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宫略 - 庶女宫略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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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面上依旧悚然之色:“真是湘妃这女子做的?可这……梅贵人可是在她宫里被毒死的,若追查下去,这短短时间内,任她是神仙,也抹不平那些痕迹!”

    这宫里,哪个主子身边儿没个把宫人随侍?湘妃人在泰安宫里,那毒死梅贵人的差事,总要有人领的吧?

    有人下手,怎么都会查出来,关键在于,皇上他想不想查。

    慕容祁天握着手中茶杯:“所以才说她嚣张。自视甚高,仗着李家几场战事得利,更是从不肯多做忍让。这次出事,居然还想攀咬上蓉贵妃,可真是可笑。”

    太后皱着眉道:“皇上可是查询清楚了?说起来,蓉贵妃也不是那没有手段的,素日里,你也最偏疼她,会不会是她觉得梅贵人得了你几分宠爱,就……”

    慕容祁天神色冷淡:“她不会,即便恨上梅贵人,也不会做的这样漏洞百出。”

    太后松了口气,与他道:“皇上心里有数就好。哀家经历了前朝那几年的动荡,是真怕了这后宫的女子,偏皇后又是个扶不起的,倒是叫贵妃受了委屈,也委屈了你。”

    说着,拍了拍慕容祁天的手背,面上满是愧疚与懊悔。

    慕容祁天纵使心中有怨愤不满,恐怕这么多年里,也被太后的三言两句消磨了,本是母子,哪里有隔夜的仇怨的,这样想着,他只轻笑安抚:“阿雅她只是无心这些琐事,蓉贵妃在潜邸时就处理这些事,也算得心应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更何况,阿雅也是个安静的,平素少出屋门,与众人都是亲善,母后不必过多苛责与她。”

    难道太后真会为了一个旁姓的女子,虐待苛责自己乌家的女眷,还是自己的亲侄女?

    自然不会的,这些话,不过是不愿母子二人生分,也有几分的试探在内。

    皇上的回答令她十分满意,于是对于湘妃、梅贵人的乱子,也就丢开了手,真心关心起他的饮食起居来。

    这些事儿,日里,太后总会细细问上一回,虽有宫人与册子可以作答,但母子情深,也在这淡淡的关怀中越加巩固。

    少顷,慕容祁天起驾灵犀宫,太后也不再端着架子,只叫宫人去把重华宫的皇后娘娘叫来。

    灵犀宫

    蓉贵妃一行匆匆回了自己宫苑,瞥见队伍最后被押解而来的瓶儿,很是腻歪嫌弃地皱眉吩咐:“如悦,带下去,好好给本宫问问。”

    她说的咬牙切齿,如悦应的阴鹫叵测,冷冷而得意地看了眼瓶儿,便带着人往灵犀宫内最偏僻的一角行去。

    韩玉沁默默无声跟着韩玉蓉进了正殿后的厢房,并未出声说话。

    韩玉蓉到底有求于她,且这次也太委屈了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只喟叹一声儿,脸上神色再不是厌烦不耐,怜惜地握着韩玉沁的手,悲悯道:“委屈你了,你也知道,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啊。”

    说着,又是重重一叹,韩玉沁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绽出一记冷笑,可好歹明白,这宫里甭说是她,就是皇后都要矮上三分,想活命,脸面还是等着安全了再顾虑吧。

    玉沁心思百转,已是吸了吸鼻子,无不难过委屈地道:“沁儿自是明白姐姐的苦衷,只是没想到,湘妃娘娘那样狠毒,害了人,还能这样冤枉咱们姊妹不说,还叫皇上也护着。”

    蓉贵妃神色一动,果然不再揪着韩玉沁“姊妹情深”的做戏,皱着眉头深思,似是自说自话般:“今儿还真是奇了,梅贵人可是很得圣心的。”

    韩玉沁才入宫,人都认不全,哪里知道其中的沟壑弯绕,只能寄希望于蓉贵妃。

    按在平时,她倒也没这样大的好奇心,只不过,今天的事儿,也是十二万分的透着诡异。

    “如悦已经带了瓶儿下去,想来定能问出些什么来的。”韩玉沁将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方面引领。

    韩玉蓉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妹妹的心xig,或者,压根就不在乎,听韩玉沁这么说,当即一记冷哼,阴恻恻一笑:“呵,还没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瓶儿还是当年在韩府时候就服侍本宫的家生子,她爹娘兄长姊妹的小命,全都捏在母亲手里,这样大的胆子,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许了她什么天大的好处,竟敢背主忘恩,哼!”

    韩玉沁似有些吃惊,帕子捂上嘴角,轻呼一声:“竟是咱们家的人?真是造孽,这女子在宫里这样谗言陷害姐姐,母亲在府里,定然不会饶恕她的家人的!姐姐说的对,她这样背主忘恩,连父母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可见是有人给了恁大的好处了。”

    蓉贵妃眼睛一跳,看向韩玉沁的目光有些晃神:“沁儿说什么?”

    韩玉沁“呀”了一声,说道:“姐姐,沁儿说,一定是恁大的好处,才叫瓶儿连爹娘兄姊的性命都不顾了。”

    蓉贵妃唇角一勾,鬼魅般的笑意漾在脸上:“是啊,这宫里,能给瓶儿好处多过于本宫的,又与本宫素有仇隙的,可不多啊。”

    韩玉沁一愣,虽有心引领韩玉蓉往这方面设想,却没想,到底低估了韩玉蓉的心机,这样快就锁定了目标?

    “姐姐可是想到了是谁?”

    韩玉蓉“咯咯”一笑,花枝乱颤的模样,很是娇柔,一点儿都不比正直豆蔻芳华的韩玉沁逊色半分:“湘妃是想要害梅贵人,可谁也没想到,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宫没做成这黄雀,反倒成了捕湘妃这知了的螳螂,一样进了人家的圈套陷阱里,如今想来,这一环扣着一环,哼,还能有谁,无非她灵妃这样的本事!”

    正文第十八章久闻其名的灵妃凉凉

    韩玉沁一愣,灵妃?

    “不知姐姐所言的灵妃,又是哪一位?很得宠么?妹子真是孤陋寡闻了,竟没听过这位娘娘的名讳呢。”韩玉沁眉头轻轻蹙着,“这位灵妃娘娘与姐姐有仇怨的么?”

    蓉贵妃冷嗤一声,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灵妃么,不就是当初的潜邸旧人?!太子府里小婕妤的出身,进了后宫,封了个贵嫔,九嫔之首,倒是个正宫娘娘了。”

    韩玉沁听得出她话中的不屑,却又好奇,为何韩玉蓉说起这位灵妃来,是这样的咬牙切齿。

    “姐姐与她有仇?不然,怎么会如此害姐姐?”

    “仇?这宫里,哪个女子没个怨愤委屈的。”韩玉蓉神情阴恻恻,倒有几分的不甘愿,“前些年里,本宫倒是如你一样,只以为她是个与梅贵人一般的人物,漂亮,聪明,却也低调不惹事。呵,这么多年也才看清楚,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蓉贵妃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颤了颤,好容易将那千丝万缕的情绪压了下去,呼了口气,凉凉道:“皇上宠梅贵人是真宠,就梅贵人那冰雪聪慧的劲儿,甭说皇上,就是本宫,也心疼的紧,直以为,这世上便是再也寻不到第二个那样如仙似玉的人物了。”

    “难道……梅贵人得宠,与这位灵妃倒是有些渊源?”

    韩玉蓉却道:“她二人很像。”

    韩玉沁不解。

    “灵妃啊,人如其封号,气质与梅贵人仿佛,只是看上去清高冷傲,反倒没有梅贵人的平易近人,亲和惹人怜爱。灵妃是冷到了骨子里——或者,她的心与血是热的,只不屑于在诸宫妃子面前表示吧。”

    顿了顿,蓉贵妃继续:“潜邸的时候,皇上并不如何宠爱于她,当时太芓宫中被塞进来的女子也多,大家谁也顾不上寒碜算计一个不受宠的小婕妤,倒是叫她平安渡到了这深宫内廷。就如如今,大家只知湘妃、梅贵人争宠,皇上多有包庇二女,却不知那一位。”

    韩玉沁总觉得韩玉蓉的话怪怪的,直言问道:“姐姐是说,皇上故意晾着灵妃,实则是为了保护她?而宠爱湘妃娘娘还有梅贵人,只是……捧杀?”

    蓉贵妃“扑哧”一乐,长长如玉的食指娇俏地点了点韩玉沁的额头:“傻子,宠是真宠,哪里学来的‘捧杀’一词。”

    韩玉沁心道,韩夫人在府中不就用过这招吗?不然,父亲膝下怎会就那么几个哥儿。

    好在韩玉蓉并未真的等她回话,笑一笑,气氛倒是缓和不少,叹口气:“不过,皇上对灵妃,似乎是动了真情了。”

    韩玉沁差点冷笑出声:真情?帝王之家的真情,还真是叫人心生仰慕。

    当下,却是对灵妃此人,越发好奇了。

    楚清帝登基这几年,不说可比秦皇汉武,却也是勤政爱民,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人长的英俊,又是明君,很难将其与儿女情长诸多私事牵扯到一处。

    “姐姐,若按你这样说,灵妃既以有了皇上这独一份的感情,为何还要与姐姐过不去?”

    “呵,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人,本宫见的多了去了。她那人,孤僻的很,早些年里倒是安生,可这几年,潜邸那些旧人不说死的,就是活着的,也多居于高位。皇上怕她斗不过这宫内的险恶,许是不允她生子嗣,可这宫里,连几个小贵人膝下都活蹦乱跳着生了皇上的孩子,你说,她如何甘心。就好比被置于阴暗潮湿的地窖中的美玉,再是好看,也该遍布苔藓,生了湿气。啧啧,纵遇明主,谁又敢保证将来不会被厌弃?到时候,权没有,孩子也没有,不过一个人孤苦到老,活似个透明人儿,可怜不可怜?”

    韩玉沁只喃喃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韩玉蓉一愣,旋即轻笑出声。

    韩玉沁犹有不解,犹疑道:“可这宫里,不是还有位有子的夫人?”

    “慧娴夫人有子有女,只要安生把皇子养大,就是福气。旁的,她再争也顶天了。”

    韩玉蓉神色有些恹恹,子嗣话题,是她心底里最忌讳的话题,于是二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韩玉蓉许是想通了其中关卡,也就不再与玉沁闲聊宽解,又开始了她那招牌式的柔和笑意,对韩玉沁道:“如今也算是风波乍起,沁儿还是与姐姐住在一处,相互照应,可好?”

    韩玉沁甜笑道:“自然愿意与姐姐一处。”

    她无封诰,又是韩玉蓉的妹子,出了灵犀宫就是活靶子。

    今儿还没离开灵犀宫多远,就被人圈进了套里,她哪里会没这点自知之明。

    韩玉蓉似也松了口气,笑道:“那就住在我那寝殿边儿上的映月阁吧,从前本宫刚入宫的时候,曾把那映月阁当作绣楼,整日里在里头绣绣画画,倒也是个幽静恬淡的处所。沁儿在那边,也可安心住着。”

    “既如此,妹子就谢过姐姐了。”玉沁无可无不可,甜笑答应。

    韩玉蓉略想了想,与她议道:“只你才入宫,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不若这样,先从姐姐这里挑几个得用的过去,等你晋封了位分,也可从娘家要个小丫鬟进来。”

    “这些听着就繁琐,还是姐姐替我拿主意吧。”

    看着韩玉沁娇憨可爱,一点都不设防的样子,韩玉蓉倒是不觉得她早上的表现太过聪慧了,只笑着举出如悦与如秀二人来,“旁的倒是不打紧,只总要选一个和你心意的,在身边侍奉。如悦xig子爽朗,最是不肯吃亏的一个,跟了你,本宫倒是不怕旁个欺负了你去。至于如秀,心思沉稳细密,也是个好的。”

    韩玉沁只歪头一想,笑说道:“那就如悦姐姐好啦,我看着她牙尖嘴利的,有一说一,有二是二,最合我的xig子。好姐姐,带了如悦走,您可别气恼妹子啊。”

    韩玉蓉没想到她会挑上如悦,毕竟如悦对韩玉沁的不客气,连她都瞧在眼里,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罢了,谁想,玉沁竟没选了和和气气的如秀,偏挑了很瞧不起她的如悦走?

    愣了愣,嗔道:“笑话,本宫自己的亲妹子,还吝于这个把人手吗?且带了她去,将来被如悦欺负了,可别与本宫来恼!”

    正文第十九章两面三刀的亲姐姐

    韩玉沁只笑嘻嘻与蓉贵妃说些边角话,并不就人手推究。

    韩玉蓉心中却是纳罕,只觉得自己这妹子莫不是真的缺心眼?

    若真是,那倒是不必时时盯着了。

    殿内,韩玉沁与蓉贵妃说笑几句,聊到当初跟着一起入京的婢女们来,“佩环看着虽然憨憨的,可是很会说笑话,姐姐不如将她从府里要来吧,整日里与妹子做个伴?”

    住在灵犀宫,领了如悦回去,这些韩玉沁都答应了,不过身边儿一个三等的丫鬟,没道理蓉贵妃拦着。

    果然,韩玉蓉眼神闪了闪,到底笑着答应。

    韩玉沁笑意清清浅浅的,也没因为韩玉蓉的额外“包容”而显得得意,柔柔道谢,表面上与这位嫡长姐越发亲近了。

    天近酉时,夕阳洒洒,遍地金光,终究还没到夏至时节,这天儿也黑的早了些。

    韩玉沁从昨晚起,就没正经用过饭食,今早又被韩夫人这样那样的折腾,到这时辰了,也就喝了几口茶水,甚至连点心都没来得及用上一块儿,说不饿,那是假的,只饿过的劲儿,晕眩感也没那么强烈。

    等着肚子里不时“嗡嗡”传来不合时宜的响声儿时,惹得大殿上的宫女、太监都笑话她,蓉贵妃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浅淡一笑。

    韩玉沁脸颊红红,若粉樱,咬着朱唇与韩玉蓉解释道:“昨儿就没用过膳,今早母亲怕入宫给姐姐添麻烦,丢了人,所以就……中午出事前,还想着吃几块儿点心垫垫,结果又遇上了湘妃娘娘。”

    她不解释还好些,周遭宫人们,虽说都是韩玉蓉的人,可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对于韩玉沁的身份以及入宫的目的,知道归知道,可从前也没觉得不妥,如今瞧着蓉贵妃对自家妹子,虽面上亲和,可连口热茶都没给喝,连块儿点心都忘了送,也实在是……

    表里不一!

    甭小看了这宫里的宫人们,这偌大皇宫,是主子们多,还是这宫人们多?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说到底,真正的主子,只泰安宫、乾清宫那两位,余下的,都是伺候人的,不过官衔的高低罢了。这宫里传话的,做事的,哪个不是宫人?

    衣食住行都被宫人把持着,若要给你寻个不是,有那千千万万个由头。

    虽说宫人性命低ji,可这性命,也不是你想取,就能无声无息地取了的。

    好在,无论是对宫婢、内监,还是当初侍奉自己的丫鬟婆子们,韩玉沁虽说不上全然信任与亲厚,可也从无过分苛责与喜怒无常的时候,这个中便宜,总要事实来说话的。

    当下,韩玉沁唇瓣启合间,就已经在众人心中埋了一根刺——连亲妹妹都如此,何况他们这些宫人?

    “倒是本宫的不是,”韩玉蓉轻笑,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妹妹有些丢她的脸,招呼人去把如悦找来,看映月阁可收拾妥帖了,嘱咐人把韩玉沁的晚膳摆在那里,“今儿姐姐是不能与妹子一道用饭了,待会儿本宫还要过去泰安宫,给太后她老人家侍奉汤药呢。”

    韩玉沁见有人去寻许久都不来回话的如悦,倒是想听听她审问瓶儿的进展,便随着韩玉蓉的手,坐在了她身边,引着话题道:“咦,这些事一直都是姐姐在做吗?皇后娘娘不过去么?宫人们难道不能为姐姐分忧?”

    韩玉蓉一脸得意:“呵,宫人们哪里有咱们做儿女的周到?皇后更是个诸事不理的,太后病的最厉害那阵子,就更是只露了一面,问过太医只需吃药,便回了那庵堂继续读写经文去了。如今啊,这阖宫上下所有事情都叫本宫打理,皇上又最担心太后她老人家,太后病了,那就是家国天下,头一等的大事。你说,本宫能叫皇上为此担忧?自然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韩玉沁忙道:“姐姐还真是累呢,真是的,皇后娘娘怎连自家姑母都这样清冷对待!”

    韩玉蓉很享受旁人用这种嫌弃怀疑的态度,去对待那位已经快成尼姑的皇后娘娘,“要不说本宫气呢。咱们这些宫妃入宫,除开为皇家绵延子嗣外,还有就是不能叫皇上为这后宫的事儿发愁。你想,皇上整日里那么多事要忙,寻常闺阁中事,能事事搅合了前朝进来?所以说,这为妃嫔者,首要的,是要咱们皇上能舒心,省心。如今日一事,那是万万不能再出第二回的。”

    韩玉沁乖巧点头,问道:“也不知如悦问出些什么来,瓶儿这宫婢,委实不老实,合该吃些苦头,叫众人也知道背叛姐姐的下场。”

    韩玉蓉冷笑:“苦头?呵,妹妹觉得这瓶儿可还能留?”

    韩玉沁适时地做出一副不忍状,实际上,她心里到底是可怜那一条人命的,“赶出宫去不行么?若取了她性命,妹子总觉得,总觉得……”

    看她纠结地咬唇,韩玉蓉拍拍她的手:“妹妹怎还如此心善,要知道,这里是后宫啊!如今你饶她一命,他ri你有难,谁又能搭救你一命?妹子怎不再想想,若今日没有皇上乍然到来,咱们姐妹被湘妃反咬一口,如今,本宫已是被禁足,而妹妹你……可还有性命等到姐姐脱困之后来救你?”

    韩玉沁眼睛睁大,“可是,咱们是韩尚书的女儿,谁也不敢随意网罗罪名,害死咱们的,而且,姐姐是贵妃。”

    韩玉蓉轻哼一声,神情不屑且阴毒:“贵妃?贵妃有什么用!纵是皇后,也终有被废弃那一天!妹妹啊,你要记着,在这宫里,不惹了皇上厌弃心烦是第一,这第二,是尽量得了皇上的心,得了这后宫的权,这样一来,阖宫上下,才没有哪个人敢轻易碰你一根汗毛!”

    韩玉沁面上似懂非懂,好在,韩玉蓉也没想要她真的懂,且熟练于玩弄这些技巧,等如悦红肿着眼皮过来时,她的心思便从玉沁身上被引了过去。

    正文第二十章姑娘我心比天高呢

    却说如悦等着审完了瓶儿,一身血点子的先回去自己卧房换一身干净衣裳,怕回话的时候,惊扰到了贵妃,谁想,刚一回来,就见着周遭宫人对她小心指点,站的远,也听不清在叽歪个什么,如悦一皱眉,当下就喝斥回去:“都棒槌似得杵在这儿干什么?又皮痒痒了不是?”

    许是她积威已久,如今乍然失势,却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有一个乖觉的三等宫婢腆着笑脸上前,与她请安:“悦姐姐,您才从囚室回来?可是还没得了消息吧?”

    如悦皱着眉头,皎洁如月的面庞白净可人,却被她一身戾气冲散了清逸秀丽,反倒叫人觉得尖酸刻薄相,听了小宫婢的话,只冷哼一声:“什么消息?没看我这一身血的,能去见娘娘吗,还不快说!”

    小宫婢吓得一哆嗦,有被她气势吓得,也有被她身上那斑驳的血迹吓得——瓶儿平素在灵犀宫里,也是个和气的,虽说没如秀姑娘手上大方,可但凡哪个宫人有事求到了她,能帮衬的,绝不二话,是以,大家都挺爱与瓶儿一道的,可如今……

    “哎呀,悦姐姐可真吓死人,您快去换身衣裳,赶快与主子娘娘求求情吧,主子娘娘可把您送给七姑娘做伴去了!”

    有那胆大的,见不得如悦趾高气扬,一向清高的劲头,毕竟都是宫里的奴才,一样是伺候人的,凭甚什么风光全叫如悦占了。

    跟了七姑娘,是什么概念?

    离了主子娘娘,这一等宫婢的空缺总不会还给你如悦留着吧?

    她一走,这一等宫女的位分上迟早晋上新人去。

    将来她不服侍七姑娘了,再想回来,这灵犀宫可再没她的位置了!

    近了七姑娘身边儿,平平安安还好,尚能保下一命,若将来贵妃娘娘动手……上头再不顾及这底下人,宫里哪位主子能给这护主不周的婢子一个活命的机会?贵妃主子又岂会留着如悦做那活把柄?

    到时候倒霉,似乎是与七姑娘一道的事儿。

    这宫里,人精多的是,灵犀宫里自然也一样,许多事,上头不说,底下人还猜不到?!

    如悦听话那一嗓子,呆愣当场,俏丽的小脸儿当时就白了。

    “胡,胡说什么,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连嘴巴都这么臭!”强自镇定,如悦犹如踩着棉花似得,只语气上不肯矮下去罢了,谁看不出她已是强弩之末,连刚刚那个谄媚的小宫女都逃的远远儿的了。

    怎么会,怎么会?

    贵妃主子怎么会把她甩出去?自己是从三岁上就跟着主子了啊,主子怎么能……

    两行清泪晚来地顺着她惨白的脸儿往下流——就如那个宫人说的,去找主子求情?

    如悦唇边笑意苦涩,她跟了主子二十几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主子的脾气么。都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儿,自己再去求,也不过是令主子越发不喜罢了。

    甭管多少年的情分,主子永远都不会将感情当回事。

    可惜,她如悦到底还是看重了这相互陪伴下来的二十年。

    如悦的泪水被冷笑取代,那苦苦的涩意,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田,眼前一黑,摔上了木质的床榻,天旋地转之后,是埋在锦被里的呜咽恸哭。

    如秀进来时就瞧见了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软声道:“娘娘已经问起你,说怎的去了那么半天,还没回来。我帮你回了,正在屋子里换衣裳梳洗,待会儿赶紧过去,别扫了娘娘的兴。”

    如悦哭声一顿,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不用你假好心!你就在殿上服侍的,怎么娘娘偏点了我过去伺候那个姨娘养的?”

    如秀低呼一声,慌忙去掩她的嘴:“莫胡说,七姑娘怎么都是贵妃主子的妹子,你这……失心疯了不成?是,我当时是在宫里服侍,可贵妃主子与七姑娘说话,哪里轮得到我指手画脚。再者说,你是七姑娘自己选中的,怕是连娘娘都没想到。”

    如秀似是忧愁地一叹气,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卷包袱跟着七姑娘离开的准备了,结果临了却被换了人。

    跟着贵妃主子,看着是好事,可不知哪天就……七姑娘虽也是前途未卜,可到底为人宽和,也不敢刁难贵妃主子赐下的人,再说了,自己年岁将满二十五,只要贵妃点头,就可以外放出宫,寻户好人家嫁予,可不比在这永无宁日的深宫里搏命的强?

    如悦想不通的,想得通的,她都想到了,可惜可惜,事与愿违,亏得她还在七姑娘跟前儿表现的那样和善宽厚的!

    如悦不知如秀心思,只以为她猫哭耗子假慈悲,可对她的话不免提心起来,“你说什么,七姑娘主动跟主子娘娘点名要的我去?”

    如秀点点头,劝慰道:“七姑娘人和善,你又是贵妃娘娘赏下的人,好日子在后头呢。”

    如悦却听不出她的话外音,只凛一凛,神色莫名:“我对她态度那样恶劣,她要我过去做什么?”

    如秀白了她一眼,提点道:“咱们宫人能做什么?好好服侍罢了,你也知道,之前你对姑娘的态度不好,这也是你好好表现的机会,服侍的好了,也省的姑娘心中有芥蒂,不敢用你。”

    如悦本还担心,听的如秀说什么“不敢用”的话,连忙嗤了一声,白眼道:“用我?我好歹是服侍了贵妃主子二十余年的人了,跟过去,不过是替主子娘娘监视她一举一动,望着她早日一举得男罢了,哼,还真敢趴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不成?美的她!”

    如秀止不住地摇头,也不再理会已经魔入骨髓的如悦,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七姑娘,再怎么着也是韩家女儿,再怎么着也是贵妃亲妹,如悦这般玩火,下场绝不会有好的。

    但愿,那韩七姑娘能顾念着贵妃主子的情分,叫如悦这孩子好好活着吧。

    见如悦顶着红肿如桃子的眼帘进来,韩玉蓉立时横眉冷目,对着前来回话的如悦从上到下一番打量,连连冷笑:“好啊,好的很,可是不愿意本宫给你安排的差事?”

    正文第二十一章奈何小姐心思丫鬟的命

    韩玉蓉以为如悦心生不满,连审讯瓶儿之后来回话的任务都忘了,还敢躲在屋里哭去,实在对她大不敬。

    虽然事实如此,可如悦哪敢应下这罪责,见蓉贵妃不喜她,连忙道:“主子您安排的事儿,婢子自是千万分愿意的,只是,实在不愿离了主子身边儿,这才,这才抑制不住。”

    说着如悦眼圈又红了红,似乎是对这分别的不舍。

    蓉贵妃顺了气,嗔她一眼:“有什么可舍不得,又不是要你离了这灵犀宫,与本宫这妹妹在一块儿,还不是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好了,那瓶儿可曾招了?”

    如悦忙又抹了下沁出的泪,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模样:“回主子的话,已是招了的。”

    说着扫了眼殿内,已经没了闲杂之人,只余个贵妃的亲妹,当下心中不屑却也只能忍耐,呐呐而言:“只是,瓶儿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说不上背后主使的是谁,可婢子听她说,来传话的,是慧娴夫人宫里头的……”

    话还没说完,蓉贵妃已经狠一拍桌面,冷哼道:“慧娴夫人?是谁都可能,偏不可能是了她!”

    韩玉沁眼见进了死局,疑惑道:“姐姐与慧娴夫人交好不成?怎如此肯定不会是她呢?”

    韩玉蓉噙着冷笑,目光中尽是森然:“这定是有人早早布了局,原先本宫还当是巧合,可瞅着扯进了你我,扯进了慧娴夫人,哼,好大的手笔。这宫里,什么都有可能,就这巧合没可能。”

    见韩玉沁仍是不解,如悦知道自己怎么都得跟着她回去,便忍下不耐,替蓉贵妃解释:“七姑娘有所不知,慧娴夫人身份尊贵,又有儿子,眼见着的福气都在后头呢,就是大皇子不能荣登大宝,也能得个亲王封,到时候慧娴夫人不乐意住宫里,还能跟了大皇子去王府。”

    韩玉蓉也道:“这阖宫里,就独她有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可不如眼珠子似得供着护着,如何还肯轻易涉足这宫廷争斗?若皇子多些,还值得搏一搏,如今就她一个有儿子,还争个什么劲?所以本宫才说,谁都可能,偏就她不可能。”

    韩玉沁咋舌,没成想蓉贵妃的答案如此简单,不免问道:“姐姐怀疑是灵妃,可查到瓶儿这里却是慧娴夫人,这宫里的事儿,可真叫人头疼,妹妹实在是理不清了。”

    蓉贵妃看外头天色,言道:“时辰也是不早,咱们姐妹也休要说这些晦气事儿,左右湘妃也不是个傻的,慧娴夫人与本宫倒也能说说话,如今被人牵着鼻子打,若不叫那人知道点颜色,还真当以为旁人不敢动她。”

    韩玉沁点头应是,便也扯过话题,外头如秀领了人回来,说是映月阁已经收拾妥帖,摆上饭了。

    韩玉蓉笑一笑,对韩玉沁柔颜道:“本宫也要去泰安宫了,待会儿妹妹自去用膳。今儿内廷便已给你登名造册,你可要好生跟着几位嬷嬷学规矩,早日等到皇上的召幸,左右啊,是跑不了一个‘贵人’的衔儿的,到时才算正式成了这宫里嫔妃。如悦,好生照料着姑娘,可莫要偷懒。”

    嘱咐了玉沁几句,又叮嘱如悦小心服侍。

    等着如悦带着韩玉沁回去映月阁里用膳,如秀才在蓉贵妃身边低语道:“皇上去了关雎宫,皇后娘娘奉召去了泰安宫,如今这时辰了,还没回去重华宫呢。”

    韩玉蓉一脸阴霾,狠狠拧着帕子:“这ji人又想作死,哼,走,咱们过去泰安宫瞧瞧,看太后如何与皇后婆媳和睦的。”

    几句话,蓉贵妃说的咬牙切齿,可见是恨极了太后与皇后两面三刀的做派。

    映月阁倒是处极好的住所,贵妃从前的绣楼么,自然处处透着精致。只不过,这绣楼也没用过几日便是了。虽景致与屋内摆设都不错,可久不住人,到底有些阴冷冷的。

    如悦好歹被分派过来照料,于是忍着恶意说道:“好在冬日里的地龙还能烧起,不然,若摆个炭盆,屋里也是暖和不起来的。”

    韩玉沁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只是一笑,并不理会,推开二层的窗,恰能看见御花园的边儿,此时天光正明,夕阳西垂,景致偏于白日里不同,寂寥寥的,有点子让人失落。

    如悦吸口气,前去把窗户合上:“姑娘,虽说如今快要入夏,可这日暮时分也是冷的,膳已摆好,姑娘还是早些用了吧,没得放凉了,还要再热的。”

    随行过来的,除了如悦这个一等宫女,还有几个小丫头,听了如悦略带训斥的语气,俱都倒吸口凉气,诧异地盯着韩七姑娘看——如悦可真够胆大,竟能对主子如此颐指气使呢。

    可韩玉沁呢?

    一点儿都没气xig似得,看着如悦晦意不明地笑了笑,起身往楼下后厅里用膳去了。

    如悦狠狠咬了咬牙,瞪了眼周围愣怔不安的宫人们,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姑娘要用膳,还不赶紧的跟着伺候。”

    几个小宫女哪里敢触霉头,连忙应是,呼啦啦全跟了过去。

    顷时,饭桌上便摆好了五菜三汤,并各色点心,如悦持着食箸为韩玉沁捡菜的同时报着菜名:“……姑娘吃着可还成?都是贵妃娘娘份例里的,娘娘晚膳大抵要在泰安宫陪着太后娘娘一道用了,一月里有半月是不在灵犀宫用晚膳的。”

    韩玉沁点点头,指着桌上一道菜:“这鱼肉不错,往常在江南,不说顿顿有鱼,却也是常吃的,只没想到宫中御厨做起南菜来,也这样得心应手。”

    看她含笑点评,如悦险些翻起白眼,按捺住,没当着众人面儿数落这位七小姐——实在太没规矩了,食不言寝不语,自己引着她说话,竟也随声附和,还拉扯起江南的事儿来,合着就不怕旁人笑话她乡下养大的?

    不理如悦的腹诽,玉沁这餐饭用的极多,也是难得好胃口,与如悦嘟囔:“来前就没用饭,这一天折腾的,差点儿撑不住。”

    如悦凉凉看她一眼,挤兑道:“那姑娘也少吃点儿,这都第三碗饭了,小心吃多了撑着。”

    正文第二十二章来了个看似憨憨的妮子

    韩玉沁连连摆手,甜甜而笑:“没事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这才多丁点儿饭,我在家里用的碗都比这大呢!”

    边儿小丫头“扑哧”一乐,如悦狠狠一眼瞪过去,顿时大家全都噤若寒蝉。

    “姑娘,明儿个两位嬷嬷就来了,您这样,可要受不少的罪了。”

    韩玉沁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可算是把晚饭吃了个畅快。

    用饭毕,如悦指挥着小宫女们将屋子收拾干净,带着韩玉沁回来一层的寝室,里头从床榻到被褥,俱都布置妥帖,连边儿上的银挂钩都换了新的,烧着暖暖的地龙,比吃饭时还热乎。

    韩玉沁满意地夸赞一番如悦,并不吝于言语上的表扬。

    在灵犀宫后院里走动一番消消食,眼见着蓉贵妃从泰安宫回来,也没宣召她前去说话,想来侍奉太后娘娘已是累极,如悦便安排着韩玉沁就寝。

    韩玉沁也是疲乏了一整天,当下也无不可,迷糊糊在如悦的侍奉下就躺在了溢满甜桂花味道的床上睡着了。

    回头,韩玉蓉派人去了韩府要人时,韩夫人自然听懂了这位贵妃女儿的话外音,连佩环其人都没见,就叫人一碗毒药给送了性命,另外派人领着另一个丫头——小桃,同去宫中复命。

    “佩环生了急病,夫人本来还想请大夫来给她瞧瞧,谁知,她没那么好命,竟半夜里就病殁了。”小桃战战兢兢,一副兔子模样,年纪仅才十岁的小姑娘家,乍然进了天家宫苑,能有这样伶俐的口齿,叫韩玉蓉也尚算满意,假惺惺与韩玉沁捣鼓几句,便恩准这位替代了佩环的小桃随侍在韩玉沁身边了。

    韩玉沁带着小桃回来映月阁时,齐嬷嬷正等着教习她坐卧行走之矩,见她欢快带了人回来,气息起伏,立时拉了脸:“姑娘,这女子行走,要端庄稳重,娴静贞顺,脚不起浮土,裙不散其形;笑起微微露齿,肩要柔而有韧,您这样活蹦乱跳,环佩乱响,更是笑的花儿都颤了,实在毫无规矩!”

    齐嬷嬷厉声斥责,一点儿不留情面,唬得才入宫的小桃一跳之下,险些缩到韩玉沁身后去。

    如悦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对齐嬷嬷道:“嬷嬷,姑娘入宫才第二天,您小心这要吓着了她,跑去跟娘娘哭去!”

    齐嬷嬷可压根不买她的账,只双眼如针一样盯小女儿情态的韩玉沁:“姑娘,老奴也是为的您好,这宫里规矩,向来容不得疏忽轻视。”

    韩玉沁怯怯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嬷嬷,只是乍一见到熟悉的人,就有了忘了形态——嬷嬷教训的是,小桃,你且跟着如悦姐姐下去,这几天里也好好学学规矩,先不要在我身旁伺候呢,毕竟宫里不比家里。”

    小桃忙忙点头,小女孩子,不过十岁光景,知道什么?齐嬷嬷看了她一眼,不由心中也是叹气,只觉得贵妃娘娘也实在太省事了些,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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