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宫略 - 庶女宫略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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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沁才见楚清帝几面,自然捉摸不透其xig子,万一见她抬脚就走,毫无礼数,又兼有偷听之嫌,会不会狠罚她?

    追出来的那男子咄咄相bi,吵闹起来,往昔跟着楚清帝身边寸步不离的付公公却不在。

    “想当初,若非臣,皇上何以能坐稳这龙椅,到如今四海升平,内乱初定,外攘蛮夷,臣的功劳可还小?怎就求不得皇上护一护臣那妹子?”

    楚清帝已是被逼得无法,斥道:“杀害嫔妃,又在她宫里搜出个男人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道朕有法可想?什么叫你的功劳不小,你是你,湘妃自是湘妃,入了这后宫,朕不求她安生不生事,却也不能成日里祸害个没完!”

    “可梦儿她死了!”

    楚清帝自是不耐,却又要与他周旋:“梅贵人死的更冤!妃嫔自戕已是重罪,何况她戴罪之身。”

    “别说死个把梅贵人,于臣来说,满后宫里没一个女子能比得过梦儿。不过是害死了皇上您的心头好,凭她什么绝色姿容,您想要,臣给您捆个把来,何苦为个死人难为臣亲妹。若非皇后逼着,臣之妹岂能死的如此冤枉,皇上以为,叫这乌氏放弃金印就算完了么?”

    “够了!”楚清帝断然喝道,已然是瞧见了不远处惊诧僵立的韩玉沁。

    那男子也知道,虽与楚清帝自好,可如今对方已是皇帝,二人避着人时闹僵还好说,若传出去……男人愤愤然甩袖离去,竟走的是无比潇洒,把楚清帝与韩玉沁留在了这丝丝凉风中。

    “嫔,嫔妾见过皇上。”

    随着桔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韩玉沁瞧见她那苍白无血色的面,终于回过神来。

    刚生完气的楚清帝却能变脸,对她温柔一笑,修长挺拔的身姿,威武俊逸的剑眉星眸,立于这瑟瑟风中,长衫独立,好有不怒自威之气势。

    但见他笑,神色偏有冷淡威胁之意,玉沁不禁被这一笑弄得心惊肉跳,往昔的机灵全用不到此处,粉唇与肌肤的雪白更是分明,弯柳秀眉轻蹙,眸中的不安便满溢出来,荡的人心内顿起微波。

    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从来没在京中贵女圈儿中行走,连嫡母都没好生待过她,已十分可怜。被韩玉蓉强拉进宫,强敌环伺,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他何以自己动手伤她,心中念及此,多有不忍。

    想着昔年里,父亲也是如韩家尚书一般,不甚待见自己以及母后,好在母后立住脚跟,执掌凤宫,端的是贤名儿,才扶持了自己起来。那些年的心酸,如玉沁的遭遇,叫他看着这周身透着鲜活生机的女孩儿来,总不忍她变成蓉贵妃一流,亦或是学的自己冷血无情,又被bi无奈来。

    这样一想,身上气息便缓了一缓,为不吓着她,眼神也轻柔,语气也和软:“怎跑这里来了?”

    正文第七章愿君怜

    楚清帝左右一看,连个指引的宫人也无,心中暗恼,怕是这妮子又被人莫名引到了这里,看朕的笑话呢。

    偏玉沁还无自知,悠闲晃来,早忘了开头是有人说起,芦苇荡里,有几只野鸭领了一群黄绒绒的小毛鸭子欢实凫水,来勾起了兴儿走一圈。

    前次遇上湘妃与梅贵人就是这般不经意,这次第偏又在这上头栽了跟头,楚清帝都替她着恼,猝不及防地伸手点了她额头:“怎这边糊里糊涂。”

    韩玉沁吓傻,先不明他是何意,心中又发颤,生怕端不住惹恼了他,小心措辞:“宫人与嬷嬷都言皇上您在奉先殿批阅奏折,嫔妾想,此地风景甚好,左右不敢扰了您清静,便踱步如此,只看见人影,想着要不要行礼离去,并未听着什么。”

    她说着说着,自知谎也圆不过去,倏然就带了哽音,泪眼盈盈,只不敢叫眼泪掉出眼眶来。

    楚清帝被人逼得如此无奈,也知这事儿与韩玉沁毫无干系,心中又怜她身世,不多计较,如今瞧她被吓得哭又不敢哭,编也编不好,惟有恨铁不成钢地一叹:“罢了,只你不说与旁人听,朕便当你什么也没听着,可好?”

    韩玉沁当下忙死力点头,却想到什么,忙惊慌摇头。

    楚清帝虎着脸吓她:“怎的,你还待要四处宣扬朕被个臣子可掣肘住了?还是要与朕谈妥条件才肯答应?”

    玉沁是真格叫他给吓哭了,眼珠子如那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划过白净脸庞。

    “不,不是的。嫔妾只想着万一传了出去,也不会是嫔妾说的,嫔妾是个老实人,嫔妾压根什么都没听到。”

    楚清帝绷不住大乐,说韩玉沁老实,却处处事头都有她的影儿,还当着他面儿编谎话来,若说不老实,整个吓得都哭哽了声儿。

    总归瞧她哭的鼻尖微红,莹莹润润的脸儿也宛如鹅脂,细细腻腻的小模样,又细致又清秀,简直不带一丝后宫女子的精明算计来,立在身前儿,眼睛里溢出的泪,好似那莲瓣上滚着的露珠,纯纯嫩嫩,不染凡尘。

    人若讨喜,许多事儿上都占些便宜。如模样身世得了皇上上心的玉沁。

    将玉沁哄将两句,楚清帝已是不气,总归交代了玉沁不可往外头胡言,连灵犀宫那里也莫要有音儿。待看了跪在地上,脸如死色的桔梗一眼,也一想,便罢了,一个宫女,连她主子都饶了,何不就稍带仁慈些吧。

    二人主仆乍如死地,忽而重生,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似得,又因玉沁初次伴君,哪敢有半分惫懒懈怠,打点起精神,蹋腰驼背地就跟着楚清帝去了龙泉殿。

    既是侍寝,也该沐浴毕,清清爽爽地面君去。

    韩玉沁第一次,楚清帝也没为难她,鸳鸯浴就先罢了,各人洗各人的,分开了浴池。等玉沁着那薄薄一层通透纱衣光脚入屋时,长发散于身后,挽了个髻子,是钗饰皆无,连脂粉都没叫擦。

    楚清帝一身明黄睡衣,面料都晃晃人眼,叫人不敢抬头,臊的脸都烧得慌。可人家不管你臊不臊,好整以暇地望着你,直叫人恨不得地上裂个缝儿,直接栽进去埋了,也不要被这人这般盯着,好不羞。待想起精奇嬷嬷那匣子里装的硕大物什,越发羞怕的厉害。

    她越拘谨,楚清帝偏越促狭,起身捉了她手来,细细一吻,调戏道:“且说说,你姐姐送你入宫来作甚的?”

    韩玉沁面皮一抽,声音如泣:“来、来伺候皇上的。”

    楚清帝又问:“那如何伺候啊?”

    火烛灯光里,那薄薄的料子哪及遮掩,少女的玲珑曼妙呼之欲出,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就是那露在外的锁骨,也叫人不禁动了心肠。这去了衣裳,肌肤更是雪白如刚剥了的菱角,细嗅之,又有幽香。

    侍寝之时,连钗环衣物都去,又无脂粉,哪里来的香,自然是她身上生来便有的,虽淡淡,却叫人不忍把玩亵渎,只想揉碎在心坎里,狠狠吻下去。

    这般勾着,楚清帝也这般做了。

    玉沁莹莹娇唇绽出轻呼,便睁大眼睛,被这人全数叫惊诧捂在了口中。

    轻捻慢ti,好似品味美味的糕点,甜软生津,勾着那小舌贝齿,从未有过的舒心惬意,身上的躁动便也始发挺起。

    魅然一笑,楚清帝剥开她这一身雪衣,将那诱人娇躯全数暴露在眼前,慢慢压了上去。

    玉沁心中虽怕,虽拒,却不敢躲,待得浑身上下落满了湿湿软软的吻,始知这是皇上疼惜自己,不忍她头一次承欢痛苦,挑拨着她动情呢。

    可,身为宫妃,侍奉皇上乃是本职,便如这侍寝功夫,也不敢叫皇上如此为尔费心。

    玉沁羞得再不敢抬头望进他眼神里,刻意垂着睫毛,自己也配合着,按着嬷嬷们的教导,在楚清帝身上用心。

    挑拨逗弄由她做来,虽有些手脚不知如何放,颇滑稽了些,可楚清帝此时却笑话她不起,底下那物儿已绷得露了青筋,比那嬷嬷给玉沁瞧得还要大上好些。

    吓了一晌,被楚清帝捉了她眼里的惊讶着慌,分外满意,捉了她嘴继续撩拨,那物儿也终于寻得那桃花源里而入,果真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这各种滋味之美妙,也令楚清帝觉她暖玉温香,好个玲珑妙人儿。

    楚清帝之后宫,妃嫔不多,也不少,从潜邸跟来的,死了几个,活着几个,又挑了几个,可那些女子床事上不免骄矜,自恃身份,从不肯在这男欢女爱上投注半分心力,上了榻一躺,完事儿擦抹便睡,哪如如今饕餮,身下人儿逢迎配合,哼吟不歇,也叫被诸多世家女憋屈了多年的皇上,终得了一好去处。

    正文第八章承宠

    却说玉沁,并非那等不端庄的女儿家,偏精奇嬷嬷受了蓉贵妃好处,将那些个奇巧之术俱都对玉沁一一面授,叫她哪怕用不熟练,也知其中玄妙。

    而往常宫妃头一次侍寝,不是母亲点几句,嬷嬷教一些?偏因着身份家教,教的姐儿们纳闷无知,只知不能失了体统,只往那榻上一躺,便等着完事儿。

    如此,上头人儿也不爽,下头人儿不解,彼此不得其中妙趣,俱都忍着过不提。

    年轻时还有些娇羞可人的意思在,可这时间一久,侍寝的时候想着满宫的糟心事儿,便是走神,这日子,便更加没趣儿了。

    玉沁只道,嬷嬷教的总归无错,她且学了,何时浅吟,何时呜咽,何时紧,又何时松,直搅的楚清帝这般壮年男子,都险些想死在她身上,心中越是欢喜一分。

    楚清帝对玉沁,怜有几分,喜又几分,爱么?却不爱的。

    只当个玩意儿,小宠,如他与梅贵人一般,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帝王家,知道何为爱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楚清帝尚且不知。

    外头敬事房的监人与嬷嬷候着,等里头动静歇了一歇,便要抬脚往里头来收人,哪料,才歇了几口气儿,里头竟又喘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哧什么,先退下去吧。

    等着里头又歇了一回,等了会儿待进去,那吟声儿又溢,粗喘也蛮有节奏,众人那脸上的惊容可真格的遮掩不去了。

    伺候了两代皇帝了,何时见过一位主儿这么迅猛的,头一次侍寝,勾的皇帝天雷地活,接二连三?

    纵是先皇宠妃姚氏也没初逢君时就这般啊!

    里头直折腾了四五回,楚清帝大展了雄风,可把韩玉沁折腾去了半条命,被嬷嬷们换好了衣裳,叫内监送回灵犀宫时,双腿已经软的走不动道儿,双眼眯着睁不开,更是满目chuqig,颊边俱是妩媚,好个“侍儿扶起娇无力”。

    这敬事房虽总得了灵犀宫的好处,可如今淳嫔主子的异况他们也不好藏着掖着。各宫俱都派了探子,在敬事房候着,等听这淳嫔“头一夜”是好儿是赖呢。

    两头得些好处,便把灵犀宫也卖了,没到第二日,这阖宫嫔妃的心里,可都埋上了根刺,甭说夜里睡好睡不好,听了消息时,打奴骂婢的就少不了!

    楚清帝是吃的饱食餍足,一觉醒来却是悔了——他怎就一时克制不住,将韩玉沁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了那愁的,自然也有欢喜的。

    蓉贵妃……自然发了醋xig,可这灵犀宫上下,此刻可没有不为淳嫔主子祝祷的。

    各人有各人的福缘,偏淳嫔口碑一向很好。桔梗那几位姐姐,也不欺负小宫人,不似“如”字辈儿的姐姐们,全跟山似得压着你。

    又因淳嫔开口救过阖宫诸多宫人,大家也多心存一善,比之贵妃,倒更是希望淳嫔能很得些圣眷来。

    映月阁的众人,自不消说的了,自瞧了淳嫔被送回来时的样儿,便都抿了嘴,红了脸偷笑,很为淳嫔欣喜一回。

    妃嫔蒙宠,第二日须得到皇后那里点个卯,请个安。

    玉沁回来就睡死过去,身子还是桔梗几个帮着拾掇干净的,因乾清宫那里记了“予留”,下头还未待清理干净呢,半大的丫头们,哪个不害臊。这些事儿,当初夏嬷嬷与齐嬷嬷也没少教过,大家默不作声也就过去了。

    岂料,这第二日的请安一事儿,俱都犯了难。

    玉沁累得浑身又疼又酸,腰肢连吸气都疼,那脸色也不是很好——头一次就折腾的这么狠,哪有个好儿的。

    唬得过来面授机宜的蓉贵妃也不敢如何说她,醋味儿也淡了许多,忙拉了夏嬷嬷替玉沁上妆遮掩三分。不好顶着眼下的青紫见人。

    待得梳洗打扮好,玉沁萎着个身子才要走,众人少不得再叫她多多忍耐。

    玉沁看着镜子里,她那菜色的脸,直骂精奇嬷嬷骗人,谁说侍寝之后,这肌肤更胜往昔千百倍的?亏她昨夜还那般卖力气,这真是何处说理去?

    再瞧头上,韩玉蓉又把她那催妆礼,十二支的玉钗捡了出来予她戴,更叫她心内烦躁。

    重华宫

    匆匆而来的玉沁,看着殿上仅有的两位,长舒口气,暗道幸好没来的太晚。

    领她进来的玉杯含笑轻声道:“皇后娘娘正在梳洗呢,还请淳嫔小主稍待。”

    玉沁笑着点点头,看玉杯离去,边儿上桔梗忙在她耳边轻声提点,殿上那位面生的娘娘乃是育有淑宁帝姬的顺妃娘娘。

    “韩氏玉沁给顺妃娘娘请安。”玉沁上前两步,弯膝一礼。

    顺妃乃王氏之女,也是旁支。说起来,若与子轩婚事能成,她与顺妃,也算姻亲,玉沁心中有些酸涩,那一场议亲虽消失的无波无澜,可她内心的伤痛,却并非时月可弥补的。

    “淳嫔妹妹快起吧,真是个纯纯嫩嫩的美人儿,可把我们这些老人儿都比下去了呢。”

    顺妃柔柔而笑,言老,却并不老。一身鲜嫩的藕粉色披纱白锦长裙,身量虽略有走形,可相比寻常已婚产子的妇人来说,也算玲珑有致的,且,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精致,妆面清爽干净,偏爱粉色,却也懂得撇去嫩涩之感,并不一味求美,愈发显得面庞通透娇美,透彻清爽好似初开的嫩荷。坠马髻上别以连片儿金扇,虽不低调,却也并不奢华。

    如此韶龄年纪,比玉沁这种稚龄女儿,更添一抹成熟风韵,只是面上的稍许沧桑,是如今的玉沁还不懂的。

    顺妃看似见了新人有些欣喜,然,眸子深处却暗暗藏下一抹伤感。洞察如敏贵人,心内讥笑她只会面上装大度。

    敏贵人如今位分比不得玉沁,见了玉沁一样要行礼。

    不说她什么心思,但说玉沁自己,却并未受了她全礼,二人客气一番,玉沁方笑道:

    “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心中担忧不已。”

    敏贵人环顾四周,座椅不少,空位更多,当下嫣然一笑,话中别有深意:“灵妃娘娘来了小日子,身上正不得劲,是以今儿就不来了。熙宁帝姬病了,慧娴夫人要留在柔福宫照看,也是没来。贵妃娘娘……想来是去了泰安宫替咱们尽孝了吧?”

    ……所以,不是旁人迟到,而是今儿就只有她们三人来重华宫请安了?

    无怪今年要重开选秀,这后宫嫔妃确实不多。

    玉沁抿唇道是,挑眸扫了眼敏贵人,心中有些淡淡不喜,实在不愿应付这种言语上的机锋。

    韩玉蓉来重华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连皇后见她一面,都要亲去灵犀宫。这些事,连才入宫的她都看清了门道,更何况是在后宫权术争端中浸滛多年的敏贵人呢?

    此时重提,惹得重华宫上下看她多有恶意不满。玉沁心内腹诽,却也不能解释什么。

    想着昨儿在灵犀宫外见着的皇后,玉沁眸光闪闪,猜度,许是为了选秀一事?

    顺妃也无话,见敏贵人与淳嫔说话,便凝眸盯着后者年轻明丽的脸庞瞧,一时愣神,倒想起自己昔年初入宫的光景来。

    初入皇子府,她只是王家不得宠的庶女,只因有几分姿色,成了笼络太后一脉的废棋。那个时候各大世家都觉太后是垂死挣扎,而四皇子已是登基无望,哪肯送出家中的嫡女联姻呢。

    是以,千盼万盼,盼得皇上登基时,她发狂地欣喜着,骄傲着,狠狠地将王家嫡女的尊严踩在脚下,是那样的肆意而畅快,只当出了多年来压抑心底的郁气。

    可等她从皇子府移居这做梦都不敢想的宫闱红墙内,竟会觉得,她不过是被换了个地方囚禁罢了。

    在这深深的宫闱里,她竟看不到一丝生机。很快便陷入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旋窝中,甚至一度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去信,不能去想。

    年华似流水,多少红颜葬了枯骨,豆蔻青春在这里最是消耗不起。一年又一年,她已是看透了这世态炎凉,厌烦了这红砖绿瓦。午夜梦回,俱都是家中老母的身影,清晨醒来,枕上颊边全是泪。

    她曾苦苦等候的,那尊贵的身影,也渐渐离她远去。帝王从不贪恋女子颜色,宫中妃嫔也比之先帝时少之又少,可多少宫花寂寞红,又岂是每一个都能得了帝王怜惜的、看重的?

    正文第九章争执

    顺妃瞧着淳嫔眉梢眼角尽皆chuqig,一双眼睛尤为玲珑,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想来,有着韩玉蓉为其铺路,这女子的未来不至于如她般坎坷心酸吧?

    心中似空了一隅,浅浅一笑,无任何悲喜,连她自己都不知这心里是悲是痛,还是解脱。

    今年乃选秀之期,想来,家中那些嫡女也尽受,只等着入宫来,替了自己这飞上枝头的家雀儿,大放异彩吧?呵,这等青春稚龄,哪个懂得宫中的悲凉、艰险?只瞧得见她为妃的尊贵雍容,哪个瞧得见她这些年走过的荆棘血路。

    青春消逝,红颜渐老,如今的她偏爱看戏,等着看那些自诩金玉的天之娇女们如何争,如何败!

    顺妃的眼底,如水般沉寂,如雪般冰冷,早已无波澜。

    这春寒,比往年更冷得入骨,窗外,梨花却已爬上枝头,含苞欲放,傲寒独立宛如未消融的冰雪。

    待到新秀入宫时,百花争艳,才是真正热闹!

    玉沁与敏贵人言语一二,便再无话可说,顺妃显然也无意提起话头,没片刻,等候皇后娘娘的大殿上,便寂静无声了。

    玉沁也不觉尴尬,只觉如此静谧心中也宁静下来,望向窗外,红日渐升,氤氲的水汽笼着一片荷塘。

    听闻,当年皇上修葺御书房,满池荷花都欲移除,韩玉蓉与皇后娘娘俱都提议将荷花移植各自宫中,然,重华宫比灵犀宫大的多,又紧挨着太液池,最终皇后稳压贵妃一筹。

    此时尚不到花期,满池荷叶盈盈,袅袅颦婷,杨柳抽絮,嫩黄的柳芽包裹堤岸,绒绒软软,也极是可爱。波光粼粼,片瓦伊伊,亭台楼阁,玲珑措置,春日里暖风吹来,带着嫩荷清气,叫人心中松快许多。

    闻听衣衫摩擦,脚步匆匆,玉桃打起内堂的珠帘,含笑与众人道:“皇后娘娘来了。”

    仅有的三妃嫔连忙起身恭迎,玉沁是头一次见帝后,大礼跪拜,不敢失礼。

    听得上首落座,娟然巧笑,声音清亮如玉叩瓷:“起吧。淳嫔多礼了,既入了宫,就是自家姐妹了,以后不用拘着。”

    玉沁口中谢恩,慢了一拍起身,便听皇后柔言道:“赐座吧。还不给几位妹妹换盏热茶。”

    柔言淡淡,不急不躁,虽处处被韩玉蓉压制,可上位者威仪自然流露,不似韩玉蓉,靠狠辣强硬bi人。

    玉沁趁着这功夫偷偷打量。

    皇后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不像快奔三十的女子,肌肤光嫩白皙若绸缎,可见平时的保养就极好,倒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见妃嫔,也并未施粉黛,面庞略略比旁的妃子黑些,倒显得更加英气。

    衣衫也只是皇后娘娘的按品宫装,绛红的颜色,金丝绣牡丹的纹理,凤冠一顶,配着凤钗东珠,端庄持重,毫无妍丽,比韩玉蓉平素的装扮要简素的多。并不绝色,也未华贵,威严的眉眼下,倒隐有一种书卷清气。也说不上漂亮与否,只是很有气韵。

    听闻皇后常年茹素,每月都会去宫中的小佛堂斋戒祈福。玉沁观其神色,却心有狐疑——她见过礼佛之人,要么不恋红尘,气度超华;要么一身死气,沉闷晦气。而皇后,两边不靠。

    玉沁心中有所狐疑,殊不知,皇后也已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依着韩玉蓉的品味,竟没有盛装打点其妹一番,只见这淳嫔一身芙蓉色宫装,上绣着的朵朵樱红桃花,正合了那颊边未散去的绮丽。

    头上的玉钗倒是眼熟,也颇为贵重,必是蓉贵妃的私人之物。珍珠钗上缀着细细长长的流苏,珍珠穗子划过脸颊,衬得淳嫔面白凝润,好似牛奶鹅脂的光滑细腻。韶龄女子,哪个不是如玉似瓷般的面皮。那樱桃小口不点而艳,黑曜眼瞳仿若星子,尽显伶俐。梨涡浅浅,酒窝上笑意郎朗,纯纯仿若水中芙蓉色。

    一颦一笑皆是婀娜,倒还真是一个可人儿。

    昨儿侍寝之事,敬事房俱都一一禀告,现在看这淳嫔,生的倒是清秀得体,闻其言语,也是清越悦耳。也难怪皇上三番宠幸了。

    皇后乌雅微微扬起唇,一双眼眸深邃,看不透她心思,却透着股股寒意,如针似芒,对上那眼神,叫人心慌。

    敏贵人轻抿朱唇,唇畔泛起一丝冷笑,将灵妃与慧娴夫人,以及蓉贵妃未能到的缘由一一诉说。

    以她之位分,轮不到她来回禀几位宫主之事,三妃自然早已派了人来告假,是以,此时分说,倒显得多嘴多舌了。

    皇后并未理会,饮过一盏热茶,室内只闻茶汤入口之声,静的叫人脊背生汗,方含笑道:“这春寒料峭,怕是贪凉了。”

    遂吩咐了玉环,少顷唤了御医去往柔福宫、长乐宫。一丝没提蓉贵妃之举。

    昔年是乌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如今的皇后,名副其实!

    玉沁只觉身上若有重压,对于外间传言蓉贵妃力压皇后,皇后毫无国母之威的传言,只觉言不符实,如芒在背。

    敏贵人玩弄着手中锦帕,笑意嫣然:“听闻今年选秀的秀女,都已入了璃宫?之后的殿选,怕皇后娘娘要劳了呢。”

    皇后抬头,唇角含着丝丝笑意:“阅遍百花,这等幸事谈何劳。且有蓉贵妃辅佐,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事。”

    玉沁一凛,忙道:“能帮皇后娘娘您分担,是姐姐的荣幸。”

    顺妃敛去心中悲伤,略略颔首:“皇上登基六年,这还是头一次大选,有贵妃相帮,皇后您也多份助力。入宫的新人,多是世家之女,规矩礼仪向来不错,花朝节时,怕是要有许多新妹妹一道给太后娘娘恭贺寿辰了呢。”

    话不错,却是叫每人心中都是一刺。

    不说玉沁,就连皇后,都不是族中嫡系的娇女。放眼阖宫,怕只有蓉贵妃担得起嫡长的名头,可韩家乃新秀,实在比不得那些百年世家门第。等着那群诗书礼仪俱都拿金山银山堆起的天之娇女们入了宫,她们,可压得住?

    正文第十章最最温柔的报复

    玉沁拢了拢碎发,嘴角笑意浅浅,静静听着,不发一语。

    那些事,还是由着她们这些潜邸旧人去发愁吧,眼下,她只盼着得宠而无孕事,才能逃过被韩玉蓉去母留子的把戏。

    敏贵人善察言观色,见众人默然,笑语道:“世家的女儿自然矜贵些,可小家碧玉也是不错呢。听说此番大选,地方上采择了不少良家女入京,无不姿色秀丽,容貌端庄,真如皇后娘娘所说,要百花齐放了呢。”

    顺妃自知自己说错话,怕惹了皇后不快,弥补道:“是啊,容貌倒还在其次,听闻,此批秀女中,不少素有才学、孝名远扬的女子,这能送入宫等皇后娘娘您‘简阅’的,自然差不了。”

    皇后微微颔首,淡笑道:“本宫说了可不算,简阅之后,还要看太后与皇上留不留了。正如顺妃所言,此批秀女资质俱都上佳,尤其以南边儿来的女儿家最是婉约动人,瞧得本宫这心都柔成水了。”

    “南边山水养人呢。”

    顺妃一句话,却又是冷场。

    循惯例,新人侍寝之后,皇后娘娘难免嘱咐几句“好生侍奉帝君”“谨守宫规礼仪”“姊妹合乐”一类的话。

    人少,俱都各怀心事,自然也无甚多话,皇后大度一笑,摆手让三妃嫔退去。

    三人偕步而出,微风吹过,带着玉沁的裙裾轻扬,丝带舞动,颦婷婀娜。

    敏贵人只觉碍眼。这样姿色,又有贵妃做凭仗,若新秀女分不过她的盛宠,怕是劲敌了。

    想起灵妃嘱托,敏贵人深以为然,如此伊人若成宠妃,怕是后患无穷。

    敏贵人带上些许讥讽,拦住玉沁去路,道:“听闻,李婕妤在丽正宫殁了。虽说婕妤昔日与我有些误会,可如今人殁了,倒叫我常常想起昔年主仆之情。听说,那日里,淳嫔妹妹去过丽正宫,可是与婕妤说了什么,才……”

    虽李氏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可大家还是习惯以婕妤、亦或湘妃的身份称之。

    顺妃那里盈然而笑,怎听不出敏贵人语中的酸意,却并不打算掺合进去:“呀,出来时穿的少些,此时风一吹,越发觉得冷,待本宫回去添些衣物。两位妹妹聊着,本宫先走一步。”

    在内廷频频说错话的顺妃,此时却分外灵醒,话音落已扭身离去,走时唇边泛着冷笑——新人即将入宫,这时候有什么好斗得。等那群世家女入了宫,尔等才晓得世家的手段有多“婉约”了。

    心中荒凉寂寥之感挥之不去,望向红墙绿瓦,只幽幽一叹,这后宫路漫漫,何时才是尽头?

    顺妃一走,玉沁也没甚好顾忌,冷冷一笑,道:“敏贵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李婕妤之死与我有关系似得。莫说李婕妤是自尽,就是她为人所害,也不该疑心到我头上——婕妤与我的瓜葛,怕还没有与你的‘误会’来的深,来的恨吧?哦,对了,你当日与我说的话,可与我那贵妃姐姐说过了?若忘了与姐姐说,待我回去,一定好好诉于姐姐,免得宫中又起谣言,说我bi死李婕妤。”

    敏贵人脸色忽变,一个“你”字出口,已经扬手,作势要打。

    玉沁蹙眉,喝道:“敏贵人这是做什么?打我么?别说我没提醒你,若要打罚,自有灵犀宫主位,蓉贵妃来打罚,我可没听过哪个贵人有这样大权利,竟敢责打宫嫔!况且,我自认并未对贵人您怎样,这巴掌,您要编个什么名头?”

    “你,放肆!”

    玉沁没心情与她纠缠,何况又是在重华宫门口,冷哼一声,转身即走。

    敏贵人哪里敢追上去,却实在气不过,一甩袖,面色阴沉,恨声道:“就由着你再翻腾几日,有的你好果子吃!”

    两人各怀着一口气回宫。

    桔梗见自家小主脸色不甚好看,小心道:“小主何必与她生气,有贵妃娘娘在,敏贵人根本不敢对您动手。”

    玉沁气鼓鼓低喝道:“她都抬手要打我了!真是什么样主子什么样奴才,湘妃打过我,她敏贵人也敢吗?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也敢为难与我,忘了她‘叛主ji婢’的身份了吗?”

    话音落,却是玉沁自己也被话里的狠劲儿吓了一跳,旋即,脸上的气恼便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低沉,“你说,湘妃……李氏,为什么要死?”

    玉沁隐约知道些李家的显赫,也不知李婕妤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觉得翻身无望,只求一死……只是她那哥哥,李将军对皇上当真敢为,竟能急赤白脸地叫嚷。

    桔梗摇摇头,只是劝道:“横竖与小主您没有关系,想这些做什么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把敏贵人的事儿前前后后都告诉贵妃娘娘吧,有贵妃娘娘撑着,看她敏贵人敢嚣张。”

    玉沁只是噙着一抹苦笑:李婕妤死了,是因为她吧?

    是她叫小桃把肚兜扔到了显眼处,皇后娘娘来了,封了关雎宫……

    虽然她并未想对李婕妤如何,只是想着报那耳光之仇,戏弄一番。可李婕妤被封宫、褫夺封号诰命、打入冷宫的由头,真的是因她而起的。

    自责?后悔?

    或许有之。

    玉沁叹口气,许是害人一命,终究有愧。心想着,若有后悔药吃,她当初一定会对李婕妤采取最最温柔的报复。何必让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心染上鲜血的阴霾呢!

    回灵犀宫后,玉沁先去寻韩玉蓉说话。

    然,韩玉蓉这个时候,还在泰安宫耗着。

    “太后娘娘这一病,时间可真长。”

    玉沁拉了如秀在暖阁说话,对比如悦,她对如秀更有好感,温柔大方,谨慎又知礼,往常除了夏嬷嬷,就属如秀对映月阁照顾颇多。虽然,如秀的清秀,比不得如悦的妖娆妩媚,但是,女子间的喜欢,本就不是凭的样貌美或不美。

    如秀笑道:“一年里,总有十个月是在侍奉汤药的。咱们娘娘是孝顺。”

    想当年,韩夫人大病,这位姐姐还在府中闹腾的欢实。玉沁忍住白眼的冲动。

    正文第十一章捉j

    “真想不通,当年不让姐姐当皇后的就是太后了,为何姐姐还这样恭维着?”玉沁实话道。

    如秀不动声色打量眼四周,低声道:“这话小主可别往别处说,小心惹祸。”

    玉沁眨眨眼,点头憨笑,:“我晓得的,也就是在咱们自己这里,在外头可不敢嚼舌根。”

    如秀抿唇而语:“咱们娘娘是有求于太后,不然依着娘娘的xig子,何必这样伏低做小呢。”

    玉沁奇道:“姐姐求什么?太后那里走不通,为何不试试皇上那儿呢?”

    如秀叹气,撇嘴道:“小主怎知没求?求了多少次,又在太后那儿给驳回来了。”

    “什么事,皇上都做不得主?”

    见玉沁关心,如秀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娘娘之前那位哥儿,养到三岁,殁了。娘娘伤心的三个月未下得来床,等病一好,便求着皇上给哥儿赐名儿。这记了名儿,上了太庙玉碟,那咱们哥儿就是大皇子。虽没了,可以后也有人记着,年年受着香火供奉,不至于在地下……冷冷清清,做个孤魂野鬼。太后却怎么都不允,说,这因病而亡的弱骨皇子若占了大皇子的名头,恐要压到底下弟弟妹妹们的命数……那时候,慧娴夫人的皇子才2岁,也是病病弱弱的,所以,这记名一事,便一直被太后娘娘所阻。”

    如秀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娘娘很难过,哭也哭了,跪也跪了,可太后就是不答应。哥儿虽是皇上的儿子,可皇上更是太后的儿子,有太后压着,皇上还能硬挣不成?这事儿就一直悬而未决,这不,慧娴夫人膝下的嘉德皇子虽有了名儿,可有贵妃压着,硬是没让排了序,上玉蝶。”

    玉沁不胜唏嘘:“怪道姐姐如今每日都到泰安宫点卯。”

    “只希望太后心肠软些,念着咱们贵妃娘娘多年侍奉的情分吧!”如秀叹息,心里却早已无望了。

    叹息声儿落,却有人掀了帘子匆忙往里进,见内里有人,忙是一笑遮掩脸上一片嫣红,:“看我,竟不知淳嫔小主在这儿呢,险些扰了您。”

    规矩一礼,如秀笑着介绍说:“小主,这是如香,您刚来时她这病着,这不病才好,许是您还没见过吧。”

    玉沁笑道:“虽未见过,却有耳闻。如香姐姐这样急急忙忙,可是姐姐回来了?”

    如香红着脸,有些扭捏:“不,不是的。是和亲王来了,想要一些贵妃娘娘亲手酿的枣子酒。”

    如秀了然,将库房钥匙予她:“喊小牟子,那酒坛那样重,你哪儿拎的动,没的又扭伤手。”

    如香接过钥匙,谢了谢,便向玉沁告退下去。

    如秀笑与玉沁道:“和亲王是咱们皇上的亲弟弟,以前在太子府时,与咱们娘娘也说的上话,最爱饮酒,可酒水伤身,是以那时候府里就常备着各样果酒。”

    “我倒是听闻过和亲王一些旧闻,说是与皇上乃双生子呢,模样也生的极像,可是真的?”玉沁咂咂嘴,心里想的却不是和亲王,而是回味着,这枣子酒会是个什么味儿呢?醇厚,还是清冽?会比祖母屋前那棵老树下埋得还要好喝么?!

    “一棵树上的叶子都难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呢,眉眼相似罢了,若见了真人,也不难分辨。”

    如秀笑道,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小主不妨跟奴婢来,从前头的棱窗想必能瞧见和亲王。”

    “这……这不好吧。”

    玉沁虽心有好奇,可这样好吗?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皇上的妃嫔,这偷偷瞧外男,会不会被捉了小辫子?!

    如秀见她犹豫,知她心中有意,便牵起她的手往窗边引去:“这有什么,和亲王最是和气不过的人儿了。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咱们娘娘与王爷最是要好,直到如今,也是要喊娘娘为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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