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万里江山不如你 - 情动:万里江山不如你第6部分阅读
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去哪里呢?红丝摸索着墙壁慢慢走着,听见不远处有人不断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这句话本是三字经里很通俗的一句开场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红丝听见这句话,觉得很温暖,是啊,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像刚出生时那样友善相处,该有多好呢?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红丝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那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扇半掩的大门前。
红丝站在门外,实在走不动了,把头靠在了墙上,那句“人之初,性本善”仿佛具有魔力,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红丝喘息着,他的脚步声似乎惊动了大门里面的人,那句三字经的朗诵声停止了,紧接着有人冷峭的声音说道:
“门外的朋友,请进来吧,躲躲闪闪藏头不露算什么英雄好汉?”
红丝有些昏眩,他听见房子里面请他进去,却没听出那人的话里的弦外之音,那话里分明暗含着挑战的味道。
红丝站不住了,同时很担心叫花帮的人发觉自己逃走会追过来。他没有多想,举起戴着金手铐的双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红丝扶着大门的门边儿,一只脚刚刚迈进门槛,只觉得一股掌力疾风迎面袭来,胸口一阵剧痛,有人在偷袭自己吗?感觉天旋地转起来,红丝倒在了门槛上。
里面的人似乎有些惊异,快步走到房门口,低头一看,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身穿僧袍的光头小和尚,喝问道:
“你是谁?这个时候来,想找死吗?”
原来屋子的人是一位二十几岁的青年,名叫李伟,正在等待一位下约三天内前来挑战的仇人。
李伟怎知红丝误打误撞地出现在大门口,以为是仇人按约而来,急忙一掌将他击倒,不料打错了人,幸亏自己只用了三成功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无辜来客就要枉送性命了。
红丝胸口很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得伸出双手求救。李伟有些吃惊,看见小和尚的双手被锁着一副金手铐。
这个?李伟充满疑问,漆黑半夜,一个小和尚被锁着金手铐前来,似乎有求于自己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伟没时间多想,伸手把红丝拉了进去,放在一张椅子上,转身关上房门。
红丝萎顿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却感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李伟走过来,仔细打量红丝一番,双手按在椅子背上,问道:“你看不见?”
红丝想回答,可是,胸口痛得血腥气逆涌,不敢张嘴说话,只得点了点头。
李伟觉得有些惭愧,这小和尚是个瞎子,自己不该刚才不分轻重出手伤了他,看样子这小和尚之前已经受伤很重,现在雪上加霜,看他样子快要撑不住了。
李伟不禁叹息了一声:“唉,你这样子,既然让我看见,怎能不救?只是很久不救人了,不知我的医术退步了没有?”
红丝瘫软在椅子上,听见房里的人说懂医术要救自己,觉得很欣慰,松了一口气,却感到自己身子一凉,身上的衣服被强行撕去,吃惊不小。飞鸿郡王不想把事情搞僵变得复杂化,拦住即墨大小姐,劝道:
“紫羽,不用和这些乞丐一般见识,钱财本是身外之物,该花就花,好钢用在刀刃上,只要能找到红丝就值了。”
叫花帮老大看见对方亮出了兵器,不敢过于放肆,胆怯地后退了一步,说道:
“各位大爷大奶奶别动武,有话好说,老大我漫天要价,你们就地还钱,咱们可以打个商量,好来好散,不伤和气。”
飞鸿郡王一听,原来这件事还有砍价余地?掂量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银票,总得给自己一行人返京回去的伙食路费,不能把钱花得精光。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迎风晃动了一下,说道:
“这样吧,给你们一千一百两银票,这个价钱用来交换一个消息已经很昂贵了,奉劝你们见好就收。”
徒然间看见这么多的银票出现在眼前,叫花帮老大眼珠儿登时发绿,心想:反正红丝现在不在自己手里,叫花帮只是传递一个有关红丝下落的消息,就可以有一千多两银子入账了,已经赚大发了,自己的确不能再得寸进尺。
“得,就这么着,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只要公子你把手里的银票交给我,我马上让手下带你们去红丝现在的所在地,保证人钱两清。”
飞鸿郡王毫不迟疑,随手将一千多两银票递了过去。叫花帮老大顿时变态,如同抢劫一样,竖起两只鸡爪子把银票一下子全都划拉走,转身就往破房子跑,同时回头对那名手下说道:
“快,你带路,领他们去找红丝。”
即墨大小姐有些看不惯,埋怨似地说道:
“飞鸿,你把这些人都惯坏了,一个消息能值一千多两银子?你也太阔气了,出生大富大贵之家,拿钱不当钱。”
飞鸿郡王微笑了一下,心想,一千多两银子不算什么,只要能找回红丝顺利押解回京,皇上肯定会有重赏,赏银绝对会比一千两银子多很多,现在不用太计较银子得失。
那名小叫花看见老大捧着一大堆银票跑进破房子,自己恨不得也跟进去瞧热闹。叫花帮从来没入账经手过这么多钱,老大数钱的样子一定像一只贪婪的狐狸,不知道老大会不会给手下们每人分一点点银子呢?
小叫花急于回来看结果,带着飞鸿郡王和即墨大小姐飞跑,来到了另一条小巷,从左边数第三个大门前停住,对门边站着的几个叫花子急问:
“红丝还在里面?”
“在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几个小叫花立功似地抢着回答。
“行了,这里没咱们的事了,老大已经把红丝出手转让给这位公子,正在老窝里数银子,咱们快回去,好歹也跟着沾一点光。”
几个小叫花一听有理,撒腿就跑,破草鞋子拖拉地面声稀里哗啦,跑出了小巷子。
即墨大小姐见小叫花们都跑掉了,一千多两银子的代价就这么点作用,连红丝的影子也没看见,心里很替飞鸿郡王不值,拿不准红丝到底在不在这间房子里面,想到如果叫花帮胆敢欺骗,一定回去找他们算账,正在心里忿忿不平,却见飞鸿郡王走上前敲门。
这个小巷子里面住的都是穷人,房子极为简朴,都是临街盖的单间,没有院子。
只听房子里面有人问道:
“是谁?等一下。”
屋子里,李伟给红丝泡药浴完毕,俯身把似睡非睡的红丝抱出木桶,放到床上,用一条干毛巾为红丝擦干身子,扯过一条薄被盖上,拿过一碗刚才配制调好的药膏,为红丝在眼睛周围涂抹上厚厚的一层,再用纱布绷带缠好。
李伟自制的药确实有些效果,红丝在半睡中,感觉到眼皮处一阵清爽舒适,耳边听得李伟向自己道歉:
“对不起,红丝,刚才我失手打伤你,以为我能弥补,可是我的医术很一般,不能根治你的病,只能缓解一下你身上的伤痛,你能原谅我吗?”
红丝迷迷糊糊中,听见李伟抱歉的话,想说自己一点不怪他,刚才是自己冒冒失失送上来挨了李伟的一掌,只能怪自己什么看不见,才会被李伟打伤。
红丝泡过了药浴,感觉自己内心的烦闷逆涌的气息平和了许多,嗓子也不觉得像刀剌一样的干燥难受了,喃喃地说:
“我……没怪你啊……是我不好……”
红丝有些困难地伸出戴着金手铐的双手,摸向自己耳边发出声音的地方,李伟的面庞在那里,红丝慢慢地抚摸李伟的脸,默默熟知他的五官相貌,心里想着李伟这么善良他一定长得不丑。
听见红丝回答说不怪自己,颇为感触,心想红丝这少年太善良了,他越是不肯责备自己,自己就越是要对他负责,想办法救治红丝痊愈。
李伟感觉到红丝细腻滑嫩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唇上游动,忽然有一种冲动,仿佛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正在跟自己腻歪撒娇、寻求亲情。
事实上,李伟原本是即墨杀团的人,两年前由于弟弟的死,心灰意冷,悄然离开即墨杀团,来到了闵光边城隐居。
追根索源,当初李伟草率答应加入即墨杀团做一名杀手,真正原因是想借助即墨杀团的力量,救出自己陷于仇家的亲弟弟,没想到弟弟救出来不久,还是被仇家派来的人杀害。
弟弟的死让李伟心生绝望,失去了在这个世上的仅存的亲人,他对人世毫无眷念。
今晚有一个少年误打误撞闯进来,伤在了自己的手下,而这少年不责怪自己,只是在自责,还把自己当做善人,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以便心里记住自己的为他疗伤的恩情。
李伟心中掀起一股浪潮,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是弟弟吗?弟弟——
李伟鼻子猛然发酸,难道是上天让红丝来代替弟弟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了?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可怜。
“弟弟。”
李伟忽然叫出声来,有些激动,紧紧握住红丝戴着金手铐的双手。飞鸿郡王说明来意,准备带走钦犯红丝,遭到李伟的强横拒绝,怒气腾起,抓住红丝的衣领不放。
李伟是江湖草莽出身,又在即墨杀团里胡混了几年,不甘示弱,靠近前来准备动手夺回红丝。
正在紧急关头,忽听房门口一名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师兄?”
李伟暗吃一惊,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立着一位美貌少女,咬着嘴唇,轻声呼叫着,那是同门小师妹即墨紫羽,回应了一声:
“小师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即墨大小姐倚在房门口,幽幽地说道:
“大师兄,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了?自从你留书出走,两年了,我们都很想你。”
即墨杀团的大门主即墨禁只收了两个徒弟,就是李伟和即墨紫羽。李伟在即墨杀团的时候,对这个小师妹很是维护和关照,所以他们师兄妹二人感情很深。
“唉,小师妹,一言难尽,进屋来说话。”李伟说着,走到房门口,把小师妹拉进屋来,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未见旁人,便随手关上房门。
即墨大小姐走进屋来,看见飞鸿郡王抓着一个光头少年,因为她以前见过红丝满头长发,如今见他头顶光秃秃的毫发皆无,不禁奇怪地问道:
“飞鸿,他是红丝?有没有搞错?红丝有一头黑发的。”
飞鸿郡王曾在普慈寺庙客房窗外潜听多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解释道:
“没错,他就是红丝,他师父阿九和尚本来准备请高僧替他运功疗伤,疏通头上的淤血脉络,所以把他头发都消掉了。”
李伟关好门,走过来问道:“小师妹,你认识他?”
即墨大小姐抿嘴一笑,说道:“大师兄,他是飞鸿公子。我和一起来的,这个叫红丝的人是他奉命要捉拿的钦犯,你别怪他急躁抓人。”
“是么?这个金手铐想必也是这位飞鸿公子给红丝铐上的了?这么歹毒的刑具是想勒断红丝的手腕?”李伟一脸严肃,并无笑容。
即墨大小姐刚才只是关注红丝的头发,现在往下细看,发现红丝的手腕正在滴血,被金手铐卡得极紧,不由得心软,求情道:
“飞鸿,你看他太可怜了,帮他摘掉手铐吧?”
飞鸿郡王心中不悦,即墨大小姐怎么和这个大胆刁民是师兄妹呢?再说了,父王说过御赐金手铐的钥匙在皇上手里,怎么摘掉?冷言说道:
“不行,我没钥匙。”
即墨大小姐有些失望,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可是,飞鸿你不是说你身上有一把宝剑吗?你赶快用宝剑帮红丝斩断金手铐。”
“更不行了,金手铐是御赐刑具,谁敢毁坏?那是违抗圣命,要被杀头的。况且这个红丝和你非亲非故,只因为他的画像长得很像一个人,你就这么为他着想,不觉得可笑吗?”
“一点也不可笑吖,你看呐,虽然现在红丝蒙着眼睛,我还是觉得他长得很像那个人,我想搞清楚,红丝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飞鸿郡王知道钦犯红丝不会有好结果的,不想让即墨大小姐空抱着希望,很直白地说道:
“紫羽,就算红丝真的是那个人,你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劝你最好对这个红丝死心,以免后患无穷。”
“你怎么这么说呢?”
即墨大小姐有些难过,她怎么可以放弃希望呢?这半年来,她在萨珂大草原上驰骋,风餐露宿,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怀疑对象锁定在红丝的身上,却又和飞鸿郡王起了争执。
即墨大小姐心中难过,可是她并不责怪飞鸿公子,心想:
你现在这样说,说明你还没有真正爱一个人,如果,等你以后有了真心所爱的人,那时候你肯定不会是这种说法了。
即墨大小姐心如磐石,爱意坚定,如果真的会出现刚才飞鸿公子所说的那样要被杀头,她也会义无反顾,只要能救出自己的梦中人,和他在一起待一天也是好的,可是,红丝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梦中人呢?
“算了,小师妹,这个飞鸿公子是个狠心人,何必求他?”
李伟闻听二人的对话,心头火起,对这个飞鸿公子十分鄙夷,一口一个御赐、一口一个圣命,把皇帝老儿抬出来吓唬人玩?问道:
“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官府的人混得这么熟了?你知道咱们的师父是不会愿意你跟官府的人走得这么近的。”
即墨大小姐本想解释一下,可是因为飞鸿郡王在身旁,关于即墨杀团的事不方便透露半点风声,只得含糊其辞地说道:
“大师兄你不了解,咱们的师父这两年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听到他传来信息,却见不到他的人影。”
李伟听了也觉得诧异,想问清楚端倪,又嫌飞鸿郡王在旁边碍眼,想要不客气地把飞鸿郡王轰出去,又担心师妹不高兴,于是问道:
“小师妹,如果我和这位飞鸿公子动起手来,你会偏袒哪一方?”
即墨大小姐听到这里,非常为难,不希望他们动手相博,可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责无旁贷,当然是要站在大师兄一边的,几年的师兄妹情谊不能忘怀。
“大师兄,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可是,我不希望你们打起来,飞鸿公子不是坏人,他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抓人。”
李伟听见小师妹表了态站在自己一边,心中安定了许多,不想听小师妹说什么飞鸿公子不是坏人,心中不忿地想,就算飞鸿公子不是坏人,从他对待红丝的恶劣态度上,至少看得出他不是一个慈悲心软的好人。
李伟走上一步,拱手施礼,客气地说:
“飞鸿公子,今日幸会,紫羽是我的小师妹,我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想叙叙旧。这里只有一间屋子,你待在这里很不方便,所以,想请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你看可好?”
飞鸿公子寸步不让,回答:
“本公子根本不想呆这儿,只要你不阻拦我捉拿钦犯红丝,我立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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