坐到炕上叫,对呀对呀!这是咱家,我怎么忘了呢?三百年前我还在这儿尿炕呢。
话未落地,忽地想起李巧白家里还搁着那位省体改委主任的胖千金,今儿个说离,明儿个说离,就是不见动静。我把小脸冷下来,说啥话呢?什么咱家咱家的,谁跟你是一家!
李巧白弯腰直盯着我的眼睛,你那忘性咋那么大,咱们是一家都忘了?
我说少来这套,你是你我是我,少拿一张小白脸勾引我,我才不上钩呢!我拧身上了炕,农村老娘儿们似的双腿一盘,别开脸瞅窗外——没办法,打小养成的坏习惯,上炕就想盘腿儿。
你咋不信呢,咱们是一家。
就不是就不是就不是!
俺有证据,你信不信?李巧白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硬纸卡,啪地拍到炕沿上。我斜眼一溜,上面印着《离婚证书》!
我打开一看,哇塞好乖乖,他和那位胖千金真的离了。媚眼狐她们都说我赵桂芳一贯愤世嫉俗,做事想事都反着来。我这人就是思想解放,特立独行,超凡脱俗,别人成家拿的是红色的结婚证书,我跟李巧白私定终身拿的是绿色的离婚证书!
不知我是怎么扑进巧白怀里的,反正一眨眼工夫我已经吊在巧白脖子上,两手搂着他双腿盘着他,小嘴鸡啄米似的在他额上脸上唇上亲个不停。这家伙贼坏,突然含住我吸住我,我的舌尖像快乐的小鱼在他嘴里活蹦乱跳游来游去,这个屁人的口水还死多!
李巧白躲闪着叫,先别亲先别亲,脸上有灰!
咱本来就是乡下人,谁脸上没灰!我亲得更欢了。
李巧白蓦地定定望我,脸色潮红,目光灼灼。他说,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砰地一声放下我,急匆匆打开炕柜,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蓝花褂、肥腿裤、绣花鞋,接着是男式对襟深灰布褂、黑布裤、白底圆口千层底黑布鞋。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1)
我目瞪口呆。
瞅啥瞅?别愣着,换上!李巧白激动地说。
他扯下领带,脱下西服,不管不顾扔到青砖地上,再用脚尖蹬下皮鞋,砰地甩到墙角。
他妈的都滚他妈蛋!这些年装城市人儿装得太累了,我天生就是乡下人你怎么着吧,我说话带土腥味儿你怎么着吧,我头发有高粱花子味儿你怎么着吧,妈了个巴子,你瞧不起农村人我还瞧不起你哪!你以为你谁呀,你爹是高干你也是高干啊,你以为你生在城里就高人一等啊?你以为老子不敢离呀?老子受够了!不错,老子是垄沟里爬出来的,爬出来怎么着?站起来也是一条五尺汉子……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自顾自地说,一边把那套农民装束全部换上身。
我的心酸酸地痛了。我的泪水满了。我默默换上那套村妞儿的衣服,眼泪汪汪抱住他说,对!巧白,俺今天就是农村的老娘儿们了,怎么着吧?谁敢瞧不起咱们,别怪俺拿扁担抡他!我的家乡口音不知怎么就回来了。
李巧白搂紧我,说我的好乖乖,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老婆呢!他妈的城里那个胖娘儿们就是欠揍!要不是法律上添了反对家庭暴力一条,我早把她捶扁了。说来也怪,那个胖娘儿们越瞧不起我,我越想农村生活,空气多清新啊,人际关系多单纯啊,乡里乡亲的多善良啊!想来想去,我决定找个好地方买幢农村房,没事儿就到这儿住住,过把瘾。别看咱是农村人,咱也有别野(墅)了!
不叫别野,叫别墅。我订正他。
乡下人都叫别野,他说。他又从炕柜里掏出两条红艳艳的大手帕,拉住我的手说,走,上海边遛遛去。
干哈?
我给你唱二人转听,进城这些年憋死我了!
你以为就你会唱啊?我笑着拢起清汤挂面式的垂肩发,别急,等俺把小芳的大辫子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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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上有好些村民。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一边嘻嘻哈哈说笑着,一边灵动着双手修补渔网,十多个脏兮兮的大小崽子和几条黑狗黄狗正在撒欢儿玩闹,好些精壮黝黑的汉子在船上敲敲打打,见我和李巧白一副不伦不类的农村打扮,手拉手走过来,一个个全停了手里活计,愣愣地瞅我们,想笑又不敢笑。
一位抽着长烟袋锅、满脸皱纹像核桃皮的没牙老太太笑眯眯问,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咋这身打扮?
不,俺们是唱二人转的,山里来的。李巧白憋住笑,拿捏着农村腔说。
老太太吐一口青烟,摇摇头说,别看我老眼昏花,蒙不住。瞧你俩细皮嫩肉的,一捏直出水儿,哪像山里人!
一个正在奶孩子的小媳妇哧哧笑着插嘴说,你俩别是逃婚的吧?
我特正经地说,大嫂你眼力咋那么毒呢?我俩真是私定终身跑出来的。没办法,有家难回,四处流浪吧。
小媳妇惊叫,天妈呀,真让俺说着了!吃饭了吗?俺船上有油饼有茶鸡蛋,想吃就拿去。
我心头一热,这就是俺村里的人,俺的乡亲,俺的骨肉亲人。
李巧白也好感动,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说,我俩不能吃白饭,这么着吧,我们给众乡亲唱一段二人转,就算回谢了。
村民们纷纷鼓掌叫好。蓝天丽日,大海滔滔,银白色的沙滩上,我和李巧白拿出村里练就的看家本事和浑身解数,扭腰错步,手舞足蹈,飞旋着红鲜鲜的大手帕,亮开嗓门儿唱起来:
男唱:秋天的高粱地里翻浪花,
最浪的是她——俺屯里的马翠花。
女唱:秋天的高粱地里刮大风,
最疯的是他——咱屯里的赵新华。
男唱:那晚窗外一声叫,
探头一看是翠花。
红红的脸蛋细细的腰,
圆圆的屁股像倭瓜。
(白:找我干哈?)
女唱:俺去京城当保姆,
说不定嫁个大款当管家。
今晚和你道个别,
明天一早就出发。
男唱:城里人家穷讲究,
拿着可乐当花茶。
打工也要健康证,
二奶更要艳如花。
女白:哎呀,俺没证啊!
男唱:说声翠花你别急,
俺这就领你去检查。
女唱:风风火火出了门,
一拐拐进南大洼。
迎风的高粱哗哗响,
黑灯瞎火看不着牙。
(白)到这儿干哈?
男唱:(白)翠花,你不知道啊?
这就是咱屯的大医院,
里里外外都能查。
内科外科妇科牙科样样有,
一个子儿不用花。
女唱:我圆睁杏眼倒竖眉,
叫声新华你别扒瞎!
这医院没房没灯没设备,
为啥见不着白大褂?
男唱:叫声翠花你别急,
我是院长又是专家。
瞧你气得身直晃,
头晕脑涨眼发花。
(白:情况紧急,先做人工呼吸吧!)
女唱:叫声新华你真专家,
做完了人工呼吸眼更花。
你说查哪儿就查哪儿,
哪怕一宿不回家。
男唱:身前身后可劲儿看,
看得翠花羞答答。
这出二人转讲述的是一位农村姑娘进城打工,上当受骗,又被家乡恋人救回家的故事,带有东北农村特有的幽默感和se情味道。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2)
唱着舞着演着,在城里憋屈了这些年的李巧白终于把自己解放了!
怪不得他在家乡一带红透八方,这家伙模样俏生生的,嗓子又出奇地清爽脆亮、声情并茂,唱到高亢处,喷出的亮音儿直钻入云,群山那边也发出绵长的回响。舞到兴起处,李巧白浑身关节像安了轴承,把自己扭成天津十八街麻花,不时旋风般翻几个高高的筋斗,一只黑布鞋竟然甩出老远,眼瞅要落进水里,幸亏一只黄狗凌空跃起,牢牢把那只鞋叼在嘴里。
唱到特逗的地方,海滩上掌声笑声响成一片,再来一段!再来一段!没办法,东北的乡下人一见二人转就疯。当前世界上的文化竞争空前激烈,发展中国家的民族文化面临着被消解的危险。不过在中国东北农村你就放心好了,一台二人转能顶住八个好莱坞的文化侵略。你瞧那几个俊俏的大姑娘小媳妇饿狼似的看李巧白,眼睛都绿了。
完,就是个完!以后绝不能让他一个人来俺家别野(墅),这些野姑娘疯媳妇能千刀万剐把他分吃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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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野(墅),李巧白从院里抱进一捆柴草塞进炕洞,然后点着。我去院里的简易卫生间用电热水器冲了澡,疯累了一天,热水这么一冲,清爽极了也舒坦极了。穿上浴衣回屋,李巧白仍蹲在那儿烧炕,炕洞里火光熊熊,映得那张俊脸霞光万道,桃红柳绿。一股热流顿时从小腹那儿暧昧地涌起,我不由得两颊绯红,特想立马酥倒在他怀里。我说你冲澡去,我来烧。
炕热了。洗得白白净净的李巧白抻着懒腰四仰八叉往炕上一躺说,咋样?咱是不是大明星?别看身上有高粱花子味儿,这叫真本事!他又长长叹口气,这几年我是点不正,不走时气,让她爸硬逼着改行了,要不,什么赵本山潘长江的,算啥?一个个长得跟白菜帮子似的!
别臭美了,疯一天了,麻溜儿吹灯上炕!我把电门一关,三把两把脱光自己,然后拉开被褥,吱溜儿钻了进去。
哎,俺咋不懂呢?刚才咱唱的那段二人转,赵新华和马翠花钻高粱地里干啥了?李巧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在黑暗中冒着灼灼亮焰。
不知道。我猛地拉起被头蒙住自己。
你不知道,俺不知道,那咋整啊?
那就不整呗。
还是俺教教你吧!李巧白脱掉衣服就往我被窝里钻,我死死裹住被子,身子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进来。不行不行,俺可不是马翠花!你现在光有绿本没红本,俺说不行就不行!
李巧白只好怏怏拉开另一套被褥躺下,行啊,好饭不怕晚,回头等我拿红本来吧。唉,好不容易弄个别野住,没想到还像个跑腿子抱着枕头过夜。哎,小芳,城里人管两口子干那事儿叫啥?叫zuo爱对吧?叫得没味儿又没劲。挺美的好事儿一说做,就有点儿假有点儿装的意思,装啥装!咱乡下人叫得多性感多痛快,就一个字,听着火辣辣的,多过瘾!你知道是哪个字吗?
不知道!再说了,谁跟你是两口子!我掀开被子回了一句又蒙上头。
要不是两口子,干那事儿叫啥?
叫耍流氓呗。我闷在被窝里说。
都是月亮惹的祸,也是炕惹的祸。炕好热,烤得身子软绵绵火辣辣的。没挺过3分钟,我晕晕乎乎没羞没臊不知怎么一滑就钻进李巧白的被窝。多少次我想昏倒在男友怀里,这回是真昏倒了,而且一夜之间昏倒三次。
阴冷而强烈的风掠过城市的上空。鸥鸟、鸽群和燕子纷飞着箭一般在低空掠过,扑打的翅膀带着惊慌的气氛。晚7时,我开着白色宝马,准时到达海边一家偏僻幽静的渔村饭店。饭店用木桩支着,立在海滩上,涨潮时可以听到地板下发出轰然作响的涛声。莫华已在这里候着,瘦瘦的身材瘦瘦的脸裹在深灰色风衣里。他把厚厚的一沓打印材料递给我,特号黑体字标题赫然入目:《举报大贪污犯吴凯!》
文中列举了五大罪状:
一是乱收费。在地下时装城,吴凯张嘴就是政策和不可抗拒的规定,每个业主一次交100元,合起来就是20多万元。据业主叶怡的私下记录和统计,自1992年以来,除去应收的摊床费,各种其他名目的收费近1亿元。这笔巨款是否全部入账,去向如何,不得而知。
二是大肆挥霍送礼,腐蚀干部。各级领导和大小官员前来视察,要啥给啥。吴凯还替常务副市长雷可包养二奶,提供白色宝马轿车一辆,富丽大厦1201室豪宅一套,雷可也为他的胡作非为大开绿灯。
三是搞一言堂。凯达集团就是吴凯的家天下,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疯狂打击坚持正义的同志。种种迹象表明,曾向上级揭发举报过吴凯的业主叶怡,就是吴凯蓄意谋杀的。
四是利用权势强犦女业主。据了解,时装城模特队里的女业主很多人遭到吴凯的强犦,现已沦为“三陪女”的齐晴就承认,她曾被吴凯强犦过三次,她认为陈丽娟、关雪、叶怡等人都受过吴凯的凌辱,很多女业主被迫退租。
五是制造假合资。据了解,担任凯达集团副董事长的港商黄庆辉根本没有任何投资,他投入的1000万元,实际是吴凯把集资款打给他,他再打回来冒充港方投资。但黄庆辉年年跟着分红利。这笔款其实是吴凯和黄庆辉的“私房钱”。此外,经过常务副市长雷可批准,以照顾合资企业为名,凯达集团头三年免交税款1400万元。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3)
捧着厚厚的材料,沉甸甸像抱着一颗重磅炸弹,让我凛然生发出荆轲刺秦王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感觉。我森然一笑说,这东西也许能让吴凯一命呜呼,也许让我们就此成了人体炸弹。
莫华说,你提供的材料我都写上了,问题是我们手里还缺少足够的证据。集团的财务一直由吴凯一手把持,任何人不得介入,也不大了解情况,所以很难拿到确切的数字和证据,都是估算。
我说,材料先放放再说。现在阿兰替吴凯管账,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掏出点什么。另外,这两年我和秦小多朝夕相处,觉得她本质上挺不错的,只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我想抓紧把她捞出来。
走出渔村饭店已是深夜。阴冷了一整天,终于飘起了漫天大雪,不过落地即化,我想这大概是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我打开前灯,沿着空荡荡的海滨公路冲进城市不夜的喧嚣。
北极狼:e-ail
收件人:媚眼狐
时间:2000年4月20日21时
一夜之间,你把你的欢声笑语,你的飘飘长发,你的轻轻呢喃,你的姗姗身影,全部装进小皮包带走了。感谢你,我的生活一下变得高尚起来——高尚得空空荡荡。我已经习惯了每天的思念、问候和暧昧的等待,习惯了听你、看你、吻你和要你之后的充实和快乐。现在我必须时时提醒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都是曾经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于,我的生活到处布满你的香味和印记:床下仍然放着你那双半透明的塑料拖鞋,枕巾上曾遗留下你的几丝长发,蓝色小屋的墙上仍贴着你写下的几页纸片。拉起手风琴便想你的狐媚眼。路过街角的某个饭店便想我们曾在这儿吃过几次饭。去海边便想我们曾在这儿默默偎依凝望大海……
记忆是生命中最柔软也最坚硬的东西。记忆是灵魂的皮肤,谁都脱不掉它。你可以改变你,我可以改变我,我们却无法改变记忆。
那位准法国女郎沈娜又从北京飘回。昨天早晨,我们相约一起去爬山。上山的时候天还是雾蒙蒙的,爬到山顶天忽然放晴,纵目四望,天朗气清,海在山那边如一片明镜,森林在山这边如一片绿海。
穿着白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衫的沈娜背手靠着一棵粗大的柳树,显得亭亭玉立。这会儿,她脸红红的,胸部激烈起伏,额上有细密的汗珠闪闪发光——那是爬山累的。她说,白茫,你知道吗?我从北京回来了。
我说,是啊,此刻你在山上,在我面前,当然不是鬼魂。
傻样儿!她格格笑了。我是说我不在北京飘了,我回来了,我现在是h市外国语学院的应聘讲师了。
我惊讶地瞅她,阳光飘在她脸上,黑亮的眸子里有梦幻般的光彩。
她说,白茫,你不要自鸣得意,我不是为你回来的,我为我自己回来的……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她忽然有些冲动。
我默默望她。那一瞬间我很感动。
我说,谢谢你,沈娜,你的话让我忽然发现自己活得还有些理由,有些价值,有些意义,不至于在灰心丧气的时候跳大海。我坐到山岩上,背身拢手点着一支香烟。
好半天,沈娜没动静。我回头一看,她依然靠在树上不动,山风吹得她长发乱飞,泪水正在脸上纵横流淌。
沈娜,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扔掉烟走过去。
她情不自禁咕噜咕噜冲出一串法语。我说,据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雅动听的语言,可这时候还是说中国话比较方便,不用翻译。
沈娜的话像山里春天的桃花水,一泻而出。
沈娜说,白茫其实开始我没想和你好,我想我尽管对你没反感但不会爱上你,日子长了接触多了我发现你是挺好的人,很善良很内在很自重很有才华,对女孩子很认真很严肃也很尊重。
沈娜说,我是独生女,从小家教太严,放不开,大概现在的男孩子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只有你,白茫,一直很严肃很认真很细心很温情地待我,我觉得你真好,这种清清爽爽的感觉真好。我一直认为,太过炽烈的东西一定会很快熄灭,只有暖暖的温情才会长久。
沈娜说,我爱你白茫,知道吗?我真的爱你爱上你了!我想,要是别的男孩子听了,也许会热烈地扑上来,也许还会从山崖上跳下去,玩一个大大的心跳,可你只是静静地听着。我突然想到,你也许并不是冷静成熟自重,而是不爱我或者不很爱我……
眼泪又一次顺流而下。她哽咽难语。
啊,是的是的,沈娜真是我一直想找的那种纯真女孩。我走过去揽住她,把她湿湿的小脸捧在手里。我吻了她。我说,我爱你。
这让她笑靥顿开却又泪飞如雨。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4)
媚眼狐:e-ail
收件人:北极狼
时间:2000年4月22日23时
世界上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只有曾经。当我们说到“现在”,“我爱”,其实这时候的生命已经飞驰而去,只有曾经,只有无尽的记忆丝丝缕缕牵连着我们的心。记忆是人毕生惟一的财富,除此而外我们还能企望什么呢?好好地爱那个沈娜吧。我就是梅里美笔下的卡门你懂吗?我就是小仲马笔下的玛格丽特你懂吗?我是坏女孩,爱情就像我心杯中的果汁,想喝就喝掉,想吐就吐掉……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遇上真正美好如诗的爱情,大多数一生都遇不到。就像我去三亚旅游看到的那些采珠女,她们冒着死亡的危险潜入海底,可一百次有九十九次两手空空地浮上水面。
4月28日是小q的生日。晚6时,四人帮重聚在我们大学对门的502室,李巧白作为小q的正式男友,被允许破例列席我们的晚宴。红塔山和阿兰合资为小q订了一份小蛋糕,上面用红糖浆写着:祝小芳生日快乐。我为小q订了一份大蛋糕,上面写着:祝小芳跳入苦海!
现今的四人帮大有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之危险。我一直同秦小多住在富丽大厦那套豪宅里,只是偶尔回来看看。阿兰外头有阔公子吴飞,经常夜不归宿。红塔山处了个流亡中国的俄罗斯工程师罗蒙洛夫,说是为了节省工程师天天开车往502室送鲜花的时间,只好住进本市造船厂为工程师提供的专家楼,这样每天早晨一睁眼睛,鲜花从左边枕头送到右边枕头就方便多了。
于是,502室顺理成章成了小q的家。李巧白离婚后没地方住了,只好把行李搬到这里同小q搭伙,两人特像一对从外地来h市打工的临时夫妻。
久已冷清的502室重又热闹起来。电脑开着,电视响着,音响唱着,四个大本美眉一边喷云吐雾,一边说着笑着逗着嚷着,只有李巧白腰里扎着蓝花围裙,默默在厨间煎炸炒做,忙得团团转。我说,红塔山,前苏联变质了,你怎么也变质了?你是党员,过去这些活儿都是你的呀。
红塔山把一双大白手伸给我看,笑眯眯说,你把“杨白劳”变成中国白领小资,罗蒙洛夫又把小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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